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調情?無情?
屋子裏只剩下野利顯淳,雁影忽然覺得局促又尴尬。她盡量不去想之前的事情,坐在妝臺前擺弄着一匣子收拾來忽略顯淳給她帶來的緊張感。
野利顯淳也未再說話,随手拿起書案上的書籍翻看。雁影悄悄打量他,陽光從書案旁敞開的窗扇外探進來,明亮耀眼的光束恰好打在案旁的野利顯淳身上。将一身紫色缂絲朝服的野利顯淳照耀得愈發耀人眼目。他側身站在陽光下,英俊的面孔讓陽光照得一半明亮一半幽暗,挺直的鼻梁緊抿的薄唇勾勒出他性格的面部輪廓,低垂着眼的眼睫長而卷翹,因閱讀的緣故微微輕顫。
她站在一旁望着野利顯淳,目不轉睛的打量着他,忘記該有的矜持。忽地那兩道視線從書頁上擡起,與打量他的視線相撞,雁影驀地一驚,倉皇收回視線,低頭擺弄着妝奁裏的首飾,掩飾自己的窘意。
野利顯淳的眸光定在她身上片刻,緩步踱到她身邊,手指在一屜首飾中慢慢滑過,撿出一支白玉梅花簪,撚在指尖看了看,擡手簪在她的發間。
“寶髻松松挽就,鉛華淡淡妝成。戴得多倒不如戴得精,過多的雕飾反而會搶了本身的韻致,依我看,這一支玉簪足以。”他嗓音低沉醇厚,入耳極是好聽。
雁影的心怦然一跳。這句詞是出自大宋天章閣待制兼侍講司馬大光大人的《西江月》。父親江離欽佩司馬光的才學,常與司馬光談詩論詞,回家對司馬大人贊佩不已,吟誦司馬大人的詩句,談論司馬大人的治國之道更是常事。日子久了,耳濡目染,雁影自然對司馬光的詩作不陌生。這樣纏綿的詞句會從野利顯淳這個戎馬征戰的人口中說出來着實讓人意外。
他這算是調情嗎?她訝然擡眸,野利顯淳也正垂眸望看着她,薄唇微彎,狹長的眼眸幽深如潭,褐色瞳仁燦如晨星,又如凝聚了千年精粹的琥珀,光潔清透,寶華熠熠。雁影只覺得心弦一顫,如此英俊爾雅的野利顯淳少了霸氣狠厲,更令人錯不開視線。
自那日野利顯淳護送明秀回宮後一連幾日都不在府中。這倒也讓雁影暫時松了口氣,起碼這些天她不再為與他同床而尴尬。雖說他是仁宗皇帝賜婚的良人,但于己他算是個陌生人,沒有舉行正式的合卺(jin三聲)禮之前就同居一室委實令她難以接受。雖然暫時不用擔心野利顯淳,但是雁影也沒閑着,這兩天她被野利燕拉着已經将野利将軍府邸轉了大半。野利燕是個熱情又充滿了活力的姑娘,幾天下來,雁影已經與她混熟了。這一日剛剛晨起,雁影就被野利燕拉到馬廄。
“你看,這是‘小白’,這是‘黑豆’,那匹棗紅的馬就是我大哥的‘血焰’。不過你可不能靠近它,它的脾氣很不好。有一次新來的馬夫剛靠近它就被它踢得飛出丈遠,養了好些日子才能走路。可是你別怕,我的小白最可愛,來,你摸摸它,它很溫馴,不會傷害你的。”
雁影慌忙倒退了幾步。這輩子最靠近馬的時候也不過是坐坐馬車而已。摸馬?她想都不敢想。
“來嘛,你摸摸它,它很乖的。”野利燕牽着她的手将她拉到那匹白馬旁。那白馬轉過頭來用黑黑的大眼瞅着她,圓圓的眨巴着純真無比。它注視了雁影一會兒,好似在評估她這個陌生人。而後,它可能感覺到雁影并沒有惡意,便從鼻孔裏噴着氣,嘴唇發出“噗噗”的聲音,歪着頭,那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看她一眼,然後張開嘴吃着野利燕伸手伸手送過來的豆子。那樣子好似在笑話她的膽小。
竟然連一匹馬都小瞧她?雁影的倔強被這匹白馬的态度激出來了,她壯起膽子慢慢靠近,顫顫地輕輕撫摸小白,那馬兒轉過頭來瞅了她一眼,也不理會她,繼續吃它的“美餐”。雁影漸漸不再害怕,放大了膽子也學野利燕抓了一把豆子的伸到小白嘴邊。還未等小白伸頭過來,一旁的黑豆已經湊過來用厚厚的嘴唇摩挲着她的手掌心,幾下子就把手裏的豆子吃得幹幹淨淨。雁影忍着手癢堅持到黑豆吃完,覺得手心裏濕濕黏黏的,心裏卻是一掃懼怕。兩匹馬兒眨着無辜又可愛的大眼睛,好似在等待着下一捧美餐。雁影又拿來更多的谷物和豆子又喂黑豆。這時,一聲低低的嘶鳴讓雁影注意到到在一旁的血焰食槽裏已經沒有了草料,她不忍血焰餓肚子,輕忽了野利燕的警告,拿着草料走近血焰。
血焰見人靠近,鼻孔中呼呼噴氣,四蹄刨地,焦躁不安。雁影慢慢靠近,剛要伸手喂食,突然間,血焰受驚似地仰頭一聲嘶鳴,聲音震耳欲聾。
雁影吓壞了,踉跄着倒退,腳下一絆跌坐在地上。這時血焰狂躁暴烈的的嘶鳴着揚起前蹄,眼看那碗口大的蹄子就這麽從頭頂上砸下來。那一瞬,她吓呆了,渾身僵硬,只是驚懼地瞠大了眼睛,無法移動分毫,耳邊只聽見野利燕的疾呼:
“雁影——”
忽地一聲響亮的口哨聲傳來,一雙強健的臂膀将她圈攏抱起來,熟悉的陽剛味道飄進鼻腔。血焰暴怒的嘶鳴頓時減弱,不再暴怒發狂,那粗壯的蹄子就貼着她身邊落下,在僅離她寸許的地方砸出一個深坑。
這片刻之間發生的事情,竟讓雁影有再世為人的感覺。血焰呼呼地噴着氣,強勁的氣息從她耳邊擦過,她腦子裏一片空白,手腳酥軟,周身無法控制的顫抖着。
野利燕從突來的事故中醒過味兒來,沖上來語帶顫音的上下打量:“雁、雁影,你、你、你沒事吧?”
顯淳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對野利燕叱道:“傻愣着做什麽,還不去找宿魯拿傷藥來。”
野利燕此時也才反應過來,“哦,對,對,傷藥、傷藥,我這就去。”
顯淳抱着将她回到房裏,将她放在床上,撩起她衣袖檢查了一遍是否有外傷,又捏捏她的四肢,才皺眉道:“你去馬廄做什麽?怎麽還去惹血焰?”
雁影剛剛回神,看到顯淳如此生氣,生怕他因此遷怒野利燕,急忙解釋:“我——我總呆在房裏無事,便央求燕子帶我随處轉轉,燕子也是怕我總在房裏悶壞了,就帶我去馬廄看她的小白。是我見血焰糧草沒有了就想喂它吃豆子,不想讓血焰受驚了。”
“她沒告訴你不可以靠血焰太近嗎?”
“不怪燕兒,她說過的,是我自己大意了,沒将她的話放在心上。”
“來了來了,藥來了。”這時野利燕風風火火地抱着幾個藥箱沖進來。雁影看到野利顯淳眉頭緊皺,生怕顯淳惱怒立斥責野利燕,忙伸手扯住他的衣袖:“是我沒将她的話當真,想喂血焰吃草才惹怒它的,真的……”她好怕顯淳禁止她與燕兒接觸,在這人生地疏的地方,野利燕帶給她的不僅僅是快樂,更多的是像姊妹、朋友、親人般的親切。
顯淳低頭看了看她扯着衣袖的手,雁影順着他的視線才發覺原來自己抓着他的衣袖,面上一紅,急忙縮回手。
“大哥,藥箱拿來了,要用哪種藥?”野利燕抱着藥箱沖進來,神情急切,因跑路有些氣喘,卻顧不得歇息,忙着翻弄藥箱裏的瓶瓶罐罐。顯淳伸手從藥箱中拿出金創藥扔給野利燕,起身走出門去。
野利燕給雁影手上的擦傷塗抹傷藥,濕濕的涼意滲進肌膚,使得傷口的疼痛越發鮮明起來。雁影瑟縮了一下,野利顯淳的冷淡讓她再也壓抑不住心底的委屈,淚意不受控制的沖入眼眶。第一次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他不肯棄刀救自己可以體諒,讓別的男人給自己擦藥這也罷了,明秀公主上門來挑釁他也好像很得意,現下又将自己丢給野利燕揚長而去。自己遠離爹娘來到西夏,能依靠的就只有他,可他的态度讓她覺得自己根本入不了他的眼。雁影左思右想,越想越委屈,不知不覺淚水模糊了視線。
一顆淚珠啪嗒一聲落在手臂上,驚着了野利燕。
“很疼嗎?對不起,我輕點,輕點擦。”邊說邊還朝着傷處輕輕吹氣。野利燕的舉動惹得雁影更是心酸,淚珠子便成串的落下來。
野利燕以為自己擦藥弄疼了她,一個勁兒的道歉,可是她越這樣雁影就越委屈,淚珠子便如開了閘般啪嗒啪嗒落下。
她的樣子吓壞了野利燕,哄勸道歉全不管用,急得野利燕一轉身沖出房門沒了蹤影,不一會兒,她扯着野利顯淳進了房裏。
“你看吧,我是沒辦法了。”野利燕伸手一推,将他退到床榻前,自己扭身走了。
雁影見是野利顯淳來了,心中更是氣惱委屈,又不肯在他面前示弱,用衣袖擦了擦眼淚扭過頭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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