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救災

軍崗的積雪也随下随清，所以雪停後 ，空地上并沒留下太厚雪，被推進樹田的雪卻成了高高的雪牆。可越往山裏，雪越厚，按照往年的降雪差異，三裏河煤礦的積雪厚度應該到了成人身高。

會議室參加與會人員議論紛紛，對此次艱巨的任務信心不足。

“鏟雪車不知道能不能完成這麽十幾公裏的鏟雪任務？何況鏟雪車到現在還沒有到位。”

這聲音清晰地傳進了孟偉民耳朵裏，他犀利地環視着出席的軍官，平靜地說：“再難也得上，這個時候黨員要發揮帶頭作用。我們不能一直等着鏟雪車，要提前行動起來。黨員每人一把鐵鍬，不論職位高低，只要是黨員都要上。讓各單位，各營統計黨員名單，立刻報上來，除去身體條件，家庭條件不容許的同志，其餘的一個也不能少。一路往縣城挖，一條往三裏河煤礦挖，路不需要太寬，能過一輛車就可以。後勤也要這次排班任務，只保證任務人員及相關作業人員的熱水和食物供應。”

“是”

在上級部署下，大家逐漸恢複了信心，有條不紊地執行命令，展開工作。

孟君堯在大門口的營房裏都睡了一覺了，還沒等到鏟雪車，一直到第二日早起的時候，兩輛鏟雪車到了。

孟偉民提前一夜領着黨員和戰士們先行去鏟雪。

路上的狀況要比預想的情況好不少，因為沿路的單位早就發起了除雪的自發行為。

軍崗的這些解放軍戰士們将這些一截一截斷開的路挖通之後，很快就到了水電站這裏。

鏟雪車也從後面追了上來。

這冰雪純潔無暇的世界裏，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沿路的居民們提着各色熱水壺給部隊戰士送上冒着白煙的姜糖水取暖和熱氣騰騰的饅頭包子解餓。

孟君堯看着此番景象熱淚盈眶。

雪災面前，人民子弟兵和老百姓和衷共濟，衆志成城才能共渡難關。

從水電站到三裏河煤礦這一段沒有單位，除了幾戶牧民，沒有住戶。游牧部落關心自己的羊群，羊比他們的命還重要，沒有意識去鏟路上的積雪。這一段的路上原本就有壓得很瓷實的厚雪，加上這幾天幾夜落下的雪量，讓到來鏟雪的部隊官兵望而生畏。

鏟雪車在前面開路，也只露出駕駛室的車頂，行進速度緩慢。後面的鏟車将雪裝入後面的大卡車，一卡車，一卡車沒有盡頭似地運走挖出來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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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君堯看着忙碌的運雪車心急如焚，希望她沒事，她家沒事，他們煤礦沒事。

一直到了傍晚，陽光斂去，白雪映照的世界比平日亮不少，可鏟雪車往前推進了不過三分之一的距離。

作業人員迅速地吃完部隊後勤和老百姓送來的熱飯，換着人接力幹了整整一個通宵。

孟君堯沒閑着，幫着後勤提饅頭，擡桶，倒熱水......，當夜只在車上睡了一小會。

一大早，他就聽見了人們的歡呼聲，跑下車去看，見前面的人都在歡呼。

路兩邊就像豎着兩堵雪牆，目光越過雪牆，看的見白楊樹光禿禿的樹梢和遠處穿了白衣的山頭。

火電廠，水電廠，熱力廠的拉煤車都在後面排起了隊。

沒一會有跑前面看熱鬧的司機興奮地跑回來說：“挖通了，挖通了，這兵團人真是厲害，拉煤的路都讓他們清理出來了。希望煤夠多啊！”

在這個時候，沒有人再看不起那些天天從又髒又黑的煤灰裏爬出來的挖煤人，也沒人喊他們“煤黑子”，而是出于內心真誠的佩服和贊嘆。

孟君堯心裏一股熱流湧動，想立刻看見林晚禾。僅僅幾天就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

小吳司機從前面回來，提着半桶熱水加熱車子，邊笑着說：“你同學他們家屬區的路太窄，車進不去，我往前開開，停在岔路口，你就可以走過去了。部隊一會跟着去煤礦，幫着裝煤車，我也要去。礦長說，還得清理礦井那邊煤場的雪，煤埋在雪裏了。”

“我爸呢？”

“一會過來。上車吧，別堵着後面的車。”小吳先上車，發動了車。

一大早，小四跑來喊林晚禾：部隊都派過來挖雪來了。

林晚禾心裏一跳，他會不會跟來了？部隊不就是在三裏河駐軍部隊，軍崗麽？

她飛快地穿好羽絨服，對林思雲揮手說：“爸，你別出去，太冷了，我看看就回來。”說着就跑了。林思雲笑她：“把圍巾圍好。”

白雪裹着的世界，湛藍的天空下，在狹仄的雪牆通道內，那個俊俏的少年迎着陽光靜靜地看着她笑，笑的那麽燦爛，那麽耀眼，笑進了她的心坎裏。

他冒着風雪為她而來！

“噗通”‘噗通’打鼓似的心跳聲。心靈深處的悸動讓她想哭，想撲上去，想......

她微笑着，眼睛裏滿是微笑着的小星星，亮晶晶的的淚花，整個人就像這雪白世界的精靈。

“林晚禾？”

“嗯”

“你還好麽？”

林晚禾點頭，抿着嘴笑。

孟君堯有股沖動，想沖上去抱着她，可通道前後都有人在，所以他只是點點頭說：“那就好！”。

“走吧！”她的聲音帶着明顯的哭腔，轉身後的肩膀微微顫抖着。

孟君堯抿嘴，鼻子也酸了。

他裝作不知道她在哭，這時候過去，她估計要吓跑了，于是跟在林晚禾後面去了她家。

院子裏沒有雪，除了小房子那邊的棚子塌了，看起來沒有受災。他猜對了，勤勞的她一定一刻也不閑着，在不停地除雪。

“胳膊疼嗎？腳呢？”孟君堯往前快走了半步，追上她問。

“胳膊疼，腳不疼。你看我穿着氈靴呢！”林晚禾帶着一絲羞澀的笑，眼圈和鼻子還紅着。

“我也胳膊疼！”孟君堯掃了眼她發紅的眼角，笑着，語氣裏有一絲撒嬌說。

林晚禾捂着嘴笑。

“箱子給我！帶箱子幹什麽？拿學校去麽？”林晚禾問。

孟君堯搖頭：“怕你和叔凍着，帶的厚衣服。還有書。”

小四在後面跟着，聽見這男生的話，見林晚禾臉紅的跟蘋果似的，偷笑，覺得自己這燈泡太亮了，于是往回走，喊着：“晚禾，我回家了。”

林晚禾回頭說：“去家裏坐會啊！”

小四已經飛快跑了，大聲說：“以後吧！”

孟君堯沒等她讓，先一步掀簾子推門進了屋子。

屋裏溫暖的很。

林思雲正在竈臺邊喝藥，擡眼一看孟君堯來了，驚訝極了，後又笑了起來：“快來暖和暖和，你跟着部隊進山的？我說那丫頭跑的那麽快！”

孟君堯點頭，側臉看着林晚禾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