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八場雨
蒲岐一晚上都沒睡好。
她做了個夢,極其地漫長,但不知道該不該定義為噩夢。
在夢裏,她被賀晚來囚了起來。他給她各種各樣的珍奇異寶美食佳肴,對她特別的好,到了受寵若驚的地步。但是,突然之間,他就變成了一個複讀機,不停地問她:“你要回去了啊?你要回去了啊?你要回去了啊……”
就好像,只要她離開就是在抛棄他。
就好像,他們本是同行者,遇了難,她即将要自顧自地逃生,不顧他的死活。
這種感覺太壓抑,還負罪。
蒲岐在夢裏簡直要喘不過氣來,她能意識到這是個夢,想逃離,但她的眼睛就是睜不開。
蒲岐甚至能覺察到有人在掀她眼皮,影影綽綽間好像還能看到一束白色的光,可這些仍舊無法将她拉到現實世界裏。
她的頭被賀晚來那句話填滿,疼得像要炸裂開來。她無力清醒,只能繼續昏昏沉沉地睡去。
——
“高燒三十九度八。”醫生看過溫度計後,回到案桌前寫處方箋。
“名字?”
“蒲岐。”
醫生的筆懸在半空,遲遲未落下。賀晚來注意,便又補充道,“蒲公英的蒲,岐是一個山一個支持的支。”
“年齡?”
“不是很清楚。”賀晚來臉色一尬,有些支吾。
醫生擡眼瞥他:“你妹妹還是姐姐?幾歲了都不知道?”
賀晚來垂下頭沒回答,醫生便在他臉上多停留了一會兒,而後應是認出他了,沒再多話,自己随便在年齡處寫了個數。
“知道這姑娘有什麽藥物過敏的嗎?”
賀晚來搖頭。
醫生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在紙上龍舞飛揚地畫了幾筆,然後撕下來,起身朝裏邊的配藥室走去。
這家診所很小,但開門早,離賀家也是最近的。賀晚來當時看蒲岐燙得厲害,她的臉貼在他脊背上,溫度高得像塊炭火。
雖然不知道這家醫生的醫術究竟如何,卻也只能近水解渴了。
而這當兒在這麽一看,竟然連護士都沒有。賀晚來心中越發懷疑這診所的能力。
“來這兒前,她有吃什麽藥嗎?”兩分鐘後,醫生拿着輸液瓶出來,他一邊找蒲岐的血管插針,一邊問道。
賀晚來一直盯着他的舉動:“沒吃。就做了點物理降溫。”
針頭紮進皮膚,針管回了點血。醫生滑動滑輪,調節了下液滴掉落的速度。
好整以暇後,他直起身子,挑着眉上下打量了賀晚來一番,問:“物理降溫?你幫她做的?”
賀晚來起先不解,後發覺醫生的眼神有些奇怪,有種蔑視和嫌棄,讓人怪不舒服。
他忽然記起小時候賀秋有次發燒,媽媽給他做物理降溫,拿毛巾擦他的頸部、胸膛……
賀晚來懂了,扯動嘴皮,似笑非笑。
他斜着眼:“和你有關系嗎?”
氣氛正緊張,賀奶奶蹒跚着趕來。她先是遠遠地在門診外确認了一下,看見賀晚來在裏邊,然後才進去。
察覺到賀晚來和醫生之間氣流的不尋常,奶奶把帶來的書包遞給賀晚來,催促他離開:“你去學校吧,我來守着。”
賀晚來拎着包沒動,半響才把滿是敵意的目光從醫生身上移開。
他望着小臉燒得通紅的蒲岐開了口:“奶奶,你以前說踩人影子就會生病是真的嗎?”
“你這孩子,踩誰影子了?”老人家說完忽地反應過來,看了眼病床上安靜睡着,模樣乖巧的女娃,又望向賀晚來,“蒲岐?”
賀晚來愧疚地點了點頭。
但他不服氣:“可我以前踩那麽多次賀秋的影子,也沒見他生病啊!”
想到賀秋,賀晚來的表情就變臭,憤憤道:“果然好人不長命,壞人都遺害萬年。”
賀奶奶伸手拍他:“呸呸呸。淨說瞎話!”
賀晚來也自知自己那話說得不吉利,讓好人吃了虧。他腦筋一轉:“那我反着說吧。”
賀奶奶睨他:“別想着咒你哥。”
“你看,你心裏也覺得他是壞人吧。”賀晚來鼻間發出一聲嗤笑。
賀奶奶被帶溝裏去了,她擺擺手:“我說不過你。”
——
原本賀晚來是想等到蒲岐醒過來才走的,但時間确實來不及了,他不想被罰錢,也拿不出錢被罰了。
他還要攢錢還蒲岐的手機。
一路狂奔趕到教室,正好撞響上課鈴,賀晚來長舒一口氣。
周一有例行校會。以往都是校領導在臺上講話,學生在下面打瞌睡的打瞌睡,走神的走神,基本的安靜還是能保證。
可今天,操場上熱火朝天,聊八卦的聲音都快蓋過校領導的話筒了。
蒲岐的名字從一個班傳到另一個班。人人都在積極地貢獻自己搜刮到的那點真真假假的情報。
是真的很吵。
高二一班本班的學生也在議論紛紛。
他們在打賭這八卦的主人公今天會不會來學校。
“她到現在都還沒來。應該是不會來了?”
“她不是老愛遲到嘛!錢多就喜歡貢獻班費!”
“我要是她,這種家醜被網絡曝光,絕對呆在家裏不出來丢人。”
“你說她到底是蒲順和誰生的啊?”
“她和蒲順長得不像,那會不會其實像她爸?”
“那爆料人也真是厲害的,這麽私人的照片都搞到了。雖然後來說是合成,但網友誰沒腦子啊?”
“……”
賀晚來覺得這場景有那麽些許的熟悉。
而後,記憶翻湧上來,他扯開嘴皮虛無地笑了。
上一次這麽大規模引發全校讨論的那個人正是他。
不過和這次不同的是,他當時硬生生地站在輿論的風眼處,忍受着那些話語所插的鋒利刀子,還有周圍人鄙夷的眼神。
他該慶幸,蒲岐今天不用來學校遭這種罪。畢竟,生理上的疼痛治愈起來比心理上要容易上萬倍。
由于喧鬧聲太大,校會幾度無法進行,校長整頓了好幾次紀律,最終無奈地匆匆做了個總結,讓各班主任領着自己的學生回教室自行教育。
徐遠章深知這次根源出在他班上,生怕領導找他談話,怕得要死。回到班上,剛想警戒同學夾緊尾巴做人,把心撲到學習上,嘴還沒張,就聽到有人先冒火了。
“這個班上,誰他媽再讨論一句蒲岐試試看!”
別說。喻原州這一吼,麻雀市場一樣的教室霎時就只能聽見自個兒的呼吸聲。
徐遠章對他感激不已,清了清嗓子,繼續他要說的事。
“那個,下面我來說說蒲岐……”
話還沒完就被打斷,喻原州橫着眼睨他,淩厲又危險。嘴裏蹦出的字一個比一個重:“你是想先試試嗎?”
被學生這般挑戰權威,當面壓住氣勢,徐遠章要說心裏沒火那是假的。但他知曉喻原州的身份,只好僞善一笑,擺出一副peaceandlove的表情。
“喻原州同學,冷靜一下,冷靜一下。老師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覺得這事也應該告知大家一下。蒲岐同學從今天起就不來學校上課了。她的家長已經過聯系我們。
所以今後有關她的讨論,我們可以就此打住。大家也都是十六七八的人了,很多東西自己都懂,老師希望,大家能夠想清楚當下什麽是最重要的,多多把心思放在學習上。OK?”
不來學校了?
這是很多人都沒有想到的。
不過也很好理解。
因此,徐遠章這番話說出口後,大家對蒲岐的關注少了許多。
畢竟是尖子班,很多人都想走出這個窮苦的地方。他們身上有的是背負自己的夢想,有的則是整個家庭的希望,實在沒有太多時間在別人身上耗。
他們沒有家長可以随随便便幫他們換學校,可以随随便便從錢夾裏掏出幾百塊錢豪氣地當班費花。
他們漸漸都知道,當初對蒲岐的不喜歡,不止是因為齊玫的那件事讓他們排外,更是因為他們明顯感覺到這個新轉來的女生一直生活在與空山有着天壤之別的地方。
一切源自嫉妒,源自自卑,源自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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