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Chapter (1)
Tristan探員把車泊在了過去那麽多年由他專用的停車位上。
“告訴Isolde,我在這裏等她。”
Merlin從水星上下來,消失在警察局的圍牆裏。幾分鐘之後,這個警察局調度室的女負責人開門上了車。Tristan啓動馬達,開着這輛大侯爵奔向了城市的北方。
“就差那麽幾分鐘了。”Isolde說,“你們兩個把我搞得好狼狽。”
“可我們最後不還是及時趕到了嘛!”
“你能跟我解釋一下,在這個年輕人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嗎?你沒有問過我意見就把他放出了牢房,然後竟然跟他一起消失,過了大半夜才回來。”
“你這是嫉妒啦?”老偵探竊喜。
“如果哪一天我不再嫉妒了,到那個時候,你可就真的要有麻煩了。”
“你還記得我退休之前辦的最後一個案子嗎?”
“當然,就好像是剛剛發生一樣!”她嘆了口氣。
Tristan開着車轉上了高速路,他的嘴角泛起一絲微笑,這當然逃不過Isolde的眼睛。
“就是他嗎?”
“差不多吧。”
“那個男的,就是他嗎?”
“根據出警記錄裏面提到的情況來看,應該就是同一個人。至少有一點是可以明确的,那就是,這兩個古怪的家夥在如何突破重重障礙帶人私自外出方面,有着同樣了不起的天賦。”
Tristan容光煥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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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并不認為生活當中一些小的印記可以預示生命的軌跡,可是這個,你得承認,這已經不是什麽小的印記了,簡直就是一整團耀眼的焰火啊。命中注定,他甚至都沒怎麽跟這個醫生主動靠近,卻始終還是跟他湊到了一起。”警官繼續說道,“我感到特別震驚的是,似乎誰也沒有告訴他,這個人曾經為他做過的一切。”
“還有,他也不知道,你曾經做過些什麽!”
“我?我什麽也沒做!”
“哦,最多也不過就是到Fareham那幢房子裏去找到了他,并且把他帶回醫院而已,不,你說得對,你什麽也沒有做。而我現在當然也完全不是想要影射你,因為關于這起案件的檔案早已莫名其妙地人間蒸發了呀。”
“這個嘛,絕對跟我毫無關系!”
“也可能是吧,不過,我倒是搞衛生的時候在家裏壁櫥的角落裏找到了這麽一份檔案。”
Tristan搖開了車窗,叱責着一位沒有在人行橫道穿過馬路的行人。
“你呢,跟那個小夥子,你什麽也沒有說吧?”Isolde繼續說道。
“話都到嘴邊了,燒得我好心慌。”
“那你就沒想辦法滅滅火?”
“直覺告訴我,最好還是閉嘴吧。”
“你能偶爾把你的直覺借給我用一下嗎?”
“要來幹嗎?”
水星滑進了警官和他女伴共同生活的那棟小屋的車庫裏。如向日葵般金黃色的太陽已經升起在Portsmouth港灣。要不了多久,它放出的光芒就将徹底驅散這清晨時分一直籠罩着遠處大橋的霧霭。
躺在警察局牢房裏的長凳子上,Merlin一直在想他怎麽可以一夜之間就毀掉了自己成為神經內科醫生的夢想,他可是為此沒日沒夜地拼命工作了整整七年啊!
Kilgharrah離開了羊毛地毯。Nimueh的卧室不能進去,陽臺的落地窗開了一半,它從底下鑽了過去,嘴巴從陽臺的護欄之間伸出,眼睛盯着一只緊貼着浪花掠過的海鷗,接着它用鼻子嗅了嗅清晨新鮮的空氣,然後掉過頭,回到客廳裏去睡覺了。
Gaius把話筒放回到架子上。剛才跟Battenbury Avenue醫院負責人的談話一如他事先預料的那樣。他的這位醫學同行将會要求Cedric撤銷訴訟,另外對救護車被“借用”的事情也不再追究,而至于他,雖然一度威脅對方說要召集一個醫學委員會去審查他們的急診室工作是否存在疏漏,但最終也不會再付諸實施了。
一輛的士在一家法式面包店短暫停留了一會兒之後,又帶着Gwaine繼續向“英吉利海峽高地”社區的方向駛去。
車子停在了一幢建築物旁邊,這裏住着一位熱情得有點過了頭的老太太。昨天晚上,就是她救了他最好朋友的命。Finna小姐正在遛他的小狗Aithusa。Gwaine下了車,請她一起吃熱乎乎的羊角面包,順便把Arthur的好消息告訴了她。
接着Gwaine打電話給Leon,今晚他需要和朋友們一起吃頓飯,并讓他叫上Percy,他有些事情要告訴大家。他沒有說Arthur怎麽了,只是說他不會來,所以也不用再叫上Mithian。在聽到背景隐約傳來Kara的聲音後,Gwaine又開始思考婚禮發言詞了。
一位護士悄無聲息地走進了重症監護室102病房。Arthur還在熟睡。她換了血袋,裏面裝着Arthur腦內血腫徹底消散流出的最後一點瘀血,病人的生命體征一切正常,她感到十分滿意,于是在一張玫瑰色的紙上記下了相關的情況,然後把它夾到了Arthur的病歷裏。
Alice敲響了辦公室的門。Gaius伸手挽住她的胳膊,兩人一起進了走廊。這還是他第一次在醫院裏面放任自己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
“我有個主意。”Gaius說,“我們一起去海邊吃早餐吧,然後我們還可以在沙灘上打個盹。”
“你今天不用工作嗎?”
“我昨天晚上已經完成任務了,白天可以休息一下。”
“那我得去告訴排班的人,我也要休息。”
“我剛剛已經替你打過招呼了。”
電梯門在他們面前打開了。兩位麻醉師,還有一個骨科醫生正在裏面熱烈地談話,看到教授紛紛點頭打招呼。令Alice沒有想到的是,教授并沒有放開她的手臂,而是挽着她走進了電梯。
上午十點,一位警官走進牢房,叫醒了熟睡中的Merlin。Cedric醫生已經撤訴了,而Battenbury Avenue醫院的管理層也表示不希望再去追究他們醫院救護車被“借用”的事情。警方的拖車已經把他那輛凱旋車拖到了警察局的停車場裏。所以,Merlin只需要結清拖車的相關費用,就可以重獲自由,回自己家去了。
站在警察局前面的人行道上,Merlin被太陽烤得有點發暈。在他的周圍,這一整座城市正在蘇醒。然而,此時此刻,Merlin卻覺得自己異常地孤獨。他坐上凱旋車,重新駛到了前一天晚上走到一半卻中途變道折返的回家路上。
“我可以去看他嗎?”Finna小姐跟Gwaine沿着過道往前走。
“我要是能看他了,馬上就給你打電話。”
“你還是直接過來找我吧。”她緊緊拉住Gwaine的手臂,“我可以為他準備一盒油酥餅。你明天就來拿去帶給他吧。”
Finna回到自己家裏,拿了Arthur公寓的備用鑰匙,然後去那邊幫他澆花。她還真有點想這位鄰居了。令她大吃一驚的是,Aithusa竟然也跟着她一道過去了。
Alice和Gaius教授一起躺在海灣白白的沙灘上。他握着她的手,望向天空高處盤旋的海鷗,只見它展開兩個翅膀,在空中駕馭着上升的氣流翺翔。
“你為什麽事擔心成這個樣子?”Alice問他。
“沒什麽。”Gaius回答。
“你就算離開醫院也還有好多事情可以做,比如說去旅游啊,開研讨會啊,又或者是打理你那個花園啊,退休的人不都是這樣生活的嘛,對不對?”
“你這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Gaius轉過身,非常認真地盯着Alice看。
“你這是在數我臉上的皺紋嗎?”她問道。
“你知道,我在神經外科幹了40年,可不是為了最後修一修葉子花、剪一剪側柏葉來過完這一輩子的。不過,你剛才講的開研讨會和旅游,我倒是蠻感興趣的,當然,前提是你得陪我一起去。”
“你竟然害怕退休到這種程度啊,竟然會跟我提出這種要求?”
“不,完全不是那麽回事。現在是我本人主動要求提前退休,我想追回之前失去的大好時光,希望能夠給你留下一些關于我們的美好記憶。”
Alice坐了起來,溫柔地看着這個她愛的男人。
“Gaius,你為什麽就那麽固執,不願意接受治療呢?哪怕就只是試一試也好啊!”
“求求你了,Alice,我們不要再談這個話題了好嗎?我們還是去旅行,不要參加什麽研讨會了。等到哪一天我被癌症打敗了,你就把我埋到之前我囑咐過你的地方去。我希望自己是在旅游的時候離開這個世界,而不是在那個我動了一輩子手術的臺子上死去,至于在臺子下面的觀衆席上坐着等死,這種可能性就更不用考慮了。”
Alice給了老教授深深的一吻。沙灘上的這兩個人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對無與倫比的甜蜜愛侶。
Merlin關上了公寓的門。Kilgharrah沒有出來迎接他,它好像不在家。電話留言機上的提示燈一閃一閃的,他摁下了播放鍵,聽到是姨媽的留言,就沒有再繼續聽下去了。Merlin走到可以俯瞰Portsmouth港灣的小卧室裏,拿起了手機,手指在鍵盤上輕輕地拂過。
一只海鷗從海灘的方向徑直飛過來,停在了他窗戶前的電線杆上。小鳥把頭歪向一邊,就好像是要好好地打量他一番,然後振了振翅膀,又向着大海飛翔。
他在鍵盤上輸入了Gaius的號碼,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留言信箱的聲音,他挂掉了電話,緊接着又撥通了Portsmouth St James醫院的總機,在表明身份之後,他請對方讓當值的住院醫生跟他連線。他想知道昨天晚上連夜動手術的那位病人,現在情況怎麽樣了。白天值班的神經科醫生正在查房,于是,Merlin就留下了自己的手機號碼,請對方方便的時候給他打電話。
Gwaine坐在候診室靠牆的一排椅子上,已經等了超過一個小時。病人家屬在下午一點以後才可以進去探視。
一個頭上纏着繃帶的女人,雙手緊緊抱着裝X光片的牛皮紙袋,就好像捧起的是一個百寶箱。
一個頑皮好動的孩子,在地毯上玩耍,推着一輛小車,使它沿着地毯上橙色和紫色相間的三角形圖案滾動。
一位老先生,雙手背在後面,邁起優雅的步子,非常仔細地研究牆上挂着的幾幅水彩畫複制品。如果不是空氣裏彌漫着那麽特別的醫院裏的味道,人們可能還會以為他這是在博物館裏參觀呢。
在走廊裏,一個年輕的女子躺在擔架床上,身子嚴嚴實實地裹在被子裏,在她旁邊有一個支架,上面挂着吊瓶,靜脈注射的藥水沿着管子流進了她手臂上的血管裏。兩個救護車随車醫生分別倚在擔架兩邊的牆上,照看着這個女病人。
那個孩子把一份報紙抓在手上,開始撕扯着裏面的紙張,發出時斷時續、惱人心扉的聲響。孩子的母親完全沒有留意他的舉動,顯然她還在盡情享受着這個彌足珍貴的短暫休息時光。
Gwaine盯着挂在他對面牆上的大鐘。終于,一位護士姑娘朝着他走了過來,可是她很快就從他身邊經過,繼續向自動飲料機的方向走去,原來她剛才臉上露出的微微一笑,只是對陌生人的客氣禮貌而已。她站在飲料機前,翻遍了工作服上的每一個口袋,想要再找出一些硬幣來,于是,Gwaine站起身,向她走了過去。他把一個硬幣塞進了投幣口,然後用詢問的眼光看着女護士,一只手已經懸在了自動飲料機的智能按鍵上。
“一罐紅牛!”年輕的女護士臉上有些驚訝。
“你都累成這樣了?”Gwaine按下了與擱板上的飲料相對應的數字鍵。
彈簧開始轉動,那罐飲料向着玻璃窗的方向移動,然後滾到了下面的槽口裏。Gwaine把它取出來,遞給了護士。
“喏,這是你要的提神飲料。”
“我是Vivienne!”她向他表示感謝。
“你的名字在工作服上寫着呢。”Gwaine顯得有點郁郁寡歡。
“有什麽事不對勁嗎?”
“我還在等着呢。”
“等誰?醫生?”
“等着開放時間,好進去探病。”
護士看了看手表。“你想去看誰?”
“Arthur……”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說出他朋友的姓氏,Vivienne馬上打斷了他,拖起他的手臂,帶着他進了走廊。
“我知道你說的是誰,跟我來!我帶你去。規章制度存在的意義,不就是總有人時不時要違反一下嘛。”
她領着他一直來到了307病房的門口。
“他本來應該在重症監護室一直待到今天晚上,不過,住院醫師認為他恢複的情況很好,所以,他現在就到這裏來了。我們還抽了簽,我贏了。”
Gwaine盯着她,目瞪口呆。
“你贏了什麽?”
“由我來照顧他!”她沖着他眨了眨眼睛。
一個衣櫥、一把藤條椅,還有一個帶輪子的臺子,這就是病房裏所有的家具了。Arthur還在睡覺,鼻子裏插着氧氣管子,手臂上打着點滴。他的腦袋側向一邊,頭頂纏着繃帶。Gwaine慢慢地湊上前去,努力壓抑着心中幾乎就要噴湧而出的感情。
他把椅子靠近床邊。看着Arthur靜靜地躺在那裏,兩人以前經歷的林林總總,萬千回憶瞬間湧上心頭。
“我看起來是什麽樣子啊?”Arthur用微弱的聲音說道,眼睛都沒有睜開。
Gwaine輕咳了兩聲。“你看起來就好像一個喝得爛醉的土邦主。”
“你還好吧?”
“咱們先不管這個,你呢,感覺怎麽樣?”
“頭還有點疼,我感覺很累。”Arthur的聲音聽起來還很迷糊,“我搞砸了你晚上安排的‘節目’,對吧?”
“這個事情我們得這麽看:你啊,其實是都快把我給吓死了。”
“別老耷拉着個臉,Gwaine。”
“你的眼睛不是閉着嗎!”
“就算閉着眼睛我也知道。你啊,還是別再擔心了。醫生們都說了,只要血腫消了,就能很快康複。你瞧,我這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嘛!”
Gwaine向窗口邁了一步。窗戶下面就是醫院裏面的花園。一對夫婦沿着兩邊布滿花叢的小道慢慢地往前走。男人穿着睡袍,扶着她的腰。他們走到銀白色的菩提樹下,在一張凳子上并肩坐了下來。
“我這個人還有太多的毛病,所以到現在為止都沒有遇到真正命中注定的那個人,不過你知道嗎?我也想改變一下。”Gwaine依然望着外面。
“你想改變什麽?”
“我想改掉自私的毛病,比如說明明是我坐在你的病床前面,但現在卻要讓你來為我擔心,讨論我的問題。我想變成像你這樣。”
“你是說像我這樣包着腦袋,頭重得像抹香鯨一樣,痛起來要死要活的?”
“我是說,要像你那樣全心全意地投入,一點也不害怕;把對方的缺點都看作美麗的風景。”
“你想說的是‘愛’嗎?”
“差不多就是這麽回事吧,是的。你幹的這些事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啊。”
“你是說我被一輛摩托車撞翻這件事?”
“我是說你毫無保留地繼續愛着他,你懂得如何只對他一個人傾注所有的感情,同時又尊重他的自由,只要知道他的存在就足夠了,卻并沒有強求要再看到他,而你這麽做,卻只是為了保護他。”
“這不是為了保護他,Gwaine,而是要給他時間,讓他能夠找回自我。假如我告訴他真相,假如我們再經歷這一段往事,那很可能就會導致他偏離原來的生活軌跡。”
“你就打算這麽一直等下去?”
“一直等到天荒地老。”
護士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向Gwaine示意,探視病人的時間已經結束了,Arthur需要好好休息。難得有一次,Gwaine乖乖聽命而沒有争辯。當他來到門口的時候,他轉過身,望着Arthur。
“以後再也別這麽吓唬我了。”
“Gwaine?”
“嗯。”
“昨天晚上,他也在場,對不對?”
“你先休息吧,我們晚一點再讨論這個問題。”
Gwaine進了走廊,感覺好沉重好累。Vivienne快步在電梯口趕上了他,跟他一起進了電梯,然後摁下了到三樓的按鍵。低下頭,Vivienne望着自己的鞋尖。
“你知道嗎,其實你并沒有你自己說的那麽不堪。”
“你是沒看見我穿着外科醫生手術服時候的樣子呢!”
“是沒有,不過我聽到了你們剛才的談話。”
Gwaine看起來似乎不太明白她在說些什麽,于是她就直接望着他的雙眼,告訴他,她其實也想有一位像他這樣的朋友。就在這個時候,電梯來到了三樓,門打開了,她踮起腳,在他的臉頰上印下了一個吻,然後就走開不見了。
Gaius教授在Merlin的語音信箱裏留了言。他希望能夠盡快跟他見一面。他表示今天晚上之前,自己會到他這裏來一趟。不過,他并沒有說這是為什麽,然後就挂掉了電話。
“我不知道我們是不是應該這麽做。”Nimueh說。
Gaius收起了手機。“現在才改變計劃,你不覺得太晚了嗎?再也不能失去他了,你不是一直這麽跟我說的嗎?”
“現在我也不知道了。或許,還是把真相告訴他吧,這樣我們兩個就再也不用背負那麽沉重的包袱了。”
“承認自己曾經對別人犯錯,這樣就能讓自己的良心過得去,想法聽起來是不錯,不過,這其實說到底還是自私啊。你是他姨媽,他唯一的親人,的确有理由擔心他将來不能原諒你。至于我,我不能忍受的是,他有一天會知道我曾經放棄他,會知道我竟然打算切斷他的生命線。”
“你那麽做确實是有根據的,在這個事情上,你完全不必過于責備自己。”
“對于我來說,這個事情的所謂真相并不重要。”教授接着說,“重要的是,假如是我處在他當時的境地,假如我的命運要由他的醫學判斷來決定,我知道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輕言放棄。”
Nimueh坐到了旁邊的一張凳子上。Gaius也跟着坐了下來。老教授目光呆滞,他的視線消失在這個小游船碼頭平靜的水面之下。
“我還剩下最多18個月的時間了!在我離開以後,你覺得該怎麽做就怎麽做吧!”
“我還以為你到年底就打算退休了。”
“我說的不是我退休的時間。”
Nimueh把手放到了老教授的手上面。他的手指都在顫抖。從口袋裏面拿出一個帕子,他擦了擦自己的額頭。
“我這一生中救了無數的人,但我想我恐怕從來也沒懂得應該怎麽去愛他們,唯一令我感興趣的就是治療本身。面對死亡和疾病,我贏得了勝利。我以為自己比死亡和疾病更加強大,但好吧,其實只是暫時而已。”作為一個號稱要全身心致力于拯救生命的人,他并沒有為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一個孩子,他并不覺得沖突,但可能有些人并不能理解,總有些人告訴他生命中他缺失了什麽。
“你為什麽要這樣保護我的外甥?”
“因為他做了我本來想做卻一直沒能做到的事情。當我固執己見的時候,他卻勇往直前;當我只會按部就班的時候,他卻總能想出好的辦法;當我坐着等死的時候,他卻死裏逃生,繼續好端端地活着。我現在心裏可真是怕死了,晚上甚至會因為恐懼而驚醒,有時候真想狠狠地踹路邊這些樹幾腳,因為連它們都比我活得更久啊。在這個世上,我還有那麽多的事情沒有來得及做。”
Nimueh伸手拖起了教授,帶着他往旁邊的小道走去。
“我們這是去哪裏?”
“跟着來,別說話。”
他們沿着南海公園的邊上走着。前方靠近防波堤的位置,一群年齡很小的幼童在一個小樂園裏嬉笑玩耍。三個秋千在空中越蕩越高,守在下面的孩子父母一下一下不停地推着,就算是已經筋疲力盡,卻依然激發身體裏面最後一點潛能,絲毫不敢松懈;旁邊的滑梯上面擠滿了小朋友,盡管有一位老爺爺試圖維持秩序,讓大家一個接一個排着隊來,但似乎一點也沒有效果;還有一些小屁孩拿着樹枝和長草,把自己打扮成俠盜羅賓漢的樣子,正在向一個由木頭和粗繩搭起來的“建築”發起攻擊。可是有一個小不點卻卡在了紅色的管道中間動彈不得,他害怕極了,不停地高聲號叫。離他們稍微遠一點的地方,有一位母親正在說服她的小天使從沙池裏面出來吃些下午的點心,但顯然沒有那麽容易。而在他們旁邊,一群孩子雜亂無章地高唱着印第安部落歌曲,圍成一個“恐怖”的圈子,裝出面目猙獰的模樣,繞着圈子中央一個看起來像是保姆的年輕女孩子不停打轉,還有兩個小男生則自顧自地在争搶一個皮球。一時間,哭聲、號叫聲、各種大喊大叫的聲音全部混雜在一起,拼湊成一場極不和諧的大樂章。
Nimueh倚在欄杆上,端詳着眼前這個迷你版的“小地獄”。她臉上洋溢着充滿同情的笑容,然後轉過頭來望向教授。
“我跟你一樣沒有自己的孩子,不過,你瞧,就算是沒有經歷這一切,大概也沒什麽好遺憾的吧!”
一個小女孩正騎在彈簧木馬上玩耍,突然擡起了頭。她的父親剛剛推開兒童樂園的小栅門,走了進來。小女孩立刻下了馬,朝她爸爸沖過去,一下子就跳到了在她面前大大張開的兩個手臂當中。男人把她高高舉起,而孩子則弓起腰,頭抵在父親的頸窩裏,這個場面看起來真是溫馨無比。
“嗯,你這招挺有效的。”這一下,輪到教授笑了起來。
他看了看表,表示自己這就告辭吧,跟Merlin約好的時間快要到了。他說他已經決定去做的事情可能會讓他感到不舒服,但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Nimueh看着他一個人沿着小道越走越遠。Gaius穿過停車場,最後鑽進了自己的小車。
Osborne Rd人行道兩旁排成一溜的大樹被綠葉壓彎了腰。這個季節,哪裏都是五顏六色、缤紛燦爛。一幢幢維多利亞式建築的小花園裏到處開滿了鮮花。教授摁響了Merlin家的門鈴,然後爬上了樓梯。Gaius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裝出最嚴肅的樣子告訴他,他暫時被停薪留職了,接下來的兩個禮拜,他絕對不可以踏進Portsmouth St James醫院半步。
Merlin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類似這樣的處理意見本來應該交由專門的紀律委員會來決定,而在這個過程中,他是可以為自己做出辯護的。
Gaius請他先耐心聽一聽自己的解釋。Battenbury Avenue醫院方面沒有什麽大問題,他已經成功說服對方放棄追訴的權利,可是Cedric醫生就沒那麽好說話了,他也可以撤訴,但是有條件,那就是要對Merlin進行一定的懲罰,以儆效尤。兩個禮拜強制性不帶薪休假,這已經是自己能為他争取到的最好條件了,如果不盡快平息事端,後果可能會更加嚴重。
盡管心裏面只要一想到Cedric過分的要求,就會油然升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怒火,盡管覺得像這樣的混賬同行犯下不可饒恕的大錯竟然可以絲毫不受懲罰,這實在是令人憤恨不平,但Merlin心裏面其實很清楚,他的教授這是在挽救他的職業生涯。
Merlin最終讓步,接受了處罰。Gaius要他發誓一定嚴格遵守規定:無論在什麽情況下,他都不會靠近醫院,也不跟相關醫療組的成員取得聯系,甚至就連醫院對面的巴黎人咖啡館,這段時間,他最好也不要去。
Merlin問他,那這兩周的時間就這麽白白浪費了,他能做些什麽嗎?
Gaius帶着笑回答:“這一次,你終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Merlin看着他的教授,既充滿了感激,心裏面卻又很生氣。他得救了,但同時也輸了。
這一番談話持續了還不到一刻鐘。Gaius開始恭維他房間裏面的布置,還說什麽這比他原來想象的更像是一個年輕人的房子。
于是,Merlin很嚴肅地伸出手,指着門口的方向。
然後,在他們來到電梯對出的平臺時,Gaius又補充道,他已經囑咐醫院的電話總機不要轉接他打過來的電話,在受紀律處分期間,他不能參與任何與醫學有關的工作,就算是打電話也不行!相反,利用這一段時間,他倒是可以通過網絡教學好好補一補之前落下的最後一點醫學課程。
重新上路以後,Gaius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疼痛襲來,一直在不停吞噬他生命的癌症剛剛又發作了。利用等紅燈的機會,他揩了揩額頭不斷淌下的汗水。緊跟在後面的司機不耐煩了,拼命摁着喇叭,想要提醒他繼續往前開,可是又有什麽用呢,他覺得自己連踩油門的力氣都沒有了。這位老醫生搖開了車窗,張開大口,用盡全力呼吸,此時此刻,他最需要的就是新鮮的空氣。可是,疼痛感還在不斷地加強,他的視力都開始模糊了起來。拼盡最後一點氣力,他換了擋,終于慢慢把車停在了一家花店前面為顧客預留的車位上。
關掉引擎之後,他解開了領帶,松掉襯衣領口的紐扣,把腦袋擱在了方向盤上。等到冬天,他打算帶着Alice去阿爾卑斯山再看一次雪,然後他們可以一直開車北上到諾曼底去。在那裏,他從小就深受其影響、同樣也是醫生的父親現在就長眠在一個墓園裏,跟其他九千個墳墓在一起。終于,疼痛感漸漸地隐去,他重新啓動馬達,開車上路,心裏面還在感謝上帝,幸虧這一次不是在他給病人動手術的時候發了病。
一輛灰色的奧迪朝着南海公園港區駛去。夜幕快要降臨,氣溫慢慢降低。有不少美麗迷人的尤物總是會在這個時候出現,沿着游艇小碼頭邊上的小道慢跑。而此時此刻,一位年輕人正帶着他的小狗在這裏散步。Gwaine把車停在了旁邊的空地上,然後下車走到了那個年輕人的跟前。
Merlin還陷在沉思當中,Gwaine走過來打招呼把他吓了一大跳。
“我沒想到會吓到你。”Gwaine說,“很抱歉。”
“謝謝你這麽快就趕了過來。他現在情況怎麽樣?”
“好多了,他已經離開重症監護室,而且醒過來了,感覺好像也不那麽難受了。”
“你跟值班的住院醫師談過嗎?”
Gwaine表示他只是跟一位女護士打聽情況,她應該是可以信得過的。Arthur恢複得很好。明天,護士就可以撤掉靜脈注射,讓他重新開始進食了。
“這是個好現象。”Merlin松開了牽着Kilgharrah的繩子。
小狗蹦蹦跳跳地追着幾只海鷗跑遠了。鳥兒緊貼地面,壓着草坪超低空飛行。
“你今天是休息嗎?”
Merlin向Gwaine解釋說,由于上一次事件,他被醫院處罰停薪留職兩個禮拜。Gwaine簡直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他們繼續走了一段路,肩并肩,但兩個人誰都沒有再說話。
“我表現得就好像是一個懦夫。”還是Gwaine最後打破了沉默,“你那天晚上做的這一切,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麽感謝你才好了。全都是我的錯。明天,我就去警察局,跟他們講,這跟你完全沒有關系。”
“你的行為就好像是一個正直的騎士。Cedric已經撤訴了,作為交換條件,他可以免遭處罰。讀書的時候總喜歡巴結老師的那些家夥,長大了以後,恐怕也照樣會逮住一切機會表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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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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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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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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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