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表白

林柏昇換了那身之前留在鄭卓嘉家裏的睡衣，然後躺進了她的被窩裏，鄭卓嘉坐在床邊。

“他是當初帶我的人，”林柏昇側着身，面對着她，手裏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手臂說道。

“今晚我們碰巧遇見了，在紅燈那，還打招呼了，他說他趕時間，沒什麽人，不等了，我還沒來得及叫住他。”

“就在我眼前，他就在我眼前，如果我反應快點叫住他，就沒事了，我叫住他了就沒事了對不對？對不對？”

鄭卓嘉吸了吸鼻子，用另一只手擦了擦他的眼角，“不是你的錯，和你沒關系。”

輕輕撫着他的太陽穴，試圖讓自己溫熱的手指給他一點安慰。

“我一閉上眼睛就是那個畫面，就是血腥的味道，我很害怕。如果我當時腦子一熱，我也……”林柏昇帶着哭腔說。

鄭卓嘉掀開了被子，“躺進去點。”

林柏昇愣了愣後，身子往裏縮了縮。

鄭卓嘉牽着他的手躺了到了他的身邊，與他相對，四目相接。

林柏昇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整個人都呆住了。

鄭卓嘉伸手抱住了他，輕輕拍着他的背，“沒有如果，你會平平安安的。”

林柏昇一僵，摟過鄭卓嘉的背，埋進了她的鎖骨。

仿佛她身上的氣味能驅散那一直跟着他鼻尖的血腥味，又仿佛她身上的溫度和力量能淡化掉他腦中的那些慘不忍睹的畫面。

林柏昇用力的呼吸着，她身上的柔和香味和氧氣從鼻腔進入，通過肺部為他體內各個部位輸入能量。

他慢慢緩過來了。

Advertisement

兩個人保持着同樣的姿勢，都沒有再開口說話，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鄭卓嘉察覺到懷裏的人呼吸漸漸平穩，握着她的手也松了點力道，不過另一只手還是把她抱得緊緊的。

鄭卓嘉漸漸的有點睡意，但她怕林柏昇做噩夢，所以就這麽一直輕輕拍着他的背。

果然，天剛亮的時候林柏昇不知道夢到什麽，渾身震了一下，滿腦子冷汗的醒來。

他醒來之後發現自己還在鄭卓嘉懷裏，鄭卓嘉沒睡，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瞧他醒了連忙安撫。

“沒事的沒事的，我在這。”

林柏昇松了一口氣，又把人抱得再緊一些。

今天是周五，但鄭卓嘉跟班主任請了假，也幫林柏昇請了。

等天大亮的時候，兩個人才真正安穩的入睡。再次醒來，已經是午後了。

林柏昇比鄭卓嘉早醒，但他舍不得松開她，沒有任何旖旎心思，他此刻就想這麽抱着他，想要自私的汲取她的體溫。

他不敢亂動，也沒有擡頭，就老老實實的埋在她的鎖骨處，只有額頭貼在她的皮膚上，他能感受到她心跳的起伏。

鄭卓嘉醒來之後，低頭看了一眼林柏昇，發現他已經醒了，于是拍了拍他示意了一下之後，就放開了他。

林柏昇被松開之後有一時間的不适應，沒有多想的又貼了上去。

“讓我先起來上個廁所。”鄭卓嘉笑道，胸腔的笑意震在了林柏昇的耳上，讓他雙耳通紅，末了他還是收回了自己圈住她的手臂。

鄭卓嘉起床後就去洗漱了，洗漱完便到廚房準備午飯。林柏昇以為她上完廁所還會回來抱他的，見她出了房門，有一瞬間小失落，不過他掙紮了一下也起床了，到另外一間客房去洗漱。

鄭卓嘉只敢做點清粥給他吃，想着接下去這段時間，還是不要煮什麽紅色的東西，或者海鮮之類的腥味太重的。

午飯是白粥，醬瓜，煎蛋，還有肉松。林柏昇沒什麽胃口，吃得不多，鄭卓嘉怕他反胃，也沒有逼着他吃。

吃完之後，林柏昇幫着收拾完廚房，就自覺的去鄭卓嘉房裏躺着。

他等了好一會兒之後，鄭卓嘉沒進來。

于是他又起來，走到客廳，望着剛晾完衣服的鄭卓嘉，開口問道：“你不睡了嗎？”

鄭卓嘉看了看他，“你還困嗎？”

“有點。你能再……能再陪陪我嗎？”林柏昇小心翼翼的詢問，手指不自覺的絞在了一起。

鄭卓嘉頓了一頓，還是點了點頭。

這回鄭卓嘉沒有躺進被窩了，她坐在床邊，看着林柏昇，突然覺得有些尴尬。

“你原本今天要帶我去哪裏？”林柏昇問。

“普元寺。”

林柏昇點了點頭。

“要不我們下午去一趟，我也不太懂這些，但總感覺，去求個心安？”

林柏昇又點了點頭，“那我不睡了，我們現在走吧。”

“也好。”

兩個人收拾了一下，一同前往普元寺。

來到了目的地，莊嚴肅穆的寺廟擊退了不少林柏昇心裏殘留的餘悸。鄭卓嘉詢問了一位路人大姐之後，便帶着林柏昇到殿中上了香。

兩個人跪在蒲團上，鄭卓嘉心裏默念的是，求佛祖保佑林柏昇一生平安。

林柏昇懇求的是，願身邊的她，一生順遂。

從廟裏出來，天還沒黑，兩個人又站在了那片空地上，遠眺着明湖公園裏的明湖。

“我原本想約你今晚過來，是問你一件事。”鄭卓嘉打破了寧靜。

“什麽事？”林柏昇轉過頭看她。

鄭卓嘉也看他，“我能和你在一起嗎？”

林柏昇瞪大了雙眼，“什麽？”

“我喜歡你，林柏昇。想讓佛祖見證我的心意，我想和你在一起。”鄭卓嘉說完，發覺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緊張，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經歷了昨晚的那一件事。

此刻，她對他的心意就這麽在日光之下，在佛祖面前，在他被人抛棄又被人撿到的地方，說了出來。這幾句話，她看着林柏昇就這麽脫口而出，仿佛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沒有任何刻意，也沒有任何擔憂。

不用人群掩飾，也不需要煙花點綴。

就這麽明明白白的，我喜歡你，是她的心意。

林柏昇呼吸急促了幾分，他擡頭望了望天，碧空萬裏，用力的眨了好幾下眼。

“鄭卓嘉，我求之不得，是我的榮幸。”他用力吞咽了幾下喉嚨才能讓聲音清晰。

“好。”鄭卓嘉伸出手，手心朝上，五指微微張開，在他的手旁。

林柏昇低頭看着，帶着鼻音笑出了一聲，然後伸手覆了上去，手指與指縫相交，十指緊扣。

林柏昇一直牽着鄭卓嘉，壓根沒有放開的意思。

等車的時候，他輕輕捏了捏鄭卓嘉的手指，“我能去你家住幾天嗎？”

他低頭看着她，眼裏帶着害羞和小心翼翼。

“可以，那就先去你家拿點換洗衣服。”鄭卓嘉沒有拒絕。

“好。”林柏昇笑了笑。

鄭卓嘉帶着林柏昇，他提着他的行李，回到了她家。

晚上吃的素面，林柏昇的胃口比中午好了些，但仍是吃得不多。吃完後，他把自己的行李收拾進他之前住的那間房。洗了個澡，來到客廳，窩在了鄭卓嘉身旁。

他們現在在一起了，是男女朋友了。

林柏昇想到這，心跳又快了幾分。

鄭卓嘉的手被林柏昇牽了過去，漸漸的，她的手臂被他抱在懷裏，不一會兒，他的頭輕輕的在自己肩頭蹭着，像是在撒嬌一般。

林柏昇的頭發撓在鄭卓嘉的頸窩上，她覺得有些癢，但舍不得推開他，也沒有想要提醒他的意思。

“我想抱抱你。”林柏昇側過頭看着鄭卓嘉的眼睛。

“好。”鄭卓嘉也不扭捏，靠過去讓他摟着，半倚着在他胸口。

林柏昇一點一點收緊手臂，下巴蹭了蹭她的發頂。

他聽說過一句話，“擁抱的時候想瞬間變老。”

現在他體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