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妖兵

岳府中，岳君冼正堵着岳府大門，和他那倔脾氣的爺爺硬抗。

“你這不孝子，趕緊閃開！別擋着老夫出去救人！”

“老爺子，你就省省吧。如今，這天京城內的朝廷官員哪一個不是躲在家裏閉門不出，就連天子都聽了那宰相大人的話，停了早朝兩月了，您老怎麽還想往外跑啊？”

“畜生！外頭那麽多得病的普通百姓在那裏備受煎熬，老夫作為一名大夫，怎能袖手旁觀？”

岳君冼聽了這話也不知從哪裏開始吐槽了。他們是禦醫，是皇家禦用的大夫，怎麽能夠在未得天子允許的條件下私自給老百姓看病。更別說外頭那些天京城百姓根本不是得病，又談何治病一說。

只是他這個凡間爺爺倒是固執的很，決定了的事情便一定要去做，除非有人能夠拿出确鑿的證據來反駁他。可是如今岳君冼也不過是一個法力全無的凡人，又怎麽能夠看透妖法。他能知道那些人身上的問題不僅僅是被人控制那麽簡單，也不過是憑借了他多年來的經驗罷了。

“臭小子，還不讓開？”

岳君冼回過神來，瞅着站在自己面前與自己杠上的老人，撇了撇嘴，作勢讓開了一邊。岳老正要上前命令仆役開門，只覺得耳後一麻，人就沒有意識了，昏倒前，岳老還不忘心中暗罵：臭小子，用老夫教的醫術治老夫！果真！果真有老夫當年的風範。

岳君冼接住倒下的老人，瞅了眼站在兩邊一臉呆愣的下人，道：“還不把老太爺擡回去。”

被岳君冼這麽一說，兩個下人才緩過神來，手忙腳亂的将岳老擡回房中。岳君冼收起了手中的銀針，望向城外褚家軍駐紮的方向。這褚家軍在城外打了兩個月都沒将天京城攻破，也不知何文淵到底在不在。現在，也只能盼着閻王早日發現那些人的不對勁吧。

被惦記着的何文淵打了個不大不小的噴嚏，他揉了揉鼻子，拍了拍身上的煙塵，心中有些緊張。今日，便是與褚将軍約定出兵的日子。

雖然早些時候已經和黑白無常說好了，也要求他倆裝作被他控制的樣子出現在這凡間，但是一想到要收割數百個陽壽未盡的凡人魂魄而造成的天道懲罰，他就有些心慌。這麽多年來，他一直遵守着陰陽兩界的秩序，不讓孤魂野鬼滞留人間，也不會提早收割未亡之人的魂魄。只是，如今這是最快的法子了。

何文淵咬了咬牙，領着一小隊人馬先一步離開營帳，臨走前，他不自覺地看向褚雲辰。當真對上視線時，又想不到能說些什麽，也只是張了張嘴，半個字都沒能吐出口。

面對遠處向這邊緩緩靠近的妖兵，何文淵深吸一口氣，在手掌中緩緩蓄力，随即猛地擊向地面，引得他四周塵土飛揚。煙塵向四周以極快的速度擴散開來，很快便淹沒了何文淵和整一小隊士兵的身影。

在後方觀戰的一衆人拉長了脖子也沒看到那瞬間被淹沒在塵土中的人。不到片刻，煙塵中傳來了士兵的尖叫聲，緊接着，越來越多的身影顯出身形來，或高或矮，層次不齊。人們想再看清楚一些，卻是不能，這煙塵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将所有人包裹其中，就連天色也莫名黯淡了下來，似有大雨傾盆的架勢。

很快，那群妖兵便步入煙塵之中。砍殺聲，兵器碰撞聲，肉體撕裂聲不絕入耳，聽得常人心驚膽戰。但是這在場的都是身經百戰的将士，自是不會因此而有所退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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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衆人以為這一次憑借一個何文淵就能成功之時，一直緊盯着煙塵處的褚雲辰猛地翻身坐上自己的戰馬，向着那處飛奔而去。

“辰兒！”

褚賀正要阻止自己二兒子的莽撞，卻被一旁的大兒子褚淩天拉住了，搖頭示意讓他去。

褚雲辰一紮頭沖進煙塵之中，到處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他不知道自己的五感怎麽會突然如此靈敏，他只知道他方才确實是聽到了那人痛苦的嗚咽。果然，在一片混亂中，褚雲辰便找到了那個癱坐在地上的人。

他立刻下馬上前摟住了搖搖欲墜的何文淵，一觸手盡是濕潤一片，褚雲辰心中微沉，立刻将人的臉對準了自己。見何文淵果真已經意識模糊，褚雲辰即刻将人抱起騎上馬沖出煙塵。

一出煙塵，眼前的一切便明朗起來，懷中人的情況也一覽無遺。原本青灰色的袍子已經被血水染紅，刺眼的紅色如同彼岸花般開滿了他的全身。仔細看去，褚雲辰便發現何文淵身上的這些傷口并不是戰場上的兵器所傷，而像是自己裂開的傷口，一道一道的，細小狹長而繁多，還不住地往外滲血。

“唔。”

褚雲辰趕緊摟緊何文淵，緊張道：“怎麽樣，疼不疼？”

只見何文淵張開半阖的雙眼，瞅着褚雲辰，既不說話，也不喊疼，只是淺淺地笑了笑。

褚雲辰心中着急，想要帶着何文淵直接沖回營帳裏讓大夫瞧上一眼，卻被懷中的人輕輕一拽給制止了。看人起身艱難，褚雲辰皺了皺眉，到底還是将人扶了起來，兩人随着其餘士兵一同注視着煙塵中的變化。而另一邊，褚淩天和褚陽也率領着其餘部隊，繞過妖兵，沖向城門。

随着時間一點點推移，何文淵的臉色越來越差，眉頭也越蹙越緊。

不應該啊，他身上的每一道傷痕都代表着一個陽壽未盡的魂魄被強行收割，如今他身上的傷痕已經不再增加，但煙塵中的妖兵卻沒有停下來的跡象。那些只是普通百姓的屍體了，怎麽還會有意識的活動？！

“不應該啊？”

何文淵百思不得其解，掙紮着想要站起身。天道的懲罰不是那麽容易挨過去的，他這麽一動，有些已經止血的傷口又斷斷續續開始向外冒血珠子，看得一旁的褚雲辰心中難受的緊。

到底是哪裏出了錯？這些普通百姓到底是遭遇了什麽？

他倚靠着褚雲辰一步步靠近，就想看清這些被控制的妖兵到底是怎麽回事。哪知道突然有個妖兵脫離了陰兵的糾纏，直朝着兩人所在的方向撲來。褚雲辰拔出佩劍，立刻将何文淵護在了身後，一劍刺穿了那人的心髒。

只是那妖兵好似沒有知覺一般依然不依不撓的向褚雲辰發起攻擊。

被人護在身後的何文淵沒有了褚雲辰的扶持，腳一軟跪在了地上，傷口處嵌進了沙塵，疼得他臉色又白了幾分。他勉力撐着自己的身子，仔細去思考那妖兵身上的古怪之處。那妖兵看上去雖然對褚雲辰有些忌憚，卻也沒有真的被褚雲辰的攻擊殺死。何文淵可以明顯感覺到褚雲辰的周圍已經彌漫起濃濃的仙氣，他竟是無意識的在用仙力抗衡，既是這樣也不能夠消滅妖兵。

這時，又一個妖兵闖出了煙塵，向他這邊攻來，何文淵拼盡了全力也只是挪動了半個身子，整個人就這麽倒在了地上。

眼看着避無可避，那妖兵卻在踩到被他鮮血染紅的沙粒時尖叫了起來，畏懼的後退了兩步。被另一個妖兵引開的褚雲辰此時也回到了何文淵身邊，将人扶了起來。

何文淵将方才那個妖兵的情況看在眼裏，他眼神一亮，有了對策。

那妖兵懼怕仙人之血和仙氣，如果将兩者共同使用……

褚雲辰緊盯着不遠處兩個虎視眈眈的妖兵，卻突然感覺到手中的劍劃到了什麽。他低頭一看，這何文淵竟然割破了他的手掌，任由那滾燙的鮮血浸染他的長劍。

“你幹什麽？！”

褚雲辰怒不可遏，轉頭便要撤了衣袖為他包紮，卻被那人制止了。對上何文淵堅定而又認真的雙眼，褚雲辰瞬間冷靜了下來。

“用……這柄劍，殺光……這些妖兵！”

何文淵聲音雖小，卻字字透着血腥，聽得褚雲辰心髒猛地漏跳半拍。

将何文淵扶正，轉身砍向身後兩個妄圖偷襲的妖兵。随着兩聲尖銳的慘叫，那倆妖兵終于灰飛煙滅，徒留一具傷痕累累的屍體。褚雲辰一聲長嘯喚來九雲馬，一跨而上直沖煙塵中去。

之後的一段時間裏，煙塵中尖叫聲此起彼伏，何文淵睜大了眼睛想要透過煙塵看清裏面的情況，卻也是徒勞無功，他實在是失血太多了，視線早已模糊了。

也不是過去了多久，他感覺到一個熟悉而又清新的氣息向自己慢慢靠近，說來也是奇怪，明明聞到的更多的是血腥味，卻覺得包裹着自己的氣息是那般清新宜人。何文淵就這麽在褚雲辰懷中徹底失去了意識。

那邊，沒有妖兵助陣，褚淩天和褚陽很快便率領褚家軍攻破了城牆。推開皇城的城門往裏面一看，這裏哪還是昔日繁華祥和的天京城，簡直是人間地獄！

地上到處是破碎的瓦罐器皿，房屋廊柱上劃滿了血淋淋的劃痕，各處牆壁上斑駁的血跡，和空無一人的集市。褚家大軍的進入根本沒有受到更多的阻攔，除了城牆上那一批勉強抵擋的士兵，這碩大的天京城竟再無士兵把守。

“大哥，前面來消息，皇宮的門，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呼，這一章寫的我……萌都賣不出來了！！！

PS：

謝謝淮淮，創世★水寒投的地雷~~話說QAQ能別通緝小識嗎？寶寶方……寶寶很乖的在更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