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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梁晴開車帶着他們一路去了東城區,望江很健談,如同開閘放水,聊不完的話題,和他的內涵穩重的形象一點也不一樣,林思雲看的書不少,說出的話也很有見地,讓梁晴欣慰的是父親那些帶去邊疆的書,弟弟都留着。

舒常春今天沒讓小月陪着,自己早早就來醫院了,在電梯口等着他們,心裏忐忑不安,不知道見那孩子第一面該不該笑,等她還沒決定好表情的模式,電梯門打開了,望江推着一個花白頭發的面色白的發青的男子出來,他帶着一副黑邊眼鏡,舒常春心裏如同倒翻了一盆開水,燒心啊!

“鹿鳴!”夢魇般地呼喚就像一把刺刀紮入了梁晴的心裏。那是父親的字。

“媽,這是思雲。”梁晴過來攙住了母親的胳膊,提醒她。

“思雲?”舒常春目光移向女兒,見她點頭,見女婿點頭,才意識到看錯了人,又聽輪椅上的男子,嗓音沙啞地說:“舒姨。”

舒常春回過神,無法接受三十多歲的人變成了這樣,心裏難受,就點點頭,哽咽着說:“來了,來了。”後面的兩字“來了”帶着些許哭腔。老太太心裏內疚,自己這是造的什麽孽,早點帶回來,思雲也不至于的肺病,健健康康多好,想着就掏出手絹擦擦流出的濁淚,拍拍林思雲的肩膀說:“沒事,姨給你找最好的大夫。”

“走吧!曹主任等着呢,走吧!”

曹主任用聽診器聽了聽,檢查了下身體的一些部位,就開了幾張單子給一旁的助理醫生,說:“宏光,你帶着他去把這些檢查都做了。”助理醫生拿着幾張檢查單,對病人和家屬說:“跟我來,我們去一樓。”梁晴和望江跟着去了。

舒常春留了下來。

舒常春說:“小曹,您直說吧。我們心裏都有準備。”

曹主任垂目,抿了下嘴唇,心裏組織了下語言,雙手交叉,說:“情況不好,摸着腹部有一些腫塊,應該是轉移後的腫塊,頸部也有淋巴結腫塊,一會做完檢查,等結果出來再看看有沒有必要繼續治療,目前我們院可以做化療,不過如果已經到了晚期,化療的意義也不大,病人年齡不大,看看結果再說。舒姨,你也別着急。明天徐老來院,我請他會會診。”

舒常春點頭,說:“好,那就麻煩你和老徐了。”

......

當天檢查完,林思雲就住了院。

第二日曹主任和徐老把所有的檢查結果挨個讨論了一遍,到了下午徐老和舒常春說:“孩子還年輕,看着就是淋巴轉移了,肝部也有但不大,狀況不算最糟,做手術,然後化療吧。主要是他得保持積極的态度,不能放棄。”

舒常春臉上并沒有緩和,不算最糟也不好啊,說:“徐老,我們一定積極治療。”

林思雲住院做手術,望江就雇了一位陪護。梁晴的弟弟梁文也時不時來看護林思雲。

梁晴回到公司,就把秘書叫了進來說:“青青,幫我訂一張邊疆首府的機票,今天晚上的。”

“梁總,明天不是有個采訪麽?”

“取消吧!替我和人家好好說說。家裏有事,我不一定什麽時候回來,你去通知幾位主任和經理到會議室開個會。”梁晴撥了個電話,讓秘書出去了。

“是我,晚上走,對,行,有車方便些,孩子周六回來,你讓他們去爸那裏吧!好,我盡快回來,轉學的事情,你托關系吧!”梁晴挂了電話,對着鏡子看了看。

沒一會秘書敲門進來說:“梁總,人到齊了。”

梁晴去了會議室給下屬布置了了下一周的工作內容。她想一周應該夠用了。

回到辦公室,她又和香港的大老板打電話請了一周的假。

秘書拿到機票陪着梁晴去了機場。梁晴沒帶什麽東西,小皮箱裏裝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和一雙鞋。

她淩晨下了飛機,在酒店裏睡了一會覺。

第二日前臺打電話說有人找她,才發現自己的大哥大忘帶了。

下樓到了前臺,前臺小姐指了下沙發裏坐着看雜志的男人。那人一轉頭,梁晴驚訝地笑起來,說:“遠帆?”

關遠帆張開胳膊,梁晴笑着伸出手。

關遠帆無奈地笑了下,伸手和她握住,說:“他鄉遇故知,這麽見外了。”

梁晴笑:“我一身汗,你西裝革履的,弄髒了。望江讓你幫忙找的車?你一直在這邊?”

“不是,是一個朋友昨天說要找個車。別人細問了下,才知道你來邊疆了,要借車。正好,我車給你用,我單位派了車。我也是才過來,談個能源項目,一會就走,這是車鑰匙,藍色雪佛蘭,油加滿了,停門口的停車場了,一出門就看見了。你要是回北京,就把鑰匙放這個酒店前臺,我回來拿。我且走不了呢!你連大哥大也沒帶麽?”

梁晴苦笑:“走的急,忘了。”

關遠帆打扮的一絲不茍,像要去接新娘的新郎。

梁晴想他一定是有極重要的人要見,客氣:“回去請你吃飯。”

關遠帆收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認真看了她一會說:“你倒是多少年也沒變。行了,我走了,飯不飯的,回去再說。不給個名片嗎?”

“哦,我下來沒拿包,我放一張在你車上。”

“行,走了。路上注意安全。”

她目送他離開,去房間把箱子,包都取了,出了門,看見了那輛嶄新藍色的雪佛蘭,笑了笑。打開後備箱把箱子塞進去。回到大廳,退了房,買了一份地圖,坐在車裏研究了下,從皮包裏找了支筆,把路線畫出來。

邊疆雖然大,但地廣人稀,道路也不多,路牌也清楚,所以出了河灘路,就到了去那個縣城的公路上,開了近一個多小時,到了縣城的車站。

這輛雪佛蘭是個新車,非常的耀眼鮮豔,與馬路邊灰禿禿的其他建築物,人,車格格不入。

她剛把車停到路邊,就有許多人過來圍觀,“啧啧啧”議論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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