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見面

看到這只德牧犬的表現, 程驿幾乎已經在心中有了答案。但他不死心, 緩緩的走到衣櫃前面，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他把衣櫃打開了一條縫。

程驿随意往裏面掃了一眼，接着“啪”的一聲，衣櫃門瞬間又被關上。

顧雲清沉默的看着鏟屎官的動作，心中有些無奈。

裏面，可能是亂了一點。但她保證，就一點。

程驿咬牙, 看着一旁若無其事甩着尾巴的德牧犬, 道：“你為什麽，連衣櫃也要打開？”

平日裏看她挺安靜的啊，怎麽到了這裏, 竟然大肆破壞起來？

“汪汪汪。”因為存錢罐在衣櫃最角落裏放着。

顧雲清撇了撇嘴角，誰藏零花錢藏到顯眼的位置, 當然是越不容易被發現越好。

不過, 這個存錢罐是她十歲之前用的, 十歲之後她就能支配一些整鈔了，那個存錢罐也就這樣被遺忘在了衣櫃裏。

這次沒想到竟然需要靠它應急, 顧雲清的心裏不禁有些感慨。

雖然這裏已經不住人了, 但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小時工進來裏裏外外打掃一遍，其中如果有毀壞或者異常的地方，小時工肯定會打電話給顧向東彙報的。

想到這裏，程驿握着衣櫃門的手緊了緊, 接着一用力，整個衣櫃豁然向他敞開，裏面的東西也一覽無餘。

白色的連衣裙歪歪斜斜的從衣櫃的挂鈎上掉了下來，還有幾條棉質體恤，上面印着卡通人物。熱褲、短裙，全部都是夏天的衣服。

程驿忽然想起來，自己高考完，接着開始處理爺爺的遺囑。這麽兩件事下來，他再次站到這棟別墅門前的時候，已經是夏末了，天氣也漸漸開始褪去燥熱，換上了一抹清涼。

一連一個星期來這裏按門鈴，發現沒有人應答，去詢問保安，他才得知，裏面現在已經人去樓空，顧家搬家了，至于搬到哪裏去，沒有人知道。

所以，那張照片和那條腳鏈，就這麽留了下來。

既然已經過了夏天，那這些衣服也就沒有必要帶上了。

看着滿櫃子的衣服，程驿猶豫了三秒鐘，接着伸出手開始整理。

将白色的連衣裙撿起來，然後往衣架上套。微涼的衣料在灼熱的掌心上摩擦而過，讓程驿不自覺的就抿起了唇。

這衣服，怎麽這麽瘦？

腦海裏這個念頭一閃而過，程驿手上的動作更加快速。

半分鐘後，第一件衣服被順利的挂了上去。

顧雲清懶懶的趴在地板上，百無聊賴的看着鏟屎官的動作，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甩啊甩的，一刻都停歇不下來。

這條尾巴，現在是她最好的玩具，沒有之一。

接着是幾件體恤，随着動作越發的熟練，程驿幾乎不用往下看，只需要重複撿衣服，然後挂上去的動作就可以了。

直到他拿起來一個絲綢的吊帶睡裙。

“咚”的一聲，顧雲清迅速擡頭，接着就看到了捂着額角，不住抽氣的鏟屎官。

下意識的站起來，顧雲清擰着眉頭問：“汪？”

怎麽了？

聽到自己狗子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麽，程驿瞬間就将衣服藏到了自己的身後。等反應過來自己的動作，他不禁有些扶額。

為什麽他會覺得有點心虛？

看着鏟屎官遮掩的動作，顧雲清心裏探究的欲望一下子就被激發了出來。

她記得自己的內衣什麽的，都放在衣櫃裏面的抽屜裏，外面根本就看不到，所以她才這麽放心讓程驿下手整理。

但現在，他手裏拿的是什麽？

眨了眨眼，顧雲清做出毫無興趣準備繼續趴下來假寐的動作。

程驿見狀，微微松了口氣。

然而下一秒，他眼睜睜的看着那只德牧犬後腿一蹬，接着就竄到了自己的身後。

程驿：“……”

又上當了。

看着鏟屎官手裏被團成一團的衣服，顧雲清研究半天，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麽，直到程驿主動抖開。

……原來就是件睡衣而已。

顧雲清抖了抖耳朵，十分的失望。

那時候別墅只有她自己，連個保姆都沒有，想穿什麽還不是由她自己做主。這種程度的睡衣，已經是很保守的結果了。

不過，看鏟屎官的樣子，他不會連這個都沒有見過吧？

一旁的程驿原本就覺得尴尬，被自己的狗子這麽一看，臉上瞬間就蔓延上了一層一層的熱度，經久不散。

看着臉色幾乎能跟喝醉酒時相媲美的鏟屎官，顧雲清不知道該說他什麽好。

頓了一下，她上前拍了拍他的腰，“汪汪汪汪。”

年輕人，多出去歷練歷練，多長長見識，沒什麽壞處的。

表情僵硬的将所有的衣服都挂了上去，程驿這才徹底的放松了下來。

五年的時間，足以将許多痕跡都消除幹淨。衣服上殘留的少女馨香，早已消失不見了。

輕輕關上衣櫃門，程驿接着就帶着自己得狗子離開了。

走在路上，程驿沒忍住，對着自己的狗子咕哝了一句，“你說，顧雲清現在會在哪兒？”

雖然只有短短幾面，而且對方都不一定能記得他。但程驿卻知道她是怎麽樣的人，自在、肆意，宛若無拘無束的飛鳥。

十四五歲的小姑娘，一雙靈動的眼睛裏幾乎能溢出光與火來，

看着鏟屎官臉上的追憶和慨嘆，顧雲清實在是忍不住，開口打斷了他的幻想，“汪汪汪汪汪。”

別猜了，我就在這兒呢，正在被你當寵物養。

所以說，理想和現實總是有差距的。

就在顧雲清暗自吐槽的時候，程驿冷不丁的開口了，“我帶你去我以前的學校看看好不好？”

這幾天事情太多，這只德牧犬的運動量明顯不夠。他上的高中剛好就在這附近，放暑假學校裏面也沒有人，正好帶着自己的狗子去參觀一下。

……兩個人的學校，分明就只隔了一條馬路而已。

雖然高中沒有繼續在對面讀，但學校每次開運動會或者什麽活動，她們初中部總是會借用對面高中部的場地。

也就是說，程驿的學校，她已經進入看過無數次了。

然而顧雲清不忍心掃了鏟屎官的興致，思考了三秒鐘後，她還是同意了。

大約四十分鐘後，一人一狗站在了高中門口。

顧雲清伸着舌頭喘氣，幸好現在已經接近傍晚了，不然真的要熱死她。

學校裏空空蕩蕩，只有一兩個值班的保安。保安在看到他們之後，連猶豫都沒有猶豫，直接伸手開始阻攔。

“學校不讓外人進入。”

程驿：“……”

忽然就被打臉了。

或許是看着程驿沒有堅持進去的打算，也沒有擺臉色什麽的，保安多解釋一句，“高三現在已經開學了。”

學校有學生上課的情況下，是不讓外人進入的。

顧雲清聞言，神情恍惚了一下。

她五月份附身到這只德牧犬身上的，現在已經是八月中旬了，算算時間，竟然已經過了三個多月了。

除卻附身半年那次，這回是時間最長的。

程驿聽完保安的話，就準備帶着自己的狗子回去。然而剛走沒兩步，他就感覺到自己褲子被拉扯了兩下，“怎麽了？”

“汪汪汪。”高中不能進，不是還有對面的初中嘛，那裏可沒人。

顧雲清連拉帶拽的，将程驿帶到了對面。

“想進去？”程驿挑了挑眉，瞬間明白了自己狗子的意思。

“走吧。”

程驿沒有多做思考，就跟在顧雲清的身後走進了初中部。

陰翳樹林，安靜伫立的教學樓，操場中央高高揚起的國旗，仿佛讓整個時光都倒退了五年。

走到小操場的時候，顧雲清還沒來得及感慨，迎面走來的人讓她忽然就愣住了。

這不是當年欺負程驿的那個男生嗎？！

飛快的打量對方一番，顧雲清發現他好像并沒有什麽變化，依舊是一身桀骜不馴，只是眉宇之間多了幾分可靠。

看了看一無所覺的鏟屎官，顧雲清不動聲色的在地上磨了磨爪子。

冤家路窄啊！

兩人一狗擦肩而過的時候，顧雲清以為就這麽沒事兒了。然而下一秒，一個遲疑的聲音傳了過來。

“程驿……？”

程驿愣了一下，然後站住，“你是？”

看着眼前面容成熟，已經可以稱為男人的人，秦楚心中泛起了複雜的意味。

五年前他一米八，程驿也一米八，五年後，他還是一米八，程驿都長到一米九了。而且看他這一身派頭，怎麽也不像普通人。

見程驿認不出自己，秦楚也不覺得難堪，畢竟當年是他的錯。欺負同學，搞校園霸淩，現在他想想都想把自己給埋了。

“我是秦楚……”秦楚主動開口。

聽到這個名字，程驿才恍然大悟。頓了一下，他點了點頭，“你好。”

……還以為鏟屎官要跟他打一架。

顧雲清甩了甩爪子，自己這準備算是白做了。

略微聊了兩句之後，秦楚忽然道：“你知道顧雲清為什麽突然轉學嗎？”

程驿頓了一下，然後問：“為什麽？”

果然，程驿也打聽過顧雲清……

興味的看了對方一眼，秦楚緩緩的開口：“生病。”

“聽說還挺嚴重的。”

作者有話要說：

顧雲清：我的馬甲……

程驿：生病？什麽病？嚴重嗎？

顧雲清：嚴重，物種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