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味道不錯,我說紅酒”(求訂閱)
陽光從紗簾散落進來, 照進辦公室裏折射出晃眼的金色波光。
雨早就停了,風吹進來些許夾雜着番石榴的木質清香。
窗外傳來路過學生們的嬉笑打鬧。
這是一個很尋常的下午,可是對崔有吉而言, 卻有着特殊意義。
他這輩子可能都會記住今天。
崔有吉對剛才那個白人變.态的憤怒已經減輕了很多。
甚至即便這樣想不道德, 但他心底居然悄悄冒出一絲慶幸。
慶幸對方給夏如冰下了藥。
慶幸自己剛好在夏如冰身邊,可以幫他解藥。
牆上的時鐘滴答。
又過去了一個小時。
崔有吉低聲說:“要不就這樣吧。”
這麽久。
他都不好意思了。
夏如冰蹙眉, 沒回答。
有時候說多了就會累, 這是當老師的職業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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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嚨經常會疼,颌骨也陣陣酸痛。
遲疑片刻,夏如冰握住了崔有吉另一只手。
十指緊扣,他的小拇指輕搔對方的手掌心,無意識勾勒,寫畫。
很癢。
陌生的觸電感。
讓人的呼吸逐漸變得急促。
周圍很安靜。
崔有吉視線從夏如冰的發頂移開, 仰頭盯着天花板。
未知的, 光怪陸離的世界, 在沖擊着他的大腦淺皮層。
他感到些許興奮。
崔有吉眼前有些迷蒙了。
黑色影子像烤披薩的網盤。
鐵絲一根根晃動,交疊纏繞。
他看見一束白寥寥的天光。
四方形, 中間鑲嵌着一盞燈。
像旋轉的黑洞漩渦, 能深深把人吸進去。
這時一只蝴蝶飛了進來。
深秋季節, 這些昆蟲仍盤旋在校園各個角落。它翕動翅膀停在燈尖,嘶嘶作響。
一股無形的巨浪拍打着,瞬間将他傾覆, 淹沒。
混亂之下,崔有吉忽然沒有預兆地開始後退。
他背靠書架, 似乎這樣能得到幾分慰籍。
直到漫長的幾分鐘過去。
好像一下從迷離的幻境回到現實。
崔有吉清醒過來, 忽然有點不敢看夏如冰。
他的目光飄忽着, “我想……我們應該去外面, 和警方解決一下那個外教的事情。”
崔有吉慌亂地遞給對方垃圾桶和紙巾。
夏如冰沒接,緩緩起身。
就算是這種時刻,只要恢複了理智,他依舊能保持優雅與從容。
他拿起桌上的紅酒,倒進玻璃杯裏,不緊不慢地輕啜。
崔有吉以為夏如冰要用紅酒漱口,沒想到他竟然直接喝了下去。
“味道不錯。”夏如冰輕舔唇。
似乎還意猶未盡。
崔有吉呼吸微窒。
像團棉花。堵住了他的胸口,阻礙心率正常跳動。
腦袋像灌滿了岩漿,滾燙得快要爆炸。
“我說紅酒。”夏如冰朝他笑了笑。
“……”
崔有吉猛地攥緊手指,掌心滲出一層密密的熱汗。
“你好像也沒我想象中那麽經驗豐富。”夏如冰往後靠在皮椅上。
很正常的語調,可聽在崔有吉耳朵裏莫名就有了幾分揶揄的特殊含義。
他一下漲紅了臉,嘀咕:“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我那天晚上是第一次……”
“純情處.男?”
男人慵懶的坐姿,透着幾分性感的散漫。
他從抽屜裏摸出香煙,抽出一根時頓了頓,又放回去。
這一點确實讓夏如冰意外。
就好像拆開的盲盒,比自己想象中更加驚喜。
崔有吉呆了呆,随後反應過來:“喂!”
“你可是教授,怎麽能在學生面前說這種話……”
夏如冰擡眸觑了他一眼,腳尖點了點地上的離職證明:
“現在你已經不是我的學生了。”
崔有吉咽了口口水。
他感覺他們之間的地位在反轉。
在這樣截然不同、開放、撩人的夏教授面前,他開始變得弱勢。
“你不是第一次吧?”崔有吉忍不住問。
夏如冰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倏地扯了一下。
那力道很輕,但崔有吉沒有防備。
猝不及防下,他只能雙手撐着椅把,俯身在對方面前。
四目相對。
夏如冰嘴角微勾,慢悠悠地說:“這是第二次了。”
“那你——”崔有吉有些啞口無言。
他以為自己已經算天賦異禀了,可眼前這位,像是生來就會的阿佛洛狄忒。
夏如冰歪頭,似乎在思考什麽:
“但不算跟人的話,這應該是數不清的第N次。”
崔有吉:“……”
不算跟人,那能跟什麽?
一個念頭忽然像氣泡,從腦海裏冒了出來。
“我參加全錦賽那會,有天晚上送錯門的快遞盒外賣,是你的?”崔有吉口舌幹澀地問。
夏如冰:“嗯。”
他沒有否認。
因為事到如今,也沒有否認的必要了。
走出辦公室的那一刻,崔有吉還仿佛在做夢。
拐過彎下樓,他差點一腳踩空臺階。
旁邊的學生忙上前攙扶他,“你沒事吧?”
“沒……事。”
崔有吉深吸一口氣。
校園裏又恢複了往日平靜。
快到期末,周圍忽然冷清許多。
大四的學長學姐們忙着搬出去實習,小賣部超市的存貨也開始逐漸清空。
路人在議論剛才的警笛。
崔有吉邁步進超市買了瓶冰水。
收銀員不禁在心裏嘀咕,這麽冷的天還喝冰。
“2元錢。”
崔有吉付完錢,擰蓋咕嚕灌了幾大口。冰鎮的刺激感能使大腦清醒。
特別是現在,他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下。
走出店門,他碰見張乎乎。
張乎乎幾步走過來與他并肩,說:“你怎麽還在教學樓這邊?考完試了不回家麽。”
崔有吉含糊道:“等下回。”
“呀,你的臉好紅!”張乎乎像發現新大陸一般盯着他看。
崔有吉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開始轉移話題,
“你剛才有聽到警笛嗎?”
張乎乎:“聽到了啊,警車都開進來了,好像說為了抓捕教師辦公樓男廁所裏的某位在逃嫌疑犯。”
崔有吉點點頭,說:“那名嫌疑犯是我們的新外教,凱特·諾頓。”
張乎乎果不其然被這個勁爆的八卦所吸引,驟然瞪大眼睛:“什麽!”
“你咋知道的,快,再多說點。”
崔有吉當然不會告訴張乎乎自己親眼所見,想了想說:
“警察沒抓到,人已經跑了。”
張乎乎:“卧槽,怎麽跑的?”
崔有吉有些無語,“你是十萬個為什麽嗎。”
這個消息是事後夏如冰接過電話後告訴他的。
崔有吉本來還很自責,覺得是因為自己的疏忽才放跑對方。
直到夏如冰後來安慰他。
夏如冰說,不關他的事,他已經做得好了。要不是有他的幫助,估計第二天全崇南大學都要傳遍自己被變.态下藥。
……
從回憶回過神來,崔有吉抿了抿唇。
張乎乎感嘆:“咱們學校的外教天天出事。”
其實崔有吉也很好奇。
那名外教和夏如冰的過往到底怎麽回事。
但夏如冰沒說,他也不好意思追問。
畢竟問這種事情,就好像在人家的傷口上撒鹽。
不過那名外國的長相太顯眼,應該很快就會被緝拿歸案。
崔有吉也沒多想,一邊和張乎乎唠嗑一邊走出了學校。
此刻他最糾結的,還是夏如冰。
在辦公室時崔有吉看到了散落在地的離職證明,上面日期剛好顯示是今天上午。
也就說他幫夏如冰治病時,對方已經不屬于這所學校。
他們也不再是師生。
這一點讓崔有吉很在意。
他想,如果他們還是師生,夏如冰未必會讓自己幫忙。
夏如冰就是這樣恪守規矩的一個人。
可剛剛結束師生關系,雖然是在藥物作用下,但也改變不了對方毫無心理障礙地親他,抱他,還含紅酒幫了他的事實。
這樣的舉動給了崔有吉一種微妙的錯覺。
或許,對方其實也對他有感覺?
只是一直壓抑着不說。
從這天起,寒假正式開始了。
但距離出成績還有一周時間。
這是學校給學生們的寬容機制。在這幾天起,面臨挂科危機的同學還可以找任課教師私下解決。
崔有吉也覺得自己應該再掙紮一下。
他都和夏如冰又睡過了……想必對方會賣個薄面。
盡管夏如冰目前是離職狀态,但教師職業如此,他還是必須處理這些交接的瑣碎工作。
于是崔有吉把上篇被退回的論文随便修修補補,第二天拿着打印稿和早餐按響夏如冰家的門鈴。
其實這也是個借口。
崔有吉想見夏如冰。
他想聊聊昨天發生的事。
七點半。
天色将亮,霧蒙蒙的天空,雲層很低地浮動。
吱呀。
過了片刻,防盜門從裏面打開。
夏如冰看了他一眼,說:“進來。”
崔有吉在玄關換了拖鞋,走到飯桌前把早餐放下,說:
“這是樓下蘭蘭早點店的馄饨,趁熱吃。”
之前在這裏住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緣故,崔有吉看起來絲毫沒有尋常客人拜訪的膽怯。
反倒顯得很熟稔。
這種被侵.入私密空間的霸道感,讓夏如冰陷入短暫沉默。
崔有吉又看了眼空蕩蕩的陽臺,問:“可樂呢?”
如果被遛狗師接走,女孩應該會給他打電話。
夏如冰開口說:“沈航回國了,前幾天就接走了它。”
崔有吉:“那——”
“坐下來說吧。”夏如冰打斷他。
“也行。”
崔有吉在餐桌邊找了張椅子。
夏如冰拆開馄饨的塑料袋結,“你吃了嗎?”
崔有吉:“嗯,我六點就起來跑步,然後吃早餐。”
夏如冰點點頭,“很健康的作息。”
崔有吉托着下巴看他,眼神帶着自己都渾然未覺的入迷:
“等你吃完飯,我們能聊聊嗎?”
夏如冰拿起勺子撈了只馄饨送入口中,薄唇上沾了些水漬。紅殷殷的顏色染上波粼光澤,像被雨露澆灌的玫瑰花瓣。
他嗯了聲,“我正好也有話想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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