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竹箭 “回去歇着吧你!”
京城城外也十分熱鬧,兩人一路打聽着,馮繡娘的事沒打聽到多少,倒是把雲月莊弄清楚了不少。
據說是四五年前建成的,占地廣闊,是富貴人家的享樂之處。
具體怎麽玩樂,路人就答不出了,只說常聽到有歌樂聲與猛獸嘶吼。貴人們的消遣,百姓是怎麽也想象不出來的。
秦西與許莺莺是搭的百姓馬車出城的,到了雲月莊附近,趕車老伯把人放下,見許莺莺容貌出衆,勸道:“那莊子近日似乎往外擴了些,來往的像是官宦人家,小姑娘不要離太近,被糾纏上了可不好擺脫。”
倆人道謝,然後繞着隐在繁盛蒼木的雲月莊找了起來。
馮繡娘住處并不難尋,問了幾個路人,很快便找到了。她年近六十,鬓發雪白,摸着繡紋緩緩眯起了渾濁的雙目,半晌才開口道:“是蜀繡,但不是我繡的。”
許莺莺臉上的神采淡了一些,像是一朵瞬間枯萎的花兒一樣。馮繡娘繼續道:“但确實是京城的繡法。”
她翻了翻手中的包被道:“蜀繡講究針腳平齊、繡面精致,這繡法傳到京城後,便被改了改,繡法更靈活了一些,你這上面确實是京中繡法沒錯。”
再接着便看着撕裂處皺眉,職業病發作,嫌棄道:“只是這處亂糟糟的紋路,完全看不出繡的是什麽,針法也十分蹩腳,實在不像是個正經繡娘繡出來的……就是剛上手的小丫頭都能比這繡得好!”
許莺莺不樂意人家說她的東西不好,瞄了秦西兩眼,見他不說話,就小心地把自己的小包被收了回來,低聲嘟囔道:“我覺得很好啊,一點都不醜。”
馮繡娘年紀大了耳朵不太好使,沒聽到她說的什麽,知道她是要找人,道:“這麽醜的刺繡,說是大男人繡的我也信,你還不如打聽誰家大男人會刺繡來得快呢……”
許莺莺又去看秦西,秦西就笑了,朝馮繡娘道:“知道了,多謝阿婆。”
離開後,秦西問她:“不失望嗎?”
許莺莺答道:“本來是有一點的,可是她不是說了這是京城的繡法嗎?最起碼咱們找對了地方,慢慢找,肯定能找到的。”
秦西也笑道:“你倒是樂觀。”
得了馮繡娘一句準話,這一趟也不算白跑,許莺莺又逼着秦西誇了幾句包被上的刺繡精美,兩人就準備回城去了。
只是走了沒多遠,秦西忽然停了腳。
許莺莺剛摘了路邊的狗尾巴草編了兔子給他看呢,見他不動了,不由問道:“秦大哥?”
秦西沒答話,擡頭往樹林中看去。
雲月莊建在一處低矮的山上,山腳下是密密麻麻的樹林,再往外才是村落人家,此刻秦西與許莺莺正在林外的官道上,天已初見暮色,路上行人漸少。
許莺莺跟着他往林子裏看去,只見樹影随風微微搖擺,越是往裏樹木越是蔥郁,黑洞洞的,什麽也看不出來。
似乎是過于安靜了,許莺莺四下看了看,有些忐忑地靠近了秦西,此時忽聽一聲渾厚的長嘯聲自林中傳來,驚起陣陣飛鳥。
“秦大哥,這是什麽聲音?”許莺莺有些遲疑,“怎麽聽着像是野獸?”
秦西眉頭緊鎖,若是他沒聽錯,這應該是老虎,可是京城外面怎麽會有老虎?
他想起來時趕車老伯所說的話,心頭隐隐不安,摸了摸袖間的竹筒對許莺莺道:“跟緊我,等下看到什麽都不要慌,知道嗎?”
許莺莺不明所以,迷茫點頭。
天色漸暮,許莺莺跟着秦西走了不遠,就聽嘈雜的呼救聲傳來,人似乎不少,腳步雜亂,不多時就出現在兩人視線中。
打頭的是個錦衣公子哥,跌跌撞撞地從林中跑出來,見了兩人驚得一口氣差點把自己噎過去,揮着手大叫道:“快跑!快跑!老虎跑出來了!”
緊接着五六個奴仆裝扮的人跟在他後面跑了出來,手中皆有着弓箭與大刀,卻松垮地半拖在地上,看起來已經是吓得手腳發軟了。
許莺莺一聽這話也慌了,攥住秦西的衣角去看他,秦西卻面色凝重朝幾人身後看去。
那公子哥見他沒有反應,顧不得別的了,屁滾尿流跑過來時還不忘朝秦西肩上一撞,叫嚷道:“你是傻子嗎!還不快跑!”
一下沒撞動,反倒撞得自己頭暈眼花,一個不防手中弓箭被人奪了過去。
秦西一手拿了弓箭,一手掐住了公子哥的衣領,把他往回擰了一圈,抽出了他背上的箭矢,道:“你們跑了,把老虎引到山下百姓家中怎麽辦?”
他們或許能跑掉,但這老虎不除了,多半會禍害無辜百姓。
公子哥一路跑過來早已累得喘不過氣來,再被秦西這一拎一轉腦子都不清楚了,噗通一聲坐在了地上。
一旁驚慌失措的奴仆忙跟着圍了過來,他們倒是可以繼續跑,可是做奴仆的,主子出了事,他們也是活不了的。
這一坐下,就再也站不起來了,幾人蜷縮着擠做了一堆。
“那、那怎麽辦……不跑等着被吃了啊?”錦衣公子恐慌得牙齒打顫。
秦西蹙眉:“你們這麽多人,還有兵器在手,不想着把它解決了,反而要把它引去山下?”
這時候可沒什麽野生動物保護法。
公子哥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啊?”
秦西沒再理會他,掂了掂弓箭,眉頭皺了一下,餘光看到許莺莺臉色發白,扭頭輕聲安慰小姑娘道:“沒事的,怕就捂着眼睛……”
許莺莺還未答話,又一聲虎嘯聲伴着山風傳來,在林中層層回蕩。
秦西收了表情,循聲凝神望去,隔了一個呼吸的時間,搭箭瞄準了不遠處的灌木叢,草叢無風而動的瞬間,箭矢如流星般射出,“噗”地一聲刺入血肉的聲音和猛獸怒吼聲同時響起。
一只遍體黃棕夾着黑色道紋的吊睛老虎翻壓着雜亂灌木蹿了過來,它一只眼睛裏紮着利箭,正往外滴着血,對着衆人就是一聲嘶吼——
秦西第二支箭已經搭在了弓上,弓弦拉滿——
“咔”得一聲脆響,弓柄斷為兩截。
秦西:“……”
當機立斷奪了一旁奴仆手中的大刀,秦西迎着暴怒的老虎沖了上去。
許莺莺已經吓得什麽都說不出來了,眼睜睜看着他橫刀朝着老虎額面砍去,老虎卻猛地偏了一步避了開來,一人一虎相擦着過去時,老虎以一個扭曲的飛撲姿态朝着秦西撲了過去。
許莺莺心提到了嗓子眼裏,嘴唇顫抖,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好在秦西身手敏捷,一把大刀橫在身前,抵住了老虎的血盆大口。
便是隔了老遠,許莺莺也順着風聞到了老虎口中的腥臭味道,她慌得手足無措,沖着地上數人喊道:“快去幫秦大哥!”
地上的人恍惚是被她喊醒了,卻是一臉驚慌地往後爬去,許莺莺氣得臉漲地通紅,撿了一旁的弓箭,學着秦西把箭搭在弓上。
她未曾學過箭術,雙手也仿佛不聽使喚一樣,顫顫巍巍的,怎麽也搭不住。
試了幾下不成,她丢開弓箭去撿一旁的大刀。銅澆鐵鑄的大刀十分沉重,她咬着牙費勁舉起卻掌控不住,別說去幫秦西了,怕是靠近都難。
她越發覺得自己沒用,這時候一點忙都幫不上秦西,心頭自責與擔憂齊齊迸發,牙關緊閉,櫻唇滲出了血色。
“等、等等!”那富家公子哥忽地出聲。
許莺莺心頭直跳,以為是秦西出了事,慌忙擡眼,正好看到秦西一手握着箭矢用力朝着老虎眼睛插下,霎時間血漿四射,濺了他滿身。
近八尺長的老虎發出一聲痛苦的長吼,壯碩的身軀壓着秦西倒了下去,巨大的獸身散發着灼熱的氣息,随着劇烈的猛獸喘息微微起伏。
一行人都被驚呆了,也不敢有動作,只是愣愣地看着。
唯有許莺莺手中還拖着大刀,踉跄着上前了幾步,凄聲喊道:“秦大哥……”
半晌沒有聲音回應,也不見老虎有什麽動作,錦衣公子和奴仆仍是不敢上前,只有許莺莺臉色蒼白地走近了,一邊迷茫地喊着秦西,一邊被野獸身上蒸騰的熱氣駭得直打哆嗦。
她剛到跟前,老虎下面傳來沉悶的聲音:“莺莺別過來,離遠點。”
“愣着幹什麽,去幫忙!”錦衣公子這才回神,一聲爆喝命令下去,幾個奴仆均是一驚,這才相互扶持着站起身,推搡着靠近。
等秦西終于掙脫出來時,他衣裳已經全部被血津透了,臉上手上均是猩紅血水,除了一雙眼眸仍舊溫和,完全看不出人樣,簡直像是地獄爬上來的厲鬼。
許莺莺憋着眼淚去碰他,被他避開:“不嫌我身上髒啦?”
見她滿臉驚惶,秦西低聲安慰她:“沒事,我沒受傷,我身上有暗器的你忘啦?”
來京城之前,他把之前做的小玩意都整理了一遍,有些輕便的就帶在了身上以防萬一,沒想到這就用上了。
一旁被吓呆的錦衣公子這時才敢靠近,一腳狠狠踹在死去的老虎身上,又急忙躲遠,見老虎确實是死透了沒有反應,才恨恨道:“把這個畜生給我擡回去!今天非得扒了它的皮做成大氅!”
說完朝秦西看來,眼神崇拜又驚異,連連問秦西姓名,又請人去雲月莊做客。
秦西現下一身血,确實不好進城,聽了他的姓名見不是原著中提及的人物,略一思索,便帶着許莺莺去了。
錦衣公子名叫李栖楠,是雲月莊的主子。
趁着秦西被帶去洗漱的功夫,下人已經把死去的老虎剝皮拆骨了,管事的一臉為難地找來道:“少爺,真要用那虎皮做大氅啊?”
李栖楠想起差點喪生虎口就來氣,一臉怒色:“你舍不得?這麽替它說話,它是你家親戚還是怎麽的?”
管事的無語,再怎麽威猛那也是畜生,誰家能有畜生親戚,但是惹不得大少爺,低聲道:“當然不是,是那虎皮被捅了好些個窟窿,就算縫好了,做成大氅也是不好看的。”
李栖楠狐疑,他只看到秦西把箭矢深深刺進虎目,以為是那箭矢穿透了老虎頭顱才讓它喪命的,想了想道:“把虎皮拿過來我看看。”
虎皮很快被送來,被下人攤開的地上,只經過簡單的洗刷,上面還泛着野獸味道。
李栖楠捏着鼻子看了幾眼,見虎腹處數道利刃劃開的裂口不像作假,猜測是秦西随身帶了匕首,點了點頭恨恨道:“那也不能就這麽放過它!先收着,回頭找人給做成腳墊,不能披在身上,我就把它踩在腳底!”
管事的聽了這話有些頭疼,對着李栖楠欲言又止,看得人十分煩躁,皺着眉道:“又怎麽了?做成腳墊也不行?它真是你家親戚不成?”
不等管事的回答,他繼續嚷嚷:“我今日可是差點被它給活活吃了!你就是找到我姐姐也沒用,我非得出了這口惡氣!”
“我的少爺啊!”管事的無奈嘆氣,也不繞彎子了,引導道,“下人們剝虎皮時候在那畜生身上見着好多支刺入髒腑之內的尖銳竹箭,畜生皮厚,匕首刺進去都難,更何況是竹箭。那個秦公子是怎麽把竹箭刺進去的,少爺就一點都不好奇?”
“是哦。”李栖楠在管事的期盼的目光下搔了搔下巴,想了一會,忽然一個白眼掃了過去,“你管別人怎麽弄的,天天就知道眼紅別人,明個我就去找我姐姐告狀去說你要教壞我,非得把你調走了!”
管事的一口氣差點上不來,被下人扶下去時還一步三回頭,哀聲道:“少爺你就是不好奇,也多長點心眼啊,不然何至于被打發到城外……”
“得了,回去歇着吧你!”李栖楠不耐煩地揮手,招了丫鬟問,“秦西他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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