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Chapter (1)
漸漸地,屋子重新有了生機。像孩子們繪的那些畫,他們把顏色填在上面,又盡力不超越圖畫的線條。
Arthur和Merlin進到每一個房間,打開百葉窗,取下蓋在家具上的布罩,打掃灰塵,将它們擦亮,又把壁櫥一個個打開。
慢慢地,屋子的回憶變成了現時的瞬間,生活重又恢複了它的權利。
這個星期四密雲遮天,大海像是要打碎花園腳下那些阻攔它去路的礁石。
黃昏時分Merlin站在陽臺上,凝視着這幕場景。海水變成灰色,驅趕着一堆堆交織着荊棘的海藻。天空轉成淡紫色,最後黑了下來。他感到幸福,當大自然終于決定突然發怒的時候,他很喜歡。
Arthur已經把小客廳、書房和他母親的寫字間收拾幹淨。明天,他們要整理樓上的三間卧室。
Arthur坐在大玻璃窗臺擺着的墊子上,瞧着Merlin。
“來到這裏以後你就再沒發過脾氣了。”
“你喜歡看我發脾氣嗎?”
“我只是覺得你的脾氣沒有你想的那麽糟。也或許是因為你更适合這裏。這裏是一個讓人平靜的地方。”
Merlin走過去坐在他身邊,靠在他身上,“這裏,是最讓我平靜的地方。”
Arthur擁抱他,接着是親吻。
最後,在愛雨過後的溫柔甜蜜之中,他們的軀體和靈魂都平靜下來,在黑暗中抱成一團望着大海。在海浪拍岸聲的哄搖催眠下,他們終于睡着了。
Tristan一直到天黑時才趕到。他下榻Fareham峽谷旅店。前臺服務小姐把一個朝着大海的大房間的鑰匙交給他。房間在一座有游廊的平房裏,位于俯瞰着海灣的那個花園的頂部,所以他得重新駕車去那裏。他正在打開旅行袋,忽然閃電撕裂了天空。他意識到自己住在只有三個半小時路程的地方,卻從未給過自己時間來看看這種場面。在這一瞬間,他想到給Isolde打個電話,來分享這段時光,而不要單獨一人待着。他掏出手機,吸了一口氣,又将它輕輕放回去,沒有去撥電話號碼。
他點了一盤吃的,坐在電視機前看電視,終于頂不住困倦,不到十點鐘就睡着了。
清晨,太陽醒過來,發出相當耀眼的光芒,足以恐吓所有的雲彩——它們都不聲不響地溜走了。在屋子的四周,一個濕潤的黎明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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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hur醒來躺在陽臺上,Merlin雙手握拳還睡着。睡覺對他還是件新鮮事。在最初幾個月裏他沒能睡覺,這使他的那些日子長得出奇。
在花園的頂部,Tristan正躲在正門邊的斜坡後,用一架長焦望遠鏡窺探着,這架望遠鏡是在他工作二十年時送給自己的禮物。上午十一點左右,他看見Arthur在花園裏朝着他爬上來。他的嫌疑人從玫瑰園拐了個九十度彎,走到車庫門前打開了門。
Arthur走進門去,迎面是一張篷布,上面積滿了灰塵。他揭開罩子,露出一輛1961年生産的舊的福特旅行小汽車。在防雨布下,這輛車有種收藏車的氣派。
Arthur微笑起來,想起了Ector的怪癖。他繞着車子轉了一圈,然後打開左邊的後門。一股舊皮革的味道沖鼻而來。他坐到後排上,關上車門,然後閉上眼睛,回想起一個冬天的夜晚,在Alexandra 公園的百貨商場門前,他看見一個穿風衣的男子,這個男子險些被他用太空槍一槍擊中,在最後一剎那,是他母親置身于射擊的軸線上,用慈祥的天真拯救了這個男子。模樣酷似汽車點煙器的原子裂變槍裏大概還有未發射的子彈。他想起1993年的那個聖誕老人,和他的電動火車一起被夾在中央熱氣管道裏。
他似乎聽見了馬達的隆隆聲,他打開窗戶,探出頭去,感覺他的頭發被從記憶中掀起的風卷起,吹向後面,他把手伸到外面,略微伸直手臂,跟車子一塊兒玩耍,因為它已經變成了一架飛機,他使它傾斜來改變它的受風量,感覺它一會兒飛上車庫的屋頂,一會兒又俯沖下來。
當他重新睜開眼睛時,他看見粘在方向盤上的一張小紙片。
Arthur,如果你要啓動車子,右邊的擱板上有一個蓄電池充電器。在點火之前,先踩兩下油門,讓汽油流進來。如果它開始只稍稍轉動一下,請你別見怪,這是一輛1961年的福特車,這是正常的。要是給輪胎充氣,氣泵放在盒子裏,在充電器下面。吻你。Ector。
他從車裏出來,關上車門,朝擱板走去。正是在車庫的這個角落裏,他看見了那條小船。他走近它,用手指輕輕地撫摸。在木頭長椅下他發現了一根垂釣繩,是他的,綠色的線繞在軟木盤上,線頭上是一個生鏽的魚鈎。他一下子激動不已,幾乎站立不穩。他又重新站直身子,取下充電器,打開老福特車的發動機蓋,接上線頭給蓄電池充電。在離開車庫時,他把兩扇滑動拉門開得大大的。
Tristan打開記事本,寫下筆記。他兩眼緊盯着嫌疑人不放。他看見Arthur在棚架下擺好桌子坐下來,吃中飯,然後收拾餐具。當Arthur在屋子內院的陰暗處躺在靠墊上打盹兒時,他才咬了幾口三明治歇一會兒。當Arthur重新回到車庫,他又開始盯梢。他聽到氣泵的聲響,接着更清晰地傳來六缸發動機的馬達聲,汽車在輕咳了兩聲後便起動了。車子開到門廳旁,Tristan盯着它。他決定中止監視,去周圍收集一些有關這個古怪人物的情況。
晚上八點左右他回到房間,給Isolde打電話。
“喂,”她招呼道,“你在哪兒?”
“哪兒都不在。沒有任何異常,或者幾乎可以這麽說。他獨自一人,白天他弄了很多玩意兒,他擦亮家具,修修補補,午飯和晚飯後都休息一會兒。我問了那些商人。這房子是他母親的,這女人去世已有很多年了。那木板屋原來住着園丁,一直到他死。你瞧,這些東西讓我真的沒有什麽進展。當他母親的房子向他啼鳴時,他有權重新把它打開。”
“那為什麽又說幾乎?”
“因為他的行為很奇怪。他自言自語,在飯桌上他表現得像是有兩個人吃飯。有時他面對大海,胳膊擡在空中足足有十分鐘。昨天晚上在屋子的內院裏,他自己一個人抱着。”
“怎麽這樣?”
“就像他和一個關系非常親密的人在一起,只不過他是獨自一人!”
“也許他以自己的方式重新回味記憶呢?”
“在我的記事本裏有許多的也許!”
“你依然相信這條線索嗎?”
“我不清楚,我的美人,但無論如何他的行為裏有某種奇怪的東西。”
“那是什麽呢?”
“作為一個罪犯,他平靜得出奇。”
“所以,你還是相信這條線索。”
“我還要過兩天再回來。明天我要直接去那裏轉一轉。”
“你要當心!”
他挂了電話,陷入沉思。
Arthur用手指撫摸那架鋼琴的鍵盤。雖然樂器不再有過去那種悅耳的聲音,他還是彈奏了歌劇《少年維特的煩惱》裏面的《月光曲》,跳過了幾個過于不和諧的音符。這是Igraine偏愛的曲子。他一邊彈奏一邊和Merlin說話。Merlin像往常那樣坐在窗臺上:一條腿伸直擱在窗臺上,另一條腿彎曲着,背靠着牆。
“明天我去市區買東西,我要先關上門。我們幾乎什麽都沒了。”
“Arthur,你打算将你所有的生活放棄多久?”
“現在必須進行這樣的讨論嗎?”
“我處在這種狀況也許會好幾年,或者……我在想你是否明白你被牽扯到什麽事情裏面。你有你的工作,你的朋友、職責,你的社交圈。”
“什麽是我的社交圈?我可是鄉下人,我沒有社交圈,Merlin,我們來這裏還不到一星期,而且我已經有兩年沒用過假期了,就給我一點時間吧。”
Arthur把他抱在懷裏,裝出想要入睡的樣子。
“不,Arthur,你有你的世界。我們都有各自的世界。兩個人彼此在一起生活,僅僅互相愛戀是不夠的。他們必須和諧相容,在合适的時間相會,而對于我們來說,事實上并不是這樣。”
“我跟你說過我愛你了嗎?”他用腼腆的口氣問。
“你的行動給了我愛的表示,”Merlin說,“這比口頭要好得多。”
Merlin不相信偶然。為什麽在這個星球上他是唯一能與自己說話、交流的人?為什麽他們會像現在這樣相處?為什麽他有這樣的感覺:Arthur能猜測他所有的心思?
“為什麽你把自己最好的東西給我,而只從我這裏得到如此之少?”
“因為你在這裏,你存在着,是這樣快速、這樣突然。因為你的片刻工夫對于你已經是漫長無比,昨日已經過去,明天尚未到來,只有今天,只有現在才最重要。”
Arthur補充說,除了盡其所能不讓他死去外,他別無選擇……
但是Merlin害怕的正是“尚未存在的事”,Arthur為了讓他寬心,和他說每一個明天都會像他心裏期盼的日子一樣。他将完全按照自己給予和接受的意願生活。“對于所有的人而言,明天是一種神秘,但這種神秘應當引起歡笑和渴望,而不是害怕和拒絕。”
Arthur親吻他的眼睑,捧住他的手,把身子貼在他的脊背上。
深夜慢慢來到他倆身邊。
Arthur正在整理老福特車的後備廂,這時他看見花園上面一道煙塵。Tristan從山道上魯莽地開車下來,他把車停在門廊前,Arthur雙手拿着東西迎接他。
“你好,你有什麽事需要幫忙嗎?”Arthur問。
“我從Gosport來,房屋介紹所告訴我這座房子沒人住,我要在這一帶買房子,所以我就來看看。可是看上去它好像已經賣了,我來得太晚了。”
Arthur回答說這房子不賣,這是他母親的房子,他剛剛重新啓用。考慮到天氣很悶,附近沒有什麽商店,他建議Tristan喝一杯檸檬水。
老警探謝絕了,他表示不想因此而将Arthur留在家裏。
Arthur一再堅持,請他坐到門廊下,讓他稍等片刻。他關上旅行車的後車門,跑到屋子裏拿出一個托盤,上面有兩只玻璃杯和一大瓶檸檬水。
“這座房子很漂亮,”Tristan說道,“這個地方像這樣的房子大概不多吧?”
“我不清楚,我回這兒沒多久。”
“你怎麽突然要回這兒來?”
“我想,是該回來的時候了。我在這兒長大,自從媽媽去世後,我從未回來,但突然非要這樣做不可。”
“怎麽,沒有什麽特別的理由嗎?”
Arthur有些發窘,這個陌生人提的問題過于涉及個人的隐私了,就好像他已經知道某件事情但又不願将它挑明。他覺得自己正在受人擺布。他沒有把這跟Merlin聯系起來,而是想到在和一個房産推銷商打交道,這些推銷商企圖和他們未來的犧牲品之間建立聯系。
“無論如何,”Arthur接着說道,“我永遠也不和它分開!”
“你說得完全對。一所祖輩的房子不是拿來賣的,我甚至把這種出售祖輩家産的行為視為一種大不敬。”
Arthur已經起疑,Tristan覺得到了該退一步的時候。他讓Arthur去買東西,另外,他自己也要去附近“找找另外的房子”。他熱情地感謝Arthur的招待。他們倆都站起身,Tristan上了車,發動馬達,揮手示意,然後開車走了。
“他想要幹什麽?”Merlin低聲問道,他剛剛出現在門廊下。
“聽他說,想買這所房子。”
“我不喜歡這件事。”
“我也是,但我不知道為什麽。”
“你覺得他是個警察嗎?”
“不,我認為我們有點偏執狂了,我看不出他們怎麽能夠找到我們的蹤跡。我想這只是一個來摸摸底的房屋推銷商或房屋介紹員。別擔心。你留在家裏還是一起去?”
“我和你一起去!”Merlin抓緊他的手臂。
Arthur把手放在他的手上,讓他安心。
他們走後二十分鐘,Tristan又徒步走下花園。
回到屋前,他發現大門已經上了鎖,便試着在底層繞了一圈。沒有一扇窗戶是打開的,但只有一扇百葉窗是關上的。一個唯一關閉的房間,對于這個老偵探來說足以由此得出結論。他沒有在房前久待,而是迅速回到他的車上。他掏出手機,撥通Isolde的電話號碼。
交談的內容是豐富的,Tristan告訴他,目前還是既無證據又無跡象,但他本能地覺得Arthur是有罪的。
Isolde不懷疑他的洞察力,只是Tristan并未被授權進行調查,不可以去騷擾一個沒有可信動機的人。
他肯定解開這個謎的鑰匙就在于這個動機。而對于一個表面上穩重,又不特別需要金錢的人來說,要冒這麽大的風險,這個動機肯定是很重要的。但是Tristan找不到解決問題的途徑。所有傳統的動機都已經被考慮過了。沒有一個能站得住腳。于是他想起虛張聲勢的一招:迅速和嫌疑犯交鋒,力圖出其不意地讓他做出一種反應、一種态度,來證實或消除自己的懷疑。
他發動汽車,開到Arthur的宅子旁,把車停在門廊前。
Arthur和Merlin過了一個小時才回家。Arthur下了福特車,雙眼直直地盯着Tristan。Tristan向他走過去。
“兩點!”Arthur嚴肅地說道,“第一,這房子不賣;第二,這是私人領地!”
“我知道,再說它是否出售我根本無所謂,該是介紹我自己的時候了。”說話間,Tristan出示了警徽。他走近Arthur,把臉湊到Arthur的臉旁繼續說:“我要跟你談談。”
“我想這是你正在做的事!”
“要很久。”
“我有時間。”
“可以進去嗎?”
“不,沒有搜查令不能進!”
“你要是這麽玩兒就錯了!”
“你對我撒謊就已經錯了,我接待了你,我已經盡到了主人的責任!”
“至少我們可以坐在門廊下吧?”
“可以,你先請!”
他們倆都坐在蕩椅上。Merlin站在臺階前,害怕極了。Arthur向他眨眨眼,請他放心,讓他明白自己控制着局面,不必擔心。
“我能為你做什麽呢?”Arthur問警察。
“向我解釋你的動機,正是在這點上我沒搞清楚。”
“我的什麽動機?”
“我對你很坦率,我知道這是你。”
“你似乎有過于簡單之嫌,不錯,是我,從我出生那天起我就是我,我從未患過精神分裂症。你說的是什麽?”
Tristan想跟他說Merlin Emrys先生的軀體,他指控他在一個同黨的幫助下,使用一輛舊的救護車,在星期天夜裏偷了這具軀體。他還說這輛救護車已經在一家修車廠被找到。Tristan繼續運用他的策略,他斷言軀體就在這兒,在這所房子裏,确切地說,就在那唯一一間百葉窗關閉的房間裏。“我所不明白的是為什麽,正是這點糾纏着我。”他不久就要退休了,他認為自己不能以一個謎來結束自己的職業生涯。他想了解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唯一讓他感興趣的,就是搞清促使Arthur行動的原因。
“我壓根兒不在乎能否把你送進鐵籠。我一生都在做這樣的事,把人送入牢裏,讓他們待幾年再出來,然後又重新開始。像這樣的罪,你會被判五年或者更多,我無所謂。但我想弄個明白。”
Arthur假裝一點也不懂警探所說的東西。“這具軀體和救護車是怎麽回事?”
“我會盡量少占用你的時間。你是否允許我不帶搜查證就參觀一下那個關着百葉窗的房間?”
“不!”
“為什麽,假如你沒有什麽要隐藏的話?”
“因為這個房間是我母親的卧室和寫字間,而且自從她去世後,房間就一直鎖着。這是我沒有勇氣重新打開的唯一的一個地方,也正因為這樣,所以裏面的百葉窗都閉着。這個地方已經關閉了二十多年了。只有當我做好了準備,我才會越過這扇門的門檻,即使是為了駁斥你那個荒誕離奇的故事,我也是如此。我希望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要是這樣的話,我也只好随你了。”
“那麽好吧,就這樣,随我好了,我得搬清後備廂裏的東西。”
Tristan站起來,向他的汽車走去。開車門時他轉過頭來兩眼直直地盯着Arthur,他猶豫了一會兒,決定唬人唬到底。
“如果你想私下看看這個地方,這是我能理解的,那就今天晚上去吧。因為我很固執,明天傍晚我會拿着搜查令回來,那你就不再會是一個人了。當然,你也可以決定在晚上把軀體挪個地方。但玩起貓捉老鼠的游戲來我比你要棋高一着,我幹這行已有三十年了,而你的生活會變成一場噩夢。我把我的名片放在欄杆上,上面有我的手機號碼,你有什麽事随時都可以找我。”
“你得不到搜查令的!”
“我自有辦法,祝你晚上好。”
說完他一陣風似的離開了,Arthur就這樣待了幾分鐘,兩手叉在腰間,心亂如麻。
Merlin打斷了他的思路:“應當向他承認事實,再跟他談判!”
“必須盡快把你的軀體藏到其他地方。”
“不,我不同意,這樣已經夠了!他可能會躲在某處盯着你,等你露出破綻。他會把你弄成現行犯罪的。別再繼續下去了,Arthur,這關系到你的生命,你聽他說了嗎,你有可能坐五年牢!”
Arthur感覺得到警察在吓唬人,他手裏無憑無據,他搞不到搜查令。Arthur說明了他的解救計劃:天黑時,他們從屋子前面出去,把軀體放進小船。“我們沿着海岸劃行,把你藏在一個山洞裏躺兩三天。我對附近很熟悉,不會遇到危險的。”如果那個警察來搜查,他就會白忙一場,他會道歉,然後不得不将此事了結。
“他會盯着你,因為這是一個警察,而且他很固執,”Merlin反駁道,“如果你讓他在這樁調查中贏得時間,如果你跟他談判,用解開他謎底的鑰匙換取一種安排,你還有機會從這件事情中脫身。現在就動手吧,過後就為時太晚了。”
“處在重要關頭的是你的生命,所以今晚要轉移你的軀體。”
“Arthur,你應當是有理智的,這是莽撞行事,而且這太危險了。”
Arthur轉過身去,重複道:“我們今夜出海。”然後他卸下汽車後備廂裏的東西。
在白天剩下的時間裏氣氛沉悶,他們倆幾乎不說話,只交換幾個眼神。
傍晚,Merlin走過來,站在他前面,把他抱在懷裏。Arthur也溫柔地擁抱他:“我不能讓他們把你搶走,你明白嗎?”他明白,但不能任由Arthur将自己牽扯進來。
Arthur等到天黑,從朝着花園下方的落地窗出去。他一直走到礁石上,發現大海反對他的計劃。巨浪滾滾,撞擊海岸,使他的計劃難以實施。第一個拍岸浪過來,小船就會被打得粉碎。大海像脫了缰的野馬,狂風興起,加速卷起一個個巨浪。
他蹲下身,攥緊了拳頭。
Merlin無聲無息地走近他,把手放在他的肩上,跪在他身邊,擁抱他。
“我們回去吧,”Merlin吻了吻他的頭發,“你要受涼的。”
“我……”
“什麽都別說,把這當作一種征兆吧。我們要無憂無慮地度過今宵,明天你會發現某件事,還有也許黎明時就風平浪靜了。”
但是Arthur知道公海的大風預示着一場至少延續三天的風暴的開始。發怒的大海從來不會在一夜之間平靜下來。他們在廚房裏吃了晚飯,然後在客廳的壁爐裏點了火。
他們幾乎一言不發。Arthur思前想後,想不出別的什麽主意。
屋外,風刮得更猛,吹彎了樹木,要把它們折斷。大雨敲打着窗上的玻璃,發出響亮的聲音。大海向礁石的壁壘發起無情的進攻。
“以前當大自然像這樣大發雷霆時,我很喜歡,但今晚這就像是《龍卷風》的電影預告片。”Arthur終于打破沉默說道。
“今晚你好像很憂愁,Arthur,你不該這樣。我們又不是在別離。你總是對我說不要去想明天,讓我們利用這些依然屬于我們的時間吧。”
“但現在我做不到,我不能再這樣只顧眼前而不去考慮以後的日子。你怎麽辦?”
“我想着眼下的分分秒秒,它們是永恒的。”
Merlin決定給他講個故事,說這是一個替他解悶的游戲。
Merlin請他想象贏了一場大賽,其獎金是這樣的:每天早上一家銀行給他開一個有86400英鎊的賬戶。既然所有的游戲都有其規則,這個游戲也有兩條:
“第一條規則是你白天沒有花掉的錢,晚上就被取走。你不能作弊,你不能把這些錢劃到另一個賬戶上去,你只能花掉它們。但每天早上醒來,銀行就給你開好一個新賬戶,重新有86400英鎊,給你白天用。第二條規則:銀行可以事先不通知就終止這個小游戲;在任何時候它都可以對你說游戲結束了,它關閉賬戶,而且也不會再有其他的了。你怎麽做?”
Arthur不是太明白,他的思緒還很混亂。
“可這是很簡單的啊,這是一個游戲。每天早上醒來就給你86400英鎊,唯一的限制就是要在白天花這些錢,當你睡覺的時候,沒有用完的餘額就被收回。但這個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或者說這個游戲可能随時都會停止,你明白嗎?那麽問題是:如果你有這筆饋贈,你怎麽做?”
Arthur本能地回答說他要花費每一塊英鎊讓自己開心,并送給他所喜愛的人許多禮物。他要用好這個“神奇的銀行”給予的每一分鐘,給自己和他周圍的人的生活帶來幸福,“甚至把幸福帶給我所不認識的人,因為我想我每天為自己和親朋好友花不了這86400英鎊。但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Merlin答道:“這個神奇的銀行我們每個人都有,這就是時間!裝在象征富足的羊角中一秒秒脫落的時間!”
每天早晨醒來時,一天86400秒的生命就記錄在我們貸方的賬戶上,而當夜晚我們睡覺時也沒有重新轉過賬。在白天沒有生活過的人就喪失了,昨日剛剛過去。每天早上這個游戲又重新開始,我們又重新貸入86400秒的生命。而我們則守着這條不可繞過的規則玩耍:銀行可以随時關閉我們的賬戶,而不用任何事先的通知:在任何時候,生命都可能停止。那麽我們怎麽使用每天的86400秒呢?“生命的每一秒,難道不是比金錢要更貴重嗎?”
從他出了事故以後,他一天比一天明白,理解時間珍貴的人是如何少而又少。Merlin向他解釋這個故事的結論:
你想理解生命的含義嗎?一年的生命:向一個剛剛在大學升學考試中失利的學生提這個問題吧。一個月的生命:一位母親剛誕下一個早産兒,她等着孩子從保育箱裏出來,能夠把安然無恙的嬰兒緊緊抱在懷裏,去跟她談談吧。一個星期:問問一個在工廠或在礦山工作來養活全家的工人吧。一天:問問兩個期盼着重逢又被情感弄得腼腆羞怯、驚恐不安的情人吧。一個小時:問問一個被卡在出了故障的電梯裏的幽閉恐懼症患者吧。一分鐘:去找一個剛從大火中脫離生命危險的消防員吧。一秒鐘:瞧瞧一個剛剛躲過一場車禍的人是怎麽說的吧。千分之一秒:一個運動員剛剛贏得奧運會銀牌,而不是他為之訓練一生所想得到的金牌,問問他吧。
“生命是神奇的,Arthur,而我是在深知底細的情況下跟你說這些的。因為自從我出事後,我體會到每一分每一秒的價值。所以我請求你,好好利用我們剩下的所有這些分分秒秒吧。”
Arthur将他摟在懷裏,在他耳畔輕輕地說:“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秒鐘比其他所有的時間都重要。”
他們就這樣在壁爐前摟抱着,度過了餘下的夜晚。
清晨他們抵禦不住突襲而至的瞌睡,都睡着了。風暴沒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上午十點左右,Arthur手機的鈴聲吵醒了他們倆,是Tristan打來的,他問Arthur能否見他,他有話要跟他說,并且對昨日自己的舉止行為表示歉意。
Arthur猶豫了,他不知道這人是企圖耍他還是真心實意。他想到這場傾盆大雨不會允許他們待在外邊見面,也考慮到Tristan會利用這個理由進屋裏來。Arthur沒加考慮,就請他來家吃午飯。也許是為表明他比Tristan更厲害,更使人難以應付。
Merlin對此沒有做出任何評論,他露出一絲凄涼的苦笑,Arthur并沒有看見。
探長過了兩個小時來到Pendragon家。當Arthur為他開門時,一陣狂風猛地湧進走廊裏,連Tristan也不得不幫他一起關上大門。
“這是一場飓風!”Tristan大聲叫道。
“我敢肯定你來這裏不是為了談天氣的。”
Merlin跟随他們走進廚房。Tristan脫下雨衣放在椅子上,然後坐在桌前。
兩套餐具已經放好,一盤烤雞丁沙拉,再加一盤蘑菇炒蛋,權當他們的午飯。另外還有一瓶那巴峽谷的葡萄酒。
“你這麽接待我真是太好了,我本來也不願給你造成所有這些精神上的苦惱。”
“探長,給我造成苦惱的是你熱衷于用那個離奇的故事來煩擾我。”
“如果這些故事真的如你所說的那麽離奇,那我不會煩擾你太久。好的,是這樣,你是建築師嗎?”
“你已經知道了!”
“什麽樣的建築?”
“我熱衷于古跡修複。”
“也就是說……?”
“給老建築物重新賦予生命,保存原有的石塊,在技術上将它重做調整,讓它适應當今的生活。”
Tristan這一擊敲得很準,他把Arthur帶入一個能夠引起他興趣的話題。但Tristan發現這個話題也同樣讓他感興趣。于是這個老探長便掉進了他自己設置的陷阱中。他本想引起Arthur那方的興趣,建立一條溝通的道路,卻被他的嫌疑犯的敘述迷惑住了。
Arthur給他上了一堂真正的有關石塊的歷史課,從古代建築到傳統建築,還涉及了現代和當代的建築。老警探着了迷,他接連不斷地提問,Arthur一一作答。他們的交談持續了兩個多小時,但他們絲毫沒覺得時間很長。Tristan知道了他自己的城市在大地震後是怎樣重新建立起來的,了解了他每天都看見的那些高大建築物的歷史,還有許多的趣聞逸事,它們講述着我們所居住的這些城市和街道是如何誕生的。
咖啡喝了一杯又一杯,Merlin驚訝不已。他不動聲色地加入到Arthur和探長之間建立的奇怪的默契關系中去。
當Arthur說到金門大橋的設計理念的當口,Tristan打斷了他。他把手放在Arthur手上,突然改變了話題。
他想撇開他的徽章,跟他進行一場兩個男人之間的談話。他需要理解,他把自己描述成一個老警探,他的直覺從未欺騙過他。他感覺而且知道這個年輕人的軀體就藏在走廊盡頭那個關閉着的房間裏。可是他不明白這起劫持案的動機何在。他認為Arthur是深得做父親的人喜歡,都想把他作為兒子的那種類型的男人,他覺得他健全、有文化、讨人喜歡。那麽,他為什麽要冒這麽大的風險,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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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