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聽話 “傻不傻,許莺莺?”……
秦西足足換了四五次水才洗幹淨,換了幹淨衣裳一出來,就被許莺莺拉住上下觀察。又被她左右轉了兩圈,确認沒受傷之後才被松開,秦西忍着笑道:“還不信我啊?”
許莺莺睜着烏黑的眼眸去看他,眼神看着可憐兮兮的。
“不是給你看過那個機關匣子嗎?匣子裏那麽多竹箭呢,遠程可能不好射中,但是近距離肯定沒問題的,別說是只老虎,就是更厲害的野獸都抵擋不住。”
秦西被她看得心裏又暖又燙,這種感覺怪怪的,于是伸手去遮她眼睛,掌心被她顫動的纖長眼睫帶起一陣酥癢感,笑道,“莺莺你是不是經常吃葡萄?怎麽這雙眼睛又黑又亮?”
許莺莺沒有回答他,只是捉住了他擋在自己眼前的那只手握住,眼巴巴地看着他,低着嗓子細聲道:“秦大哥,你不要出事啊……”
秦西笑不出來了,小姑娘的雙手溫熱細軟,像冬天的溫水一樣裹在他手背手心上,他也低了聲音道:“我當然不會出事,你傻不傻,許莺莺?”
他把手抽了出來道:“好啦,別哭喪着臉了,這樣可一點都不好看。”
這時丫鬟輕步進來了,道:“我家少爺請兩位前去用膳,公子、姑娘,這邊請——”
雲月莊占地廣闊,來時他們也是走了好久才進來的,跟着丫鬟七拐八繞好一會才到了宴客廳,李栖楠一見秦西眼睛就亮了,急忙招呼人落座。
桌上玉盤珍馐鋪滿,李栖楠學着許莺莺的叫法,財大氣粗道:“秦大哥不用客氣,咱們莊子裏別的不說,吃喝玩樂管夠!”
秦西這一天沒歇過了,也不與他多客氣。
酒足飯飽,李栖楠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秦大哥,你身手這麽好,是哪裏學的啊?”
“和山間獵戶學的。”
“哦,你以前是獵戶啊,那難怪了。”這借口輕而易舉被李栖楠接受了,他不住點頭,滿面羨慕,“我要是有這身手就好了,到時候秋獵就能給我姐夫好好長長臉了。”
秋獵?秦西腦內開始搜尋,似乎原著中也有這麽一次,荀盛岚與太子荀盛景已經鬧翻,皇室貴族在城外舉行秋獵,荀盛岚一舉奪得頭籌,風光無倆,荀盛景則是發生了什麽意外,還有他哪個親信在圍獵中墜馬傷亡?
秦西有些記不清了,仔細打量了下李栖楠,問道:“自家人秋獵,不是玩玩就好嗎?哪裏用得着什麽身手?”
“嗨,你不明白……就是自家人才争得更兇狠,不然我哪用得着偷偷先練一練。”李栖楠擺擺手,嘆了口氣。
秦西不确定他是不是和荀盛岚等人有關系,正要再去試探,李栖楠又腆着臉開口了:“秦大哥,身手我是學不會了,但是你箭術這麽厲害,能不能教教我?”
怕秦西拒絕,他道:“今日我算是看清我自己了,根本就不是射獵的那塊料,我也不去想着獵什麽豺狼虎豹了,最起碼射箭射得準一點,能獵到三五只獵物不至于太丢臉就行……”
聽到這,秦西擰眉打斷他:“這老虎是你故意放出來練習射獵的?”
聽出他口氣變冷,李栖楠連忙否認:“不是不是!我怎麽敢,我姐姐知道了會打死我的……那只老虎是前段時間別人送來養着玩的,今日不知道是怎麽跑出來的,我讓人放的明明是山鹿。”
“我是笨了一點,可不是真的傻。”
秦西臉色這才好些,聽他一直提到自己姐姐姐夫,問道:“聽你的意思,你姐姐與姐夫應當是明理人,怎麽不讓他們給你找師父教導?”
李栖楠蔫了,擺手道:“別提了,我姐姐老說我腦子不好使,只想讓我做個富家公子哥混吃等死,我姐夫呢,他倒是想教導我,可他太忙了,畢竟……哎,他是忙得腳不沾地,更別提現在他弟弟回來了,天天跟他對着幹,哪裏還有空管我……”
秦西眼眸動了下,能有雲月莊這麽打眼的一處莊園,李栖楠身份必定不一般,再聽他說的這番話,秦西心中隐約有了猜測,只是還有些不确定,但看他本性應當不壞,便道:“你若是當真想學……”
“想!”李栖楠忙不疊地應了,想到秋獵時候他一手箭術震驚四方,簡直要笑出聲來,“想的!多謝秦大哥!”
李栖楠看着還有些感動,拍着胸脯保證道:“今日你不但救了我性命,還願意教我箭術,錢財不必說,我最不缺的就是錢了。秦大哥,以後你在京城遇到什麽事就報我的名字,沒人……基本沒人敢招惹你的!”
秦西更加确認自己的猜測了,心說那就教教吧,反正也不費事,就當是做個陪練教練賺點零花錢,說不定還能給荀盛岚添堵。
第二日大早,李栖楠就帶人去了後山的靶場,一旁刀槍劍戟、弓矛斧钺林立,秦西挨個掂了掂,轉頭問道:“你這些兵器都是哪裏來的?”
“就是軍……嗯……”李栖楠說了倆字不知想起什麽,忽然閉了嘴,撓了下腦袋呵呵一笑道:“別管哪來的了,是不是很厲害?什麽樣的都有,不是我吹,你去哪都找不着比我這更精銳的兵器了。”
秦西掃了他一眼,拿起一旁的弓箭掂了掂,這弓箭是用松木做的,上面有着精鐵防護,還懸挂着小巧配飾,與先前李栖楠所用的如出一轍。
秦西弓步而立,箭未上弦,做出引弓的動作,不待弓弦拉滿,便聽“啪”地一聲清脆聲響,弓臂再次斷裂。
“就這?”秦西側目。
昨日他就覺得那弓箭只是虛有其表,不用力還好,真的用力了根本就撐不了幾下。
“這、這……”李栖楠目瞪口呆,先前秦西拉斷了一張弓,他還能說是巧合,第二張還是這樣就有點問題了。
但他不信邪,重新撿起一把遞給秦西:“我不信,你再試試這把。”
又斷了一張。
李栖楠被這一聲脆響震到了一般,目光呆滞了片刻,招了侍衛過來:“你來試!用最大力氣!”
換了兩三個侍衛,拉斷了六七把弓箭,李栖楠有些傻眼,喃喃道:“這不可能……這可是……這可是……”
“可是”了半天也沒說出後面的話,最後一臉慌張地讓人備了馬車,叮囑了聲下人好生伺候着秦西與許莺莺,他就匆忙走了。
“他怎麽了?”許莺莺奇怪。
她先後兩次見秦西遇險都只能束手無策,現在看秦西要教別人箭術,也跟着要學,已經在旁邊看了好一會了。
秦西笑了下,道:“多半是這弓箭來路不小,現在發現有問題得趕緊解決。”
許莺莺有些忐忑:“秦大哥,那會不會對咱們有影響啊?”
“沒事,就算不是我發現,也會有其他人察覺,早晚的事。”秦西不想讓她多想,挑了一把略小一點的弓箭道,“這弓箭雖然有問題,但給你用還是綽綽有餘的。來,先教你一點,回頭我給你做一把小巧靈活的,比他這些個好用。”
許莺莺聞言放下了心,乖乖跟着他學了起來。
倆人沒人管,一個學一個教就過了半天,午後許莺莺就開始不舒服了,左手虎口破了一處,拿東西都覺得痛。
秦西問丫鬟要了藥酒給她擦着,問她:“還學嗎?”
藥酒刺痛傷口,許莺莺瑟縮了下,手被秦西抓着沒能縮回去,忍着痛道:“學。”
“你阿翁不是會嗎?以前怎麽沒教你?”
許莺莺盯着他的動作讓他輕一點,解釋道:“我小時候想學的,可是阿翁的弓太重了,我拉不動,後來就沒機會學了……”
秦西一想,也是,許獵戶那把弓十分沉重,她小姑娘哪裏拉得動。
李栖楠這的弓箭也沒輕多少,都是給成年男子用的,許莺莺用确實不合适。
再低頭一看小姑娘原本白白嫩嫩的手掌被磨得發紅,秦西覺得這樣未免有些不像話了,便道:“下午不學了,先給你做張弓去。”
“不用,我不怕疼,先學吧。”許莺莺不願意。
她說不怕疼,秦西手上就施了點力,沾着藥酒的棉布一下壓在破裂的傷口處,許莺莺疼得“嘶”了一聲,縮回了手。
秦西這回壓根就沒施力按牢她,見狀笑道:“不是不怕疼嗎?”
他以為許莺莺該生氣瞪自己了,可是等了半天她也只是垂頭不語,秦西有些納悶:“真生氣啦?”
好一會兒,許莺莺才帶着鼻音道:“我怕疼的,可是眼睜睜看着你有危險我卻什麽都做不了,太難受了,我不想再那麽沒用了。”
秦西怔住,似乎有道暖流從心髒開始蔓延,沿着血管伸展到全身每個細胞,渾身都熱了起來。
這感覺他從未體會過,一時心頭沸騰一般,感覺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能眼睛都不眨一下闖過去一樣。
半晌,他好不容易控制住心中的悸動,輕聲道:“那也還得再等等,你可是個小千金,不能有哪裏傷着了,不然你爹娘肯定饒不了我。”
許莺莺擡頭反駁:“或許我根本不是……”
正對上秦西帶笑的眼眸,她話說不出口了,耳尖也泛上了紅,聽到秦西肯定道:“你就是。”
一只手覆上了她的發頂,秦西道:“聽話,許莺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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