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二更

裴賀的身體狀況比晏莓預料的還要更糟糕, 怎麽說呢,若非要形容,裴賀的身體條件就像是一座經歷過戰亂到處是廢墟的破敗城市, 他的髒器和免疫系統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削弱,随時可能倒下住院的樣子。

剛剛晏莓一套針灸下來, 效果完全沒有達到預想中的程度, 感覺他今晚仍舊可能會有休克的危險, 最好是能過一會再紮一遍針灸。

晏莓想到李楚霜說這些牛郎都是可以外包的,既然這樣那她幹脆就把裴賀領回去治療。

其實她完全可以讓裴賀直接去醫院,但是一來晏莓怕他覺得已經好了, 就不重視,偷偷不去醫院,剛救回來再被自己作沒了。

二來也是晏莓對裴賀的病症産生了一點興趣,她是有些想不通,裴賀這明顯不是先天不足的導致的疾病,那到底是怎麽把自己的身體搞成這幅樣子的?晏莓想弄明白。

三來也是晏莓腦子裏剛剛突然靈光一現冒出的一個想法,她想出了另一套針法,覺得應該會比剛才用在裴賀身上的那套針法對裴賀的身體幫助更大。

晏莓想試一下,反正她有信心确保裴賀在她這裏不會挂掉, 而且在她那裏也總比他自己一個人呆着或者是出去接客不慎休克猝死的好。

于是晏莓就問他,“要你是今晚沒接客的話, 就去我家吧?”

然後裴賀同意了。

晏莓松開握着裴賀手腕的手,問他, “參片呢?”

裴賀壓了壓舌尖, 舌下的苦澀滋味還在,“還在。”

晏莓點點頭,道:“好好含着。”

晏莓也不清楚他們包人的具體流程是怎樣, 問道:“你如果跟我走,需要到裏面登記嗎?”

裴賀臉一黑,表情有些奇怪,咳了聲,“不用。”

晏莓也沒多想,打開車鎖,道:“上車。”

甲殼蟲是适合女生開的車,本就有些小,身高絕對超過185以上的裴賀坐在副駕駛座,若是坐直,頭能直接頂到車廂,他只能把車座往後放一些,大長腿還拘束着,怎麽看怎麽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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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莓看了眼,心道還說要開車送她,就這身高,這腿長,自己這小甲殼蟲他怕是沒法開。

“今天...謝謝你。”車上,青年輕聲開口。

晏莓發動汽車,“不用。”

晏莓突然想到一個嚴肅的問題,她覺得有必要問一下,趁着車子還沒出發,晏莓斟酌着措辭,道:“可能有些冒失,但...你一晚上什麽價位?”

畢竟她的銀行卡沒有那麽多錢。

晏莓指了指自己的車,“畢竟你也看到了,我的座駕...”

裴賀隐在黑暗中的嘴角抽了抽,閉了閉眼,才道:“放心...”

“你既然救了我,救命之恩以身相報...”

晏莓嗆咳一聲,看了裴賀一眼,還挺幽默,就他這個身板,報着報着再涼床上,那心理陰影,是報恩呢還是報仇呢。

有時候聰明人,也容易犯一些低級錯誤。

晏莓說帶裴賀回家,理所當然地認為她帶着一個病得幾乎馬上要涼的人回家是去紮針的,畢竟人都病得要涼了除了治病還能幹什麽?而且她當時在問裴賀要不要跟他回去的時候是在給裴賀把脈,所以晏莓也利索當然的以為裴賀知道是要跟着她回去紮針的,就沒跟裴賀說明白,還以為裴賀說以身相報是開玩笑,壓根沒想到可能裴賀理解得跟她不一樣。

不過花錢包一個很貴的牛郎回去當臨床試驗品,大概也只有晏莓這種原瘋狂事業批才能想到了。

晏莓沒把裴賀的話當真,只是想起他的職業,問了句,“你們這行掙得多嗎?”

晏莓想裴賀身體情況都這樣了還出來當牛郎接客,或許是家裏有什麽苦衷,她本不該戳他痛處,但作為醫生還是不建議他從事這個工作,他的身體承受不起。

謊言就像滾雪球,裴賀腦袋抵在座椅的小車枕上,唔了聲,“還好。”

還好是什麽意思,是多還是不多?

晏莓想盡量委婉些,但她真的不是一個溫柔的人,“你有沒有考慮過換工作?畢竟你的身體狀況,并不适合這份工作...”

裴賀動作一頓,歪頭看向晏莓,“身體...不适合?”

裴賀臉色有些黑,“你是在質疑我的...”

晏莓突然反應過來,解釋道:“額...沒有質疑你那方面能力的意思,我是說,你長得也好看,聲音也好聽,會有更适合你的工作。”

裴賀轉過頭去看着車窗,沒有回答,耳朵有些紅。

他這幅樣子更讓晏莓覺得他是有難言之隐,不便交淺言深,晏莓只道:“你...不論怎麽樣,還是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黑暗中裴賀轉過頭看着晏莓,過了會,他撇開視線,點點頭,很輕的應了聲,“嗯。”

......

晏莓直接把車開進了自己的新居,畢竟她不可能把人帶回晏家去。

新居其實已經布置好了,晏莓從四處搜羅來的裝飾品和雕塑已經放置在了合适的位置上,就連之前從晏家別院拿來的那幾件古董也已經待在了應當屬于他們的位置上,房子裏的日用品也都是準備齊全的,且每兩天就有阿姨來照料衛生,晏莓随時都可以住進去。

指紋鎖開門,晏莓領着裴賀走進去。

裴賀換了鞋子,跟在晏莓身後進屋,視線掃過屋內,別墅的裝修布置非常漂亮,可見女主人在這棟房子裏用了心。

晏莓給裴賀倒了一杯水,“你在沙發上等一下,我去準備東西。”

裴賀握着一杯水,還有些茫然,她去...準備什麽東西?

裴賀其實自己也沒弄明白,當時自己為什麽就沒有否認晏莓對他身份的誤解,反而沖動之下跟着她走了,現在坐在這裏,等着...等着什麽?

裴賀喉頭動了動,杯中的水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半,突然有些後悔自己剛剛的糊塗舉動。

晏莓總共去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對裴賀來說卻相當漫長。

晏莓準備好東西走出來,手上拿着一個托盤,托盤上放着蠟燭、一些瓶瓶罐罐、還有幾小袋子塑料紙包裝的扁扁方方的東西。

晏莓走過來,對着裴賀道:“把衣服脫了。”

脫、脫了...

咕咚,裴賀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手指有些僵硬,沒有動作。

晏莓把托盤放在茶幾上,見裴賀還沒有動作,不滿道:“還愣着幹嘛,難道還要我幫你脫?”

裴賀:......

裴賀慢吞吞地伸出手指,一粒一粒地解開扣子,脊背因為緊張而繃得挺直。

裴賀解開了所有的扣子,晏莓頭看了眼,重複道:“脫掉。”

裴賀:......

裴賀慢吞吞地将黑襯衫脫了下來,上半身就露在了外面,燈光下肌理十分漂亮。

晏莓上前,背對燈光,陰影打在裴賀身上,裴賀仰頭看着晏莓,喉結緊張的上下滑動,放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地握緊。

晏莓俯身前傾,裴賀瞳孔微縮,一動不敢動,心跳如雷鼓,晏莓伸手摸上裴賀後背,裴賀渾身一僵,耳垂有些泛紅。

晏莓摸着裴賀緊繃的肌肉,皺眉,然後手掌在裴賀背上拍了兩下,“放松。”

裴賀:......

晏莓轉身去準備東西,裴賀見她撕開一個方方扁扁的包裝袋,道:“躺下。”

裴賀:“......”

裴賀的臉一陣紅一陣黑,理智和沖動撕扯許久,還是理智占了上風。

不行...這太荒唐了...

晏莓一手拿着金針,一手拿酒精消毒棉球轉過身來,“躺下,非得讓我重複兩遍嗎?還是你暈針?”

裴賀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晏莓直接按倒,晏莓捏着金針,“早死早超生,今晚這針,你還得再來一遍。”

看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針,裴賀還是覺得...

這很荒唐...

晏莓又花了兩個小時把裴賀紮成了個刺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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