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摘菜

別看外面熱，林晚禾他們家涼快的很，土坯房冬暖夏涼。孟君堯在屋裏洗了把臉就來院子裏看林晚禾燒爐子。

院子的夥房旁邊種了兩棵葡萄爬滿了架子，架子下很涼快，擺着小桌子，小板凳。

林晚禾泡了一壺菊花茶，給孟君堯倒了一杯，又給他爸倒了一杯，給自己倒了一杯。

三人圍坐在桌旁小板凳上喝茶說話。

林思雲問：“君堯，你來家裏給你爸媽說了嗎？”

孟君堯趕緊說：“說了，考完試想放松一下，軍崗那裏沒山，沒水，我媽老不回家，我爸也經常出去開會。我就想過來待幾天，爬爬山，下河玩玩。”

“多住些天，這一學期，你們兩個累壞了。想去風景區的話，我給你們找自行車。”林思雲說。

林晚禾看着樹下面的公雞都大了，打算明天殺一只，點兵點将選倒黴蛋呢！

孟君堯說：“好。謝謝叔。”

林思雲又問了下他倆中考考的怎麽樣？林晚禾說不太好。孟君堯說還行。

林思雲聽女兒說“不太好”，忍不住笑，說：“昨天小四還說你每次考試都說不太好，結果成績出來都相反，說不能問你考的怎麽樣，因為你說的不太好都是騙她安心的。”

孟君堯看着林晚禾笑，說：“叔，我都不問她，她總是比我考的好。”

“哪有，我現在政治就不如你。”林晚禾笑。

“上次就比你高一分，那你數學比我高五分呢！”孟君堯也笑。

林思雲看着他倆鬧，心裏也沒那麽沉重了，等他倆不拌嘴了問：“中午吃焖面吧，我去買肉去，你們在家休息。”

“叔，你去睡會，時間還早，我和晚禾去買。我還想去河邊看看呢！”孟君堯說。他早就想去河邊，那裏看着就美，河邊到處是野花，河灘上的水很淺，遠遠看着波光粼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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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你們去菜地摘點豆角，商店裏有肉，買點新鮮的，要是不新鮮就算了，我們就吃素的，不然鬧肚子不劃算。晚禾一會回家和面，我來擀面條。”林思雲囑咐他們。

林晚禾說“好”。

林思雲進屋了。

孟君堯就問：“廁所在哪？”

“我帶你去，你等我會。”林晚禾說着也進屋了。

屋門挂着舊竹簾，上面畫着個熊貓抱着一節綠色竹子。

孟君堯擡頭就能碰到架子上的葡萄，一串串被蜜蜂圍着，“嗡嗡”亂吵。

一群公雞母雞都在三棵果樹下溜達，果樹上結滿了發紅的海棠果。

林晚禾出門喊他走。

帶着他往山邊走，遠遠山根處有座磚房，開着窗戶洞，兩側的門口磚上刷了塊水泥，上面用紅漆分別寫了“男”和“女”。

那就是廁所。

要去上廁所還要經過一條深溝，爬上爬下還挺辛苦的，溝裏有不少屎堆，成群結隊的屎殼郎推着糞球來回跑。

孟君堯皺着眉下到溝底，又爬出溝，伸手去拉林晚禾說：“這條溝也太深了！”

林晚禾有些尴尬說：“原來沒這麽深，去年雪厚，春天雪化了就成了洪水，這條溝就沖的這麽深了！”

“哦，對。我們家那邊常年幹着的河渠都洪水，你們這水一定更大”

“嗯，他們說河床都滿了，水很大。想爬山?”林晚禾看他環顧看着遠處的群山。

“想呢！你們這山和山也不一樣，你看這邊的山就綠一點，那邊就沒什麽東西！”孟君堯指着遠處的幾座山說。

林晚禾點頭說：“下午去山上？說不定能撿到野雞蛋。我把小四和萬傑叫上。”

孟君堯笑着說：“好啊！爬到山頂能看到哪？能看到縣城麽？”

“看不見，能看見軍崗。風景區的山也能看見。”林晚禾說。

孟君堯第一次摘豆角，覺得有趣，不讓林晚禾動手。他胳膊長，站在埂上，伸手就能摘到高處的，遠處的。林晚禾怕他摘多了，時不時來看一眼，覺得夠吃兩頓了，說夠了，不摘了。

他看見邊上那塊地架着的西紅柿有個小的紅了，順手摘了下來。他也不洗，擦擦就咬了。

林晚禾說：“你把魏老師家的柿子都摘了。”

孟君堯滿嘴汁水笑，說：“好吃！再摘幾個吧！那邊還有紅的。”

“我買了，味道一樣的好。別摘了，還沒熟透呢！”林晚禾笑着拉他，不讓他去。

“黃瓜呢？”孟君堯問着話，已經揪了一根頂頭還帶着黃花的嫩黃瓜咬了一口。

“甜的，摘幾個？”

“撿粗的摘吧，當水果吃。”林晚禾說。

孟君堯點頭。

“我小時候，地裏就沒人種黃瓜，洋柿子的，還沒熟都被小孩偷吃了。現在礦上沒小孩了，所以你看家家地裏種黃瓜，都挂滿了。”林晚禾指着旁邊的地說。

“那現在你們礦上幹活的都是你爸這樣的中年人？沒年輕人？”孟君堯遞給她一根嫩黃瓜，讓她吃。

林晚禾搖頭也沒要，說：“你吃，我洗了吃。誰知道粘上雞糞沒有？”

孟君堯笑：“那麽高結的，哪來的雞飛那麽老高去拉屎施肥！”

“鳥會！”林晚禾笑起來。孟君堯笑說“不會。鳥沒那麽随便。”擡頭看看遠處電線上的一排小鳥正盯着苞米地，就笑：“瞧，人家喜歡吃苞米。苞米也是礦上的的，不老少啊！”

“哪能？那家牧民的，不過家裏沒人，要等到下個月，轉場回來。”林晚禾指着遠處一處紅磚房。

“牧民都比你們住的好，我聽我爸說你們這裏的煤屬于優質煤，不便宜，你看拉煤車一輛接着一輛上山，下山，煤礦應該很有錢，但好像你爸的工資也不高，你們住的房子還沒這些牧民好。”孟君堯問。

“煤礦掙的錢留下工資，全都上交給農場了，還有要是蓋房子或者煤礦添置設備，需要農場撥錢。住高樓也好，住土坯房也好，不過是個栖身之地，重要的是和誰住在一起，親人父母在，那個栖身的地方才有意義，才稱為家。有了家，日子這樣那樣只要過下去就是幸福。你剛才問有沒有年輕人在這裏幹活的？有年輕人，都是口裏來找活掙錢的。不是正式工。孟君堯，摘幾個辣椒。我去吳姨家地裏摘一把菠菜，我家的都開花了。你不吃香菜？”

孟君堯搖頭，聽得出她話裏的那一絲憂傷，想起井房的一幕，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林晚禾又揪了兩棵蔥。

“吃米飯吧，我不大喜歡吃面條。豆角絲炒肉，涼拌西紅柿，涼拌黃瓜，虎皮辣子，雞蛋菠菜湯，怎麽樣？”孟君堯安排好了菜譜，回頭看見她朝自己笑，食指指節蹭了下鼻尖，笑着說：“我幫你切菜，虎皮辣子我做，不讓你一個人累。”

“行，走吧！洗菜。日頭高了。”林晚禾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