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土地廟

看着前面左顧右盼的小花蛇，何文淵突然有些後悔答應她以人形出門。就這一眨眼的功夫，那小花蛇邊上就已經圍上了好幾個纨绔子弟，人手一把折扇，裝得是那個文質彬彬。

“姑娘有些眼生啊，是何處來的呀？”

“小生一見到姑娘便一見鐘情，敢問姑娘芳名？”

看到鳶兒眼珠子一轉，就知道那小丫頭自己有辦法，何文淵也就不摻和了。也是，這紅鳶花蛇天生直覺靈敏，因蛇身盤起如同沙漠中罕見的紅鳶花而得名，自然也能覺察到這幾個男子眼中的惡意。

想了想自己之後要見的人，他也就撇下鳶兒獨自一人朝着土地廟走去。反正那小姑娘機靈的很，自然是能夠找到他的。

京城的土地廟裏的香客絡繹不絕，但其中有一男子格外顯眼。從頭到腳一身雪白，也不參拜土地公像，只是站在供臺邊仰望着那比自己大兩圈的泥像。

在看到他的一瞬間，何文淵有一陣想要退縮的沖動。但是他猶豫了一番，還是踏進了土地廟的門檻。那人也沒說話，徑直走出了土地廟，何文淵也自然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一處僻靜的楊樹下，那人終于轉過身來。

“小仙閻王，拜見太白金星。”

“閻王，數日不見，怎的憔悴了許多？”

何文淵在心中默默吐槽：這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在天上的神仙看來不過是數日時間，這地上卻已是數年過去了。

“多謝上仙關心，小仙無事。請問上仙下凡可是有事發生？”

太白金星皺着眉，将視線放向遠方，道：“數日前，因靈寶天尊跌下誅仙臺引起三界震蕩。玉帝唯恐那處封印也遭到損壞，遂派人前往，誰料兩人回來之後都已失元神，如同行屍走肉，怕是那魔頭所為。故而，命本仙再去勘探一番。而本仙今日來此，是特來告知，因天尊身份尊貴，仙氣濃郁，其轉世命格也屬帝王之相。故，為防止有宵小之輩窺觎天尊仙氣，玉帝命你即日起時刻守在天尊身邊，防止天尊受到不必要的傷害。”

“小仙領命。”

“還有一點請閻王謹記，凡人運勢皆有定數，不可輕易幹預，而天尊這一世的運勢更是如此，如若替天尊擋了劫難，怕是會應到閻王身上。”

“小仙銘記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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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話，他怎麽會這麽好心替天尊擋劫。

恭恭敬敬的将太白金星送走，何文淵在心中嗤之以鼻，全然未将上仙說的話記在心裏。反正他本也就打算留在天尊身邊，這天尊身上的仙氣日益強盛，而他長期呆在凡間根本不能補充鬼氣，早晚有一天他體內鬼氣會枯竭的。何文淵愁容滿面，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在何文淵獨自煩躁的時候，他瞧見了牆角的一雙大腳，然後一顆與矮小身材極不相符的碩大的腦袋就這麽探了出來。

“小仙土地見過閻王。”

“罷了，你且說說這京城大致情況，近日有無異常之處。”何文淵自暴自棄的說道。

“是。此城名為天京城，也稱京城，是聿國首都。早幾年開始，因為日益加重的苛捐雜稅，農民生活艱難。今年又鬧了蟲災，收成不佳，不少農民交不起稅，于是選擇揭竿而起，各地小規模農民起義不斷，天天有這樣的奏折送進宮。

而宮中，當今天子趙奕泉荒淫無度，不但有佳麗三千，更時常收一些貌美男寵相伴左右。不僅如此，他更是聽信小人之言，認定褚大将軍有犯上作亂之心，頻頻對褚家出手。近日更是将褚家幾人召回京中，欲借壽宴一事給褚将軍安罪名。”

農民起義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些，最近地府收了不少死在争鬥中的農民，他們大多面黃肌瘦，面帶不甘。如此看來，要推翻現在的王朝也不是難事。他雖未曾輔佐過王侯将相，也懂得“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道理。至于壽宴的事，何文淵有信心，褚淩天和褚雲辰能夠解決。

正當他滿心以為這次總不是一件難事的時候，土地公的一句話又将他的美夢徹底打碎。

“近日小仙的确覺察到京城境內有妖氣出現，似乎還不止一種。”

“不止一種？”

何文淵首先想到的就是鳶兒，只是沒想到這京城之內還有其餘妖怪存于凡間。

長久以來，妖界與人界兩不相幹，妖怪不會輕易來到人間作亂，同樣道理，人也不會跨越界限跑到妖界的土地上去。凡間人氣濃重，仙氣稀薄，連妖氣也是極少的，要在凡間修煉是極困難的。除了一些低階妖怪，根本不會有妖怪願意留在凡間。這京城正是龍脈彙集之地，如今又有天尊仙氣外洩，怕是有些妖怪動了龍氣的念頭，又想要天尊的仙氣。想到此處，他不禁臉色沉了下來。

“土地公有勞。”

離開土地廟，何文淵還在想如何找出京城潛藏的妖怪一事，走上了市集就感知到了一股極淡的妖氣。他立刻警惕起來，開放神識在周邊搜索。不一會兒，一個背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那名男子短衫束袖，腰間還配了一把長劍，俨然一副凡塵俠士的打扮。只是那烏黑發色中的一束紅發倒是令他顯得特別出挑。他正想上前看個真切，就被人撞了個踉跄。

“公子對不住啊！”

那人說着就慌慌張張地跑了，似乎身後還追着幾個彪形大漢。被這人這麽一攪和，方才那人的身影已經消失了，連帶着空氣中的氣息也散了個幹淨。

見人影已經消失無蹤，何文淵也就歇了念頭，反正方才那股妖氣純淨祥和，想來那妖也是沒有害過人的，也就由着去了。不過回頭想想，方才撞他的那人倒是有幾分像那幾十年前跑到凡間投胎的月老。

何文淵心中如此着，優哉地向褚府走去，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間，他這才想起自己似乎将一個人徹底忘記了，不對，是一只妖。

何文淵一打開門就看見百無聊賴的鳶兒和面無表情的褚雲辰坐在桌邊等着他。

“文淵！你回來啦——”

鳶兒叫得他差點其雞皮疙瘩，躲開小蛇精纏上來的雙手，何文淵瞅了一眼邊上一言不發的褚雲辰，莫名有些心虛。

“你……”

沒等何文淵說完，褚雲辰就站起了身，道：“既然何公子回來了，那我也就先行離開了。”

“我……”

話還沒說出口，那人就走得沒影了，還沒明白發生什麽事情的何文淵一臉怒氣地盯着已經幻化成蛇形的小花蛇。

“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別以為他沒看出來，方才褚雲辰雖然沒有表情，口氣上也是客客氣氣，但是他就是知道那人是生氣了。在來京城的路上說得好好的，往後都稱呼對方的名，怎的方才又變成“何公子”了。

小花蛇吐了吐蛇性子，扭過了頭。

原來，之前糾纏鳶兒的幾個纨绔子弟一直追着她，鳶兒瞅見攤販上好玩的東西，卻苦于沒有銀兩，回頭見到幾張□□熏心的嘴臉，心生一計。

一個上午，鳶兒幾乎買遍了這天京城大街上的所有攤鋪，而她身邊的纨绔子弟是一個接一個的換。晌午時分，外出騎馬的褚淩天和褚雲辰經過大街，看見了被人簇擁的鳶兒，褚淩天見此就知這是個機會，借有心人的嘴，将這件事添油加醋的報到皇帝耳朵裏，逼父親盡快下決心，于是上前幫忙。本以為是富家子欺負小姑娘，幫忙之後才知道是這姑娘坑了好幾個富家子的錢。

鳶兒對褚雲辰身上的氣息甚是熟悉，立刻就認出了這位褚家二公子。邊上人見是惹不起的人，自然作鳥獸散，那幾個被坑錢的纨绔子弟也只能自認倒黴。

褚雲辰本也只想将姑娘拉出人群就離開，哪裏知道那個姑娘就一直跟着他倆，還說自己也是要回這褚府的。在聽到她說她是何文淵未過門的妻子時，褚雲辰一上午的好心情就瞬間煙消雲散，但他又非要陪着人家姑娘坐在客房裏等那人回來。

等了好半晌，只聽房門一開，那人就愣在了門口，坐在邊上的姑娘立刻就扭着腰攀在他的手臂上，嘴裏叫得親切。他看見了那人眼中的心虛和躲閃就知道這姑娘的确是他相識的，便也失了再坐下去的念頭。

悶着一肚子氣離開那間屋子，褚雲辰才後知後覺的奇怪起來，這人家未過門的妻子找上門，他這是在煩躁什麽。

“怎麽，心中有事？”

回到褚府後就去忙壽宴事情的褚淩天正巧路過，見這二弟在院中耍劍，就知是遇上了煩心事。

“大哥，我沒事。”

褚雲辰抹了一把汗，并不想告訴大哥他連自己為何心煩都不甚清楚。

“沒事就好，過兩天就是父親四十大壽，你也先做準備。到時皇上也會來，可不能在我們褚府發生什麽事情。”

“知道，大哥。”

褚淩天點了點頭，轉身離去。他知道自己這個二弟若是不想說，誰問都是一樣，還不若等他自己想明白了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定下時間的第一天就延遲更新……我的錯……

明天魚唇作者請假一天，若是來得及，可能會更新（希望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