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擡手掄向他的臉
五月初夏, 那天天氣很好,周漪受朋友邀約去馬場騎馬,她提前邀請盛望舒同去, 盛望舒答應了。
周漪臨時被工作絆住了腳, 她們到的時候已是中午,其餘幾人等候多時, 只等她們過來之後開餐。
馬場的老板是周漪設計圈的一個朋友,叫陵游, 彙康集團的小少爺,從小在國外長大,近幾年才回到A市,投資了這家馬場。
盛望舒之前跟周漪參加某場酒會時見過他一面,但她已經不太有印象。
周漪笑着打趣:“那麽大個帥哥都沒印象, 要是被陵游知道他會受傷的。”
盛望舒聳聳肩:“畢竟我認識更帥的。”
陵游今天不在,吩咐馬場負責人熱情款待他們, 盛望舒到餐廳時, 工作人員剛将烤全羊端上桌。
羊肉是從新西蘭空運過來的, 味道很好,盛望舒沒吃早餐,多吃了兩口,吃完就開始犯困。
太陽毒辣,剛吃過飯不适合騎馬, 一行人各自去休息, 睡醒後聚在一起打麻将,等到半下午陽光稍斂強勢後才去馬廄挑馬。
盛望舒小時候學過馬術,擅長騎馬。十八歲成年時,言亦泓送過她一匹荷蘭溫血馬, 至今寄養在朋友家的馬場裏。
馬廄裏各種品類的馬都有,盛望舒略過那些進口馬,選了一匹伊犁馬。
見她要選那匹馬,工作人員提醒:“這匹是三天前剛運過來的,性子急躁,可能不太好馴服。”
盛望舒笑笑:“沒關系。”
周漪不太會騎,由馴馬員在旁邊指導,盛望舒輕輕撫摸馬鬃,試着和那匹伊犁馬親近,馬兒噴着鼻息慢悠悠地踱步,盛望舒騎上去慢慢跑了一圈。
風和日麗,芳草萋萋,盛望舒騎在馬背上,看着藍天白雲,心情也随之舒展。
不遠處是騎馬比賽的賽道,并不算兇險,有人提議去跑上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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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望舒欣然應允,拍拍馬屁股跟上,兩個馴馬員為了确保他們的安全,随即騎上馬跟上去。
經過一段平坦的大路,賽道逐漸變窄,窄道過後又經過一段緩坡,盛望舒都平穩度過,甚至遙遙領先,可沒想到在蹚過一段淺水最後轉彎時,馬兒被遠處突如其來的一道爆破聲驚吓到,狂躁亂跑。
短暫的瞬間來不及做出多餘反應,盛望舒緊急拽住缰繩,讓馬頭被迫歪到一邊,降低了速度,饒是如此,她還是被狂躁的馬兒猝不及防地甩了下來。
所幸被甩下的地方積着一堆厚厚的樹葉,盛望舒落下時并沒有太強烈的痛感。
衆人被這突發情況吓到,一擁而上,盛望舒慢慢坐起來,活動身體,随即被送去馬場的醫務室。
身體沒什麽異樣,但腳腕輕度扭傷,緊急做了處理。
此時已是黃昏,陵游從外地回來,聽聞此事,也趕了過來。
畢竟是在自己的馬場出了事,陵游難辭其咎,親自開車送盛望舒去醫院,又做了一次全身體檢,确認檢查結果無異樣後,他提出請盛望舒吃飯賠罪。
“沒關系,不是什麽大事。”腳腕扭傷不重,貼幾天膏藥就能好,盛望舒沒胃口,婉拒了他。
陵游卻堅持送她回家。
從醫院回思北公館大約一個小時的車程,路上盛望舒打開手機微博,竟滞後地看到一條勁爆熱搜——#倪布恬顧辭年公開戀情#。
盛望舒驚喜地瞪圓了眼睛,點進去這條熱搜主頁,第一眼看到顧辭年本人發布的官宣微博,微博內容就是這個熱搜詞條。
@顧辭年V:#倪布恬顧辭年公開戀情#。
太會了。盛望舒感嘆,誰能想到冰山顧辭年還能秀得這一手好恩愛,饒是她這個圍觀群衆都有些抵擋不住。
原來這就是倪布恬那晚跟她說過的,毫不猶豫的選擇,明目張膽的偏愛。
盛望舒臉上的笑意壓不下去,順着這條熱搜一直看下去,片刻後,她唇角慢慢拉平。
原來顧辭年公布戀情的契機是因為另外兩條同時登上熱搜的爆料——
#藍心言落戀情曝光#。
#倪布恬言落戀情曝光#。
有人扒出言落的私家車多次出入于倪布恬所住的思北公館,并整夜停留,而去年冬天倪布恬被拍到和顧辭年同時出入紐約某酒店那晚,言落也曾出現在酒店門外。
緊接着有營銷號放出了網友提供的照片,言落生日宴那晚,他的私家車再次出現在思北公館停車場,他穿着三天前公開參加某活動時的限量款高定西服,抱倪布恬下車,然後上樓,整夜未出。
盛望舒一眼認出照片裏的人是顧辭年和倪布恬,倪布恬醉酒,顧辭年送她回家,因為外套被倪布恬用水打濕,臨行前言落拿了自己的外套塞給他。
那幾張照片拍得模糊,只有遠景側影和背影。顧辭年和言落本就身高身材相似,種種細節被人對號入座,倪布恬和言落的地下戀情被網友坐實。
各種言論層出不窮,有人說之前只能出演配角的倪布恬能突然間拿到《暗夜》這種被搶破頭的資源,就是攀了言落這個投資方的高枝。
顯而易見,言落是他的金主。
而另一條關于言落和藍心的熱搜裏,同樣有“網絡福爾摩斯”列舉出言落和藍心在一起的證據:藍心出入言落位于城北的別墅、出入星宸娛樂、藍心上了言落的車、藍心和言落曾于同一天出發至新西蘭……
藍心和言落在一起兩年,按照時間線,倪布恬被理所當然地打成了插足他人情感的第三者,被藍心粉絲惡意辱罵。
基于此,顧辭年在第一時間主動公布了戀情,而之前那兩條熱搜也被星宸營銷部緊急壓了下去。
随後不久,便有顧辭年接受采訪時的澄清視頻被鋪天蓋地地報道。
他在采訪中澄清了誤會的始末,并不留情面地警告:倪布恬從來沒有過任何金主和靠山,更沒有插足過任何一段感情,自今晚澄清之後,他将會對所有繼續污蔑倪布恬清白的言論進行搜證起訴。
一段幹脆利落、擲地有聲的澄清聲明讓CP粉乃至路人都激動不已,磕糖嗑到昏厥。
而言落和藍心兩人卻自始至終沒有任何表示,不覺中在這場緋聞裏隐身,被磕糖的網友徹底忘記。
然而不管怎樣,他們的戀情也算是變相被坐實了。
盛望舒把手機鎖屏,轉頭看向窗外。霓虹閃閃,夜已經深了。
—
盛望舒只讓陵游送她到樓下,但陵游還是堅持着送她到了電梯門口,等她上了電梯,他才道別離開。
“下次再單獨請你吃飯賠罪,希望盛小姐給個機會。”
盛望舒大方地笑笑:“好。”
電梯門關上,她放松自己,身體虛靠在電梯壁上,在鏡面中看到自己眉宇間的倦怠。
幾十秒的時間,電梯很快到達,盛望舒站直,拖着受傷的腳慢慢走出去。
身後忽然又響起電梯開門聲,盛望舒微滞一瞬,假裝沒聽見,繼續往前走。
下一刻,眼前光線忽的一黯,她被人堵在了家門前。
濃烈的酒精氣味撲面而來,盛望舒撞入言落那雙黑沉的眼裏。
他眼皮恹恹耷着,面頰、耳後、脖頸都染着紅,從冷白的皮膚中透出來,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
盛望舒背抵着冰涼的牆壁,不舒服,眉頭也緊緊蹙起:“言落,你幹什麽?”
“怎麽不接我的電話?”言落聲音低沉略啞。
被陵游送進大廳時,她的手機一直在包裏震動,等上了電梯,她才看到言落的幾通未接來電,她沒理。
“有事?”盛望舒問。
男人身材高大,将她堵在胸膛和牆壁之間,帶着強烈的存在感和壓迫感。
盛望舒已經很多年沒見他這麽醉過了。
言落垂眸看着她,半晌才開口:“送你回來的人是誰?”
盛望舒淡聲道:“朋友。”
“叫什麽名字?”言落目光沉沉地盯着她:“我以前沒見過這個朋友。”
她身邊來往的朋友,他都認得。
盛望舒反問:“關你什麽事,我交朋友都要讓你審批嗎?”
言落沉默片刻,淡淡哂笑了聲。
他半蹲下去,去看她的腳。
“腳怎麽了?”
“扭到了。”
“怎麽回事?有沒有看過醫生?”言落作勢要去碰她的腳腕,查看傷勢。
盛望舒躲開:“沒什麽大礙。”
言落的手指落空,保持着半蹲的姿勢,仰頭看她。
那雙似水含情的眼睛黑沉深邃,被燈光揉進細碎的光,莫名添了幾分脆弱和偏執。
盛望舒別看眼去,不讓自己和他對視。
手機恰在這時又響起,她接通,是周漪問她到家了沒有。
“到家了,別擔心。”
周漪叮囑她好好休養,注意換藥,又對今天的事情表達歉意。
“沒關系,別往心裏去。”盛望舒笑說:“你和陵游怎麽一個個的都說要請我吃飯。”
電話講完,她把手機丢回包裏,擡腳往門前走。
手指伸到指紋鎖前,她停住,煩躁地朝身後看一眼。
言落還保持着那個姿勢,低垂着頭,像個沉默的雕塑。
盛望舒極少見他這副樣子。
她語氣變得更沖:“你到底喝了多少酒?怎麽不幹脆泡到酒缸裏?”
言落沉默,始終垂着頭。
她扯了扯唇,還要再挖苦他。
言落卻在這時沉聲開口。
那一聲很低,情緒莫辨,她卻聽的分明。
“今天是我媽的忌日。”
今天是他媽媽的忌日,每年的這一天,他都會消失,這次卻主動堵到了她門前。
盛望舒挖苦的話再說不出口,半晌,她收回手,走回他面前。
“你喝醉了,回去休息吧。”
她伸手想把他拉起來,言落擡頭看了她一眼,踉跄起身。
“小心腳。”他說。
他搖搖晃晃,已經走不穩,盛望舒嘆口氣,跟過去幫他輸入密碼,開了門。
言落一言不發地癱倒在沙發上,她走去島臺邊,幫他倒了杯水。
攪勻蜂蜜,她慢吞吞地走到沙發前,推了推他的肩:“喝水。”
言落撩起眼皮,只是靜靜地看着她,眼底神色不明。
盛望舒冷着臉重複:“喝水。”
她從未對他如此冷淡過,言落像是不認識她,盯着她看。
她被他那暗夜般的眼神看得心煩,抓起他的手,把水杯塞進他手裏。
言落這才接過,慢慢喝了兩口。
盛望舒轉頭要走,手腕卻忽然被他抓住。
兩人力量本就懸殊,他喝了酒,力道控制不好,使勁一拽就把她拽倒在了沙發上。
盛望舒低聲驚呼,兩人在瞬間扭轉了姿勢。
言落一手還拽着她,半蹲在沙發邊,自作主張要看她的腳腕。
“嚴不嚴重?還疼不疼?”
他下颌繃直,如刀鋒淩厲,唇淡抿着,眼睛裏是幽深的偏執。
盛望舒沒見過他這個樣子,皺着眉用另一只腳去踹他。
“說了沒事,你放開我。”
言落沒放,默默挨了她一腳,自顧自捏起她的褲管看了眼她腳腕上的膏藥。
不怎麽腫,看上去沒什麽大礙。
他沉默地幫她拉好褲腿,擡眼看她:“那個人叫陵游?”
盛望舒垂睨着他:“跟你有什麽關系?”
“你讓我避嫌是因為他?”言落自嘲地笑了聲:“還是說,你讨厭我?”
“我那天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聽不懂嗎?”
盛望舒忽而提高了音量,“言落,你放開我!”
下一秒,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極近,她聽到他粗沉的呼吸聲,一垂眼就看到他挺直的鼻梁,酒精氣味讓她也頭腦發沉。
他的眼中像是熔岩中燃着的火,快要蔓延到她身上:“你不許我做你哥哥,做你朋友也不行嗎?盛望舒,我的靠近就讓你那麽難以忍受?”
這些年,她對他态度越來越冷淡,排斥他的管束,句句諷刺譏诮,他可以忍。
可她讓他保持距離,她不再理他,她要從他的生活中淡出,他難以忍受。
盛望舒的心口陣陣縮緊,對這樣的他難掩怨恨。
他給不了她想要的愛,卻不容許她離開,可這樣的她在他身邊的每一天都不快樂。
她直視他的眼睛,不留情面地揚唇笑了笑:“你才知道啊?”
言落一瞬間靜止。
她今天穿了白色的T恤,長卷發紮成蓬松朝氣的馬尾,瓷白的臉上上着淡妝,濃密長睫輕顫,眼裏湧動水光,笑起來時依稀還是少女時期的模樣。
他十七歲生日那晚的模樣。
周遭的一切都在酒精的浸泡下變得虛浮,時間緩慢得像是沒在走動,一切都靜止,只有心跳呼吸存在。
言落聽到她的聲音:“放開我,言落,你是變态嗎?”
他眼中的火焰熄滅,只餘熾烈的餘燼,吞噬着他長久以來的克制。
“我倒希望我是。”
盛望舒聽到他自厭的聲音,下一刻,他的氣息霸道地壓制過來,奪走了她的呼吸。
唇上是滾燙的觸覺,言落竟吻住了她。
天旋地轉,盛望舒以為醉的是自己,心跳并沒有因親吻而加速,只有怒氣和羞惱在不斷上湧,擁堵在胸口。
他幽深的瞳孔中倒映着她的模樣,盛望舒在他的右手托住她後腦勺的瞬間把他推開,動作太突然,她的頭發被言落的手指勾住幾根,生生扯了下來,頭皮猛然劇痛。
那是她這輩子第一次用這麽大的力氣去推他,自己好像也筋疲力竭。
盛望舒像一截受到重壓的彈簧從沙發上彈起,慌亂中揮倒了茶幾上的水杯,和一個紅絲絨的錦盒。
水杯在地板上碎裂,震得她頭皮一麻,她轉頭看過去,那只錦盒也被摔開了。
紅絲絨被蜂蜜水染成暗紅色,一個紮眼的鑽戒滾落出來,在明亮的燈光下,鑽石比燈光更亮,更尖銳,深深紮進她眼裏。
言爺爺說藍心性子溫柔,适合言落。
言爺爺說如果合适,今年要幫言落把事情定下來。
言落買了鑽戒,很閃很大的一顆鑽戒,有着女人難以抵抗的美麗。
言落準備求婚了。
一個個念頭争先在混亂的腦海裏擠出來,一聲聲地提醒着盛望舒。
就在剛才,她被一個即将求婚的男人強吻了。
她親了一個預備中的有婦之夫。
她的初吻,她少女時代曾幻想過無數次的初吻,最終給了她當初幻想過的那個人。
卻是以這樣不堪的方式。
他把她變成了,她最不齒的那種人。
盛望舒蹲下,在玻璃碎片中撿起那枚戒指。
言落撐着沙發坐起身,去拉她的手:“小心割到手。”
盛望舒憤怒地低笑了聲,擡手掄向他的臉。
“啪!”清脆的一聲,将兩人都震醒了。
盛望舒心中最後一點不舍也随之殆盡。
“言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在你的婚戒旁邊和我接吻,你當我是什麽?”
“我是你可以随便酒後亂/性的對象嗎?還是任由你拿捏的小醜?”
她一字一句,沒有想象中的歇斯底裏,聲音越來越低,冷靜得出奇。
眼睛卻全紅了。
眼眶陣陣發脹,盛望舒仰頭,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她攤開手,把硌痛了手心的鑽戒使勁砸到他臉上。
言落靜靜地看着她,連眼睛都沒眨,鑽石割過他冷銳的下颌角,劃出一道血痕。
盛望舒已經不在意他此刻是否清醒,也全然看不見他猩紅的眼睛。
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語氣冰冷得像在審判。
“言落,我們就到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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