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高聳如雲的城牆看似強硬堅固,大戰在城牆外很遠的地方發生,城裏的人們聽不到一絲拼殺的動靜,但是每個人的心裏無時無刻不在擔憂。
戰事焦灼着上京每個人的心。
梁棟已經在書房裏住下,不眠不休的批閱兵報,朝中重臣也住在了宮中一起處理政務。
梁濬躺在卧室裏,心裏幹着急卻不能下地,蕭翀給他換繃帶的時候看他眉頭鎖得像是一個川字,垂下眼睛淡淡的說:“你也不要太焦急,最後這一招,我看你計劃的很周全。”
梁濬掃了蕭翀一眼,嘆口氣:“但願真的萬無一失。”
淑慎已經多日不曾見到梁棟,自從上一次從書房裏跑出來,她再想要去書房探望時,內侍總會老遠就将她攔下,告訴她陛下很忙,暫時不便見客。
她的心始終不能平靜,失寵的恐懼籠罩在心頭,她一次又一次的去長春宮前叩拜,太後卻始終都沒有打開長春宮的大門。
從長春宮回去的路上,淑慎坐在肩輿裏垂淚,身邊的宮人寬慰:“娘娘不要擔心,現在戰事亂着,陛下沒有心情,來日天下太平了,陛下自然會回到娘娘這裏的。”
淑慎搖搖頭:“談何容易。”淑慎心裏十分清楚,梁棟愛着的唯有曾瑃,他對自己不過是礙于太後的面子。
可是如今梁棟與太後已經壞了關系,她要如何自處呢?
從前依仗太後得寵,此後要靠什麽?
太後當年在冷宮住了五年,好歹外面有個親生的兒子,兒子登基她就能榮光煥發的出來做太後了。可是她呢?什麽都沒有,只剩了自己一個。
回到宮中,淑慎屏退下人,自己一個人靠在榻上垂淚,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未來渺茫不可見,這華麗的宮殿成了一座巨大的監獄,難以逾越看不到希望。
宮門吱呀一聲打開,淑慎怒道:“你們都反了麽?本宮不是讓你們出去麽?”話音落,看到一個年長的內侍從門外進來,宮門關閉,那內侍笑呵呵的站在門口,對着淑慎跪下去:“貴妃娘娘萬安。”
“滾出去,要不是你們,本宮怎麽會到了今天的地步?”淑慎大怒,坐起來指着那內侍。
那內侍叩首,措辭謙卑,口氣卻很平靜:“奴婢該死,娘娘息怒,奴婢就是知道了娘娘未能與皇後對抗,因此特來獻上一物,為娘娘轉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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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本宮不想看見你。”淑慎揮舞着手,寬大的袖子在空中呼呼生風,內侍面對她的憤怒卻不為所動:“娘娘身後無依無靠,若是未來沒有保證,皇後得勝歸來,娘娘哪裏還有立足之地?”
一句話,戳中了淑慎心中的弱點,她頹然的放下手,半天才說:“憑你,能有什麽辦法。”
“奴婢是個寺人,雖然不懂男女之事,但是聽得多了,見得多了,也就多少有了點旁觀者清。”內侍笑着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小小的錦盒:“這玩意無色無味,令男子情熱,娘娘只要看準了天時地利,給陛下服下,成了好事,珠胎暗結,有了皇嗣,娘娘還怕什麽呢?”
皇嗣?淑慎聽了心頭一動,她熟知宮規,動用這樣的藥物是死罪,她抖了抖:“滾出去,本宮不要你這歪門邪道來指點。”
內侍輕輕一笑,起身道:“娘娘自己斟酌吧,奴婢退下了。”
錦盒還在地上,淑慎盯着那盒子,宮中安靜下來,那麽寂寞。
那盒子明明是普通的錦盒,可是卻奇妙的仿佛有光透出來,淑慎的眼睛無法從錦盒上挪開,她像是着了魔一樣的緩緩走過去,輕輕拿起錦盒,打開來,裏面是白色的粉末,只有一點點。
戰報雪片似的飛來,曾瑃領兵卻也難敵梁浪梁栖,正在節節敗退。
梁濬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閉上眼睛長嘆一聲:“上京又有大難。”
“你不是早就料到了麽?”蕭翀嗤笑:“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梁濬瞪了蕭翀一眼,閉上眼睛良久,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猛然睜開眼睛:“去吧,三日後施行咱們的計劃。”
蕭翀笑了笑,起身拍拍手朝外走,梁濬看着他走出去,嘴唇動了動卻沒說話,手緊緊的抓着戰報,心中的焦慮難以言表。
淑慎請內侍為自己測算了吉日,算準三日後是宜得男的好日子,于是吩咐廚下,三日後準備梁棟最愛吃的鲥魚湯,又派了宮人去給梁棟寝宮外的內侍送了不少金珠,只求在三日後的晚上可以進去伺候梁棟吃一碗湯。
時間說快一眨眼就過去,說慢,這等待的三日真是令許多人抓心撓肝坐立不安。
三日後的晚間,蕭翀為梁棟請了平安脈,然後吩咐內侍端來一盞清熱敗火的菊花露:“陛下,這是臣用十六味草藥熬出來的菊花露,您喝一點吧,您最近內火太旺盛。”
梁棟嘆口氣,端起來喝了兩口,這菊花露竟然一點藥味也沒有,入口清甜,梁棟覺得滋味不錯就一飲而盡,然後放下杯子:“戰事不平,朕如何沒有火?”
“陛下安心,天佑大禹。”蕭翀不動聲色的拿過那個杯子,然後告退出門。
梁棟坐在床邊,拿着兵報皮衣閱讀,正看着,忽然聞到一陣清香由遠及近,正納罕,宮門打開,一個身影袅娜入內,剛剛進門就大禮跪拜,聲音哽咽:“臣妾拜見陛下。”
淑慎擡起頭來:“陛下,臣妾實在思念陛下,懇請陛下不要趕我走。”
梁棟本來想說讓她離開,看她這幅樣子,又有些不忍心,只得擺擺手讓她起來。
淑慎端着湯走上前,将湯放在桌上,為梁棟盛了一碗送到了梁棟面前,自己跪在地上:“陛下,這是臣妾為陛下準備的,陛下嘗嘗看?”
梁棟素來喜歡鲥魚,連日憂心國事也的确沒有好好吃飯,剛才喝了蕭翀的菊花露感覺身體輕快一些,這會聞着鲥魚的味道也的确有了食欲,加之淑慎這樣殷勤,不便推辭便接過來:“愛妃起來吧。”
淑慎小心翼翼的起來,坐在梁棟身邊,看着梁棟津津有味的吃掉了那一碗湯,她小心翼翼的說:“臣妾愚笨,從前不懂事惹惱了陛下,陛下看在臣妾自幼相識的份上,原諒臣妾可好?”
梁棟聽了這話,再看淑慎的神情,當真是百般的惶恐,心中不忍,點點頭:“罷了,你以後懂事就好。”
“多謝陛下,陛下可還要一碗?”淑慎笑着接過碗,梁棟搖搖頭:“不必了。”
話音落,只覺得自己內裏有一股子奇妙的感覺,像是一股火苗蹿出來遍布全身,淑慎小心的靠近,将手放在梁棟肩頭:“陛下?”
梁棟覺得自己眼神都迷離了,胸中熱的難以忍耐,身上這把火燒的越來越猛烈,看着淑慎,竟然說不出的沖動,淑慎的手在梁棟身上撫摸,梁棟也難以抗拒,扔掉了手裏的兵報,一把用力的将淑慎摟緊。
“陛下。”淑慎發出一聲暢快的呼喚,和梁棟滾在牙床上,梁棟粗重的呼吸的急促的動作讓她微微心驚,卻又不得不做出很惶恐不安的樣子來。
宮外的內侍聽着裏面的動靜,知道淑慎成了好事,掩口而笑,正聽着,忽然聽到淑慎疑惑的聲音:“陛下?”
“陛下?你怎麽了?”
“陛下,來人啊,快來人啊。”淑慎連穿衣遮掩都來不及,厲聲呼喊起來,宮外的內侍急忙沖進去,看着淑慎赤身露體驚慌失措的站在床邊,梁棟半個身子挂在床下,臉色發青,像是連呼吸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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