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篤篤 “關好院門躲屋裏,不用怕

雪下了三天,兩人也三天沒出門,要麽擺弄許獵戶的武器,要麽在雪地上練習寫字。

許莺莺退了熱後開始咳嗽,她自己略通藥理,找了曬幹的草藥熬成濃黑的藥汁,喝了兩天下來稍微好了一些,但還是見不了風,這會兒趴在窗臺上看院中的秦西在雪地上寫字,不時指指點點,捂着嘴偷笑。

秦西瞥她一眼,問道:“笑什麽?難道你寫得很好看?”

他倆一個學的亂七八糟,一個剛開始學寫隸書,半斤對八兩,字是一樣的醜。

許莺莺下巴枕在胳膊上,顯得腮幫子肉呼呼的,笑眯眯道:“就是比你寫得好看一點嘛。”

“行吧,你寫得好看。”

秦西就當是哄小孩玩了,拿着樹枝在雪地裏描畫出一個簡筆小人畫,頭上發帶畫得尤其明顯,他用樹枝在小人頭上點了兩下,道:“你看,多好看。”

許莺莺踮着腳往外看,伸手捋着頭發把發帶往後撥了撥,撅着嘴道:“我哪有那麽圓啊?”

秦西沒回她,在小人旁邊寫了一個“許”字。

這個字倆人前幾天才看到過,都認得,許莺莺“哼”了一聲,從屋裏跑了出來,裹着衣領蹲在了秦西身旁,也撿了一根枝條學他在地上亂畫。

“小心又生病。”秦西提醒了她一句。

“不會的,又不冷。”院牆很高,把風擋了大半,是沒有特別冷。

許莺莺拿着根樹枝在地上劃拉了一會,畫出一個鬼畫符,可惜“秦”和“西”倆字都不會寫,她就指了指鬼畫符又指向秦西,說道:“這是你。”

秦西:“……那真是謝謝你了,你不說出來,我都認不出自己是個人了。”

許莺莺臉有點紅,又有點忍俊不禁。

“篤篤——”

院門這時候被敲響了。

“咦?”許莺莺有點疑惑,“大雪天誰會來敲我的門啊?”

她站起身來,想去開門又有些害怕,轉向秦西遲疑道:“會不會是村裏那個無賴又來了啊?”

還沒人知道許莺莺家裏藏了兩個男人,就連那個無賴那天也沒能看到秦西的正臉,估計到現在都不知道打暈他的是什麽人。

萬一是村子裏的人,看到秦西在,怕是會對小姑娘名聲有礙。

“篤篤——”

敲門聲繼續。

“誰啊?”在秦西的示意下,許莺莺揚起嗓子喊了一聲。

門外沒有回複,只有兩道規律的敲門聲。

秦西眼眸微動,跟着許莺莺走到了院門旁,側身隐在門後,院門打開的瞬間,北風湧入,他迅速擡手遮住了許莺莺的雙眼。

門外是一個棕色衣裳的大漢,他手中拿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刀,正架在前些日子撬門的那個無賴脖子上,院門打開的瞬間,他雙目炯炯直視着院內,手中大刀卻是“唰”得一聲,刀刃貼着無賴的脖子劃了過去,鮮血噴湧,濺在了院門前的雪地和門檻上。

無賴被他随手丢在了一旁雪地上,人抽搐個不停,雙腳在雪地上亂蹬,喉間鮮血如溪流般不斷浸入雪中,還發出着“嗬嗬”的粗喘聲音,大張着的口中,早已沒了舌頭。

秦西瞳孔驟縮,捂着許莺莺的眼睛把她往後帶了一步,另一只手已經擒住了腰間的飛镖。

開門時許莺莺被風吹得迷了眼睛,接着就被秦西捂了眼,什麽都沒看到,現在聽到重物倒地的聲音和野獸般的喘叫聲,心下一慌,掰着秦西的手問道:“怎麽了?是什麽東西?秦大哥你捂我眼睛做什麽?”

“別動。”秦西雙眼緊盯着來人,低聲在許莺莺耳邊說道。

來人同樣上下打量着秦西,面露失望,開口道:“幾天前的夜晚打暈他的人是你?”

許莺莺聽到陌生的男聲,也是吓了一跳,後退一步靠在秦西胸口不亂動了,秦西捂着她雙眼的手掌動了一下,無聲地安撫着,然後向着來人道:“是我。”

棕衣大漢“哦”了一聲,帶着血的刀在身前挽了個劍花,若無其事地道:“還以為是我家主人呢,原來是我找錯了。”

秦西沒說話,只是警惕地看着他,這人身上沾滿血腥味,絕非善茬。

雪地上的無賴很快沒了動靜,流了一地的血乍一看去,仿佛是滿地的鮮豔冬梅。

“我可不能暴漏了行蹤,所以還是要委屈你們了。”棕衣大漢說着一腳踹在無賴屍體上,把人踢出了數米遠。

他“嘿嘿”一笑,看着憨厚老實,對着秦西道:“是這個癟三帶我來的,你們要算賬就去找他。”

說完,刀身一豎,朝着秦西二人劈來。

他動起手來毫無征兆,好在秦西早有準備,飛起一腳踢上他的手腕,棕衣大漢沒想到他動作這麽快,腳下力氣又這麽大,毫無防備之下被踢個正着,手腕一麻,大刀“哐當”落地。

“是個會功夫的?”被震得後退了一步,他眯起眼揉了揉手腕,似乎被激起了鬥志。

“關好院門躲屋裏,不用怕。”秦西貼在許莺莺耳邊說了一句,把她轉了個身往後一推,然後一步跨出了院門。

許莺莺被推了個趔趄,站穩轉身時正好看到院門被關上,院中門檻附近是一把沾了血的大刀。

她心口突突直跳,撲到門上想要開門時想起秦西的叮囑,他把自己推到門內肯定是因為外面有危險,而自己什麽忙都幫不上。

許莺莺鼻尖一酸,霧氣漫上了眼睫。

然而此時由不得她哭泣,她抹了把眼睛,轉身回了屋裏,沒一會又跑了出來,咬着下唇撿起了地上那把大刀。

她深吸一口氣,想要用力拉開大門,可大門被秦西從外面帶上了,她打不開,心急地使勁晃門。

院門外忽地“砰”一聲巨響,同時還有一聲悶哼。

許莺莺什麽都看不到,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隔着院門大喊:“秦大哥!”

沒人回應,她在門後只能聽到外面拳腳相接的聲音。

在她急得額頭都冒了汗的時候,“砰”地又一聲巨響,院門被從外面狠狠撞開,一個人影狼狽地滾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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