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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葉渾身一僵。
遠處那騎着馬沖過來一臉悲憤的,可不是楚陽候世子,齊洵麽!
一想起他來,賀蘭葉就頭疼無比,她忍不住往後縮了一縮,小聲唇語着問:“怎麽辦?”
一時忘了把垂紗放下來擋住,他們倆的臉都暴露在外,讓人給看了仔細,這會兒想躲都來不及了。
柳五看起來比她還頭疼,攥緊了扇子遮着臉,用更小聲說道:“我怎麽知道!”
新婚夫婦二人面面相觑,賀蘭葉猛地捂着胸口往後一躺:“這是你的舊情人,你去解決,為夫傷口痛。”
柳五幾乎在賀蘭葉躺下的瞬間扔開扇子順勢跟着她往後一倒,同時飛速說道:“讓自己的媳婦兒出面,賀蘭,你還算不算個……當家的!”
就在兩口子怒視對方迫切希望能有一個主動站出來承擔的時候,那頭齊洵已經騎着馬到了辇車跟前。
賀蘭葉眼皮一跳,拍了拍還和她靠的很近的柳五,兩個人起身,把剛剛弄得有些淩亂的衣服整理了下,對着齊洵抱了抱拳:“世子。”
“賀蘭葉,你傷好了?”齊洵一臉扭曲盯着賀蘭葉上下打量了半天,無比失望。
這分明是盼着她死啊!賀蘭葉哪裏不知道眼前人的心思,她沉住氣,笑道:“托福,有五娘照顧,把在下從閻王殿拉回來了。”
這會兒柳五重新撿了扇子遮着臉裝仙女,目光一直落在賀蘭葉的臉上,沒有偏移半分。
齊洵一直眼巴巴盯着柳五,半天都沒有得到一點回應,整個人都垮着,苦澀對柳五說道:“柳姑娘,許久不見,你……可還好?”
柳五搖着扇子目不斜視,用清冷的女聲道:“不勞世子牽挂,都好。”
齊洵肉眼可見的更焉了,他沉默了會兒,極其不解:“柳姑娘,他賀蘭葉一個水性楊花的下等小白臉,你究竟看上他什麽了?嫁到那個巴掌大的窮窩窩裏,你……”
‘下等小白臉’賀蘭葉啧了一聲,還在觀望,只見柳五猛地向齊投向銳利的目光,語氣冰冷的掉冰渣:“齊世子,你太無禮了,向賀蘭……我家郎君道歉!”
賀蘭葉一愣,她側眸小心打量了柳五一眼,只見挺直着背的柳五緊繃下颌,的确是一副生氣了的樣子。
他在氣什麽?
齊洵比她還迷茫,掃了賀蘭葉一眼,梗着脖子道:“我說的又沒有錯!他算什麽東西,居然敢娶你!不知死活!”
柳五擰着眉頭,冷冰冰的注視着齊洵,在他的目光下,齊洵漸漸聲音弱了弱,最後不甘示弱的用略帶哭腔的聲音吼了一句:“本來就是!我喜歡你!本以為柳姑娘你會嫁與我為妻,卻被他姓賀蘭的半道截了!這個仇我不報誓不罷休!”
齊洵也算是個鐵骨漢子,這會兒眼圈都有些發紅,他惡狠狠盯着賀蘭葉:“是男人就不要躲在女人後頭,出來!我們好好算算賬!”
賀蘭葉也覺着,早些解決得好。她剛一起身,就被柳五身上按住了胳膊:“你別去。”
“事情總是要解決的。”賀蘭葉看得清淡,起身從柳五身邊走過的時候,還低聲笑了句,“剛剛不是還巴望着讓我去解決麽。”
柳五低聲回了句:“他要的是和男人當面談!”
賀蘭葉就更打趣地看了柳五一眼:“是啊,所以你好好看着就是了,‘媳婦兒’。”
柳五張了張嘴沒有說話,見賀蘭葉大大方方下了辇車,齊洵也翻身下馬,他想了想,提起繁重的裙子也跟着下了去。
“齊世子,”賀蘭葉環顧四周,指了指旁邊的一座酒樓,“大街上有些事情不方便說,你我不如進去坐下好好談談?”
他們一個楚陽候府的世子,一個丞相府的姑娘,一個威震天下镖局的局主,在大街上的确太引人注目,齊洵也嫌丢人,抹着眼睛粗聲粗氣同意了。
一行人上了酒樓,直接包了二層,随從們把持着樓梯,只三個人在上頭。
賀蘭葉也自在,上去就自己找了個椅子一坐,柳五立即貼着她坐下,一副順從的模樣。
齊洵滿肚子的氣還沒有發洩,就被賀蘭葉笑吟吟打斷了:“世子,請坐下說。”
她說着拍開了旁邊的一壇酒,拿了兩個碗分別倒滿了,一碗推給齊洵,一碗留給自己。
“在下與柳姑娘當真兩情相悅,彼此盟定終身,如今也成了婚。”賀蘭葉轉了一圈酒碗,誠心實意對齊洵說道,“說有對不住世子的地方,在下自認為沒有。但是世子的确枉費了一番感情,在下自當為妻向世子致謝,致歉。”
齊洵發現面對賀蘭葉,他的怒氣總是不能成功的發出,憋着一股氣坐在那兒抱着酒碗,悲從中來:“我喜歡柳姑娘,喜歡很久了!賀蘭葉,是男人,你就不該橫刀奪愛。”
旁邊的柳五這會兒淡淡說道:“我不喜歡你。”
他一臉淡漠:“齊世子,你的喜歡只會讓我有負擔,包括你現在一副聲讨我家郎君的樣子,都令我十分厭惡。”
齊洵一愣,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道:“柳姑娘……你從來都不……一點點都沒有……喜歡我麽?”
賀蘭葉也有些好奇,側眸小心看着柳五。
柳五擡着下巴,一臉冷漠:“從來沒有,齊世子,你在我眼中,與街上的路人無差。”
齊洵抱着酒碗渾身顫抖的樣子,眼看着就要哭出來了,賀蘭葉到底心有不忍,她開了腔:“世子,世間多有癡情錯付,早些看明白,也好。”
畢竟這會兒抽身還來得及,他要是很久之後才抽身,等知道了柳五是個男人,只怕他會想不開做些傻事。
秉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心态,賀蘭葉客客氣氣道:“今日你我相逢即是緣,過往種種就随風而去,世子到底委屈了,在下願意陪世子痛飲一場,驅趕煩心。”
齊洵沉默了下,用顫抖的手端着酒碗,用力碰向了賀蘭葉的酒碗:“幹!”
賀蘭葉剛擡起碗,柳五手疾眼快就一把按住了她,滿眼都是不贊同:“你喝什麽,讓他自己喝就是了,大不了我們掏錢。”
“無妨,只此一次,讓齊世子痛快了罷。”賀蘭葉笑着說道,“這裏酒味大,你去旁邊坐着。”
柳五想了想,用手帕在賀蘭葉的臉上掃了掃,湊在她耳邊輕聲關切道:“少喝點,不然我可不許你睡床。”
賀蘭葉憋笑憋得渾身發抖,無力地點了點頭:“是。”
她等柳五坐到了旁邊去,一回頭,只見齊洵瞪大了眼,伸着手顫巍巍指着她,好似她罪大惡極一般:“你……你!”
“喝酒,喝酒。”賀蘭葉假裝不知道齊洵是在想什麽,客客氣氣勸着。
齊洵許是化悲憤為酒量,擡起酒碗一口喝完,連續與賀蘭葉拼了三碗,不過瘾,自己把酒壇抱過來倒,一邊倒得到處都是,一邊打着酒嗝:“你……爽快!我……我真的是喜歡柳姑娘……你們成婚,我都沒有去攪局!你看,我是不是一個……”
他放下酒壇,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力氣大的啪啪作響:“大好人!”
賀蘭葉見他差不多醉了,自然是哄着:“世子心善,自然是好人。”
也多虧了齊世子沒有來湊熱鬧,不然她能解決的了一個,解決不了兩個。
“賀蘭葉,你……”齊洵擡起醉意朦胧的眼,盯着賀蘭葉,“你……你要是不是柳姑娘的郎君,多好……”
“嗯?”賀蘭葉沒有聽太清。
齊洵喝得臉都紅了,他眼睛裏慢慢滲出了一滴眼淚,颠三倒四道:“我真的……喜歡柳姑娘啊……”
賀蘭葉沉默了下,主動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旁邊的柳五盯着賀蘭葉一直眉頭緊鎖,不知在想些什麽。
“柳姑娘……”齊洵擡着頭眼巴巴看着坐在角落遠離他們的柳五,一聲一聲兒喚着。
賀蘭葉啧了一聲,莫名有些心疼眼前的齊洵了。
這時,上來了一個黑衣青年,赫然是她得用的常恩顯,他走過來掃了眼齊洵,直接走到賀蘭葉面前低聲道:“镖局有些事,請局主現在回去。”
現在?賀蘭葉端着空碗有些犯難。眼前的齊洵還眼巴巴地,柳五搖着扇子理都不理,她這會兒要是帶着柳五走了,齊洵估計要在這兒哭一場了。
“你先回去,”許是看出了她犯難,坐在角落的柳五搖着扇子對她昂了昂下巴,“我開導開導他。”
柳五是男人,留在這裏倒是不影響什麽,只賀蘭葉擔心柳五開導過頭了,把人家世子給開導去寺廟了,就不好了。
她對着柳五擠了擠眼,想要讓柳五把握好分量。
柳五接到她眼神明顯一滞,而後悄悄擡起扇子蓋了蓋臉,朝她搖了搖放在膝頭的左手。
這是懂她意思了。
賀蘭葉這才放心,趕緊和常恩顯離開了。
镖局到底怎麽回事,常恩顯也說不清,她只能打馬快些往回趕。
回來之後,賀蘭葉發現就是一樁小事,只是沒有她不行。
她很快就處理好了,與娘親說了幾句話,回了房間,聞着她身上在畫舫沾染的雜亂脂粉味簡直不喜歡到了極點,皺着眉打算先洗洗。
她衣裳一脫,剛用水沖了沖身體,外頭猛地響起了零亂地敲門聲,以及一個陌生侍女慌亂的聲音:“姑爺!不好了,公主!奇華公主把我家姑娘帶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賀蘭葉[沉思]:“柳五還有擔心的必要麽?”
柳傾和:“當然有,我是要用你的愛小心澆灌,在你庇護下茁壯成長的幼苗。”
賀蘭葉[面無表情擡手折斷苗苗]:“哦,那不用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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