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見面

林晚禾滿臉笑容找了些結實的白麻布，拿剪刀裁開在縫紉機上踩了幾個布袋子。

梁晴看着使用縫紉機熟稔的動作，知道這孩子在家裏沒少做這些活，想想自己的女兒衣食無憂，再想想晚禾這些年日子的艱辛，心酸又內疚，忍不住摸摸孩子的頭，輕輕揉了下：“真能幹！”

要做的事情很多，有些小說看了太多遍，就送給了小四，那盆栽想來想去，就送給溫和細心的朱玉.......。

減來減去就剩下幾袋子書，全部裝上後備箱。一大早，她們鎖了家門，在魏家吃了早飯，就上路了。魏明麗和魏明智都要上班，所以到了縣城就和他們分開了。林晚禾和梁晴拿着林思雲的遷移證把存折的錢取了出來，又去郵局把寫好地址的書都寄回去，這才往烏市開。

梁晴把車停好，擋了個車，把後備箱的東西都帶好，和林晚禾去了機場。

她在機場買了一個小時後飛往西安的機票，又在機場買了些東西，辦了登機手續，進到候機廳等飛機。

這一切對林晚禾都是新鮮的，坐在椅子上盯着玻璃外停着的大飛機好奇地看。

梁晴笑着說：“坐飛機很無聊。你要不要和你的小夥伴打個電話？我們突然造訪有點唐突。”

林晚禾口袋裏的本本記着孟君堯她媽辦公室的電話，還有他家的電話，覺得姑媽說的對，就去對面給他媽媽打電話，因為孟君堯住校，他爸很忙，家裏一般都沒人，這是他囑咐的，有急事就和他媽聯系。

她撥通了電話。

劉玉蘭正好回到診室接到了晚禾的電話，驚喜了半天：“晚禾，飛機什麽時間到？”

“機票上是中午十二點三十，您不用接我們了，我姑媽說她朋友的車過來接我們，她想見見你們，一起吃個晚飯。”林晚禾輕聲慢語，聲音讓人很舒服。

劉玉蘭滿口答應，說：“好，我來安排，你們到了酒店給家裏回電話，我去接你們。一會我和你叔叔說。……知道，把君堯大伯一家也請到。好孩子，見面說。”

林晚禾挂了電話，滿臉笑容，跑向梁晴。

梁晴摟過她，說：“你和君堯媽媽倒是挺好合得來。”

林晚禾笑：“他媽人很活潑，喜歡我寫的小說，很随和，我很喜歡她。他爸爸比較嚴肅，是軍人，但面冷心熱。我爸那次發病急，家裏又沒錢，孟叔叔就讓他司機開車過來送錢給我爸治病，還說等我将來有能力了再還。”

她掏出一個巴掌大的粉色小錢包，取出那些醫院的單子給梁晴說：“我爸一拿到錢就和我把欠的錢寄去了。人家和我們素不相識，他父母就毫不猶豫地拿錢給我們，所以這份情即使用錢還了也不夠。對于孟君堯，除了感謝我更多是感動。他家境那麽好，從來不嫌我窮，初一開學的時候，我不想要爸的錢買球鞋，就去工地搬磚想掙雙球鞋錢。他無意看見了，怕我被工頭欺負，也跑去搬，我們一下午賺來六十塊，那時候我不過才和他認識幾天。他就是單純地怕我被人騙，不放心。我也知道喜歡男生會分心，可我不舍得，如果我不和他聯系，我不就是個無情無義的冷血動物了。做人可不能這樣。”

梁晴摟着她，鼻子酸溜溜的，說：“舍不得就不分開了。今天見一面，回北京之後就要好好學習，将來在一個城市生活，就能想見面就見面了。姑媽小時候也很苦，你姑父也是這樣護着我，一個大院住着好幾家，有的人就喜歡欺負我，被你姑父打的鼻血直流。繼父不喜歡我，因為我長的像你爺爺，看見我就會想起你爺爺，所以我就像是沒人要的小狗寄養在別人家裏，除了上學還要回家幹活，照顧你舅舅和小姑姑。我也舍不得離開你姑父，磕磕碰碰，總算到了一起。我想着你爺爺，想着你爸爸，想去找你們，可姑媽也要顧忌你奶奶，顧忌梁家的人，也怪我太過軟弱，如果早十年把你們接回來，你爸爸興許不會得這個病，你也不會受那麽多苦。”

林晚禾搖搖頭說：“我已經不怨您了，正如書上寫的那樣各人有各人的苦，大人們比我們有更多的羁絆和無奈。我也不覺得自己苦，沒有別人穿的好，吃的好，可我爸，魏叔他們對我的愛一點也不少，老師們對我也一直很好。這世上好人多，就連我們宿舍的宿管阿姨都對我很好。明麗姐喜歡我爸，連對象都不願意找，她的工資都花在我們父女身上，我知道我爸也喜歡她，可是兩人又不能在一起，明麗姐很痛苦，常常一個人喝酒，抽煙。”

梁晴聽到這裏，大為震驚，昨天說起自己弟弟的事情，隐隐覺得那姑娘哪裏不對，又說不出來，現在明白了她是擔心思雲。不管怎樣，思雲病成這樣，不可能接受她的情義了，否則就會害了她。但她想常常見他，這個做姐姐的可以幫幫。

天氣晴朗，萬裏無雲，所以沒有什麽特殊的情況，飛機準點到達。

梁晴的朋友在機場接到她們直接送去了市中心的一處國際酒店。

入住後，梁晴在屋內洗了澡和朋友在大廳的酒吧坐着說說話，等晚禾下樓就一起去商場買東西。

林晚禾之前見姑媽從包裏取出過巨款，可這一對表就三萬多，姑媽一買就買了兩對，還順帶給她買了一只精致的小表，又買了進口的CD機子。梁晴所帶衣服不多，就買了套厚一點的套裝和一件大衣，給侄女裏裏外外都換了新衣服。

林晚禾心裏慌亂的很，想着就要見到孟君堯了，激動又緊張，有一種不敢見他的感覺。劉玉蘭和她嫂子打算在家裏請她們，這樣更親近一點，孟澤民家裏有保姆，住着二層洋樓，很寬敞，孟君堯和堂哥孟君瑞走了大院外的拐彎處等着。

孟君瑞現在已經是交通大學計算機專業大一的新生了，像個大人似的，瞧見自己堂弟激動的模樣，笑他：“那丫頭這麽好？人還不大呢，都被愛情困住了。”

孟君堯樂了：“什麽愛情？我和她純粹的友情，多純潔裏都是什麽？”

孟君瑞沒弟弟個子高，伸手去夠孟君堯的脖子，說：“切，還友情呢？你照照鏡子看看你耳朵，看看你的眼睛裏都是什麽？人家到時候考了清北，你別被影響到考到我們學校，到時候到嘴的肉就被別的狼叼走了。少年，清醒點啊！”

孟君堯笑着推他：“快滾一邊去，別把我發型搞亂了。”

兩個俊美的少年推推搡搡的情景都被林晚禾看見了，她捂着嘴笑起來，拍着前排姑媽的座位說：“就是這，姑媽，那個高個子的是孟君堯。”

“眼光不錯啊！”梁晴把那孩子打量了一番，心裏誇着侄女的眼光。

她朋友立刻就停在了路邊。

梁晴探出頭笑着問：“是君堯麽？”

孟君堯趕忙跑過來，笑着點頭：“姑媽好，我是君堯，這是我堂哥君瑞”，說着眼睛的餘光瞥見轎車後排座位上朝他燦爛微笑的晚禾，笑意更濃了。

梁晴問：“車能進院子嗎？”

“可以，走吧！他們認識我哥。”孟君堯說完，後面跟過來的少年也來打招呼：“姑媽好！”

梁晴忙說：“你好，上車吧！我們開車進去。”

兩個少年都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