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着迷(四)
少年肩膀輕輕顫抖,沉默地點着頭。
他已經聽不清陸北津在說什麽。
舊傷壓抑了太久,雪原中的寒冷激起陣陣灼熱,接二連三的刺激之後,終于浪潮般撲滅了景瑜的意識。
火光快要燒去他的理智。
他仰起頭,對上陸北津冷漠而審視的目光。他于是忍不住感到恐懼。
但爐鼎印發作時,他幾乎不能控制自己。意識空白的一瞬間,他已經向陸北津倒去。
陸北津曾經幫他纾解過傷勢的發作,景瑜平時羞恥得不敢去想那件事,身體卻牢牢記住了。
爐鼎印第一次發作,是在殺陣之中。
那時候景瑜還不知道爐鼎印的存在——這具身體他捏了就放到了修真界,十幾年後來時已經被印上了爐鼎印——他只知道自己的動作越來越遲緩,只是呼吸便忍不住顫抖。
危機四伏的殺陣中,少年跪倒在一抹劍光之下。
他要這麽死了嗎……
那抹劍光沒有取走他的性命。
只有肩上傳來冰涼的觸感。
少年冷得打了個哆嗦,仰起頭來,眸光懵懂,濕潤的眸子帶着自己都意識不到的哀切。
劍氣再度閃過,衣衫從景瑜身上落下。
陸北津性子涼薄,即便是親手剝開景瑜滿是血跡的衣裳,神色也沒有一絲動容。
Advertisement
他只是冷然地,将景瑜背上的圖案收入眼中,而後用指尖輕輕複刻。
少年顫抖着,眼角被熱淚打濕,全無反抗地接受了陸北津的行動。
他仰着頭,無神的眸子倒映出陸北津的身影。
一向不因人熱的人,因他而微微俯身,淡色的眸子緊緊注視着景瑜一絲一毫的反應。
他好像把自己放在了心上。僅僅如此,景瑜就很開心了。
即便他置身血腥的殺陣,衣衫盡落,渾身是血,而陸北津仍一塵不染得像天邊的明月。
被陸北津緩解舊傷的感覺算不上差。
平時回想起來,景瑜耳尖也會泛紅。
此時身體回想起曾經,無師自通地一陣陣顫抖。熱意燒得景瑜精神疲倦,身子卻忍不住舒展開,想要用涼意鎮住從肩膀開始蔓延的火。
怒號的狂風,不知何時已經停息了。于是最後一絲能帶給景瑜的清涼也消失殆盡。
滾燙的肌膚碰觸到一點冰涼,冷得瑟縮,後退的動作卻被人硬生生按下,動彈不得。
濕透的衣裳貼着身,景瑜沒有一絲安全感,想縮成一團,卻又因傷勢而忍不住地想要更多的觸碰。
他撞入了陸北津的懷抱。
一如往常的,沒有被推開。陸北津從來不會在這種時候拒絕他。
也只有這時候,陸北津對他最溫柔。
幾乎有一瞬間,景瑜要認可那些人口中的話。
爐鼎的身子天生需要被強制填滿。
這種可怕的想法,讓景瑜惡心得胃部抽痛。
少年恢複了些許理智,微微垂下頭,輕笑出聲,卻是踩着厚厚的積雪,踉跄地後退了兩步。
陸北津微微皺眉,對他的後退極為不解:“不想活了?”
“不是的。只是……”景瑜喘息良久,終于溫順地笑着,回應了陸北津的話,“那傷若是不和誰結印的話,其他舒緩的法子就只是治标不治本。暫時緩解了,卻只會一次比一次發作得更狠。師尊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長此以往,我次次都需要麻煩你……”
最終依賴于陸北津,将他當成自己唯一的藥。
景瑜不想那樣。
他是來渡情劫,去愛陸北津的。他想要的愛,不是一味的索取。他也想為陸北津做一些事,也想站在他身邊。
他越喜歡陸北津,就越不能耽于一時的享樂。
少年虛弱地擡起頭,眸子卻亮晶晶的,映出男人雪白的身影。
“我會找出治愈自己的方法,師尊也會幫我。但是在那之前,我想,我應該自己堅持下去,才能不辜負師尊對我的寵愛……”他的話語因體內的燒灼而變得斷斷續續,“所以、所以我們先回家吧,師尊。”
他有些羞恥,不敢去看陸北津。
于是他沒看見,陸北津眼底劃過的一絲諷刺。
男人薄唇輕啓:“是麽。”
“是、是啊……”景瑜哈着熱氣,濕潤的白霧模糊了兩人的面孔。
陸北津凝視着景瑜,淡色的瞳孔裏壓抑着幾分平常見不到的幽暗。隔着白霧,看不真切。
景瑜輕輕垂眸,雙手掙脫他的桎梏,潔白的小臂在空中劃過,縮進了衣袖中。
陸北津沒有攔他。
少年顫抖着站起身,呼吸聲深重。
分明在冰天雪地裏,他卻好像熱得快要化掉,從肩膀到衣角,都随着呼吸顫抖。
沒等邁開腳步,意識便已模糊。他跌回了綿軟的雪地中。
衣裳摔得散亂,發絲散在身下,有幾絲沾在鼻尖,随着呼吸翕動,景瑜已無力撥開。
“可以堅持?”他聽見男人問,那聲音像是帶着冷笑。
像是心髒被揉碎,挫敗感如同潮水一般上湧,他只能仰着頭望向陸北津,眼角無知覺地落下淚。
濕潤的眸光,再也藏不住少年的脆弱與哀傷。他的倔強與堅持,被再也無力爬起的身體,狠狠碾碎了。
那脆弱奇異地取悅了陸北津。
他按住少年的肩膀,将他更深地按入雪中,直到景瑜渾身濕透。景瑜掙紮不了,自暴自棄地任由他擺弄,安安靜靜地看着他。
景瑜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只能感受到男人搭在他肩上的手腕。腕骨精致地突出,有力而柔韌。
而後這有力的手腕離開了他的肩。
後背烙印下的灼熱幾乎壓過了一切。
景瑜一度什麽也看不見。他試着縮起身子,卻無力地落了回去。
心宛如要跳出胸膛。他像一根被抻拉至極致的弦,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哭聲。
他聽見了男人諷刺般的問話:“舒服了麽?”
當然舒服。
舒服得要結出心瘾。
身體興奮而舒展,理智卻抗拒着銘記這份輕愉。
景瑜避而不答,只是無神地躺着,任由淚水滑下,蹭亂的發絲濕漉漉地沾在他面頰上。
他逃避般失去了意識。
無念峰上生長着大片大片的竹林,清風拂過,竹聲梭梭。
陸北津從不喝酒,于是無念峰上禁酒。但今日在竹葉的清香中,夾雜了些許醇厚的酒味。
于是道童們便知道,是景瑜回來了。
與景瑜比較熟悉的道童,推開了偏殿的門。
濃厚的酒香撲面而來,殿中擺了壇剛拍下封泥的陳酒。景瑜身上一襲裏衣貼着身子,仿佛曾經濕透。他沒穿外衫,光着腳跪坐在地上,連頭發都沒綁。墨發濃密而柔順,随着他仰頭的動作散了一地。
少年眼睛亮晶晶的,帶着三分醉意,叫出來人的名字:“尋閑。”
景瑜笑吟吟的:“我回來啦。”
道童身量比景瑜還高些,見狀眼中滿是無奈,跪坐在景瑜身旁,替他穿上羅襪:“剛回來,也沒說和我們見個面,就跑到偏殿喝酒。你不知道這五年我們有多想你。你不在,仙君他變得太可怕了……還好你回來了。”
景瑜抿着唇,氣息弱了些,撒嬌般道:“我也想你們。可我好累啊,我想睡覺。”
舊傷被刺激得太狠,纾解得又不徹底,很快便會來勢洶洶地再次發作,想要不那麽難受,只能在睡夢中挨過去。
可沒有酒,他就很難入睡。于是他先跑來喝酒了。
他喝了好多,喝多了就很喜歡說話。
他将頭枕在尋閑肩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說:“我在萬頃雪原舊傷發作啦。師尊救了我,但是他把我送出雪原就走了。我沒來得及告訴他,我還沒靈力用宗內的傳送陣,他就走了。”
所以他自己爬上來,一點點的,每一階都好困難。
無念峰的臺階好陡好長,他走了好久,以為今天爬不上來了。
不過他終于爬上來了。
“我腳腕都疼啦,哪兒都疼……好累好累。”
但就算這麽累,他還是記着陸北津不喜歡他髒兮兮的,于是先去沐浴,才來偷偷開了幾壇他從前埋下的美酒。
小酒鬼委屈又可憐,任誰看了也舍不得朝他生氣。尋閑長嘆一聲:“公子,我扶你回去睡吧。”
少年卻搖搖頭,朝前膝行了些,借力站起來,踉踉跄跄地朝寝殿走。
就算他舊傷發作了,還爬了好高好高的階梯,但是自己回寝殿這點力氣他還是有的呀。
他才不要被人扶。
景瑜輕聲笑道:“師尊他……現在是我的師尊了。”
尋閑跟在他身側,眸色有些複雜:“嗯,公子得償所願。”
但為了成為北津仙君的徒弟,景瑜付出了過多的代價。尋閑都看在眼裏,如今除了恭喜,他還能說什麽呢。
景瑜依舊笑着:“今日無念峰上的靈氣好濃郁呀,我剛回來就感覺到了。”
尋閑笑着嘆道:“對,因為仙君讓我們燒了一株靈氣極濃的草藥。好像是叫還仙草,聽起來很偏門,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的。只是靈氣如此濃郁,想必也是好草藥。”
景瑜的眼眶有些發燙,聲音抑制不住地軟了些:“就這麽燒了。那可真是……暴殄天物啊。”
“确實如此,但仙君也不缺這一株草藥。”尋閑沒注意到他的反常,只随口道,“更何況這草藥燒了以後,味道很好聞,無念峰到處都能聞到,能維持好幾日不散呢。”
還仙草不是這麽用的。景瑜好想反駁,可是他又有什麽立場,讓尋閑與他分享痛苦呢。
好難過。
他再也忍耐不住,極快地閃身進了寝殿,狠狠關上了門,将自己與尋閑隔絕開來。
酒意偏偏在此時上湧,疲倦感像潮水,沖擊着景瑜的理智。
他想不起萬頃雪原,想不起還仙草,甚至想不起爐鼎印。他只是疲倦而委屈地靠着門,身子緩緩滑下,在厚重的地毯上縮成了一團。
在意識陷入黑暗之前,他只想要個說法。
就算是個借口,但凡陸北津能在回來之前向他解釋一句,為什麽要燒掉還仙草,他都可以高高興興地接受的。
可為什麽……師尊沒有說呢。
好想去問問啊。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