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翩翩公子(2)
第四十三章:翩翩公子(2)
經死了,你醒一醒吧!”
那一巴掌把孫夢梅本就淩亂的發髻徹底松垮了下來,鳳冠應聲落地,飛濺了一地的珍珠。
在此起彼伏的滴答聲中,孫夢梅像是忽然驚醒了,沒等孫少辛反應,她一把放開慕容彩蝶,踉踉跄跄地就朝殿門外跑去。
孫少辛趕過去時已經晚了,他的皇後妹妹直闖了皇帝的寝宮。
皇後敢闖,他卻不敢,想在一邊等,又沒這個膽量,只能先回府找謀士謀算。
……
孫夢梅之所以能那麽容易的闖進“紫宸殿”,不過是因為有人早吩咐下去過。
從他下令賜死自己的女兒,弄斷親生兒子的雙腿,就猜到這個女人會來找他。
伺候他大半輩子的大太監不大放心,也的确皇後現在這模樣,估計和冷宮裏那些女人沒什麽兩樣,約莫着是瘋了。
慕容南诏揮手讓他退下,他走出殿門時,猶豫了一下,還是順手把門帶上了。
在這深宮之中,人最不能有的就是好奇心,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孫夢梅看着倚靠在龍床上的男人,直接出口厲聲質問,“慕容南诏,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兒!”
皇帝的寝殿太大,她的聲音帶着回聲,格外詭異。
慕容南诏深深吸了口氣,久病多日,臉色蠟黃,他側過臉看着自己的皇後,嘴角挂上一抹殘忍的弧度,“孫夢梅,朕念在多年夫妻情分上,不與你計較,還不快滾回你的鳳栖宮!”
畢竟是皇帝,哪怕上了年紀,還在病中,那種由內散發出來的威懾,還是讓孫夢梅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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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片刻,她忽然仰頭笑了起來,以為早流幹的眼淚順着眼角翻滾而下,“慕容南诏,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恥的人!”
慕容南诏并沒應聲,眉色一沉,湧起了怒意,他這皇帝雖然當的不風光,還沒人敢當着他的面這樣罵他。
孫夢梅開始得寸進尺,嗓音猛地拔高了許多,人也搖搖晃晃的朝那張碩大的龍床,那個三國中最有權力,也站在最高處的男人走,“慕容南诏,彩蝶已經十八了,你卻遲遲不給她指婚,原來就是為了今天,你還是人嗎?為了一個孽種,居然狠心毀掉你兩個親生的孩子!”
想到死相凄慘的女兒,孫夢梅渾身都在哆嗦,“慕容南诏,你想把皇位給你的那個孽種,你說就是,為什麽要毀了我的女兒?你為什麽啊?”
慕容南诏冷眼看着她,同樣冰冷的話在內殿響起,“孫夢梅,你還想說什麽,朕給你個機會,一并說了。”
慕容彩蝶死了,和暮尉遲這輩子也再無希望了,她還有什麽可怕的,忽然就吃吃的笑了起來,“慕容南诏,這麽多年,我為你做的還不夠嗎?十七年前,你要我宮中故意走水,不顧皇後該有的胸襟和端莊跪在禦書房門口求你不要讓我撫養訾容楓,我都依了你,為什麽?時至今日,你卻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肯放過,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在這深宮中,彩蝶是我唯一的希望!”
慕容南诏冷眼看着她,良久才從齒縫裏吐出一句話,“正是因為她是你唯一的希望,朕才要徹底毀了她!”
“為什麽?”孫夢梅瞳孔驀地放大,不可置信地瞪着龍床上的人,“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二十年前,你對清汐做過什麽,你心裏有數。”正是因為眼前這個半瘋癫的女人,才讓他痛失心愛之人這麽多年。
“我……”想起二十年前的往事,孫夢梅眸光微閃,不知想到了什麽,忽然又理直氣壯,“即便我真想動什麽手腳,在你的萬全保護下,我并沒有得手,至于她難産,我只能說這是天意。”
她坦然地看着慕容南诏,并沒說謊。
二十多年前,訾清汐入宮,受盡萬般寵愛,她的确怕過,不是怕她搶走慕容南诏的愛,而是怕犧牲了畢生幸福換來的皇後寶座被人搶了去。
宮中女子的殺人于無形的手段,她怎麽會不知道,只是苦苦找不到機會,除了冊妃大典上見過訾清汐一次,直到她死,後宮中的其他人都不曾再看到過她的面容。
時隔這麽多年,其實,她已經不記得她到底長什麽模樣了,就算是有人說新入宮的新人長的和訾清汐多像,也只是聽人說,她真的不記得了。
慕容南诏仰頭看着明黃色帷帳上的九條金線繡成的盤龍,一聲喟嘆,“無所謂了,你欠她的,朕終是幫她讨回了,只希望還來得及!”
“慕容南诏!”孫夢梅擡起手扶了扶早不成髻的發髻,嘴角勾起陰測測地冷笑,“我到今天才算真正的明白,你娶我,娶周愉兒,不過是為了穩定你的皇帝寶座,可笑的是,我們還在鬥的你死我活,你才是背後真正的贏家!”
“如果沒有你們鬥的你死我活,朕的楓兒如何能坐穩這龍椅!朕的清汐如何能原諒朕!”慕容南诏慢悠悠地一句話,直接把孫夢梅最後一點僥幸剿滅,她臉色慘白,整個人像是大病了一場,本想上前,腳步虛浮着朝後連退了好幾步。
她惡狠狠地咬牙,“好,很好!”
“孫夢梅,還有一件事,你恐怕到死都不會知道。”慕容南诏面無表情地看着孫夢梅,又道,“暮尉遲為了留在大歷,當年和朕有個約定。”
“什麽約定?”孫夢梅的聲音在顫抖,她反複告訴自己不要再去相信這個男人說的任何一句話,心騙了自己,事關暮尉遲,她還是想聽。
“他聽從朕的安排假裝傾心于你,而朕答應他,登基後,就讓他順利留在大歷。”慕容南用毫無任何起伏的語調,說出一句最殘忍,把孫夢梅打入十八次地獄的話。
“為什麽?”孫夢梅感覺好冷,像是被人當頭淋了盆冰水,忍不住打了個戰栗,不等慕容南诏作答,又開始恍然大悟般喃喃自語,“他……也是為了訾清汐那個女人?”
慕容南诏迎上她已經看不出是什麽神色的目光,冷冷道:“這個等你在地下哪一天看到了他,親口問他比較好。”
孫夢梅忽然冷靜下來,“慕容南诏,既然暮尉遲也只是你的墊腳石,為什麽還放任太後指婚?”
大概覺得孫夢梅已是将死之間人,有些秘密藏在心裏也挺難受,慕容南诏難得的回了她,“因為你今天闖入朕的寝宮,就會擔上弑君的罪名,朕會抄了你孫家滿門,朕的一半兵權還在周飛度手上,暮尉遲……朕暫時還要利用他去對付周飛度。”
“你!”孫夢梅再一次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豎起手指,顫顫巍巍地指向慕容南诏,她想轉身,已經晚了,有個黑影從天而降。
孫夢梅張大嘴,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脖子上已經有血噴湧而出。
她大口喘着氣,豎起手指指着慕容南诏。
慕容南诏冷笑着從床榻上走下來,半蹲到她面前,毫無任何憐惜的捏住她的下颌,“你是不是想問朕中毒是不是真的?”
孫夢梅早說不出話,茍延殘喘地看着慕容南诏,真是回光返照,渙散的瞳孔又猛然收縮,幹涸似龜裂的河床的嘴唇裏發出呀呀聲。
慕容南诏很用力的把她的頭甩向一邊,“孫夢梅,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朕還可以告訴你兩件事,第一,朕的确中毒了,如果不逼的暮尉遲不得不把他的女兒嫁給楓兒,怎麽能讓他親自去為朕尋解藥;第二,你真的想知道朕為什麽不給你的女兒指婚嗎?”
随着慕容南诏的用力猛甩,孫夢梅很清楚的聽到自己脖子斷裂的聲音,慕容南诏說的第一件事,她已經提不起任何興趣,她始終拖着口氣,就是想在死之前知道自己女兒的事。
慕容南诏看着她的眼睛,迸出怨毒厭惡,還有惡心,“你當真以為朕不知道你珠胎暗結的事嗎?自從生下那個野種之後,你再也沒有身孕,你當真沒有懷疑過嗎?你問過那麽多太醫,卻沒得到自己身體裏有麝香的事,你難道還沒明白嗎?”
“你……”人之将死,孫夢梅硬生生的從斷了的喉管裏,艱難地擠出一個字。
“朕怎麽了?朕命人在你的每餐的膳食裏都加麝香,在讓你不孕前,從不真正的釋放在你體內,你難道不知道嗎?真以為朕是瞎子不成,居然膽大包天到讓人把奸夫藏在水桶裏帶進宮和你茍合!”
孫夢梅眼睛裏的光亮,一點點的暗淡下去,頭一歪,徹底沒了聲息。
慕容南诏看着她,用只有自己可聞的聲音低聲喃喃,“這後宮之中,再也沒人生出兒子,也是因為朕!除了她生下的孩子,其他的人,在朕看來都糞便不如!”
話音落下,他驟然轉身,身後的黑衣人不需要他提醒,對着殿門外高呼一聲“有刺客,快護駕!”就揚起匕首,動作利索的抹上自己的脖子。
侍衛們匆匆跑進大殿,就看到兩具倒地的屍體,都是血流如注,唯一不同的是升平皇後瞪大雙眼,臉上挂着毒怨,似死不瞑目,另外一個侍衛,則是雙眼閉,好像……死得其所。
看到皇上安然無恙,領頭的侍衛首領才長長松了口氣,拱手跪地,表情惶恐,“奴才救駕來遲,罪該萬死!”
半坐在龍榻邊的皇帝,臉色很難看,眉宇間籠罩一團黑氣,“你們是該死,但是最該死不是你們,來人!”
不出片刻,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就手捧明黃卷軸的聖旨急匆匆的出了宮。
……
天變的似乎快了點,宮裏才傳來一公主死,一皇子傷的消息,又傳來了以溫懿恭淑着稱的升平皇後,行刺了尚在病中的皇上的消息。
皇上盛怒,當即命人抄了皇後娘家——右相孫少辛的家。
在大歷皇朝盛極一時的孫氏家族随着一道聖旨,就此衰亡了,所有男性不管成年還是年幼一律斬首;女性除了嫁入左相府的孫慶梅幸免,其餘不管長幼,一概充為軍妓。
可憐的孫家老母,一聽自己七十歲的老妪還要淪為軍妓,當即一命嗚呼了。
發生了這樣滅門的大事,滿朝文武沒一個敢站出來為孫家求情,隐隐約約,他們心中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大歷皇朝似乎又要迎來新的戰亂紛争。
……
消息傳到左相府裏時,孫慶梅還在為展媽媽的事傷心不已,這個奶娘對她來說,當真是比親生母親還親,就這麽死了,而且是因為她,怎麽不難過?怎麽不自責?
“夫人!夫人!”她的貼身大丫鬟珠雲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正要開口,就遭到孫慶梅一個巴掌,沒好氣道:“跑什麽跑,又有誰死了嗎?”
珠雲捂着火辣辣的臉頰,眼淚就掉了下來,“夫人。”支支吾吾不敢說下去了。
孫慶梅正愁滿肚子火氣沒出發,一把揪住珠雲的頭發,“你這賤人,連你也來欺負我!”
珠雲痛的眼淚流的更兇,卻不敢掙紮,“夫人,孫大人家出事了!”
“什麽?”孫慶梅揪她頭發的手猛然一送,聲音帶着顫抖,“我娘家出什麽事了?”
……
暮尉遲也剛得到消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的眉頭從昨天到今天,就沒舒展開過,管家剛要給他上茶,一個身影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管家躲閃不及,茶盞裏的茶水盡數潑灑到孫慶梅身上。
孫慶梅什麽都顧不上,對着暮尉遲就跪下,拉着他的褲腿,聲音嘶啞的哀求着,“老爺,求求你,救救我娘家人。”
暮尉遲伸手去扶她,一個眼神,管家很快退了下去。
孫慶梅就是不肯起來,凄凄慘慘地伏在暮尉遲腿邊嘤嘤痛哭,“老爺,以前都是妾身的錯,從今天起,妾身一定會把瞳兒當成親生女兒,求老爺救救我娘家人!”
暮尉遲收回手,很無奈地喟嘆道:“夫人吶,不是我不肯救,實在是無能為力。”
少年時是東陵的将軍,現在是大歷的丞相,他很敏銳的嗅覺出,這是個圈套,為的就是把孫少辛一舉打掉。
右丞沒了,下一個或許就會輪到他這個左相。
那個高高在上,尊貴無比的男人,果然也是天底下,最陰狠毒辣的人!
孫慶梅也不傻,擡頭,隔着水霧的眼睛看着自己的丈夫,很輕很輕的喊出他的名字,“尉遲。”
暮尉遲一怔,她有多久沒有這樣叫他了,依稀記得還只是在新婚時,她曾經這樣叫過。
他雖然不愛她,可,畢竟是陪伴了自己将近二十年的妻子,還曾給他生下過一個女兒,終究是見不得她這麽難過,再次伸手去扶她,“有什麽事,起來再說。”
這一次,孫慶梅沒再固執,順着他的外力站了起來,“尉遲,長公主忽然暴斃,我姐姐行刺皇上,我孫家滿門抄斬,是那個人一手設計的嗎?”
夫妻多年,親密的次數,雖少的可憐,還是暮尉遲還是會懂她話裏的那個人是誰。
他點了點頭,“應該是的。”
“你會不會有事?”孫慶梅着急地拉上他的手。
暮尉遲已經知道慕容南诏這麽做的原因,事隔這麽多年,他終究還是容不下他,罷了,只要暮雪瞳能夠安好,即使要了他這條老命又如何。
為了雪瞳能安全,有一件事,他現在就要去做。
“我馬上要進宮一趟,夫人……”暮尉遲湊到孫慶梅耳邊,用彼此才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說了句什麽。
孫慶梅眼睛瞪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看着暮尉遲,“我們的女兒真的在那裏?”
暮尉遲點頭,“真的,她也是我的女兒。”
孫慶梅很仔細地看着暮尉遲的眼睛,的确沒看到一絲驚慌躲避,她選擇了相信,沒有去追問現在的暮雪瞳到底是誰的女兒,匆匆的就朝門外跑去。
她現在就要去找自己的親生女兒,誰也阻止不了她。
孫慶梅走後,書房裏多出來一個人影,對着暮尉遲恭敬行禮後,欲言又止。
暮尉遲閉上眼睛,滿臉的倦意,“想說什麽就說吧。”
站在他面前的,是當年跟随他從東陵一起出來的五百精英裏唯一存活下來的一個,曾經他想給他一大筆錢,讓他隐姓埋名就那樣過一輩子,他卻執意不肯。
他和他都有同樣的信念。
“将軍,小姐先天不足,早就夭折了,你為什麽……”
暮尉遲朝門外看去,“她畢竟是無辜的,這麽多年,我又很對不起她,終究不忍心看着她沒活路。”
“将軍,你真這麽打算?”那人想到了什麽,又問。
“嗯。”
“陸海,你能再幫我做最後一件事嗎?”
陸海單膝跪地,抱拳道:“将軍請吩咐。”
“幫我在暗處保護夫人。”暮尉遲淡淡地開口,“等把她送到東光縣後,你就回東陵,出來這麽多年了,你也是時候回去看看家中的親人了。”
……
暮雪瞳并不知道她喝醉了呼呼大睡時,發生了這麽多事。
她更不知道,皇家的兩個兄弟,為了她,差點大打出手。
即便十五年沒見面,慕容興平只一眼,就認出了訾容楓。
訾容楓沒理會他,話都沒說一句,伸手就去接他懷裏的暮雪瞳。
事實上,當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畫舫,卻看到慕容興平抱着裝扮成男子的暮雪瞳,眼睛裏差點噴出火。
這是他的女人,怎能讓其他的男子這樣抱着,即便是他的兄弟也不可以。
慕容興平已經知道懷中人其實是個女子,看訾容楓二話不說,上來就搶人,本能地就朝邊上閃去。
訾容楓的身手,從來不在人前顯露,這一次,卻是顯山露水的大打出手。
慕容興平的武功其實不差,因為懷中抱着暮雪瞳,外加上許久不練,很快敗下陣來。
手一顫,懷中人很不舒服的皺了皺眉,慕容興平一個分神,訾容楓就把暮雪瞳從他手中搶了過去。
既然美人已經在自己懷中,訾容楓也不想再和慕容興平糾纏下去,轉身就走。
慕容興平怔了下,拔腿就追了上去。
他不甘心的想再次出手,被訾容楓抱在懷裏的暮色雪瞳卻在這時說起夢呓,口齒雖不算清楚,他卻聽的清清楚楚,“該死的宸郡王,該死的訾容楓,你讓我怎麽嫁給你,我買你小,偏偏開大,我買你大,你偏偏又開小,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我那愛死馬的錢包就這樣被抵債了。我恨死你了!明明都挂着克字,你就不能照顧我一下……”
慕容興平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滿目震驚錯愕,僵伫在原地久久的都沒動一下。
訾容楓滿臉黑線後,開懷的爽朗大笑,“你這丫頭,不就是個錢包嘛,本王買給你就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想氣身後的慕容興平,他的口氣佯裝惱怒,“以後不準再拿去賭自己的未婚夫。”
慕容行平沒有再追上去一步,呆呆的站在原地,目送他們遠走。
……
暮雪瞳再次醒來,覺得頭昏沉沉的,整個人一點都不舒服。
有了穿越經驗,她生怕自己再一次穿越了,手掌支撐着從床上坐起來,打量了下四周,依然是她所熟悉的房間,只是原本的蠟燭都變成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
珠光柔和,比起原本的蠟燭,真是既環保又舒适。
她拍着腦袋想了想,記憶只停留在和那個自稱叫平岸的男子去參加賦詩大會,她喝多了,然後……
皺着眉頭,努力想了想,好像被人抱着在空中飛來飛去,其他的,再也記不得了。
正要下床,有人撩起簾子走了進來,是端着托盤的紫菊。
紫菊看她醒了,把托盤放到桌子上後,就走到床邊,“小姐……”她的小臉難得很嚴肅,“你怎麽能醉成這樣呢,幸虧送你回來的人是宸郡主,不然……”
她還在喋喋不休,暮雪瞳捕捉到敏感的信息,不得不打斷她,“你剛才說誰把我送回來的?”
如果她沒聽錯的話,紫菊說的就是害她輸的不得不把錦媛坊的外衫,出自京城第一包包店——愛死馬的錢包也抵債的,她的未婚夫,宸郡王——訾容楓。
紫菊睜着天真無邪的眼睛看着暮雪瞳,“小姐是宸郡王把你送回來的。”
怎麽會這樣?
她可不記得和這個克妻的家夥什麽時候認識了。
腦子轉的飛快,難道說是那個叫平岸的人看自己醉了就去通知了訾容楓。
鑒于平岸渾身上下散發出的貴胄氣息,她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對平岸的好感,在瞬間驟降到零點以下。
紫菊是真的關心暮雪瞳,稍微消停後,又在她耳邊絮叨開了,暮雪瞳有點受不了了,于是,捂着肚子,拉住她的衣袖,讨好似的來回搖晃着,“好紫菊,我知道錯了,以後決定不再喝醉了,可是現在我餓了,你看肚子都癟了。”
紫菊哪裏舍得餓暮雪瞳,她這麽一讨好,小臉上什麽生氣都沒了,忙去拿托盤。
紫菊真的很貼心,知道她酒醉,只是準備了清粥小菜,真的很爽口,她吃到一半時,開始和紫菊閑聊,“那個訾容楓長什麽樣?”
在她的認知中,早把那個克妻的家夥,想象成蒜頭鼻,謝頂,冬瓜身材。
紫菊羞紅着臉,很客觀的把訾容楓的長相描述了一遍。
暮雪瞳根據紫菊的描述,就得出一個結論,妖孽,也就只有妖孽才能長那麽好看吧。
一碗粥喝完,暮雪瞳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畢竟已經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暮雪瞳,她就有必要問一下,對她酒醉歸來,暮尉遲的态度。
紫菊想了想才把府裏發生的事告訴了她。
暮雪瞳有些發懵,不是訾容楓送她回來時,暮尉遲進宮了,不在府裏,而是夫人孫慶梅收拾了細軟已經離開了丞相府。
“她為什麽要走啊?”她可沒聽暮尉遲說會休了她。
紫菊走到門邊左右看了看,關上門,才告訴暮雪瞳,“奴婢也是帶掠影洗澡時聽人說的,夫人的姐姐,也就是當今的升平皇後,忽然行刺皇上,皇上龍顏大怒,抄了孫家,夫人大概是傷心過度,這才會離開京城吧。”
最後一句話是紫菊以她一個丫鬟所有的見識的猜測,暮雪瞳并不這麽認為。
她擁有的這具身體的記憶雖不多,和孫慶梅的接觸更是寥寥可數,她還算是有點了解她。
這麽多年和暮尉遲頂着,就是為了得到親生女兒的消息,現在即便孫家出了事,依她的性格絕對不可能是逃避。
既然不是難以面對的逃避,那麽就只有一種可能,很可能暮尉遲已經把他們女兒的消息告訴了她。
她很欣慰暮尉遲并不是心狠絕情的人,或許,他真有什麽苦衷吧,就像他把她許配給訾容楓,為的就是不讓自己去尋解藥。
不好的預感再次襲來,暮雪瞳打了個戰栗,紫菊看到了,以為她冷,又給她加了床被子,“小姐,你要不要去看一下掠影?”
“掠影?”暮雪瞳這才想起從醒來就沒看到那只小東西,“它怎麽了?”
……
暮雪瞳自問還算見識過一點大場面,看到眼前一幕,還是渾身一個哆嗦,雞皮疙瘩爬滿了一身。
你見過濫賭的鳥嗎?
你見過被人衆心捧月一樣擁簇着的鳥嗎?
不要奇怪,不要驚訝,眼前就有一只,暮雪瞳趕到下午去的那家賭坊時,只見掠影大俠揚着它高傲的頭顱,倨傲的站在莊家位置上,用它的喙在買大買小。
暮雪瞳扶着牆,用力喘了好幾口氣,平複心裏的震驚,才賭桌走去。
掠影大俠正賭的起勁,猝不及防被人抓住翎毛,一把抓了起來,歪着小腦袋就朝來人啄去。
看到來人,小眼睛瞪到最大,嘎的一聲,剛才的英雄氣概立刻熄滅了。
暮雪瞳伸出手指,戳着它的小腦袋就大罵,“你丫的,一只鳥,什麽不能學,偏偏學人濫賭!”
賭場內的一幫賭徒傻眼了,靜若寒蟬,連呼吸聲都聽的到。
掠影大俠也還算是個聽得進別人意見的好鳥,耷拉着小腦袋,做出一副知錯的表情,暮雪瞳好氣又笑,拎着它就朝賭坊外走去。
走出去兩步,她想到了什麽,又重新折回,把掠影大俠贏來的銀子打好包,塞進衣袖裏,這才大步朝賭坊外走去。
一幫賭徒很快回過神,不約而同上前,就把一人一鳥給圍了起來。
有人認出暮雪瞳,“呀,她不就是下午把衣服都輸給馬三的那個人嗎?”
暮雪瞳趕來的匆忙,現在還是男子打扮。
她拂過掠影光滑到連只蒼蠅都會站不穩的羽毛,斜眼瞟着說話者,“怎麽了?你有意見?”
他對暮雪瞳這個人當然沒意見,除了覺得這小白臉長的還真他媽的好看,他是對她懷裏的鳥有意見。
明明是只烏鴉,偏偏押什麽開什麽,害得他們很多人,輸的馬上就要脫衣服了。
他們還沒翻本呢,怎麽能讓它走,堅決不可以。
掠影的賭瘾似乎也被他們撩起了,不安分的在暮雪瞳的肩膀上上竄下跳。
暮雪瞳被它鋪展開的翅膀擋住了視線,好不容易平複好的情緒,再次激動起來,非常粗魯的抓住它,然後……
在衆目睽睽之下,像是變戲法一樣,從身後拿出只鳥籠。
掠影的小眼睛裏露出恐怖驚懼,晚了,一切都晚了,它被人塞進了籠子裏,沒等它反應過來,吧嗒一聲,籠門已經被人很不鳥道的上了鎖。
掠影悲哀了,郁悶了,毫無任何辦法,在籠子裏又上竄下跳了幾次,發現同情心沒有博得,反而為它博得了一塊黑布。
掠影大俠的在一片漆黑中,哀嚎一聲,很無奈地只能老老實實的趴在鳥籠子裏。
見識過暮雪瞳的身手,那些賭徒只能目送她離開。
……
暮雪瞳的生活還比較恣意,閑來無事還能去訓斥訓斥無辜的掠影大俠,把它關關禁閉,渾然不知宮裏的腥風血雨,已經朝宮外,朝她蔓延而來。
訾容楓本想把暮雪瞳帶回自己的王府,生怕吓到她,雖然他自己也覺得,她被吓到可能性幾乎為零,在成親前還是沒壞了規矩把她帶回去。
送她回了左相府,本想等她醒來,卻得到孫家被抄家的消息,這次覺得事态比他想要嚴重許多,是要進宮一趟了。
他剛到宮門口,就看到了,同樣趕來的慕容興平。
人說骨肉親情,哪怕不是同一個母親,終究是同一個父親,對皇家兄弟來說,親情似乎寡淡的很。
只是互相看了一眼,就各自朝宮裏走去。
兩個人到的似乎都有點遲了,暮尉遲已經跪在禦前主動請纓去給康平帝慕容南诏尋求解藥。
慕容尉遲就一個要求,此去兇險萬分,希望能看到唯一的女兒可以成家。
康平帝應允了。
剛好訾容楓去皇帝的寝宮,聖旨就當時就宣讀了。
訾容楓謝恩,接過聖旨,并沒有進殿內,他沒去任何一宮,直接朝宮門外走去。
走到偏僻處,忽然有人攔住他的去路,他對來人淡淡扯了扯嘴角,“左相,這是特地在等本王嗎?”
暮尉遲的臉色非常難看,對訾容楓恭敬行禮,“宸郡王,微臣的确是在等你,還請借一步說話。”
……
相比訾容楓,慕容興平進宮的目的就比較簡單,宮裏發生了那麽多件大事,他很擔心自己的母親。
周愉兒看到慕容興平很高興,屏退了所有的宮女太監,拉着兒子的手在軟榻上坐上,眉眼飛揚,很是得意洋洋,“平兒,你來了啊,母妃原本也正打算讓人去召你前來。”
慕容興平看母親安然無恙,心裏就放心了,生怕她又說什麽儲君之位,想随便找個借口就想溜走。
知兒莫如母,周愉兒豈會看不出自己兒子在想什麽,原先她一直還在顧忌有個野心勃勃的慕容興衡,現在看來,連老天都在幫她,慕容興衡徹底廢了,就算皇帝再怎麽喜歡訾容楓,相比她有個鎮國大将軍的哥哥,都不算什麽。
生怕自己一個松手,慕容興平就跑了,她緊緊拉着慕容興平的手不松開,再一次語重心長的老話重提,不過這次她也改變了策略,拿眼前發生的事,當成了前車之鑒,“平兒啊,你當真以為皇後敢行刺你父皇嗎?這一切不過是你父皇為了滅掉功高蓋主的孫家而找的一個借口,如果……”
她紅了眼眶,“你不希望你的母親和舅舅也落的皇後和右相的下場,你就聽母親一次!”
慕容興平震驚地看着自己的母親,“母妃……”
周愉兒撫摸着兒子的臉頰,哭了起來,“好孩子,你如果只是生在尋常人家,母親絕對不會逼你,可是……你生在皇家啊,你真的忍心看你的母親到了晚年,卻落的下場凄慘!”
慕容興平是個孝順的孩子,沉吟了很久,他垂在一邊的手,慢慢的擡起,終于扶上母親的肩膀,“母妃,您不要再傷心難過了,兒子聽你的就是了。”
周愉兒喜出望外,拉着兒子的手都在顫抖,她的生性單純的兒子終于開竅了,她一定要把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邊關的哥哥。
……
唇亡齒寒,随着孫家的落敗,朝堂上的大臣人人自危,尤其是曾和孫少辛來往密切的大臣,都擔心會遭受牽連。
暮雪瞳拎着鳥籠子剛走進左相府,就看到有人負手站在院子裏,稀薄的月光灑在他身上,徒生了幾分凄涼寂寥。
聽到腳步聲,暮尉遲轉過身來,對着暮雪瞳寵溺的笑了笑,“瞳兒回來了。”
暮雪瞳身上還穿着男子的衣服,以為暮尉遲怎麽都會訓斥兩句,沒想到這麽和藹,她反而緊張了。
“爹。”她發自肺腑的喊了聲,“你有沒有用晚飯了?”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下他的臉色,果然很難看。
聞言,暮尉遲臉上露出欣慰,“爹不餓,爹有事和你說。”
按照穿越小說慣例,古代人不管是什麽事,都喜歡去書房說,看暮尉遲帶她去了他的院子,她就知道自己又被那些穿越小說給騙了。
暮尉遲的院子,沒有想象中的大,也就是個兩進兩出的院子。
暮尉遲沒讓任何人在邊上伺候,不大的院子裏就只有他們父女兩個人。
當然了,到底是不是真的父女,暮雪瞳已經開始懷疑了。
這個曾經名動東陵的少年将軍,當真在人生最得意時真的背叛了自己的國家嗎?
除非真的是有足夠的理由,不然真的說不通。
暮尉遲打量了她一圈,才慢慢開口,“瞳兒,皇上已經下旨,三天後就是你和宸郡王的大婚之日,聖旨一會兒就到。”
暮雪瞳怔住了,“三天?”
這大歷皇朝的人做事都這麽講究效率嗎?太後的賜婚懿旨才到沒多久,這結婚的聖旨就到了。
“等嫁入了宸郡王府,你一切都要當心,皇家不比自己家,凡是都要自己多當心,另外時間太倉促,爹也沒來得及準備什麽東西。”他把手伸進衣袖,摸出一樣東西遞給暮雪瞳,“這樣東西,跟了爹大半輩子,現在爹把它給交給你了。”
暮雪瞳低頭看去,她上輩子也不是沒有見和田玉,卻沒看到質地這麽純然的,那樣難以雕琢的軟玉,在現代要雕琢成鑰匙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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