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站在門口的男人身量不高,有些胖,堆着滿臉怒氣幾乎在進門的瞬間就消了。

那人明顯沒想到會看到這麽香豔的畫面。

連隐煉此時有點慌,但至此已經不敢亂動,只能盡量把頭放低,借着聶臨風擋住臉,試圖蒙混過關。

偏偏聶臨風還覺得好玩似的,咬在脖子上的牙力氣一點沒松,反而有加重的意思。

“疼……”連隐煉輕輕抽氣,報複似的直接在聶臨風腰上狠掐了一把。

聶臨風這才松了口,卻沒有離開,轉而在牙印上輕舔了兩下,又癢又麻的,連隐煉沒繃住又輕叫了出來。

屋內的氣氛因他這一聲起了細微的變化,門口那人就好像定住似的,眼睛直直盯着床上兩人不放,那眼睛都是放光的,連隐煉隔着黑暗遠遠瞧見一點,猥瑣得讓他有點不舒服。

“臨、臨風?”擔心暴露身份,連隐煉沒敢叫聶臨風全名,“別這樣,有人在、在看……”

聶臨風這才轉回頭看了那人一眼,正好對上男人那雙眼睛,下流又惡心。

他臉上的笑意一下斂了,眸中覆上冷意,夾着銳利的殺氣,像寒冬臘月裏要把人皮膚都刮下來的凜冽朔風。

那人吓得一個激靈,連原本要說的話都忘了,只是指着床上兩人“你”個不停。

“有事?”聶臨風聲音壓着,聽上去有些生氣,帶着威脅。

男人瞬間閉了嘴,搖搖頭,帶上門離開了。

門一阖上,連隐煉立刻把壓在自己身上的聶臨風推開:“你有病!”

“這是最好的辦法,現在不是解決了。”聶臨風眼睛含笑,黑暗中他看不見連隐煉的模樣,卻能從他的動作清楚感覺到戒備。

他又從這種赤/裸裸的拒絕裏,感受到了一絲隐秘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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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沒人認識我們,不管我對你做什麽,沒人會知道。”

“沒人會知道。”聶臨風又很輕地重複了一遍,有一瞬間的晃神,“沒人知道。”

他說着往連隐煉的方向靠了一點,看他後退,面上笑意更盛,伸手過去一拉,直接把人制在懷裏,壓低身子附到他耳邊:“來之前,陛下曾答應臣什麽?”

連隐煉噎了一下,有那麽一點點心虛:“我答應你,會聽話。”

聶臨風沒多說什麽,鼻子裏發出淡淡一聲“嗯”,大有點讓他自我反省一下的意思。

連隐煉也的确反省了。

反省出聶臨風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流氓,趁人之危占人便宜。

毫無男主風度!

他幽怨道:“我要是個黃花大閨女,就給你一刀,送你跟劉福做伴。”

聶臨風挑眉:“你是覺得我沒伺候好,準備讓我貼身伺候?”

連隐煉再次噎住,他忽然意識到,打口水戰自己是打不贏聶臨風的,實戰也不行,幹脆不跟他貧了,橫他一眼,說:“隔壁什麽情況?”

“人回房了,只說是客人在玩。”聶臨風道,“方才來的是淩海,原饒谷知縣,上個月才調任到京城,是劉福義子。”

“可他看着比劉福還老。”連隐煉說着看向聶臨風,“你怎麽知道是誰?”

“京中官員,多少都有印象。”聶臨風說得理所當然,甚至奇怪地看了連隐煉一眼,好像記不住的連隐煉才是奇怪那個。

連隐煉是沒轍了,反正他戰鬥力就這樣。

“這件事,我來解決吧。”聶臨風語氣溫和,跟連隐煉說話的語氣少有地出現點商量的味道,“劉福交給你處理,你想收拾他,或是留他,都随你。”

連隐煉一聽,愣了。

說不心動那絕對是假的,順子的要求就是讓他處置劉福,聶臨風現在就相當于把分送到他手裏,多好的事。

但……這人會這麽好心?

介于剛才發生的事,連隐煉秉着對聶臨風的“信任”,狐疑道:“你會這麽好?”

“對你好也不樂意了?”聶臨風嗤笑了一聲,他就不該對這昏君有半點指望,“劉福只是小魚。”

“所以你是把好東西自己留着了。”連隐煉想了想,總結道,“不然就是怕我拖後腿,想支開我。”

這倒是事實,聶臨風也沒有藏着掖着的打算,贊賞道:“你知道就行。”

連隐煉:“……”被說得都想再添點亂了。

但聶臨風就好像看透他似的,連隐煉只是這麽一想,他立刻把這念頭掐滅了:“你的人出不了皇宮。”

連隐煉:“……”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麽人。

不過這話他肯定不能說,便只是點點頭,一副乖巧又聽話的樣子:“你真的把劉福交給我處置?”

聶臨風猶豫了一下,搖頭道:“有個條件。”

“你說!”為了十分,連隐煉非常爽快,“只要我能做到。”

“很簡單的。”

聶臨風說着沖連隐煉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看得他寒毛倒豎,他是不是給自己挖了個坑?

這個問題的答案,在連隐煉被聶臨風按在走廊牆上的時候,就已經出來了。

廊上挂了燈籠,底下還懸着鈴铛,風穿過的時候清脆的鈴聲伴上靡靡樂聲。

連隐煉起初是想跟聶臨風說話的,但聶臨風的臉離得太近,近到呼吸都難分舍,他便只能偏頭躲開,卻正巧撞上隔壁房間的人開了。

淩海從裏走了出來,看見他們時略一愣,卻是沒認出來的樣子,只是小聲地趕他們走。

連隐煉剛想糊弄過去,聶臨風忽的往他腰上重重揉了一把,在他耳畔命令道:“跟剛才一樣。”

“這不好吧……”連隐煉尴尬得臉都紅了,剛剛還可以說私下沒人無所謂,但這大庭廣衆的,多不好。

聶臨風見狀也不多廢話,直接攬過連隐煉的腰,整張臉直接埋進他頸間。

連隐煉身上的脂粉味已經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淡的木制香,有點甜,像是開了一樹的花。

他忍不住嗅了嗅,就聽見連隐煉罵自己流氓,低低笑起來,笑得整個人都在顫。

“我可以再流氓一點,不想試就盯緊,看看一會進去的是誰,後天上朝認認。”

連隐煉這才閉上嘴,正事要緊。

果不其然,淩海離開沒一會就有人來了,那人一開始就注意到了他們,連隐煉怕露臉被發現,抱住聶臨風的脖子,借着親昵的動作擋住半張臉,只留一雙盈盈的眸子。

聶臨風也配合,一下又一下親吻他的脖子,兩人看上去就像找刺激在走廊辦事的妓子和恩客,少見卻不夠稀罕,只引來那人促狹的笑容。

随即門被關上,整個過程也不過片刻,連隐煉這才覺察出不對來,他們躲在哪不都能看見臉?

敢情聶臨風又耍他!

他直接擡手往聶臨風後頸重重掐了一下,怒道:“你是真有病吧!好玩嗎?”

“不好玩嗎?我以為你會喜歡。”聶臨風松了手,卻沒退開,手撐在牆上将人困在懷裏,雙眼微彎,唇邊含笑,明明是很溫和的語氣,卻帶着莫名的壓迫感,“你現在像極了我認識的一個人。”

連隐煉聞言一愣,微微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裙,這讓他想起原著中提到聶臨風的白月光,是他捧在手裏,藏在心裏的人,但沒人知道那個白月光去了哪。

他忽然有種奇妙的直覺,他總覺得聶臨風愛的是後宮的某一個人,許是原身強取豪奪破壞了兩人,因而聶臨風恨他,卻又借着他看到另一個人,害怕連累她,所以才一直幫着自己。

不是說喜歡一個人,就要讓她幸福,興許聶臨風也是這樣的情種?

連隐煉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問道:“那個人是誰?我認識嗎?”

“認識,他已經死了。”聶臨風聲音忽然冷了一下,唇邊弧度卻揚得更高。

連隐煉心下一涼,難道人已經被原身殺了?

挂在廊上的燈籠輕輕晃蕩,連着斑駁的燭光也跟着搖漾。搖到聶臨風臉上,暧昧不明,搖到那雙幽深的眸子裏,便生了說不清的欲。

原本掩蓋起來的東西,在黑暗中瘋狂生長,在這明暗難分的地方,悄悄蔓延開去。

他擡手輕捋過連隐煉鬓邊的碎發,輕柔的聲音幾乎要在鈴聲中飄散,帶着連隐煉所不能理解的興奮,“我的念念,回來了。”

回來了?什麽意思?

連隐煉忽然有些說不出的心慌,但說不明白是因為光線,還是聶臨風那雙眼睛裏快要溢出來的情感——是近乎瘋狂的愛慕和刻骨的恨意。

兩種格格不入的情感的在他眼底交纏,他能感覺到尖銳的恨,像是刀子。愛意卻是朦胧的,隔了一層紗,傾瀉而出只餘些許痕跡。

“念念。”聶臨風又叫了那個名字一次,語氣比剛才還要溫柔,像是傾注了所有念想,最後只許下一個微不足道的願望。

連隐煉忽然想到自己看過的小說,瘋子折辱人的方法衆多,其中不乏下作的法子,他對聶臨風有男主濾鏡,總想着他不屑這些,但……如果他猜錯了呢?

聶臨風幼年随父征戰,後執政多年,手上沾過多少血?就別說他隐忍多年,後來又弑君上位,像這樣一個人,說他是個普普通通的正常人,連隐煉自己都不信。

何況這裏沒人認識他們,不管聶臨風要做什麽,都不會有人知道。

要是聶臨風真的興起,把他殺了,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

連隐煉:會被幹掉(瑟瑟發抖)

聶臨風:嗯,想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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