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意外 顧盼，只是打個招呼而已，不至于……

“沒什麽大問題，先觀察一下吧。”醫務老師洗完手回來，抽了兩張紙邊擦手邊對着顧盼說，“等會兒要是還不醒的話。就讓你們老師通知一下家長。”

“好的，謝謝老師。”顧盼乖巧地點頭道謝，随即又将目光轉移到了床上的好友王晨身上。

就在二十分鐘之前，她和王晨還在體育課上偷懶聊天，隔壁班的男生在操場上踢球，也不知道是誰的準頭差到離譜，竟然一腳把球踢到了跑道上，她都沒看清楚發生了什麽，只聽見一聲巨響，王晨一聲不吭地倒在了地上。

當時她整個人都懵了，大腦空白了好幾秒，僵在原地一動不動，還是周圍同學反應及時，叫來了體育老師把王晨送到醫務室。醫務老師了檢查後說沒什麽大事，拿來了碘酒和紗布給王晨處理胳膊和腿上的摔傷。

顧盼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以前看電視劇裏會有角色忽然暈倒的橋段，每次看到她都會嗤之以鼻，覺得劇情太假，編劇一點生活體驗都沒有，人怎麽會這麽脆弱？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來藝術源于生活，電視劇裏劇情真的是會發生的，人原來也是很脆弱的。

盡管醫務老師說了沒大礙，可是看到平時說說笑笑的好友躺在自己面前，她還是心裏慌得不行，根本靜不下心來，腦袋裏總會忍不住冒出一些可怕的念頭自己吓自己。

萬一王晨醒不來怎麽辦？老師會不會診斷錯了，人怎麽還沒有醒呢？

一時間醫務室安靜極了，只能聽見醫務老師寫病例的時筆尖在紙上摩擦的聲音，悉悉索索，讓人更加心煩意亂。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吵鬧聲，像是有幾個男生在大聲嚷嚷，不過顧盼的注意力都在王晨的身上，并沒有留意說話的內容，她只看到醫務老師聞聲走了出去，

“喊什麽喊，小聲點，不要在這裏大聲喧嘩……”

她的視線剛随着醫務老師轉移了一會兒，耳畔就響起了王晨的聲音。“顧盼？！”

人醒了！

顧盼驚喜地回過頭，看到王晨意外又震驚的表情，急忙說：“王晨，你總算醒了！你真的要吓死我了！”

“我？怎麽了？”王晨眯着眼睛，表情呆滞，一副還沒搞清楚狀況的樣子。她趕緊解釋了一下之前發生的事情，但說話之後對方還是一臉茫然，沒有反應過來。

“你……你不會頭還在疼吧？”顧盼第一反應是去找老師，不過她剛一轉身，就被王晨拉住了手，對方表情古怪，語氣急促地問她：“現在是什麽時候？”

她不假思索地回答：“今天？今天是周三啊？”

“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對方擺了擺手，接着在自己身上摸索，像是在找什麽東西，找了一會兒後咦了一聲：“我手機呢？”

顧盼回答：“學校不準帶手機的，你不是沒帶嗎？”

“哦……對哦，好像是這麽回事。”王晨喃喃自語着，又捂着頭哼哼唧唧地倒在床上：“顧盼我頭好痛啊，我想再躺一會兒。”

顧盼來不及細想好友怪異的行為，急忙問：“是不是很痛啊，要不要我找老師通知你爸媽來接你去醫院？”

“好啊，麻煩你了。”

“幹嘛這麽客氣，你好奇怪啊。”顧盼覺得奇怪又看了王晨幾眼，雖然她嘴上說不舒服，但是聽說話中氣挺足的，精神頭也不錯，看樣子應該沒什麽大事。

她稍稍放了心，準備去找班主任。出來的時候她看到醫務老師正在另一個房間為床上的學生做診斷，十來平的房間裏擠滿了七八個男同學，根本看不清楚躺在病床上到底是誰。

一出醫務室，隋承迎面向她走了過來，顧盼站在原地呆愣了好幾秒鐘才反應過來，喊了一聲：“學長好！”尾音還不自覺地發起顫，她立刻懊悔起自己的膽小。

顧盼，只是打個招呼而已，不至于這麽慫吧！

“你好。”隋承的聲音就像他給人的感覺一樣，冷冷清清的，帶着股不容接近的味道。他明顯在想着心事，并沒有注意和他打招呼到底是誰，只是禮貌性地給予了回複，然後與顧盼擦肩而過，急匆匆地往醫務室裏走。

顧盼忍不住回頭追尋着對方的身影，直到對方的身影在視線內消失，才念念不舍地回過頭。

隋承比她高一個年級，高一和高二平常能碰面的機會并不多，這次碰巧見到了，下次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不過現在可不是犯花癡的時候，她想到王晨，趕緊邁開步子去找班主任。

她們的班主任姓陶，是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女性，個子不高，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剪着利落的短發，戴着副眼鏡，看上去很嚴肅，對學生很認真負責。她聽說王晨在體育課上被球砸了，立刻打電話通知家長。

在班主任打電話期間，顧盼極不自然看着四周，學生和老師辦公室天生就氣場不和，哪怕自己壓根沒犯錯，但是站在這裏總有種被人審視的感覺。現在辦公室裏人并不多，只有個別老師正在批改作業，隔壁班的老師正在訓斥學生上課看小說，她好奇地望了兩眼，老師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向她這邊看了看，吓得她立刻低頭。

正好陶老師也打完了電話，轉身對顧盼說：“王晨媽媽馬上過來，馬上要放學了，你先回家吧。”

“好的，老師再見。”顧盼禮貌地打招呼，走出辦公室的那一刻正好放學的鈴聲響了起來，走廊時立刻擠滿了學生，等她突破人群回到教室的時候，班上的同學已經跑了一大半了，上體育課大家都喜歡提前回來收拾書包，好能夠踩點放學。

班上還零散剩下了幾個同學，班長韓紫怡問她：“顧盼，王晨沒事吧？”

顧盼回答：“老師說沒什麽事，不過她自己說頭有點痛，她媽媽馬上過來接她，估計要去醫院看看吧。”

韓紫怡聽後露出擔心的表情，“這麽嚴重啊，哎一班的人真是的，踢球怎麽這麽不小心。”

顧盼這才意識到自己因為王晨昏倒而忽略了另一件事情，她問韓紫怡：“班長，你們有看到是誰踢的球嗎？”

韓紫怡搖搖頭，“我沒注意，剛才體育老師也問了，大家好像都沒看到，一般也沒人去看踢球的人。”

顧盼一下子就急了，“那要是王晨受傷了，這要找誰負責啊？”

“這個老師他們會處理的，你別太擔心。”韓紫怡又安慰了她幾句，收拾好書包和她道別出了教室。

話是這麽說，但顧盼還是放下，她憂心忡忡地出了教室。這也是她一個缺點，心裏總是放不下事情，一有點什麽問題她就能琢磨擔心半天。

她家離學校不近也不遠，坐公交車五六站就到了，步行的話要半個小時，騎車會快些，但是她爸媽都覺得她太冒失，自行車風險太大，不同意她騎車上下學。

很快車就來了，但她嫌車上人太多太擠就沒上去，反正時間沒那麽緊張，她願意多等一班，空一點的車坐起來也舒服些。

不一會兒功夫，站臺上就空了一大半，她正琢磨着下一班差不多就可以了，忽然有人拍了她肩膀一下，吓得她叫了一聲。她膽子不大，尤其經不起吓，每當精神專注的時候，只要身邊有個什麽動靜都能把她吓一跳。

“你怎麽膽子還這麽小啊！”正在她驚魂未定時，周翰哲嫌棄的聲音在她身後随之響起。

顧盼想都不想，轉身就是一巴掌拍過去：“周翰哲，你完了！”

對方身手靈活地躲開了顧盼的巴掌。看自己攻擊落空，顧盼氣得牙根癢癢，瞪着周翰哲控訴道：“你都多大人了，幼不幼稚啊！”

對方理直氣壯地回答：“我這是在鍛煉你，你看你膽子這麽小，還不得趕緊練一練，說不定就大了！”

面對對方的強詞奪理，顧盼選擇不與他糾結，說歪理她肯定說不過周翰哲，回頭又把自己給氣着了，實在是不值得。她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說，擺了擺手：“我心情不好，你別惹我。”

她跟周翰哲是住在同一單元的鄰居，從幼兒園開始就是一個班的，直到高中才被分到了不同的班，自己在二班，對方在一班。

小時候兩個人還經常一起玩，大了之後接觸就少了，再加上周翰哲不愛學習，常常惹是生非，而自己則是老師口中的老實孩子，兩個人其實已經不是一條路子上的人了。不過畢竟有這麽多年的交情在，見面打打鬧鬧還是一切照舊。

如果不看學習的話，周翰哲這人其實也不壞，就是太氣人。看着人模人樣的小夥子，總是能夠精準找到你的雷點，來回撩撥。

他倒是沒有繼續開玩笑，他收斂起笑容，一臉了然地問：“是因為你朋友昏倒那事兒吧？”

顧盼立刻來了精神，盯着對方：“你知道是誰踢的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