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惦記

張娥領着孫紫經過珊瑚珠簾後面的穿堂時，耳邊飄過老夫人的話，“都這麽年了，你還沒死心，要有早該現形了……”

又是個什麽情況？難道原主還有什麽好東西被人惦記着嗎？

張娥孫紫二人來到一間用多寶格分成兩間的卻沒什麽陳設的大屋子裏，揀了兩張椅子坐下，“這是祖母以前住的屋子，這會兒沒人到這裏來。表妹，你到底有沒有那東西？”

“什麽東西？”孫紫馬上來了精神，雙眼直視張娥。

張娥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就是金針夫人留下的那本《金針繡技》呀，在我們的外祖父家出事之前，金針夫人曾是我們兩個母親的師傅，自那以後金針夫人就退隐了，有傳言說金針夫人将那本《金針繡技》傳給了她的徒弟。我母親那裏，我看着是沒有那書的，就只餘下你母親那裏了。周姨奶奶家在京城東大街開了家周記繡莊，我母親在的時候沒少來向我母親讨要花樣和針法，看今天的樣子她還惦記着你這裏呢。”

原來如此，惦記那書的恐怕不止周老夫人，但孫紫卻不好對張娥說。

“你別理那姨老太太，過了明天我派人接你到我家去住，住到你去那個地方的時候。都是因為我母親，你姨母去世太早，否則怎麽會輪到你？母親在那邊知道了肯定會很傷心。”張娥居然語帶哽咽，不知是為她母親，還是為孫紫。

孫紫也有點動容，有句話說，缺什麽，想什麽，孫紫缺的就是親情，友情。所以才在來到大秦朝後對素月素彎感動，張嫒感激，現在又來一張娥，孫紫又感受了親情。

“可惜我真沒有什麽《金針繡技》，否則我就給你們了。”

“傻表妹，你怎麽還這麽老實，若是我有，我就燒了也不給她們……。”張娥突然住口，意識到說了不該說的話，有點讪讪的，剛要端起茶杯，外面有人傳話到，鎮國公，南昌候，虎威将軍，兵部尚書等攜女眷到了，讓衆人準備迎接。

“你就呆在這裏吧，不見那些人也罷，等一下見駕的時候來叫你。”張娥扔下孫紫一個人發呆，屋內又只剩三人一貓。

“姐姐，那書真那麽要緊嗎？”素彎小聲問。

“應該吧，要不然怎麽他們都想要呢？估計得值不少錢吧。”孫紫突然醒悟，回頭看着素彎，“不會真在我們這裏吧？”

“你沒病之前常拿了一本書看，我看不懂上面的東西，不知道是不是那本書。”素月也不确定。

“多半就是了，現在在哪裏？有可能又是一大筆銀子呢？”孫紫想到銀子，又沸騰了。

“你前幾天嫌桌子不平，不是拿來墊桌子腳了嗎？”

“啊，墊桌子腳？真是個不識貨的敗家女！”孫紫還沒來得及心痛，孫白先嚷起來了。

孫紫将孫白從素月懷裏拖出來，“素月，趁現在沒人，你去将那本書收進暗格裏，然後把暗格裏的小盒子拿來，等一下送給大表姐，那裏面的東西不好換成錢。”

那小盒子裏裝着十多塊龜甲和獸骨，上面刻滿各式線條和圖案，正是現代人争得頭破血流的甲骨文。被原主特意收藏在暗格中，想來在這大秦朝也是搶手之物。

素月動容道：“真要送給大表姐？姐姐可知這書很珍貴的，你以前常說，識貨的會拿三個大宅子來換！”

“我知道，但我不是也說過，對我好的我也一定對他好，這個大表姐至少今天是真的把我當表妹的。”孫紫笑着說，她希望素月和素彎能多了解一些她的想法，她覺得有些時候她們還是有點把她當主子看，她希望的是她們三個能在今後真正地互相扶持和依存。

素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從小偏門走了。素彎則憨笑着說，“我們是對你好的，姐姐對我們也好。”

孫紫突然對孫白說，“記住，你若敢對我不好，我就将你賣給玩雜耍的，讓你天天鑽火圈。”

孫白半天不做聲，然後鄭重地對孫紫說：“你若對我好，我就娶你當老婆。”又招來孫紫的一陣拔須揪耳，孫白慘叫連連。

素彎在一旁掩嘴偷偷笑：“姐姐要嫁高富帥的，怎會嫁給你？”

孫白惱怒地問，“高富帥是誰？”

“不知道！姐姐自己說的，你問姐姐……。”

素彎和孫白鬥嘴的時候，孫紫也在凝神探聽榮安堂和偏廳的動靜，可惜除了一片迎接和道賀之聲，沒什麽有用的。

素月很快就帶着裝甲骨的盒子回來，疑惑地說起剛才回來時在小角門那裏看到張娴的奶娘拿了一個包袱和莺兒在偷偷地交待什麽，擔心她們剛才偷換紗衣之事已經提前曝光。

孫紫趕緊将神耳功對準小角門方向，很快就搜索到一個婦人的低語聲，“大太太說了，現在先什麽都不要聲張，改日再找她算帳，大太太還說，等六小姐彈完琴後，夫人才會叫七小姐獻上桂花醉，最少等客人喝上三杯以後再出場，這個你一定要和六小姐說清楚。”

“好的，我記清楚了，等一下我悄悄地和五小姐說……。”

看來大夫人親自出手了，可惜又遇到了孫紫。

巳正時分，有人高喊，“太子車駕到了，準備迎駕！”

一會兒，張娥身邊的小丫環過來叫孫紫一起出去，孫紫怎肯錯過這種看熱鬧的機會，忙過去偏廳跟在張媛身邊，打算張嫒怎麽做自己照跟。

老夫人領着将軍府的男性子孫站在左前排，其餘來客男子前排，婦人女子靠後，将榮安堂前的通道擠了個滿滿當當。

“太子駕到！”随着尖利的一聲喊，從抽掉門檻的大門外魚貫而入兩隊拿着儀仗的太監宮女，又有鮮衣怒馬的禦林軍小跑而入，迅速占據院子四周。再一晃眼，頭戴紫金冠，身著蟠龍袍的李靖言出現在衆人面前。

随着一陣窸窸窣窣衣料聲響，院子裏靜候的人群，上至貴胄命婦，八十歲的老人，下至仆役護衛，黃口小兒俱都硊倒塵埃，皇權的威嚴在此表露無遺。

李靖言神情肅然，左手虛扶，說道，“平身，免禮。”衆人謝恩站起，又有一太監站出來，“平西将軍府接旨！”老夫人又帶了張府衆人再次硊下。

“奏天承運，皇帝诏曰……，一百金，一百絹，一百紗……。”孫紫暈乎乎地聽着，對那些之乎者也一頭霧水。

“謝主隆恩。”旁邊張嫒又開始磕頭，孫紫也忙照着做了，起來的時候拉了拉張媛的袖子，示意有話說。

張嫒也是個機靈的，衆人散開時故意落在後面和孫紫并行。

“大夫人會在你獻琴後送上桂花醉，那時會五小姐會舞越女劍。”孫紫用只能兩人聽見的聲音在張嫒耳邊說，“你自己拿主意，我和你大姐會協助你。”

張嫒什麽都沒說，神色如常地看了孫紫一眼，點點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