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車禍

鄭卓嘉能感覺到，自從上次在她家吃完雞爪後，林柏昇悶悶不樂的概率直線上升了。問他怎麽了他也不說，不是生病，不是他家裏的事情，也不是工作上的事。

那到底是什麽事呢？難道是跟自己有關？可最近也沒有發生什麽事情，鄭卓嘉對于林柏昇的一舉一動很在意，看他悶悶不樂的，自己的心情也變得不是那麽美好了。

平安夜這天，班主任給每位同學都送了一顆平安果。同學們之間也有相互贈送的，鄭卓嘉收到了不少，不過她自己就只準備了兩顆要送人的。

一顆是給張青的，還有一顆是給林柏昇的。

給兩個人的蘋果都有經過精心包裝的，但是又不一樣。鄭卓嘉也有一點點重色輕友的小私心，她給林柏昇的是黃元帥蘋果，雖然也是普通蘋果，但在今天卻跟大家都在送的紅富士不一樣，而且還在禮盒裏塞了兩塊巧克力，算是給林柏昇一個小小預告吧，如果他能get到的話。

12月24號這一整天班上都熱熱鬧鬧的，一直到了晚自習的時候，鄭卓嘉才拿出藏了一天的平安果準備送人。

先是給了張青。

等到林柏昇看着她的眼神開始變得委屈巴巴的時候，鄭卓嘉才慢慢拿出要給他的那一顆。

“給你！”鄭卓嘉笑着雙手捧着盒子遞了上去。

林柏昇的委屈又一瞬間消散了，嘴角忍不住上揚：“給我的？”

“嗯。”

林柏昇看着鄭卓嘉手裏的那顆盒子，心跳加速，又看了一眼鄭卓嘉，然後才緩緩把盒子接過來。

“鄭卓嘉你偏心，我怎麽感覺你給你同桌的更好看。”張青就坐在鄭卓嘉後面，看到了鄭卓嘉給林柏昇的盒子故作不滿的調侃道。

鄭卓嘉笑了笑沒有否認。

林柏昇眨了下眼睛，慢慢的打開了那個盒子一看，頓時笑得更開心了。

“鄭卓嘉你好偏心，怎麽給你同桌的是黃色的蘋果。”張青驚呼這一聲頓時把不少人的目光都引了過來，只見林柏昇手裏拿着的是一顆黃色的蘋果。那顆蘋果無論是形狀和色澤都跟大家手中那些批發過來的蘋果不一樣，可以看出來是精心挑選的，在整個班級裏顯得獨一無二的了。

Advertisement

張青那顆雖然也是精挑細選的蛇果，跟大家的紅富士也不一樣，但一樣是紅色的，只有林柏昇的蘋果是黃元帥。

林柏昇臉上的笑意不止，他捧着手裏的蘋果看過來看過去，突然想到什麽，又從盒子裏倒出兩塊巧克力來。

“這是什麽呀？”林柏昇看着手裏兩顆好時水滴巧克力明知故問。

“呃，巧克力。”鄭卓嘉答。

“一起送我的？”

“嗯。”

林柏昇有點害羞的趴在桌子上笑出了聲，這時候還沒開始晚自習，因為節日的關系班上熱熱鬧鬧的，但是都比不過林柏昇的心裏熱鬧。

他笑了一會兒才又坐直了身體，然後從抽屜裏掏出一個盒子，也是精心包裝過的。雖然他的桌子上擺了好幾個盒子了，但他就給鄭卓嘉準備了一個。

“給你的。”林柏昇學着鄭卓嘉剛才的動作拿盒子遞了過去。

鄭卓嘉拿過來迫不及待的打開一看。

裏面裝了滿滿一盒的巧克力，也是好時的，也是水滴形的，跟她準備的一樣，只不過他是一整盒，沒有蘋果，全都是巧克力。

鄭卓嘉看着手裏的巧克力心情十分澎湃。

“喜歡嗎？”林柏昇絲毫不錯過鄭卓嘉臉上的表情。

“謝謝。”

“喜歡嗎？”林柏昇又問。

“喜歡啊，謝謝啊。”鄭卓嘉紅着耳朵不敢看林柏昇，拿起一顆巧克力拆開放進嘴裏。

林柏昇盯着鄭卓嘉紅着的耳朵和故作鎮定的動作笑開了。

張青嗅到了一絲八卦的味道，看了看四周，這一幕不止被她一個人收入眼中，但可惜的是她的同桌張力不在，鄭卓嘉的前桌林靈和李麗也不在。真應該讓張力和林靈瞧瞧，早點放棄他們心中不該想的為好。

“林柏昇，你明晚有空嗎？”鄭卓嘉又拆了一顆巧克力，咬在嘴裏側頭問林柏昇。

“有。”

“行，一起去個地方吧。”

“好。”

對于要去什麽地方，要做什麽，林柏昇沒有問，彼此好像心照不宣一樣。送完禮物不久晚自習就開始了，教室恢複了安靜。

可有些人的心卻久久無法平靜下來。

心情如同煙花般燦爛的林柏昇同學，照樣要在這個節日裏去送外賣，因為單比較多，配送費也高。

晚自習下課，鄭卓嘉如往常一般叮囑他注意安全之後，兩個人就分開了。

鄭卓嘉手裏的那盒巧克力都舍不得放在書包裏，就這麽一路拿在手上回了家，她深知，她手裏這盒裝得滿滿的巧克力，是一個人滿滿的心意。

原本鄭卓嘉對于自己要表白這件事還有些緊張，不過有了今天送禮物這件事情做鋪墊，她信心滿滿的進入了夢鄉。

夜深了，城市的嘈雜一點一點的在減少，鄭卓嘉不知道做了什麽美夢，嘴角揚起了笑意。

然而一陣急切的電話鈴聲響起，打亂了她的夢。

鄭卓嘉睜開眼後，沒有一絲不耐的連忙抓過電話，來電顯示是林柏昇，她接了起來。

“林柏昇，怎麽了？”不知道為什麽，在這種深夜接到電話，鄭卓嘉心裏有一絲不安。

“您好，請問是林柏昇的家屬嗎？我這邊是交警。”

這麽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砸在鄭卓嘉的腦門上，她心跳亂了好幾分，手指溫度驟降，“怎怎怎麽了，林柏昇，他怎麽了。”話一出已經帶了哭腔。

“他人沒事，就是目睹了一場車禍，估計是被吓到了，您要是方便的話，能否來接下他？”

“好，在哪裏，我馬上來。”

鄭卓嘉深呼了一口氣，連忙從床上爬起來，睡衣都沒換，直接往上套了件長羽絨服，快速踩進靴子中，跑出了門。

深夜了，小區門口不好打車，鄭卓嘉心急如焚的等不及叫車。林柏昇的位置離得不是很遠，她幹脆直接騎上了電動車。

她雖然擔心的頭皮發麻，但仍然保持着理智勻速行駛。

來到現場之後，鄭卓嘉到處搜索着林柏昇的身影。不遠處設了路障，前方停了一輛大卡車，輪下是一片血紅，旁邊是一輛倒地的支零破碎的電動車，上面的外賣箱已經甩出去了好遠。

鄭卓嘉心一驚，往前跑了去，終于看到了一臉蒼白的，呆坐在路邊的林柏昇。

“林柏昇。”鄭卓嘉喊了一聲。

林柏昇擡頭望了過去，看到是鄭卓嘉，他的眼神才有了焦距，鼻子一酸，感覺整個人都是冰冷的。

“林柏昇，林柏昇。”鄭卓嘉蹲在了他身前，搓了搓他冷冰冰的雙手，看到他這個樣子，眼眶頓時熱了起來。

旁人告知後鄭卓嘉才知道，剛林柏昇與另外一位外賣小哥在等紅燈，那位外賣小哥可能是看着馬路上沒人就闖了過去，可誰能想到，突然沖出來一輛大卡車，把那位外賣小哥卷到了車輪下。

林柏昇就在一旁，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發生，狀況慘烈到甚至還有血濺到了他的安全帽上。

他是真的吓壞了。

鄭卓嘉就蹲在他面前，注視着他的眼睛，林柏昇也看着她。她搓了很久，手裏的那雙手都不熱，幹脆把它捧起哈了幾口熱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柏昇才眨了眨眼睛，任由眼淚流下來。

鄭卓嘉心一軟，下意識上前攬過他的肩膀，她半跪在地上，讓他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那冰冷癱軟的雙手此刻才有力氣，用力的，抱緊了匆匆趕來的，披頭散發的，鼻尖被冷風吹得紅紅的鄭卓嘉。

鄭卓嘉把她和林柏昇的電動車先放到附近可以放置的地方之後，叫了輛車一同回她家。

林柏昇有些腿軟，但可以撐得住，一路上他都沒有說話，但緊緊牽着鄭卓嘉。

終于在昏暗的車廂裏的時候，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鄭卓嘉沒說什麽，摸了摸他的後脖頸，又挺了挺背，讓他可以靠在自己肩膀上。

沒一會兒就到小區了，鄭卓嘉牽着林柏昇回了家，打開了客廳的燈，讓他坐在沙發上。

“我去給你倒杯水喝。”鄭卓嘉輕輕安撫着，林柏昇這才慢慢松開了緊握着她的手。

鄭卓嘉倒了杯溫水，又擰了條熱毛巾，才重新出現在林柏昇面前。她把杯子遞給他，林柏昇接過之後，雙手捧着緩緩喝了幾口，他的手是顫抖着。

鄭卓嘉等他喝完水之後，用熱毛巾輕輕幫他擦着臉，擦了一遍之後又去過了一遍熱水，然後幫他擦着手。

林柏昇就盯着她的臉看，任由着她的動作。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鄭卓嘉才開口，“你到我房間躺一會兒。”

她知道林柏昇肯定睡不着，但他這樣的精神狀态她很擔心，就想讓他放松一點。那些血混着一些不明物質的畫面她也看到了，她想吐，但是強忍着，林柏昇肯定比她更難受。

“你能陪我嗎？”

林柏昇的語氣很輕，嘴唇比剛才在路邊稍微有了那麽一點血色，但跟平時比，還是蒼白。

“嗯，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