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他的貓是合格的

漢尼拔的住處并不溫暖敞亮, 哪怕有一塊巨大的落地窗, 但這間公寓和他的人一樣內斂深沉。

安靜的仿佛下一秒, 從黑暗的牆角, 漆黑的門縫裏，視線看不到的死角, 會突然出現吃人的野獸，将誤入地獄的生人吞的一幹二淨。

傑克在漢尼拔的書房找到了線索, 幾張開膛手風格的人體切割圖, 從哪個角度切入，怎樣分割，黑白線條充滿了殘虐的藝術感。

畫稿淩亂的放在桌子上，卻顯得有幾分刻意。

仿佛，有人故意将這些東西放在這, 等着傑克來發現。

“天啊……我不該來這……”

傑克呢喃着, 他忽然警覺的錯開身體, 撞到一側的架子，零零散散的東西灑了一地。

傑克腰腹部一陣刺痛, 鮮血濡濕了傑克的衣服, 他震驚的看向西裝革履的紳士，西裝革履的披着人皮的野獸, 他持着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安靜的同傑克注視。

他并非因為失手而慌張，他很鎮定，甚至唇角還有幾分笑意, “你該知道真相，傑克。”

傑克緊貼着牆面，警惕道：“我已經知道真相了，漢尼拔，你不會是想現在在這殺了我？那你就永遠也逃脫不了FBI的追捕！”

傑克以為漢尼拔會稍微顧忌一些，但他并沒有，他似乎将這裏當成了他的獵場。

傑克脊背發涼，或許從一周前漢尼拔邀請他開始，他就成為了漢尼拔的目标。

“我遇到很多掙紮的獵物。”

漢尼拔：“理所當然的，人們對待死亡總是恐懼，所以我盡量會一刀解決，然後再完成我的作品，極度痛苦的肉品嘗起來會有股酸澀的味道。”

心理醫生頓了頓，看向傑克：“但招待你的餐點都是美味的，一個優秀的廚子不會将有瑕疵的餐品拿出來招待客人。”

傑克臉色難看，“夠了漢尼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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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反派總有辦事之前唠叨一番的習慣。

但所幸漢尼拔點到即止。

書桌上的畫稿飄的遍地都是。

傑克身手很不錯，完全沒有大塊頭給人視覺上的笨重，漢尼拔要他的命，傑克只能拼命。

仿佛曾經，兩人的朋友關系只是虛僞，談笑風生的過去是另一個人的人生。

漢尼拔這樣的人，冷漠又果斷，有什麽是值得他在意的？

這世上沒有什麽東西能羁絆住他的腳步。

沒人了解他。

傑克接受過系統的訓練，也許面對生死時，人總是會爆發出比尋常要厲害的潛力，然而傑克學的是逮捕犯人的訓練，而不是殺人的手段。

他被漢尼拔刺中了胸口，粘稠泛着腥味的液體湧了出來。

刀鋒在結實的肉裏狠狠攪動着，讓人頭皮發麻的碎肉聲響在寂靜的夜裏。

傑克渾身顫抖，身體随着血液的流失迅速變得有些冷。

漢尼拔抽出手術刀，側着刀面在傑克身上抹掉刀上的肉沫。

心理醫生抹去嘴角的血漬，面無表情。

傑克難得的也傷到了。

傑克倒在牆角，喘着粗氣，劇烈的疼痛讓他有些看不清眼前的男人，“你逃不掉的，我在來之前已經通知過威爾。”

傑克眯着眼睛，有些苦澀的輕嘲：“你現在沒有半點紳士的模樣了。”

白色的襯衫上沾了星星點點的血跡，有漢尼拔的也有傑克，傑克居多。

漢尼拔熨帖的發也有些淩亂，發下深色的眉眼，平靜的面容，那雙和黑夜融為一體的眼睛裏似乎藏着什麽，然而傑克看不懂。

“你會吃了我嗎？就像你對你其他的獵物一樣。”

漢尼拔的視線從傑克身上移開，他敏銳的聽到了客廳的動靜。

漢尼拔第一反應是莎莉，小姑娘可不愛看到這種場面，莎莉見了可能會一星期不理會他。

“你該慶幸，我對你沒有食欲。”

漢尼拔将傑克丢在這，掩上了門。

巴爾的摩這一兩個月是多雨季節，空氣中透着潮濕，屋外下起了雨，模糊了地面的斑駁。

按照血液流失的速度，一個小時內如果沒有得到救治，他會死在這。

漢尼拔是故意的嗎？

還是……

傑克不去想那些可能性，他從口袋掏出了手機，打電話給他的妻子，努力語氣平靜。

他希望和他的妻子告個別。

莎莉打車去酒莊拿的紅酒，回來的路上從車窗外看到了在一家便利店前躲雨的阿比蓋爾。

她拎着一個行李箱，神色茫然，雨水打濕了她的鞋子，她似乎要去哪。

莎莉下意識想到了漢尼拔準備的四張票，阿比蓋爾應該是同威爾一起的。

威爾也會和他們一起旅行嗎？

小貓內心卻并沒有她曾經以為的開心，甚至有點嫌棄。

如果是莎莉，是完全不會邀請惹怒了小貓的人類的！

哪怕那個人是威爾也一樣！

莎莉自認為她對威爾很好了！

和漢尼拔那個嘴上一套背地裏一套的壞蛋不一樣！

小貓自認為自己超棒的！

然而威爾并沒有給莎莉理想中的回應。

“叔叔，你這裏有傘嗎？”

司機師傅在路邊停下了車，給了莎莉一把傘，“接朋友？”

莎莉點點頭，“一小會兒就好。”

“行，快點吧。”

阿比蓋爾是莎莉的朋友，如果是阿比蓋爾加入莎莉的旅行，她一定會擁抱她歡迎她。

小貓撐着傘，頂着雨，小跑向便利店。

阿比蓋爾的視線也看到了那個小小的身影，她跑了過來，帶着水汽，黑色的雨傘下是一張白皙俏麗的臉，她在對阿比蓋爾親切的微笑。

阿比蓋爾驀的回想起當初她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這個女孩完全不搭理她的高冷。

其實，莎莉真的很乖。

也很好相處。

只要對她好，她也會對人好。

小孩子總是這麽簡單，可惜，阿比蓋爾已經不算是小孩子了。

殺過了人，怎麽能算小孩子？

然而這個秘密除了漢尼拔，誰也不知道。

“你怎麽在這？”

莎莉将雨傘一邊遮上了阿比蓋爾的頭頂，拉着她的手走向路邊的車。

“漢尼拔讓莎莉去取酒，那個讨人厭的傑克來家裏蹭飯了。”

阿比蓋尓小聲詢問：“那威爾呢？”

莎莉撇撇嘴，比阿比蓋爾還要小聲的嘟囔：“原來你和他不是一道的啊。”

“……我只是，想自主選擇一次。”

阿比蓋爾和莎莉上了車，幫她收起了傘，順手擦去了小貓額頭上濺到的雨珠。

小姑娘有乖乖的坐在那，睜着漂亮的藍眼睛，任由阿比蓋爾在她臉上動作。

“我們明早六點半的票，晚上要等很久呢，漢尼拔之前買了一套很好看的圖，在到時間前一起拼好它怎麽樣？”

阿比蓋爾軟下了神色，“好。”

因為下雨，車的速度慢了一些，但車程也并不遠，從便利店開始到家裏，也就幾分鐘的距離。

莎莉仰頭看了看被雨幕遮蓋的天空，“我們要跑的快點了！如果濕了那就回家換新衣服穿！”

小姑娘朝氣滿滿，漢尼拔為了旅行，特地給莎莉定了幾套新衣服，她還沒穿呢。

阿比蓋爾被莎莉牽着手，小女孩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力道倒不小，然而阿比蓋爾很喜歡這種被人緊緊握住的感覺。

阿比蓋爾也回握了她，“嗯，跑快點！”

司機師傅看不下去，想開口将自己的雨傘送給她們，然而兩個少女突然像離弦的箭一樣跑了出去。

公寓在夜色的雨幕下，像恐怖片裏的鬼屋。

窗口亮着微弱的燈光，是鬼神在夜晚睜大的眼睛。

雨沖散了一些氣味，然而莎莉還是在靠近門口時，嗅到了不尋常的氣味。

很濃烈。

莎莉開了門，阿比蓋爾連忙進了屋，脫下了濕了的外套，想問莎莉應該放在哪，就見小姑娘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小貓平靜無波的視線看向屋子深處，臉上的發潮濕的貼在耳側，阿比蓋爾良好的視線讓她發現了莎莉垂在身側的手，緊繃成爪狀，握緊又松開的樣子。

“莎莉……？”

“你聞到了嗎？”

莎莉進了屋，面無表情，視線掃過屋子的角角落落，她邁開步子往二樓去。

聲音鎮定的可怕。

“是漢尼拔的血，還有其他人的。”

阿比蓋爾渾身一顫，似是想象到什麽，腳步慌亂的跑上了樓。

“威爾……威爾……你不該……”

阿比蓋爾跑上二樓，她站在樓梯口停下了腳步，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不……”

莎莉聽到了阿比蓋爾的驚叫，也嗅到了更濃烈的氣味。

漢尼拔是流了多少血才會這麽濃烈？

這個惡徒論身手，威爾和傑克應該都打不過他才對。

莎莉的小腦袋裏還有功夫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她停下了腳步，沒有随着阿比蓋爾上二樓，她已經知道二樓發生了什麽。

她轉身折回去。

一個合格的小貓咪，這種時候該做點什麽。

莎莉想的沒錯，論身手威爾和傑克都無法敵得過殺人手段爐火純青的漢尼拔，更何況，和漢尼拔這個冷心冷清的魔鬼不一樣，威爾和傑克都有他們各自的原則和底線。

他們不會對漢尼拔下死手，因為會有法律來制裁他。

威爾會将漢尼拔送進監獄，他會奪走漢尼拔的自由，心理醫生的才華只能束縛在那四面牆裏了。

事實上，漢尼拔才得知威爾居然是以這樣的想法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不得不說，十分失望。

正如寄予期待的對象，結果對方只需要一個小甜點就能滿足的程度。

十分失望。

唯一讓漢尼拔驚訝的，是威爾扣動了扳機。

如果威爾不扣動扳機，那麽此刻就是另一種局面了。

“你在想什麽，威爾？”

威爾實話實說：“在想如何殺了你。”

漢尼拔笑了，嘲諷又失望。

“沒錯，我在隐忍我的沖動，我不能殺了你，因為我要把你送上法庭，很失望吧，我居然還是這麽無趣。”

威爾暗沉着眼，自我承認了無趣：“我也這麽覺得。”

支撐威爾的也許早已不是什麽正義，只不過是人類心理那點執念罷了。

他要抓住漢尼拔。

漢尼拔被他用槍打中了腹部，天才在槍械面前也會有些束手無策的，更何況剛剛威爾利用了莎莉。

漢尼拔以為威爾挾持了莎莉。

一瞬間的遲疑，就是天差地別。

威爾已經聯系了FBI的同事，可下雨天，橋那段堵車，也許要過半個小時才能趕到這裏。

直至阿比蓋爾突然到來。

威爾詫異道：“你怎麽在這？”

阿比蓋爾咬緊牙，唇瓣顫抖。

“她是來赴約的，我們約定明天離開這。”

身受重傷，血浸透了襯衫，他很久沒有這麽狼狽了，漢尼拔還有心思開玩笑，“原本有你的位置，威爾，可你放棄了它。”

威爾握槍的手有一瞬的輕顫，他低垂着眉眼。

阿比蓋爾不敢上前，她眼眶蓄了淚水，面色蒼白，“威爾……我們可以一起離開，這裏有什麽好的？對我來說，這片土地，全都是讓我厭惡的回憶。”

“阿比蓋爾……”

威爾看了眼時間，距離那通電話已經過去了十分鐘。

他看向漢尼拔，心理醫生的優雅已經不複存在，此刻在他面前的是褪去了虛假的溫和，整個人淩厲又透着壓抑的黑暗和血腥的野獸。

然而他依舊很冷靜，并沒有因為糟糕的形式而慌亂。

他的視線掃過威爾時，威爾依舊會為他眼裏的獵殺意味而緊繃了身體。

也許在FBI的人到來之前，一切還未結束。

樓上的人在拖時間。

莎莉卻沒心思和他們聊天。

小貓走路的聲音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她去了廚房，雙手撐在料理臺上，蔥白的指尖劃過那一排一排冒着冷光的刀具，選擇了一把小巧的似乎是用來切肉的刀，莎莉見過漢尼拔用這把刀處理過羊肉。

應該沒差。

莎莉抽出刀具，輕盈的小姑娘快速上了樓梯，樓梯的燈光昏暗，印在莎莉沒有光亮的藍眼睛裏，她面無表情，連呼吸也不曾變化。

小貓在幹壞事時，身體機能會調整到一個不會被任何人發現的數值。

她看到了阿比蓋爾，莎莉上前，一只手繞過阿比蓋爾，手掌扼住她的下颚，上擡，強迫她昂起了脖子，露出皙白的脖頸，一把刀悄無聲息的橫上阿比蓋爾的脖子，微微用力，一條血線出現。

莎莉俏麗冷淡的臉從阿比蓋爾身後探出，她看向漢尼拔，随後對威爾道：“你喜歡阿比蓋爾嗎？不喜歡莎莉就殺了，喜歡，我們就來玩個游戲。”

作者有話要說：  遲來的二更，昨晚突然下雨，停電了，作者抱着手機刷微博等電恢複，等着等着就睡着了emmmmm實在抱歉嗷！今天還會有一更！大概晚上

阿比蓋爾不會死hhhhhh

小貓還是能掌握以下那個度的_(:з」∠)_但在威爾面前總要裝個逼，你這個可惡的貓爬架，居然欺負鏟屎的！

威爾：原來我的地位已經和貓爬架一個階級了【心酸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