35 報恩還是報仇

“夏姑娘,做我們這行的,最是講誠信,我與那人有約在先,本不該洩露他的信息...只是...”

混混張滿臉為難。

若婵夏是用錢收買他,他還能抗住不說,可婵夏用治療頑疾做交換...

這誰能扛得住啊!

“之前,有人先你一步找到我,給了我這個,讓我帶兄弟們找你和你阿爹的麻煩,把你們攆出青州。”

混混張從袖子裏抽出一張紙。

這紙不大,看似是從整張紙上裁下來的。

上面的字跡很是一般,甚至有些難看。

打陳四和陳饞夏。

婵字還寫錯了...

“可看清那人長什麽模樣?”

“他帶着一頂長至腰間的帷帽。也不曾開口說話,只給我這一張紙。”

“最後一個問題,也是最重要的——這人出了多少錢?”

“800文。”

“張局頭,這就是你不對了。”

混混張慚愧低頭,他原也不想接這種事,實在是囊中羞澀急着籌藥錢,小聲解釋道:

“我想着下手輕點,做做樣子...”

“我和我阿爹加在一起,就只值800文?這是羞辱誰呢?!”

“呃...”混混張迷茫,這反應屬實是讓人猝不及防啊!

“依夏姑娘的意思——?”

“那女人還會再找你,等她再上門時,你将她扣住。”

“你怎麽知道她是個女人?”

婵夏把紙條放在鼻尖輕嗅:“香味。”

巧的很。

這紙條上的香味,跟她從李大公子那拿到的,一模一樣。

這種香更适合女人。

李大公子身上雖然也有,但他身上的香是為了懷念弟弟,尋常男人是不會用這種味道的香的。

這種香還未上市,能拿到此香,說明寫着紙條要讓她和阿爹倒黴的那人,與死去的李小公子關系匪淺。

說不定,這就是此案的突破口。

婵夏跟混混張約定好了,等她阿爹一出門,混混張便圍着阿爹恐吓。

婵夏自以為她這個局做得天衣無縫,不成想,出岔子了。

陳四在家萎靡了半上午,下午衙門來信要他去一趟。

婵夏捉摸着混混張怕是要行動了,便在家門口等着。

如果阿爹受到了驚吓,她正好趁機提出搬家進京。

傍晚,陳四回來了,可不是一個人。

“趙義?你怎麽來了?!”

跟陳四一起回來,還有趙義,就是冒充廠衛找婵夏縫合屍體那個二愣子。

“我是專程過來感謝夏兄弟的——咦,夏兄弟,你怎麽穿着女裝?”

趙義看着女裝打扮的婵夏,大吃一驚。

“我本就是女子,那日是為了方便。”

趙義原是準備了一肚子感謝的話。

沒想到恩人竟然是個女人,還是漂亮女人,瞬間不自在了,低着頭,一張黑臉紅撲撲的,滿是赧然。

“多虧了趙把總,若不是他,我這次可是慘了。”

陳四回憶起剛剛的事,心有餘悸。

他剛從衙門出來沒一會,就被一群蒙着面的混混圍住。

揚言要讓他在青州混不下去。

千鈞一發,趙義及時路過,打跑了混混。

“趙把總可真是及時雨——咦,阿夏你怎麽了?”

陳四見女兒捂着額頭,一副很難受的樣子,關切地問。

婵夏心裏的小人山呼海嘯。

這個趙義!

到底是報恩來了還是報仇來了?

早不來晚不來,非得挑着混混張下手的時候來。

她全盤計劃都被這個莽撞人打亂了!

“你還不謝謝人家?”陳四催女兒。

“我、謝、謝、你!”婵夏咬牙,“趙把總你這次來待不了多久吧?”

最好馬上就走,省的留在這礙事!

“本是待不了多久的。”

婵夏大喜,送你離開千裏之外,趕緊走吧。

“不過,陳團頭似乎得罪了人,我多留幾天,把人找出來再走也不遲,你們孤兒寡父的,容易讓人欺負了。”

“...”孤兒寡父是什麽破形容?

婵夏恨不得仰天長嘯,這個趙義是專門跟她過不去的麽。

“阿爹,你來下。”婵夏把陳四叫到一旁,取出幾角碎銀塞給他。

“趙把總難得來一趟,你帶他去酒樓好生款待。”

陳四接過銀子,思想漸漸不受控制。

女兒素來把銀錢看得緊,如此大方...這怕不是對趙義有好感吧?

婵夏沒空揣測陳四的心思,打發走這倆礙事的,直奔混混張的草棚。

混混張被趙義揍了一通,婵夏來時他正在面對着草棚,雙目呆滞。

“夏姑娘,你說我是否不适合做個惡人?”混混張胖頭腫臉地說道。

配合一陣穿堂風,頗有幾分滄桑的味道。

此情此景很是凄涼,但婵夏莫名有點想笑。

趙義這是下手多狠,把混混張打得懷疑人生,面壁思考未來呢。

“善與惡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張局頭也是生活所迫,算不上惡人。只是依我愚見,你這倒地營生并非長久之計。”

混混張沉重點頭:

“經此一戰,我也有金盆洗手的打算,等幫你做完這件事後,我就找個地方種田安家,再也不做這些雞鳴狗盜的事兒了。”

婵夏暗自感慨,督主說的沒錯。

以暴制暴雖然會帶來損害,在某種特定環境下卻是防止更大損失的保障,讓人覺悟的不是道德約束,而是更硬的拳頭。

“我來便是要對你說這個,關于你我約定,暫時不要行動。”

趙義在青州一天,張局頭就不能出現。

張局頭面露尬色,欲言又止。

婵夏明白他要說什麽。

“張局頭是想問你舊疾的事?”

張局頭慚愧低頭。

被趙義揍過後,他有些上火,舊疾隐有發作的跡象,肚子絲絲拉拉的痛。

只是沒給夏姑娘把事兒辦明白,又不好直接開口。

“明日醜時,你避開人來義莊找我,寅時四刻,讓你兄弟過來倆人接你,必須要避開人,且不可與外人提及此事。”

“義莊?!”張局頭後背發涼,大半夜的去義莊,多吓人。

“怎麽,不敢?”

給活人開膛剖腹截取闌尾,必須要挑着沒人的地方,張局頭連個固定居所都沒有,婵夏也只能想到義莊。

“好,義莊就義莊!”張局頭為了去除頑疾,只能咬牙同意。

倆人正在說着話,進來個小弟。

“老大,那個帶帷帽的人朝着這邊走過來了。”

婵夏為之一振,來了!

那個讓張局頭打她和她阿爹的神秘人竟然自投羅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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