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誰遺失了財産11 “隊長,燈不是我弄……

痕檢室內, 陳寅捂着嘴打了個哈欠,她轉過椅背敲擊了一會兒電腦,看着不斷前進的進度條, 微微松了口氣。

雖然她跟裴清予說是早上才能出結果,但實際上是不想讓自家小師弟再熬個大夜。

陳寅估摸了一下化驗完成時間,給裝備設置了一個自動關機,決定去換一下衣服就鎖門回家。

她前腳剛出門,後腳裴清予就帶着尋隐大步邁進了檢驗室。

“陳師姐呢?”

尋隐看着亮着燈卻空無一人的痕檢科, 微微皺眉。

裴清予沒有說話,他迅速掃視了一圈,徑直走進內間拿起那根半截浸血的繩子。

他将繩子舉起, 目光順着那根繩子由上至下一截一截地仔細瞧着,在檢查到繩索末端時,裴清予手中的動作突然一頓。

“阿尋,你過來看。”

尋隐不知在一旁的書桌上看着什麽。他聞聲收回視線, 剛一回頭,便差點直接跟裴清予撞了個滿懷。

裴清予身上還帶着些許面包的甜香,他看了一眼狼狽後退一步的尋隐, 不明所以地又湊近了些許。

“隊長...”

尋隐後背已經貼上了牆壁, 面包的香氣混合着裴清予自身的氣息環繞在身旁, 他耳尖又紅了起來,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将目光轉移到繩子上面。

“你看這個繩子末端, 應該就是當初勒住樂樂脖子的地方。”

裴清予用手指比劃了一下血跡底下的一段,繼續說道:“樂樂墜樓前已經死|亡,墜樓時脖子上也沒有斷裂的繩子,那也就是說明,繩結是自動松開使得他墜落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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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隐點點頭, 他仔細地看了看裴清予手指的地方,神色也逐漸嚴肅了起來。

“看出端倪了嗎?”裴清予對着燈光将繩子翻了一圈,輕聲道:“算準時間及勒扣松緊,讓繩子在預計的時間自己松開使人墜落,需要十分精細地打結。但...”

“這根繩子末端卻十分幹淨,幾乎可以算是…沒有任何痕跡。”尋隐沉聲接道。

他話音剛落,痕檢科的燈突然“啪”地一聲全部熄滅,尋隐下意識将裴清予往身後一拉,眼前便驟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視覺減弱的情況下其他感官會一瞬放大,尋隐能感覺到裴清予緊緊地貼在他身前,混合着面包甜香氣味又濃郁了起來。

“阿尋你...”裴清予似乎扭過頭想問什麽,微長的碎發恰好蹭過尋隐下巴。

尋隐耳尖又開始發燙,他不知道怎麽想的脫口而出道:“隊長,燈不是我弄滅的。”

這話一出兩人似乎都有些愣住了,打破這種沉寂的外間大門清脆的落鎖聲。

裴清予沒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尋隐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幫由笑轉為輕咳的裴清予順着胸口,聽着裴清予笑了一會開口道。

“...阿尋你要不再說句話,看能不能把燈喊亮?”一片黑暗中,裴清予帶着笑意的聲音無奈響起:“不然我只能相信是師姐不小心把咱們鎖在這兒了。”

·

“門被反鎖了,曉晨應該已經走了,阿尋——”裴清予晃了晃門把手,轉頭又笑着叫了尋隐一聲:“我剛想問你的是,你帶手機了嗎?”

尋隐下意識的搖頭才反應過來裴清予看不到,他頓了頓開口道:“沒有。”

裴清予沉默了一瞬,嘆了口氣:“我也沒帶...那現在這棟樓裏真的只剩咱們兩個人了。”

“那咱們只能...”

裴清予一邊說一邊摸黑向一旁走去,尋隐緊張地上前一步,卻見眼前倏然亮起一盞昏暗的臺燈:“咱們只能繼續研究這個案子了,坐過來吧,阿尋。”

“...好。”尋隐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低低地應了一聲坐了過去。

燈源變近,繩子的各個細節看得更真切了些許。兩人又仔細檢查了一遍,便決定開始推演案情。

尋隐戴上手套拿起繩子末端系了個結,裴清予将手腕伸進去墜在繩套內,伸手拽了拽,繩結不但沒松,反而扣得更緊了

“不行,松不開。”裴清予搖搖頭,“樂樂脖子上勒痕不明顯,繩結還要更仔細些。”

尋隐将繩套輕輕從裴清予手腕處拿開,又摘下手套再次系了一個更精細的繩結。

他的手常年握槍,指腹處帶着老繭,指骨突出,手指翻飛間顯得格外修長。

裴清予看得不由地有些出神,直到五分鐘後尋隐再次遞過來一個繩結,裴清予才猛然回神。

他一邊将手伸進繩套一邊遮掩般地看向旁邊的表針:“這個繩結能堅持幾分鐘再松落?”

“打得太快了,應該撐不了多久。”尋隐望着裴清予清瘦的手腕,有些晃神,思索了一下道:“最多能堅持五分鐘吧。”

兩人心中各懷有異,沉默地坐在桌前望着指針一點點偏轉,在接近五分鐘的時候繩結“啪”地一松,裴清予的手腕瞬間落下。

尋隐迅速伸手接住裴清予的手腕,他似乎想到了什麽,一邊無意識地摩挲着裴清予的手腕,一邊蹙了蹙眉道:“我剛實驗了,戴着手套不可能完成這麽精細的繩結。所以兇手一定是徒手去系的。但末端繩子上面并沒有血指紋...”

“所以我們收集到的血指紋可能與兇手無關,是沒有用的。”

裴清予似乎覺得有些癢了,他拍了拍尋隐的手背,尋隐猛然間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舉措,如燙手山芋般立刻松手。

裴清予不明所以地揉了揉手腕,繼續說道:“同樣的,送去化驗的足印可能經過了多次遮蓋,也不一定能提取出有用信息。或許咱們可以采集一下繩子上殘留的指紋,但這個繩索太細,不一定能提取到完整的。”

尋隐沉默了一瞬,起身走到室內。陳寅設置的化驗時間已經結束,尋隐調出檢驗報告按下打印,借着打印機閃爍的燈光他快速掃了一眼,沉着臉走了回來。

“足印檢測出了兩種,一種是樂樂的,另一種未知。至于血指紋——DNA庫裏倒是搜索到了對應的人,卻是一名已經入獄十年的犯人。”

“什麽?”裴清予有些詫異,接過檢驗報告一看确實如此:“怎麽會?”

痕檢室為了保護物證,溫度相比于外面一直較低,裴清予按了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輕吸一口氣嘆道:“算了,現在這些我們也無法核實。繼續按照之前思路——根據剛才的案情推演,可以從時間來排查。”

“樂樂死于墜樓前1-2小時,如果兇手想要制造不在場證明,至少需要一個能夠讓樂樂吊在那裏1小時以上的繩結。按照剛才系繩結花費的時間和樂樂的體重進行對比換算——兇手至少需要1個小時的準備時間。”

裴清予緩緩捋着線索,思路慢慢清晰:“而很少有人知道天臺直通底下的燈牌處,所以兇手最佳的離開路線就是在布置好一切後,出現在天臺被監控器錄到,這樣不在場證明就達成了。”

“提前到達天臺布置,騙樂樂上來,殺|人...”

裴清予猛然擡頭道:“讓宋苒苒縮小徹查監控範圍,只用查詢樂樂死亡三小時前經過天臺的人即可。”

“好。”

尋隐點頭剛想去拿手機,卻又突然讪讪地收回手,裴清予也愣了兩秒恍然失笑,嘆了口氣道:“果真...一下子沒了手機什麽都不習慣了。”

裴清予說着說着突然輕輕嘶了一聲,忍不住又伸手抵住眉心。

高強度用腦太久,他的心髒又開始隐隐叫嚣着不适。裴清予不斷揉着眉心,感覺前半夜強壓下去的酒意又翻湧了上來,惹得他頭暈。

“沒事,我幫隊長記着,等出去立刻告訴宋苒苒。”尋隐望着眼前臉色格外蒼白的人,低聲回道。

“嗯...”裴清予點點頭,他眼皮逐漸沉重,卻強撐着不願睡去,開口輕聲道:“小尋隐,跟我說會話吧,我好累...”

“好,隊長想說什麽?”尋隐等了一會卻見裴清予沒有回應,只得開始自己想話題。

他本就不善言辭,此時一緊張更是什麽也想不起來,思索了半晌硬着頭皮開口道:“隊長覺得,兇手是用什麽方法把樂樂引到天臺上去的呢。”

“咳咳...阿尋還真是敬業,繞來繞去也離不開案子。”

裴清予原本幾乎已經昏睡了過去,聽到尋隐的問話哭笑不得地睜眼,慢慢分析道:“方式其實應該有很多,但在掌握絕對證據前一切都是猜測。之前屍|檢不排除熟人作案的可能,可能是他熟悉的人告訴他來天臺找他有事,或者有人拿什麽東西逼迫他不得不前來...”

裴清予說着說着突然蹙眉,他似乎想到了什麽,身子微微顫了顫想撐起身,奈何手臂無力,心髒處也因為勞累加酒精的緣故一陣陣悶痛,他低低地悶哼了一聲,一把抓住了尋隐的手。

“隊長?”

尋隐被吓了一跳,迅速搭上裴清予手腕,他手指底下的脈搏在急促地跳動着,裴清予勉力擡眼望向尋隐,喘息道:“不對,地點不對。”

“什麽?”尋隐蹙眉。

“如果真是像我們推測的,樂樂是在天臺被殺|害的...”裴清予抓住尋隐的手指一點點攥緊,“那為什麽我們上去檢查時,沒有發現一點痕跡呢?”

“可能是我們推測錯了,第一案發現場并不在那兒。”

尋隐一邊說一邊下意識地反推:“但…不對,這樣的話就沒有必要搞這麽複雜的不在場證明了。”

“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帶我們去天臺的人有問題。”裴清予低喘了一聲猛然按住胸口。

尋隐急忙抱住猝然軟倒的裴清予,瞬間明白了裴清予的意思,他眼睛微微睜大,低聲道:“隊長你是說...周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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