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想像和現實
指揮室裏，王雷背着雙手沉默。
包紮完傷口又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的戟羽寒，坐在會客的椅子上跟他彙報這次的任務詳情。
指揮室氣氛嚴肅，機器的聲音嘀嘀的響個不停，卻一點也幹擾不到兩人異常沉靜的情緒。
最後王雷長嘆了口氣，臉上的凝重放下，轉而問：“那小鬼哪裏來的？”
戟羽寒如實講：“救援同志。”
王雷對這話完全不能接受，可他清楚戟羽寒不會騙他。他琢磨會兒講：“叫人把他送回去。”
戟羽寒垂着眼簾。
見他不吭聲，王雷詫異。“你該不會想留他在這裏吧？！”
戟羽寒擡頭看他。
和他對視的王雷心裏一怔，知道自己猜中了，不禁好奇。“你看上他了？”
戟羽寒點頭。
“我怎麽沒瞧出他有什麽特別之處？除了會賣乖和偷機耍滑。”
“他是言是的兒子。”
戟羽寒說完這話，王雷臉色微變，過了會兒認真的審視他。“你是認真的？”
戟羽寒沒回答，轉而問：“長官，一個重八十克的纖維物體呈直線射出，能射多遠？”
王雷對他這個看似幼稚的問題，沉思的想了想。“最大預估一百米到一百五十米。”通常情況下，即使借用精密工具，也只能射出五十米到一百米。
“他能做到兩百五十米。”戟羽寒在王雷震驚時又補充。“用他那把弓。”
那把弓體積較大，不能全塞進包裏，而言曦初進基地必定引起大家觀摩，所以戟羽寒肯定王雷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麽。
王雷确實震驚不小，又看戟羽寒堅定的神色，再三猶豫後點頭。“那小鬼随你處置了。”
戟羽寒站起，敬禮。“謝長官。”
王雷看他不利索的腿，對他講：“這次的護送你別去了，我讓其他人去。”
戟羽寒身體一僵，目光堅挺寒沉。“長官，我請求參與護送。”
正要做事的王雷不悅的看他，見他意以決的樣子，張嘴還想說什麽，最後幹脆眼不見為淨的擺手。
戟羽寒再次敬禮離開。
**
言曦被推進一間不大不小的宿舍。
宿舍裏有四張床，上下共八個床鋪。每個床鋪上軍綠色的被子都疊得跟豆腐塊似的，而桌子上那些東西都擺的相當整齊。
言曦老神在在的打量房間，趴在窗戶上往外看訓練的大兵，等把這裏都好好觀察一遍，便轉頭問雄鷹。
“雄鷹，你叫什麽名字？”
龍鷹簡單的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他正在整理他的裝備，把槍上的血擦幹淨，軍刀磨鋒利，彈藥補充好。他聽到這話有些奇怪的看他。“你不應該問這是什麽基地嗎？”
言曦聳肩，盤腿坐他對面，雙手撐着臉頰看他。“我要連你真實名字都不知道，就問這麽多問題，是不禮貌的行為。”
“嘴倒還挺甜的。”雄鷹咔嚓把槍重新裝好，舉着槍霸氣講：“小鬼你聽好了，我叫王國順！”
“順順。”
王國順：……
“你要麽叫我王哥，要麽叫我王中尉，要麽我給你一槍。”
言曦笑眯眼睛，把額頭湊到槍口上。“順順，你忘記裝彈夾了。”
王國順：……
瞧他黑着臉不理自己，言曦天真向往的問：“你們這裏是特種部隊嗎？我聽爸爸說過，特種部隊對外界來說是個非常神秘的存在，我瞧着你們也沒多神秘啊。”
“我看這裏跟普通軍營一樣，而且順順你為什麽還要補衣服？這衣服壞了就申請新的好了，反正是标配。”
“順順，你寫報告還要用手寫嗎？以為都是用電腦。”
“順順，為什麽他們還要玩掰手腕這麽蠢的游戲？”
“順順，為什麽你們這裏還有胖子？身高勉強過得去，可是長得都挺寒碜的。”
王國順忍到額頭青筋突起，在吃過飯後就把她關在宿舍外，躺床上睡覺了。
言曦從窗戶裏看他睡着了，扁了扁嘴，轉而趴在陽臺上看訓練的大兵。
好無聊啊！為什麽這裏沒有一點有趣的事情做？
她開始以為軍營，應該是那種宏偉霸氣的大樓，裏面的士兵開着戰鬥機滿天飛，或扛着AK—47的肌肉猛男，還有連下樓都是繩降的牛逼人物。再不濟，這也是機械時代，這基地總該先進一點吧？不說像黑客帝國那樣，怎麽也得是全自動化作業啊，為什麽連個衣服都要一個大男人補？
對這個普通的地方，平凡的大兵，言曦有點懷疑爸爸的話了。
嗯，爸爸是不可能騙她的，所以一定是自己沒來對地方！
言曦看了眼連上個樓都摔跤的大兵，高傲的撇了他眼，扭頭，仰着腦袋下樓，朝大門方向邁去。
抱着山一樣高的行動檔案的大兵：……
他只是不小心摔個跤！人之常情好不好！
戟羽寒下了指揮大樓，看到一往無前朝外面走的小孩，出聲叫住他。
言曦聽到他的聲音，停下來不爽的看他。
在經過昨夜的事，以及順順說的事後，她想他應該算是厲害的。對厲害的人物，她是崇敬敬畏的，尤其是他換上幹淨的軍服，有着一張勉強過得去的臉。
言曦喜歡像哥哥那樣俊美、溫和，有着如鴿子般溫柔眼神的男人。
戟羽寒眼神太過鋒利，似能看穿一切，而別人又看不透他。五官深邃挺立，輪廓剛硬，薄唇嚴肅的抿着，帥則帥，但給人太有距離感。
這麽說吧，言曦看到像她哥哥那樣的男人，會忍不住撲上去打滾，要是換成戟羽寒，呃……她會想多穿件衣服。
戟羽寒看了下大門，對上他桀骜不馴的眼睛。“你想去哪裏？”
言曦大而清澈的眼睛不加掩飾。“離開這裏。”
“為什麽？”
“因為這裏不是我想來的地方。”言曦将剛才的想法一五一十的直言講了，最後總結：“這麽無趣的地方，我才不要呆在這裏浪費時間和生命。”
戟羽寒微微皺眉。“那你想要去什麽部隊？”
“嗯……不說能上天入地，至少也要以一敵十。另外怎麽也要戰術過關、武功高強。部隊則要設備精密，硬件齊全，軟件新進。”言曦侃侃而談說了大堆，最後她嫌棄的撇了眼他的拐杖。“總之不會搞成你這個樣子。連長官都是瘸腿的，那些士兵能厲害到哪裏去？”
戟羽寒看他帶着稚嫩的白淨臉上透着滿滿的排斥，神情無不帶着對這裏的不屑，臉色微沉，卻也未生氣。
他看着他沉默了下。“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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