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chapter35

chapter35

詹鳴被圍倒地，然後咬牙忍痛，教練看得一清二楚。他對這個自己一向倚重的隊長了如指掌，知道他只是硬撐着。因為擔心他由此對身體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所以教練便想找人把他換下。

誰料詹鳴站起來擺擺手：“不用，我自己上。”說着故作輕松的跳了幾下，轉身背過對方選手卻立刻疼得皺了皺眉。教練固然憐惜，但見他執着，而且時間也用不了多久，便不再反對。

詹鳴把大家召在一起商議了一會後，比賽繼續。

仍然是黃璐發球，野人在底角接手便佯裝猛攻。他球風兇悍，對方前幾節已經吃過他的苦頭，于是便派了兩人上去圍守，看情況他們的戰術是想盡量拖延時間，直至比賽結束。

野人見調開了兩人，立馬就把球從空檔中傳給了詹鳴。詹鳴暗暗地打個眼色，老凱心照不宣，随即過來為他卡住了防守。詹鳴輕松晃過之後，繼續殺入。這時早有一人兇悍的撲将過來，想攔下這位負傷的主将。誰料詹鳴早有防備，他沒有選擇硬扛，而是立即把球甩給了外線的徐龍，大喊一聲：“動手！”

對方一聽知道中計，然而為時已晚。

哨聲響起。伴随一個勾人心魄的三分弧度。

絕殺！！！

全場沸騰。大夥輪流抱着徐龍和詹鳴，一直親一直親。旁邊前來祝賀的女生們，尖叫聲震耳欲聾，幾欲與籃板形成共振。

贏了，我們贏了，這場歷經波折的比賽終于結束了。

雖然開始大家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雖然其間有人想要離場，雖然很多人都不看好我們……雖然有那麽多雖然，但是，我們做到了！這樣一切都值了，不是麽？

慶功宴上，教練對詹鳴的調虎離山計贊賞有加，于是詹鳴便在大家的哄笑中，把他當時的點子說了一遍。

原來被撞倒之後，詹鳴就知道自己受傷非輕，但此時有個想法立刻閃進了他腦海裏，那就是現在他不能示弱，更不能換人下場。因為這樣不僅會讓對手信心大增，更會降低己方的士氣。所以他便裝作若無其事，繼續帶球進攻，等到對方陣腳被擾亂的差不多，這時再讓徐龍出手，來了個絕地大反擊。當然，這樣做也很冒險，但卻是那種狀況當中最好的方法了。

教練一邊聽詹鳴說，一邊自飲自酌，幾杯黃湯下肚，話匣子也打開了。

他紅着臉語重心長的講道：“這次我真的很高興，以前還在讀書的時候，也是個鐵杆籃球迷。那時心高氣傲，又有點技巧，一心想與世界比個高低。可當時的條件哪有現在好？所有的名額指标都是要有門有路才能拿到的，而我卻出身低微，境況可想而知。後來，慢慢的，銳氣被現實磨平了，我就開始收斂自己的癡心妄想，做了一位庸庸碌碌的體育教練。沒料到的是，多年過去了還會碰上這次機會。可以說是，你們幫我實現了當年的願望，我要謝謝你們。”

Advertisement

說完他又立即灌了自己一杯，杯子被他在桌上碰得發出一聲重響。教練說得很誠懇，大家聽得也很認真。雖然那時還不能完全體會到他的感受，但經此一役，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收獲。

很多當時認為苦得要人命的事情，很多開始覺得難得撐不過去的境遇，其實咬咬牙，挺一挺，睜開眼就過去了。你不但沒有掉塊肉，而且甚至還變得更加成熟強大。

我們都太過疼愛自己，以至于受一點點委屈就覺得整個人生都灰暗了一樣，其實只要你願意，并且勇敢，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一片全新的天地。

成長，即是如此。

比賽之後，話題的餘熱散去，大家又一如既往的把重心撲到了規規矩矩的三點一線上。大媽還是那樣認認真真的看書做題，閑暇之餘就跟她的愛情教母探讨探讨愛情緣分和人生目标，琴上則繼續着對我肆無忌憚泯滅人性天理不容的精神與身體的雙重壓迫。

有位哲人說過，你所經歷的一切都有其意義所在，即使當時你覺得事情微小或難以忍受，但總有一天，你會發現它們作用之巨大。

我曾經思考過無數遍，上帝讓我遇見琴上的目的何在，如果只是單純的讓她得到施虐的滿足與快感，那未免也太不公平了。直到後來我和琴上一個賭約的産生，我終于明白，哲人不愧是哲人，說的話比那些所謂的什麽家什麽授的靠譜多了。

如果你的記憶力不是太差，那應該還記得前面說過數學是最讓我頭痛的一門學科。雖然曾有過完虐數學高手的光輝記錄，但記錄歸記錄，基于我吃飯都要拿大碗而不願多走一趟的，被我媽嫌棄過無數遍的懶人精神，還有武俠小說那驚天地泣鬼神的偉大魅力，那段耀眼的歷史就再也沒被刷新過。所以，我的數學試卷每次發下來依舊是滿目蒼夷。也所以，像琴上這樣無孔不入的市儈看到可以借題發揮的機會當然不會放過。

那時我們每天下午都有随堂考，老師把試卷發完走人，由我們自己在規定時間做完交給課代表，再由其送至辦公室。一般任課教師在隔天就會改好并講解。雖然時間安排較緊，而且科目總數也不少，但數學在随堂考中還是占據了很大一塊重量，平均來說，我們一周至少要考三次。因此，我身邊常常萦繞着琴上陰魂不散的聲音。

“喲，語文科代表，數學考這麽高的分啊。”試卷剛發下來，琴上就立馬從後座拉長着脖子看着我手裏的試卷冷嘲熱諷道。

“以五十步笑百步。”我輕輕的都囔了一句，随手把試卷往課桌裏一塞，然後起身準備離開。跟一個女流氓戀戰，是會把自己的檔次拉低的。

“怎麽着，還不讓人說啊，啧啧……”琴上耳尖口利，撇着嘴嚼着從超市買來的泡椒鳳爪，咄咄逼人的把市儈的形象扮演到了極致。

“下次你就笑不出來了，看我如何虐爆你啊！”我擺了擺手。哼，輸什麽也不能輸了氣勢。

“真的？”

“真的！”

“那好，我們賭賭看怎樣？”琴上的語氣完全說明了她對我數學成績的蔑視，抑或者說是放心。這忽然讓我有了一種很大的挫敗感。

“好，你說，賭什麽！”我堅定的回擊，此刻已經無法回頭了，因為如果這時退步的話以後還不被她笑死啊。

“就賭我最愛吃的鳳爪如何？”琴上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

“行！君子一言……”

“女子一言……”

“驷馬難追！”

老實說，賭約産生之後，我心裏是有點後悔的，首先因為我對數學實在是沒底，其次就是琴上身邊有一位特別厲害的數學高手，她的同桌鄧燕華一反自然界巾帼文強理弱的普遍規律，每次數學考試成績都能與第一名并駕齊驅不說，而且還總是樂此不疲的給琴上傳授心得，所以我頓時感覺壓力好大，如果輸了，輸的不僅是鳳爪，更是男生最要命的自尊心啊！

然而後悔歸後悔，既然話已出口，再難也要撐下去。不管怎樣，先拼一把再說！

當琴上洋洋自得興高采烈的把賭約的事情報告給鄧燕華的時候，我正趴在桌上與一道三角函數膠着鏖戰。因為還沒有進入做題狀态，所以她們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

本來心裏還抱有一絲希望，幻想着鄧燕華不會插入這場我和琴上兩個人的博弈，誰料她一聽完琴上報告緊接着就來了句：好啊，那要加油哦，以後我每天都給你複習吧……

可想而知，我當時的表情跟動畫裏所有冷眼、流汗、感覺世界觀都被颠覆了的主角們有多相像。頓時仿佛整個空間都要昏暗了，所以只能把臉更進一步的埋進書本裏。

就在我沒有把握彷徨無計的時候，以前完虐數學高手的戰鬥狀态居然又重新得到了恢複，于是就又開始打了雞血似的纏鬥數學。由此，琴上在我爆棚的戰鬥力之前，饒是有鄧燕華布陣指揮，也只能屢戰屢敗，毫無抵抗力。

願賭服輸，琴上自然只能乖乖的把賭注呈上，不過即便如此，她仍舊十分要強，一次不行來兩次，兩次不行來三次……直到高考結束，我們的賭約依然有效。只是她卻從沒贏過一次，因此進貢了鳳爪無數。

争強好勝锱铢必較如琴上，輸了當然還要無理取鬧的掙紮一番。自從我贏了她第一包鳳爪開始，她就不停的嚷着我陰險狡詐平時保存實力欺負她弱女子。對此，我也只能回之一笑，搖頭沉默。

一來是她挑釁在先，而且琴上實在是已然強悍到八百年前就脫離了弱女子的範疇，所以沒什麽欺負可言；二來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關鍵時刻戰鬥力指數會飙升。對于後面這點，我曾認真想過，最終結論是可能那時好勝心太強，不願輸了面子。因為青春期的男生，面子真的看得比什麽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