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Chapter (1)

期待大家留言~

Tristan探長上午十一點來到醫院。值班護士長早上六點鐘一上班便打電話給警察局。一位深度昏迷的病人從醫院消失了。這是一起綁架案。

Tristan上班時在他辦公桌上發現這份通知,他聳聳肩自問為什麽這種事總是落到他的頭上。他在警察局負責分派任務的Isolde面前大聲抱怨。

“我做了什麽事得罪你了嗎,我的美人?你要在星期一的一大早把這樣的事攤到我的頭上?”

“這星期剛開始你本來可以把胡子刮得幹淨些。”她答道,臉上露着不合時宜的微笑。

“你的回答很有趣,我希望你愛你的轉椅,因為我感到你一下子還不會離開這把椅子!”

“你真是一座冰冷的雕像,Tristan!”

“對,沒錯,而這正好給了我權利來選擇那些要在我頭上拉屎的鴿子!”

他轉身走開,艱難的一個星期開始了。不管怎麽說,它接上了剛剛于兩天前結束的上一個星期的艱難日子。

對于Tristan來說,令人滿意的一個星期該是這樣的日子:警察只被叫去處理鄰裏糾紛或者有關遵守民法條例之類的事情。刑警隊的存在是一種荒謬的事,因為這表明在這個城市裏還有相當多的瘋子在殺人、強奸、偷竊,而現在又綁架醫院裏的昏迷病人。有時他在想,經過三十年的職業生涯,他本來該說是什麽都見過了,然而每星期卻總有案犯把人類的瘋狂推到極限。

“Isolde!”他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大聲叫喊。

“什麽事,Tristan?”負責分派任務的女警官應道,“你周末過得很糟嗎?”

“你不想給我到下面去買塊煎餅嗎?”

Isolde兩眼牢牢地盯着警察局的記錄本,嘴裏咬着鋼筆,她搖搖頭表示不願意。

“Isolde!”他又大叫起來。

她正把昨晚報告的參考資料填寫到為此保留的空欄裏。因為簿子上的格子太小,還因為她的上司,那個她譏諷地稱之為第七“分管區”的頭兒,是個有怪癖的人。她專心致志地寫着蠅頭小字,不敢越格子一步。她甚至連頭也沒擡就回答:“對,Tristan,你就對我說今晚你要退休吧。”

Advertisement

他忽地起來,在她對面站着。“這話夠惡毒的!”

“你不想去買個玩意兒在上面洩洩你的火氣嗎?”

“不,我要在你身上洩洩我的火氣,這相當于你工資單的百分之五十。”

“我要把煎餅貼到你的臉上,你知道嗎,我的鴨子?”

“我們是小雞,不是鴨子!”(法語中poulet可稱為警察,同時也是雞的意思……1817年一場大火導致巴黎警察局被毀,之後警局被遷至犯罪河岸36號,該地曾是巴黎家禽市場,之後警察就被法國人戲稱為“雞”了)

“你不是雞,你是只可怕的老鴨,甚至是不能飛的老鴨,你走路也像只鴨子。況且這裏又不是法國。好啦,幹你的活兒去吧,別吵我。”

“你很漂亮,Isolde。”

“是啊,你呢,和你心境好時一樣俊。”

“來吧,穿上你外祖母的背心,我帶你去下面喝杯咖啡。”

“那分派工作誰來做?”

“等會兒,別動,我做給你看。”

Tristan掉轉身快步走向在大房間另一頭整理資料的年輕實習生。他抱住實習生的雙臂拖着他穿過大房間,來到門口的辦公桌旁。

“就在這兒,年輕人。你坐在這把有扶手的轉椅上別動,因為這位夫人曾榮升一級,所以這把椅子有兩個布料扶手。你可以坐在上面旋轉,但是別朝同一方向旋轉兩周以上。電話鈴響時,你拿起聽筒,說:‘早上好,警察局,刑警隊,我聽着你說話。’你聽着別人說,你把所有的內容都記錄在這些紙上,在我們回來前你不要去上廁所。如果有人問你Isolde在哪兒,你就說她突然要買些女人的玩意兒,說她跑去藥房了。你覺得可以辦得到嗎?”

“探長,為了不跟你去喝這杯咖啡,我甚至都願意去掃廁所!”

Tristan沒有反駁,他抓住Isolde的胳膊,把她拖到樓梯上。

“這件背心,你外祖母穿上大概挺合适!”他笑着對她說。

“Tristan,等他們讓你退休,我幹這個活兒會感到多厭煩!”

街角,一盞五十年代的紅色霓虹招牌燈在吱吱作響,标着“芬悉酒吧”的發光字體,在這家老酒吧的玻璃門窗上瀉下淡淡的光暈。芬悉曾有過它輝煌的日子。這個陳舊過時的場所如今只在牆上、天花板和地板上剩下一些裝潢。天花板已發黃,木制的窗肚牆被時光磨得油光锃亮,夜晚相會的千萬個醉步把地板踩得老态龍鐘。從對面的人行道看過來,酒吧酷似霍普7的油畫。他們穿過街道,坐到木制的老吧臺前,要了兩杯淡咖啡。

“你星期日過得這麽糟嗎,我的胖熊?”

“周末我很無聊,我的美人,假如你知道就好了!我團團轉,不知如何是好。”

“是因為星期日我沒能跟你一起用早餐嗎?”

他點點頭。

“但你可以去博物館,出去走走!”

“如果我去博物館,我兩秒鐘就會逮住幾個小偷,我馬上又要去辦公室了。”

“去看電影。”

“在黑暗中我要睡覺。”

“那麽去散散步吧!”

“不錯,這是個好主意,我是要去散散步。這樣我就不會像那種在人行道上閑逛的笨蛋了。你在幹嗎?沒幹嗎,我在散步!說起周末,你和你的新情夫過得順利嗎?”

“沒有什麽絕妙的東西,但倒是有事可做了。”

“你知道男人的缺點是什麽?”Tristan問道。

“不知道,什麽缺點?”

“男人要是跟你這樣的女孩一起,他們就不會感到無聊。假如我年輕十五歲,我就會在你的舞伴記錄簿上登記了!”

“但你比你自認為的年齡要小十五歲,Tristan。”

“我可以把這話當作我們倆關系的進展嗎?”

“當作恭維吧,這已經不錯了。好了,我要去幹活兒,你也要去醫院,他們看起來驚慌失措了。”

Tristan見了護士長。她兩眼盯着這個胡子沒刮幹淨,身材瘦削,但不失潇灑的男人。

“這真是可怕,”她說,“從來沒發生過這樣的事。”

她用同樣的語調補充說,董事長非常激動,他想下午見見特派員。傍晚他要向董事們通報這件事,尋求他們的幫助。“探長,你會給我們找回這個病人的吧?”

“如果你們一開始就告訴我這事發生後的全部情況,也許能。”

護士長說綁架有很大可能發生在換班時。值前半夜的護士到現在還沒能聯系上,但是值後半夜的護士已經肯定,在她兩點鐘查房時,這張床是空的。她當時還以為病人已經死了,因為照醫院的規矩,病人死後二十四小時內都是讓床位空着的。是護士長在她上班後首次查房時迅速發現了這一悲劇,馬上報了警。

“也許是他從昏迷中蘇醒過來,他讨厭這個醫院,走出去逛逛,他已經躺了這麽久,這是可以理解的。”

“我非常喜歡你的幽默,你的話可能會讓他的姨媽從中得益,她現在在我們科室一個負責人的辦公室裏,随時都會來這裏。”

“哦,當然喽,”Tristan說道,一邊瞧着自己的皮鞋,“如果這是一起綁架案,那麽從中能得到什麽好處呢?”

“這有什麽關系?”護士長用惱火的口氣回答,好像他們正在浪費時間。

“你知道,”他說,兩眼逼視着她,那目光要多古怪有多古怪,“百分之九十九的犯罪都有它的動機。原則上說,這是因為他們不會只為了開個玩笑,在星期天晚上到醫院來偷一個病人。說到這兒,你能肯定他沒有被轉送到另一家醫院去嗎?”

“我敢肯定,在接待處有轉院憑單,他是被用救護車送走的。”

“哪一個公司的車?”他掏出鉛筆問。

“哪一個都不是。”

今天早上來上班時,她壓根兒沒想到會有綁架的事。當得知505房間有一張床空出,她立即就來到接待處。“他們沒有通知我就讓辦了轉院,我感到不能容忍。而你知道在我們那個年代,尊敬上司,算了,現在談的不是這個。”接待小姐交給她那些清單憑據,而她“立刻發現”有可疑的地方:少了一張單子,還有,藍色的那張單子填得也不對。“我在想這個傻瓜怎麽會受人愚弄……”

Tristan表示想了解一下這個“傻瓜”的身份。

她叫卡倫娜,昨天在接待處值班……“正是她讓他們得逞了。”

Tristan已經被護士長的話灌得暈乎乎的,因為出事時她并不在場,于是他記下昨夜當班的所有人的通信地址,然後向她道別。

他在汽車裏給Isolde打電話,要她把所有這些人在他們去上班以前,請到警察局去。

到了傍晚他已經問過所有的人,弄明白了在星期天晚上半夜時分,一個假冒醫生,穿着一件從一個令人非常讨厭的真醫生那裏偷來的白大褂,拿着假的轉院單的人來到醫院,身邊跟着一個救護車司機。這兩個不顯眼的人毫無困難地劫走了陷入深度昏迷的病人Merlin Emrys先生。

一個見習醫生後來的證詞使他修改了這份報告:這個假醫生可能是一個真醫生,他被這位見習醫生喊來救援,而且給予了很有經驗的協助。據參加這一意外行動的護士說,他在進行中央穿刺時所顯示的精确使她以為,他應該是一個外科醫生或至少在急診室工作。

Tristan問,一個普通的護士是否能夠進行中央穿刺,她回答說男女護士都要接受這方面操作的培訓,但是不論怎樣,他所做出的選擇,給醫學生下的指示和動作的靈巧度,都更确切地證明他絕對屬于醫生這個範疇。

“怎麽樣,這個案子有了什麽線索?”Isolde在準備離開之前問道。

“有個什麽地方出了毛病,一個醫生去醫院劫了一位處于昏迷狀态的男人。專業水平的活兒,破舊的救護車,僞造的醫院單子。”

“你怎麽想的?”

“也許是一起器官走私案。他們偷盜了軀體,把它運到秘密的實驗室,開刀取出他們感興趣的部位:肝、腎、心髒、肺和其他可以出售的器官,賣給一些不太謹慎但又需要金錢的診所來賺取錢財。”

Tristan請她去搞一份所有擁有名副其實的外科手術室,但又有財政困難的私立醫院的名單。

“現在已經晚上九點了,我的甜心,我很想回家,這件事可以等到明天再說,你的這些診所,它們總不會在夜裏宣布破産吧?”

“你瞧你這樣容易變卦,今天早上還說把我登記在你的舞伴記錄簿上,晚上你就已經拒絕和我度過一個絕妙之夜。我需要你,Isolde,幫我一把,好嗎?”

“你是一把手,我的Tristan,早上你可不是這副腔調。”

“不錯,但現在是晚上。你幫我嗎?脫掉你外祖母的背心,過來幫我吧!”

“你瞧,用這樣的魅力來求助,真是不可抗拒,祝你晚上過得愉悅。”

“Isolde?”

“哎,Tristan!”

“你真是美妙極了!”

“Tristan,你沒辦法讓我動心的。”

“我可不敢有奢望,親愛的!”

“這話是你想出來的?”

“不!”

“我想也是。”

“好啦,你回去吧,我自己想辦法。”

Isolde向大門走去,又轉過身。

“你肯定行嗎?”

“肯定,先照管你的貓吧!”

“我對貓過敏。”

“那麽,留下來幫我。”

“晚安,Tristan。”

她沖下樓梯,手在欄杆上滑過。

值夜班的人把他們的大本營搬到警察局一樓去了,Tristan一個人待在辦公室裏。他打開電腦和數據庫連接,在鍵盤上敲下“診所”這個詞,然後點燃一支香煙,等候服務器執行尋找命令。幾分鐘以後,打印機連連吐出六十幾頁打印好的紙,Tristan粗暴地咕哝着,跑過去揀起這一摞紙,把它們放到自己的辦公桌上。“好吧,就缺這個了!要确定那些可能處在貧困中的單位,只需跟一百多家本地的銀行聯系,請他們列一張最近十個月申請銀行貸款的私人醫院名單就可以了。”他高聲說着。

在半明半暗的辦公室入口處,他聽到Isolde的聲音在問:“為什麽是最近十個月?”

“因為這就是警察的直覺,你為什麽又回來啦?”

“因為這就是女性的直覺。”

“你真可愛。”

“然後一切都取決于你帶我去哪兒吃晚飯了。你覺得抓住一條線索了嗎?”

有關這案子的線索他覺得太容易了。他希望Isolde打個電話給市政巡警調度室,查一下值班記錄上是否留有星期天晚上關于救護車的報告記載。“他們不會總交好運的。”他說。

Isolde拿起電話機。接電話的值班警察在他的終端機上尋找,但上面沒有任何報告。Isolde請他把查找的範圍擴大到整個地區,可是這樣屏幕上還是一無所有。值班警察表示歉意,在星期日夜晚到星期一沒有任何救護車輛受到違規處罰或者檢查。她請他如有新的消息立即通知他,然後挂了電話。

“很抱歉,他們什麽都沒有。”

“那麽好吧,我帶你去吃晚飯,因為銀行今晚什麽都不會告訴我們的。”

他們來到佩裏餐館,挑了個朝街的位置坐下。

Tristan漫不經心地聽Isolde說話,目光穿過玻璃牆游移着。

“我們認識多久了,Tristan?”

“這是一個永遠都不能提的問題,我的美人。”

“為什麽呢?”

“當人們愛的時候,是不會去算的!”

“多久?”

“長得足夠讓你能容忍我,又不足以讓你不能容忍我!”

“不對,比你說的要長得多!”

“這跟診所沒有關系。我在作案動機上遇到困難,從中能得到什麽好處?”

“你見過他的姨媽了?據說當前是他唯一的親人,她沒有結過婚,在他父母去世後就像他的母親一樣。”

“還沒有,要明天早上。”

“也許是她,她對去醫院感到厭煩了。”Isolde聳聳肩。

“別說蠢話,不會是一個姨媽或者是母親幹的,這冒的風險太大。”

“我的意思是她或許想結束這件事。每天去看望處在這種狀況下的自己的孩子,有時你大概更喜歡這樣的事了結,接受死亡的主張。”

“那你看到過一個母親用這樣的方式來殺害自己的孩子嗎?”

“關鍵是,她并不真的是他的母親,她只是姨媽,她不可能像親生母親一樣,她們總歸還是有區別。”

“但這是她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三年內先是失去自己的姐姐,接着又是外甥。如果她是為了霸占他們家的財産,也不比等這麽久,更何況她自己的經濟狀況比他們一家三人加起來都強。一般情況下,如果真的沒有感情,人們為了名譽,反而會讓自己的外甥就那樣一直昏迷。那樣更不用她費心費力了。”Tristan辯解道。

“确實不會,你有理,這太瘋狂了。”

“所以說,沒有動機,我們發現不了。”

“總還有診所的線索吧。”

“我想這是條死胡同,我感覺不到有什麽。”

“你為什麽這麽說?你剛才還想讓我今晚和你一起幹活兒!”

“我只是想讓你今晚跟我一塊兒吃飯!因為這是再明顯不過的。”Tristan笑了起來,“他們不可能重新再來一次,這個地區的醫院都會非常警惕,而且我認為一具軀體的價錢不值得冒這個險。一個腎髒值多少錢?”

“兩個腎髒、一個肝髒、一個脾髒、一個心髒,總計可能有十五萬磅。”

“這比肉鋪子裏的要貴多了,我說呢!”

“你真卑鄙。”

“你瞧這個動機同樣也站不住腳啊,對于陷于困境的一家診所來說,十五萬美元根本改變不了什麽。這不會是一樁涉及金錢的案子。”

“這件案子的關鍵或許是有沒有合适的器官。”Isolde提出了新的假設。

她闡述了自己的想法:某個人的生死存亡可能取決于有沒有可以移植的器官以及它的相容性,有些人由于不能及時得到他們所需的腎髒和肝髒而死去。某個有足夠金融手段的人可以資助不法者去劫持一個處于不可逆轉的深度昏迷的人,來挽救他的一個孩子或者他本人。

Tristan皺着眉毛點點頭,覺得這個想法雖然複雜卻可信。

Isolde看不出她的理論哪裏複雜,但對Tristan來說卻是如此。

“這樣一條線索大大加寬了嫌疑犯的範圍,我們也不再非得要尋找一個罪犯。為了繼續活下去或者為了挽救他的一個孩子,許多人都可能試圖了結某個已經在臨床上被宣布死亡的人。考慮到自己行動的目的性,主使者可能會為自己的殺人罪名開脫。”

“你認為應該查找所有的診所,來辨認一個經濟上寬裕,正在等待器官捐獻的病人嗎?”她問道。

“我不希望這樣做,因為這很敏感,而且是項巨大的工程。”

Isolde的手機響了,她說了聲對不起,接通電話,專注地聽着對方說話,并在餐桌紙上記下筆記,還幾次向通話人致謝。

“是誰?”

“調度室值班的那個家夥,就是我剛才打電話給他的那個人。”

“有什麽情況嗎?”

調度員想到了向夜間的巡警發一條消息,只是為了證實一下,有關救護車的事是否有一個巡邏小組看到可疑的人,但并非就此填寫了值班記錄。

“那怎麽樣了呢?”

“他這個主意真是太棒了,因為有一個巡邏小組曾攔截并跟蹤一輛老式救護車,這輛車昨晚在Osborne Rd、Old Bridge Rd一帶兜圈子。”

“味道真香,他們怎麽說?”

“他們跟随開救護車的那個家夥,他說這車在經過十年出色忠誠的服務後要退役了。他們想這司機依戀他的車,所以在最後一次開回車庫前開着它再轉轉。”

“車是什麽型號?”

“一輛福特88。”

Tristan做了個快速的心算。如果昨晚這輛用了十年要報廢的車是1988年的,那也就是說它在玻璃紙裏整整包了二十多年,然後再拿出來使用。司機企圖用花言巧語來欺騙那些警察。他抓住了這條線索。

“我還有更好的消息。”他的同事補充道。

“什麽?”

“他們一直跟蹤他到停車的汽修廠。他們有那個地方的地址。”

“你知道,Isolde,你跟我,我們不在一起真是件好事。”

“為什麽你現在要說這個?”

“因為否則我大概總要當綠帽烏龜了。”

“你知道什麽,Tristan?你是個真正的傻瓜。你想現在就去那裏嗎?”

“不,汽修廠大概關門了。而且沒有搜查令我什麽都做不了。況且我更喜歡暗中察訪。我并不想逮住那輛救護車,而是要逮住使用它的家夥。比起在它們的地盤上追逐兔兒,扮作游人去那兒倒更好。”

Tristan付了賬,他們倆一起走上人行道。救護車遭到盤查的地方就在他們剛剛吃飯的那家餐館旁的十字路口。Tristan望着那個街角,像是在尋找一幅圖像。

“你知道現在什麽事能讓我高興嗎?”Isolde說。

“不知道,你說給我聽聽。”

“你去我家睡覺,今晚我不想獨自一個人睡。”

“你有牙刷嗎?”

“我有你的牙刷!”

“我喜歡逗你玩,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開心。來,我們走吧,我今晚也想跟你在一塊兒。已經有好久了吧?”

“上星期四。”

“可不是。”

當他們在深夜一點半熄燈時,Tristan已經有了解開這個謎的信心。而他的判斷十次當中有五次是正确的。

星期二這天真是收益不小。在見過Nimueh之後,他排除了所有對她的懷疑,他還得知有醫生已經建議結束病人的生命。法律在類似的案例中撒手不管已經很久了。這位“母親”是配合的,毫無疑問,對于這件事情,她深為震驚。Tristan懂得區別真誠的人和那些假裝精神痛苦的人。她完全不是那種能夠組織這一行動的人物。

在汽修廠,他找到了受懷疑的那輛車。走進這個地方時,他很吃驚,這個修理廠專門修理急救車輛。在汽車車身修理車間裏,只有一些翻修過的救護車,根本不可能在那裏冒充游客。廠裏有四十名機修工人和十幾名管理人員在工作。總的加起來将近有五十名潛在的嫌疑犯。老板聽了探長的敘述後疑惑不解,他對罪犯沒有把車隐藏起來,而是乖乖開回汽修廠的動機表示疑問。Tristan回答說竊車可能會促使失主向警方報案,他們會幹預這件事。車廠裏的一名職工很可能介入這一案子并希望以“借用”的手法瞞天過海。剩下的是找出牽連此事的那個人。根據老板的意思,沒有人介入,鎖沒有被撬開的痕跡,晚上沒人有進入車廠的鑰匙。Tristan問車間主任可能促使“借用者”選擇這輛舊型號車的原因,主任向他解釋說這是唯一的一輛可以像普通汽車一樣駕駛的車。Tristan從中又發現了廠裏有人是“這樁案子”的同黨的跡象。他又問道,是否有可能某人偷了鑰匙,然後在白天複制了一把。車間主任肯定地回答說:“這是有可能的,在中午大門關上的時候。”這樣,所有的人都成了可疑分子。Tristan讓人拿走員工的材料,又着手研究一大摞在最近兩年內離開車廠的職工材料。

他回到警察局差不多已經是下午兩點。Isolde中午吃飯休息還沒回來。他開始專心致志地研究自己先前放在辦公桌上五十七個栗色小紙袋裏的材料。Isolde三點左右才回來,換了個新發型,而且已準備好承受他的挖苦。

“你閉嘴,Tristan,你會說蠢話的。”她一進門,甚至還沒放下包就嚷道。

他擡起埋在材料裏的雙眼,将她仔細打量了一番,露出一絲微笑。在他還沒說什麽話之前,她走近他,把食指放在他的嘴巴上,不讓他吐一個字:“有一個玩意兒要比我的發型讓你感興趣得多。如果你答應不做任何評論,我才對你說,同意嗎?”他裝出被塞住嘴巴的模樣,并發出一聲低沉的叫聲,表示同意交易的條件。她拿開了手指。

“可憐的小夥子的姨媽打電話來了,她回想起一個對你的調查意義重大的細節,她讓你給他回個電話。她在家裏等你的電話。”

“但我挺喜歡你的發型的,和你很相配。”

Isolde笑起來,回到她的辦公桌。在電話裏,Nimueh告訴Tristan她與那位在海濱不期而遇的年輕人之間奇怪的争論,他在安樂死這個問題上對她進行了大量的說教。

她詳細地告訴Tristan她和這個建築師相遇的一個次要情節:他有一次割破手之後,大概在急診部認識了Merlin。他自稱經常和他外甥一起吃飯。盡管他外甥的狗似乎跟他很熟,她還是感到納悶:既然如他所說,他們認識已有兩年,那為什麽外甥從來也沒有說起過他呢?這最後一個細節肯定會對調查有幫助的。

“嗯啊,”探長低聲咕哝道。“大體上,”他總結說,“你讓我尋找一個建築師,他兩年前割破了手,你的外甥可能為他做過治療。而我們應當懷疑這個人,因為在一次偶然的相遇中,他向你表明了反對安樂死的意見?”

“你不覺得這是一條重要的線索嗎,這件事曾被問到過嗎?”

“沒有,确實還沒有。”他挂上電話。

“怎麽樣,有什麽消息嗎?”Isolde問。

“你這半長的頭發真的還不錯。”

“知道了,這是空歡喜一場。”

他重新埋頭研究他的材料,但什麽眉目都沒有。他有點惱火,抓起電話夾在耳朵和下巴間,撥通醫院總機。接線員直到鈴響九遍才接電話。

“太好了,最好還是不要和你一塊兒死!”

“不錯,那樣的話你直接打太平間。”接線小姐針鋒相對地回答。

Tristan做了自我介紹,然後問她的電腦系統可否以根據職業和受傷的類別,對急診部的就診情況進行查尋。

“那要看你找的是哪個時期。”她回答。接着她強調說無論怎樣,有關醫療機密的規定禁止她提供消息,尤其是在電話裏。

他沖着她猛地挂斷電話,拿起風衣,向門口走去。他跑下樓梯,來到停車場,快步走向他的車。他把旋轉警燈放在車頂,拉響警笛,穿過市區,嘴裏不住地罵罵咧咧。他才花了十分鐘便來到St James醫院,站在接待處櫃臺前。

“你們請我查尋在星期日夜裏從你們這兒被弄走的一個陷于昏迷的年輕人,要麽你們就在這裏幫助我,不要用什麽毫無價值的醫療機密來跟我扯淡,要麽我去做其他的事。”

“我能幫你做點什麽?”護士長問道,她剛剛出現在門邊。

“告訴我你們的電腦能否找到一個割傷手指并可能讓你們那個失蹤的人治療過的建築師。”

“大約是在什麽時候?”

“就最近兩年吧。”

她俯身朝向電腦,在鍵盤上敲了幾下。

“我們先看看收進來的人,再找一個建築師,”護士長說道,“這要花幾分鐘時間。”

“我等着。”

電腦在六分鐘之內返回了信息。在最近兩年內,從未有建築師接受過這類損傷的治療。

“你肯定嗎?”

“這是很明确的,‘職業’一欄是必須填寫的,因為這關系到保險以及工傷事故的統計。”

Tristan說了聲謝謝,然後立刻趕回警察局。在路上,這件事開始糾纏他。這種糾纏能夠在瞬間使他全神貫注,讓他忘掉所有其他可能的線索,從此時起他感到已經抓住了調查這條鏈上的一個真正的環節。他拿起手機,撥通了Isolde的電話。

“替我查一下是否有個建築師就住在救護車被發現的那一帶。我等着,不挂電話。”

“是Old Bridge Rd和Osborne Rd嗎?”

“可以把查找面擴大到毗鄰的兩條街。”

“我過會兒給你回話。”她說道,把電話挂了。

符合這個要求的有三家建築事務所和一位建築師的住所,而只有那位建築師的住所地處第一圈有關的區域。三家事務所中有一家坐落在第一條鄰街,另外兩家離這個事務所還有兩條街。回到辦公室,Tristan跟這三家事務所聯系,以搞清在其中工作的員工人數。總共有二十七個人。簡而言之,到晚上六點半他已有大約八十個嫌疑犯,其中也許有一個人正在等候一個捐獻的器官,或者他們中有一位子女、親戚處于相同的情況。

他考慮了一會兒,然後跟Isolde說:“我們這幾天有空閑的實習生嗎?”

“我們從來沒有空閑的人!不然我就可以在正常的時間回家,不會像一個老姑娘那樣生活了。”

“你害苦自己了,親愛的。給我派一個人悄悄潛入這個街區的建築師的寓所,他回來時,想辦法給我拍一張照片來。”

第二天早上,Tristan得知實習生白忙乎了一陣,那個人一夜未歸。

“太棒了!”他對年輕的實習警官說,“你告訴我這一夜搞到的一切有關這家夥的情況,他的年齡,是不是同性戀,是否吸毒,在哪兒工作,是否有狗,有貓,有鹦鹉,他現在在哪兒,他的教育情況,是否服過兵役,他所有的嗜好。你打電話去軍隊,去聯邦調查局,我不管,我只想了解全部的情況。”

“但是我呢,我是同性戀,探長!”實習生帶着幾分自豪反駁道,“但是這并不影響你讓我幹的工作。”

探長沉下臉。餘下的時間裏他一直在确立所掌握的線索之間的綜合關系,卻沒有一點讓他感到樂觀。如果說憑着一眨眼工夫的運氣,救護車被識別出來,汽修廠員工中卻沒有一份材料可以證實某個被推定的嫌疑犯,這就要直接審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