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父女談話

鄭卓嘉被鄭其叫到了他的書房。

“卓嘉，我們父女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好好坐下來說次話，唉，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鄭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爸，有話直說吧。”鄭卓嘉開門見山，其實在她看到了他家，他的家人，他對明媚和鄭卓耀的樣子時，心裏還會有那麽一絲絲怪異的感覺，可能是不甘也可能是嫉妒，不過随便吧。

她以為她不會有這種情緒的，可沒想到置身其中的那種感受令她心酸。

不過林柏昇好像瞬間就感知到了一般，他捏了捏她的手，讓她知道，他就在身邊。

很奇怪，就這麽輕輕的一個動作，鄭卓嘉頓時就釋然了。

“你媽前段時間來找我，說了你和小林的事情，說你們住在了一起。”鄭其面對這個女兒更多的是愧疚，特別是當前妻沖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罵說只顧自己快活，不管女兒跟別人的男人同居這話之後。

他覺得自己沒臉面對鄭卓嘉。

“嗯，是住在一起了。”

“卓嘉，我沒資格對你的生活指手畫腳，只不過爸爸還是想以年長者的身份跟你說……”

“不用了，爸。”鄭卓嘉開口打斷了鄭其。

“媽怎麽跟你說的我大概能猜到。但我跟柏昇，我們是真心的喜歡對方。可能在你們看來，我們這個年紀不懂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愛。但跟他在一起，我感覺很快樂也很幸福。雖然我在媽身邊長大，也一直有你負責我的生活和學費。但如果能選，我寧願吃不飽穿不暖，也想有一個爸爸媽媽的家。”說到這她哽咽了一下。

鄭其的眼眶早已泛紅。

“我曾今怪過你和媽，也想不通過為什麽我明明沒做錯事情，卻不能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遇到柏昇之後，我們在一起吃飯，一起做甜品，一起去送貨，去擺攤，他會照顧我的情緒，也能照顧我的生活，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溫暖。雖然我們才十幾歲，但我已經想這麽跟他在一起幾十年。

他對我好，我也心甘情願對他好，他快樂我就快樂，他難過我也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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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不是年少輕狂，也不是懵懂，更不是沖動。

有他在身邊，讓我感覺不再是孤軍奮戰。”

鄭卓嘉說完後，書房陷入了很長一段沉默，直到鄭其去抽了兩張紙巾塞到她手中。

她才又聽到鄭其說話。

“卓嘉，你應該怪我們的，都是我們的錯。我跟你媽的結合，是算計之下的報應。

那時候我有一個心儀的女子，你媽也有一個喜歡的男生。不巧的是，我們各自喜歡的人互相喜歡着。

也忘了誰先找上的誰，我和你媽就一起合謀想要利用一些上不了臺面的手段拆散那對情侶。沒想到最後把我們自己算計了進去，還讓雙方父母撞了個正着。

沒過多久，你媽有了你，我們就結婚了。你出生後，兩個人實在是無法繼續生活下去，只能離婚。

我們做了錯事，報應也是我們該受的。最無辜的是你。

這些年，我一直逃避，不敢面對自己的過往，不敢面對你。那天你媽來找我，聽了她口中說出來的那些話後，我才意識到這十幾年因為我的逃避造成了更大的錯誤。卓嘉，我早應該把你帶在身邊的。

今天讓你們過來，本意并不是想阻攔你和柏昇。你和他都是好孩子，都是能讓人放心的好孩子。只是……唉……”

鄭其沒有再說下去，他手上也捏着紙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他想說你們現在還小之類的話，但說不出口，也沒臉說。

在聽到前妻說自己的女兒跟別的男人同居的那一刻，他心裏只有愧疚，他沒有把自己的女兒想得那麽不堪。

後來他也從鄭卓耀小姨的口中知道了兩個孩子的事情，再加上今天的一些觀察和剛才鄭卓嘉說的話。

讓鄭其對這兩位十幾歲年輕人的感情有了一層新的了解。

也更心疼，更愧疚。

“爸爸很感謝你今天答應過來吃飯，願意和我說這一番話。”鄭其又擦了擦眼淚，“對不起，卓嘉。我知道一句對不起彌補不了任何，你也可以怪爸爸，恨爸爸。明媚給你和柏昇一人準備了一個房間，如果沒事，可以過來住。這也是你家，卓耀有的，你只會多不會少。”

“爸，別說這些。”鄭卓嘉搖了搖頭，“你現在有你的家庭了，我也不想改變現在的生活方式，大家一直這樣相安無事挺好的。雖然還是無法理解你和媽的做法，但至少我現在也不會再陷入那些糟糕的情緒中了。”

鄭其看着她，說不出話來。

再怎麽做，也回不到女兒剛出生時了。這十幾年來的虧欠再怎樣都磨滅不了。

他也知道，單憑一場談話就要化解鄭卓嘉心中的結是遠遠不可能的。

“卓嘉，新年快樂。”鄭其等兩個人的情緒平複之後，真誠的說了這麽一句。

鄭卓嘉看向鄭其，有點詫異地點了點頭，“爸爸，新年快樂。”

短短一句新年快樂，好像把許多話都藏在裏頭了，對于鄭卓嘉和林柏昇這場戀愛，鄭其甚至沒有立場去幹預和反對。

就算他幹預和反對了，鄭卓嘉也會反抗到底。她今天早就做好了赴鴻門宴的準備。

目前這個結果是最好的。

“明媚今天也叫了她另外一個兒子來一起吃飯，希望你和柏昇不要介意。爸爸給你的東西你也不要拒絕，好好收着，吃飽穿暖，照顧好自己，也……”鄭其有些尴尬，但還是說了，“也保護好自己。”

“嗯，我知道的。”鄭卓嘉知道鄭其指的是哪方面的保護。她跟林柏昇還沒走到那一步，不過就算走到了，這些常識她自己還是清楚的。

林柏昇又一次擡頭剛好看到鄭卓嘉從樓梯上下來，鄭其跟在後面，兩個人的眼角都有些紅，但臉上并沒有什麽不快的神色。

“卓嘉，柏昇，也不知道你們都愛吃些什麽，雞鴨魚肉我都準備了一些。對了，你們有什麽忌口嗎？”明媚從廚房走出來問。

鄭卓嘉和林柏昇都搖了搖頭。

“那就好，那中午多吃點，有喜歡吃的跟我說，下次來了我多做點。”明媚說完又開心的走回廚房去了。

林柏昇擡手輕輕的揉了一下鄭卓嘉的眼角，她側過頭看向他，笑了一下。

“我要和你永遠在一起。”他靠近她，在她耳邊輕聲說着。

“好。”她的聲音也輕，但非常堅定。

沙發上還坐着鄭其和鄭卓耀，鄭其借着泡茶的動作假裝沒看到小情侶的互動，鄭卓耀看得羨慕不已，什麽時候他才能帶一個女朋友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