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顯淳的危機
雁影聽他自稱小王,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在西夏,衣衫顏色是身份等級的象征,青色乃貧民百姓所用,紫色、緋色乃文武官員之儀服顏色,那麽這白色就是皇族的專屬顏色了。他身着白色衣袍,襟邊領口以金絲盤繡,如此衣着裝束定是皇親貴胄了。她慌忙想要下馬行禮,但那人手臂依舊緊緊箍着她,無奈只好在馬背上點首道:“多謝,就請……送我到野利将軍府吧。”那人聞言一怔,轉瞬神色又恢複如常。
“你是大宋的悅寧郡主?”男子的氣息從她頸間吹過,雁影只覺頸上一熱,周身泛起極細小的疙瘩,讓局促的她更加緊張。渾身僵硬地坐在男子身前,即使不回頭看,她也能感覺到身後的男子正毫不掩飾的打量自己。
“嗯,”她輕點頭,“公子如何知道的?”
耳後只聞輕笑一聲,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臉頰,撩動幾根碎發,癢癢的,惹得她紅了面龐。“野利将軍府裏除了仆婦,也就只有野利燕一個女子而已。你說你住在将軍府,那麽肯定就是野利顯淳從中原帶回來的悅寧郡主了。”
顯然這人很了解野利顯淳,雁影不再言語,唯恐自己的言行被人拿了把柄。馬匹行走晃動使得兩人身體不時的貼靠在一起,男子雙臂持着馬缰,等于将她圈在懷中。他的體溫熨帖着她,龍涎香的味道包圍着她,使得她如坐針氈,只覺得這段路如此漫長。
行了一段路,将軍府的大門遙遙在望。雁影舒了口氣,正要道謝,遠遠就見一騎疾馳而來,轉瞬間就已來到近前。
野利顯淳馳到近前勒住馬缰,視線一掃,面色忽沉。他勒住馬缰跳下坐騎單膝着地行禮。雁影見他對着白衣男子行如此大禮,心裏暗自思忖,此人年級輕輕就讓野利顯淳下馬行如此大禮,加之剛剛的稱謂,他的身份定是皇戚。她聽聞夏主李元昊的妃嫔不少,前皇後衛慕氏無子,耶律皇後病逝也未曾留下子嗣,只有現任皇後野利氏先後生有三子,但其中皇長子與三皇子早夭,只有二兒子寧令哥被立為太子,還有一個皇子就是咩迷氏所誕的阿裏,但因其母被李元昊所厭棄,也不曾定居皇城。那麽,目前這個人,就只可能是太子寧令哥了。
她聽不懂野利顯淳與身後男子的西夏語,但由野利顯淳不時投射過來的眼神卻能推斷出他們的談論對象絕對跟自己有關。她想下馬,但圈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一直未放松過,她只得尴尬的坐在馬上等待。垂眸見馬下站着的野利顯淳的臉色越來越沉,身後的男子這時跳下馬,仰首朝她一笑。他一身白色夾金絲缂絲長袍,玉帶束身,頭戴金絲鑲同色色玉石發冠,劍眉星目,既有北方男兒的陽剛,又不似顯淳的霸氣迫人。燦陽下,清朗俊逸,氣度高貴。
他向雁影伸出手,示意要扶她下馬。雁影搖首拒絕,剛想要自己下馬,就被那男子阻止。她還未曾明白對方的意圖,一雙修長的手臂已經攔在她腰上将她抱下馬來。雁影始料不及的紅了臉,在落地後急忙退了一小步斂衽道謝。
野利顯淳這時突然跨了一步将她往身後一扯,她站立不穩踉跄了兩步,而握住她上臂的手力道大得似乎要捏斷她的骨頭。
雖然雁影性格柔順,但并不代表她沒有自尊和脾氣!如果野利顯淳不用這樣這種命令的語氣态度,如果他能心平氣和一些,或許雁影不會這樣反抗他,更不會當着別人給他難堪,但也僅僅是如果。顯淳這樣粗魯的舉動讓她很是反感,本就壓在心裏的委屈與不痛快統統都冒出頭來。她揮開顯淳的手,無視野利顯淳噬人的目光,徑直走進将軍府。
野利顯淳的手就僵在那裏。他身後的白衣男子笑得意味深長,而野利顯淳面色鐵青。
“你說話!”野利顯淳控制不住自己壓抑了一天一夜的火氣,拳風劃過雁影的臉頰落在她的繡架上,使之碎為一地木條。雁影頭也不擡,也不言語,默默蹲下身子撿起快完工的繡圖。打從昨日被白衣男子送回府,她就跟從未發生過任何事一樣除了吃飯喝水睡覺,便低頭刺繡。可是野利顯淳似乎并不樂見她這個樣子,即使她不言不語,安安靜靜,他還是不肯放過她。
她剛剛撿起的絹子被野利顯淳一把奪走,氣急敗壞的面龐沖着她大吼:“你這個樣子是想做什麽?跟我抗議嗎?”
雁影依舊眼皮都不擡一下:“雁影不敢。”
“不敢?你有什麽不敢的?私放俘虜,那個女真人與你有什麽關系?讓你舍命救他?”野利顯淳冷冷嗤笑:“現如今連大夏國太子都勾搭上了,你還有什麽不敢?”
雁影一怔,這才反應過來昨天那白衣男子真如自己猜測的一樣是夏國太子寧令哥。但野利顯淳的話也太過傷人,勾搭?她跟寧令哥連說話都未曾超過三句,哪裏來的勾搭。她看向野利顯淳,臉上肅然而鄭重:“将軍慎言,今日之前我并不知那人的身份,昨日我馬上遇險蒙他救護,對他感激之心是有,只是不知将軍這勾搭二字從何而來。至于那個女真人,我放他不過是……”她說到此出躊躇了,因為她看到了野利顯淳眼睛中的陰鸷與憤怒似乎馬上就要爆發,這樣的他給人的感覺太可怕了,她不敢想象若是她将野利燕喜歡完顏朔的事情說出來會惹來什麽樣的後果。
野利顯淳見她突然閉口不談,臉色更是陰沉。“是什麽?”他緊逼着問道。
“是……是因為我覺得你對待俘虜的刑罰太過殘忍!俘虜也是人,他即便被擒,也該有他的尊嚴。”
“殘忍?我殘忍?”但凡是人都不喜歡這樣的評語,且又是從自己的女人口中說出來。野利顯淳勃然大怒,一把将雁影扯到身前,面容扭曲,目呲盡裂:“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麽一副高高在上悲天憫人的架勢來指責我殘忍?你不過是漢人皇帝送給我的東西罷了,什麽郡主,說得好聽而已,你還真當自己是金枝玉葉不成!”
他這樣狂怒又口不擇言的譏諷殺傷力極大,雁影被他這一番話刺痛了,直痛到心肺。她下意識地、不假思索的反唇相譏:“對,我本就不是什麽郡主,難道将軍此時才知道嗎?何必做出一副被欺騙的樣子!雁影身如草芥,在将軍眼中不值一顧,自然比不得明秀公主身份高貴,将軍盡可以去求娶公主做驸馬爺,也省得雁影拖累了将軍!”
野利顯淳一愣,瞬間反應過來,但雁影的話也戳到了他的痛點,他将雁影禁锢在面前,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面對自己,狂躁地、暴戾地大吼:“原來如此,你是已經知道明秀要嫁我了?所以你才這樣折騰想要博得我的注意嗎?你太幼稚了!你以為你這樣就能讓我不娶明秀了嗎?你以為你這樣就可以讓我放棄全族人的安危和穩定?別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你也只不過是漢人皇帝賜給我的女人罷了,你憑什麽以為你重要到可以左右我的意志!”
雁影瞠大了雙目,被他手指捏的變形的臉上瞬間蒼白如紙。從顯淳嘴裏吐出的字字句句俱像利劍戳進了她的心髒,她覺得像是被一把尖刀刺入心髒,在裏面翻攪不停,而後,疼痛夾雜着羞辱從骨子裏迸發出來,伴随着那刀鋒一般的字字句句,兜頭砸過來。原來自己在他心中竟是這麽的不堪!那麽那些日子以來他的溫柔與熱情又算什麽?是她太天真,天真到誤以為那便是他的情意?說到底在他眼裏她不過就是一個排遣欲望和暖床的工具,高興了就哄着寵着,一旦失去興趣或者牽涉到利益時就可以毫不猶豫的诋毀傷害。他非要這麽殘忍嗎?殘忍地往她心上捅刀子。自古都說男子沒有專情,她本不信,現在看來是她天真得徹底!那些日子的相處,原本以為他是真心待自己的,如今他的這番話讓她幡然醒悟。他毫無顧忌又赤裸裸地掀開他溫柔的面紗,那樣的殘忍又冷酷,到讓她一時間竟無法應對無法再僞裝堅強。忽然間覺得自己真是可笑,她苦笑出聲,先是小聲的笑,而後越笑聲音越大,最終譏笑的同時也迸出了眼淚。
雁影笑得大聲,笑得用力,好像使盡了全身的力氣。她嗆咳着白着一張臉,緩緩蹲下身去,撿起地上的繡絹輕而緩慢地折平,放好,似乎那是一件絕世珍貴的寶貝,她那麽仔細那麽認真的做着這個動作,身外的一切似乎都不如這方絹子來得重要。
顯淳愣在那裏,看着她完成這個簡單的動作,忽然間心中一痛,一種說不清道不明又噬心腐骨的慌亂從骨子裏冒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