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周移 “你剛才用的什麽拳腳功夫?”……
許莺莺被撞得後退了幾步,穩住身形身後深吸一口氣,握着手中的大刀就朝地上那人身上砍去。
棕衣大漢雖然狼狽,還是有些警覺的,一個翻身躲了過去,眼神陰鸷地看向了許莺莺。
許莺莺餘光飛快地看了一眼門外的秦西,見他完好無缺心稍放下了一些,不敢亂看也不敢說話,對上大漢兇狠的視線,握着大刀的手直打哆嗦。
那人也知道小姑娘好對付,腳尖才朝院內動了一下,一只飛镖擦着他咽喉掠過,“铮——”地一聲釘在了不遠處的院牆上,要不是他及時收腳,怕是要一命嗚呼了。
院門外的秦西甩了甩手腕,伸手撥了下眼睫上落的雪花,沖他勾着手指沉靜道:“欺負小姑娘算什麽本事,有能耐的沖我來。”
剛才門外那番打鬥,棕衣大漢在秦西手上吃了不少虧,知道這是踢上鐵板了,臉色陰沉得厲害。
三人一時僵持,此時,忽然一道清冷的聲音從屋內傳了出來——“周移,不得無禮。”
棕衣大漢蓄勢待發的招式立馬停了下來,大喊道:“主人!”
抛下許莺莺與秦西朝屋內跑去了。
許莺莺手腳發軟,再也握不住大刀了,“哐當”落地,刀身震了幾下才停住。
“怎麽這麽大的膽子?”秦西走了過去扶着她,看着她滿頭的冷汗心生不忍,擡手在她濕潤的鬓邊抹了一下,溫聲道:“不是讓你躲屋裏嗎?”
許莺莺淚水忍不住了,順着臉頰淌了下來,害怕得牙齒都在打顫:“我、我怕你出事了……”
“我沒事,放心。”秦西安慰道。
許莺莺有點站不住,半靠在秦西身上,袖間藏着的東西被他察覺到了,問她:“這是什麽?”
許莺莺把東西掏了出來,正是刺中荀盛岚的那把匕首,她啜泣着但聲音堅毅道:“我要是出去了,他肯定朝着我來,到時候我就用這把刀去刺他!”
秦西愣了一下,她要用匕首去刺周移,必須得是近身才行,無異于以身飼虎。
他沒想到這個手腳無力又愛幹淨的小姑娘會有這麽大膽的想法和行為,心頭有些發酸,摸了摸她的發頂,故意打岔道:“要是我肯定不會對你有防備的,看不出來,你還挺有心機啊。”
許莺莺不知想到了什麽,垂着頭沒有說話。
秦西以為自己這麽說讓她不高興了,又挽回道:“哦,這不是心機,這是聰明。我沒讀過書,用錯字眼了。”
許莺莺這才繃不住笑擡眼看他。
倆人沒說一會話,棕衣大漢——周移走了出來,許莺莺吓得急忙攥緊了秦西的衣袖。
周移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還挂着血絲,右邊胳膊看着也不太自然,勉強朝二人拱手,粗聲道:“周移有眼無珠,不知道二位是我家主人的救命恩人,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秦西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周,踢了踢腳下的大刀,淡淡道:“知道自己多有得罪就好,外面的爛攤子收拾一下。”
大概是荀盛岚交代了他什麽,他臉色雖然難看,還是僵硬着撿起了刀,去處理外面的屍體了。
他從兩人身旁過去時,許莺莺抓着秦西胳膊的手顫抖了幾下,秦西側身隔開周移,朝她道:“不用怕,你對他主人有救命之恩,再說還有我呢,肯定不讓他動你分毫。”
許莺莺小聲地“嗯”了一聲,還是抓着他胳膊不撒手。
周移,荀盛岚手下一名侍衛,忠心耿耿,原著中是在荀盛岚傷勢快恢複的春季才找來的,現在看來似乎因為自己出手教訓那無賴的事情讓他誤打誤撞提前找了過來。
秦西心底默默思索着,周移這人,藝高人膽大,說不出善惡,只聽荀盛岚一人命令,唯一一次對荀盛岚有所隐瞞,是許莺莺差點在大火中被燒死時,他難得大發善心,偷摸把許莺莺救出送出了宮門——并沒有告知荀盛岚,反而幫着制造許莺莺被燒死的假象——但也僅僅是如此了。
他把腿斷眼瞎的許莺莺扔出宮門就沒有管了,若不是許莺莺後來巧遇他人,怕是活不過三天。
“秦大哥……”許莺莺搖了搖他的手臂,正要說什麽,又被秦西一手遮住了眼睛。
這次她沒有去掰秦西的手了,有些緊張地問道:“又怎麽了?”
“你剛才用的什麽拳腳功夫?”周移肩上扛着無賴的屍體大大咧咧地出現在兩人眼前,朝着秦西問道。
秦西一手捂着許莺莺的眼睛,一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答道:“山間獵戶教的,沒什麽來路。”
軍體拳能怎麽解釋?況且也沒必要告知他。
周移聽出他答得敷衍,往他頭發上打量了幾下,轉身背着屍體往山裏走去時,自言自語道:“難不成是和尚廟裏學的?”
等他走遠了,秦西才松了手無關院門,借着身高優勢擋了許莺莺的視線,連外面雪地上的血跡都沒讓許莺莺看到。
可是許莺莺還是問了:“秦大哥,那刀上是誰的血啊?”
秦西想了想,還是和她說了,無賴死了,好歹能換她以後的安心。
許莺莺驚得合不攏嘴巴,被秦西帶回了屋裏時還沒能回神。
“秦大哥……”許莺莺聲音壓得很低,詢問道,“要去報官嗎?”
秦西倒是也想過,但是細想了下荀盛岚的身份,還是放棄了。
“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有時候真的是個笑話。
最後,許莺莺對無賴是安心了,可是對荀盛岚和周移卻是更害怕了,寸步不離地跟着秦西,一刻也不敢落單了。
荀盛岚傷得重不好移動,周移也跟着留了下來,便在荀盛岚屋子裏打了地鋪。
加上許莺莺害怕,夜間也不敢入睡,秦西就把床搬到了大堂裏,自己守在兩間房中間,許莺莺這才能安心。
有了周移之後,三人都輕松很多,秦西攔住了許莺莺,挑水、擔柴、煮飯、修房頂等活計全交給了周移,後者起初還有異議,被荀盛岚掃了一眼只能認了下來。
荀盛岚則是有了精心的照顧,明顯比之前恢複得更快,偶爾也能出屋子了。
這場雪過後,氣溫回升了一些,冬日暖陽讓人心情大好,荀盛岚也被搬到了窗邊曬太陽。
他傷口正在愈合,每到夜間就癢得厲害,又不能去撓,幾夜沒能睡好,在太陽下躺了一會便有些昏昏欲睡,正要陷入睡眠,忽聽一陣悅耳的笑聲傳來。
然後是秦西的聲音:“許莺莺,你不要得寸進尺。”
聲音是從後院菜園裏傳來的,明明是警告的話卻被他說得十分無奈,還帶着一絲縱容。
“不好看嗎?”許莺莺問道。
秦西又警告了一句:“沒有男人戴花的,許莺莺,你老實點!”
許莺莺老實了沒有荀盛岚不知道,他只知道秦西又氣又惱地喊了好幾聲許莺莺的全名。
他躺在暖陽下,睡意全無,腦中回蕩着許莺莺剛才那一陣清脆的笑聲,他想不通,論相貌,他不比秦西差,論出身,光是看衣着氣度也能看出他比秦西高出不止一截,憑什麽許莺莺就偏偏愛纏着秦西呢?
他自認是剛醒來時是恐吓過許莺莺,可那已經過去很久了,并且打那以後他對上許莺莺都是溫和有禮的,憑什麽她對自己和對秦西差別這麽大呢?
他越想心中越不平,如同他的親皇兄一樣,憑什麽你可以而我不行?
沒過一會,說話聲越來越近,是許莺莺跟着秦西走了回來,似乎是見了窗邊閉着眼睛似乎睡着了的荀盛岚,許莺莺瞬間銷了聲,蹑手蹑腳地拉着秦西溜進了屋裏。
荀盛岚悄無聲息地睜眼,只看到她纖細的背影、發間的紅絹帶和鬓邊一枝嫩黃的迎春花。
他心道這鄉間粗野女子果然毫不雅致,然而心中又有一道聲音說這般純真的山間黃莺不也正是京中難尋的嗎?
他閉了眼假寐,心想若是這山間黃莺好生嬌養起來,又會是怎樣一番滋味呢……
這麽一想,傷口處又泛起絲絲縷縷的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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