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紅色瞳孔的男人（下）

伏地魔暫時還猜不出高杉的想法。

但一個麻瓜，估計也掀不起什麽大風浪。

拉文克勞冕冠和納吉尼身上的魂片都被吸收了，複活石也已經從老莊園裏找了出來，只要等家養小精靈們收集完防禦魔法陣的材料就能繼續融合（怎麽說他目前所在的只是一個小莊園，位置偏面積小倉庫存貨不足，不向外頭訂貨根本湊不齊各種珍貴材料）。

原本日記本君還打算讓兩個家養小精靈把斯萊特林的項鏈弄回來，可想着放項鏈的位置太過隐秘，而且還被自己折騰了好幾重連環陷阱——在沒有忠實食死徒手下挺身而出的這段時間內，伏地魔已經認識到了家養小精靈存在的必要性，暫時還不打算白白舍棄掉這兩個還算珍貴的奴仆——只好暫時擱下了。至于金杯，完全可以等找到貝拉之後，讓她秘密從古靈閣取出來。

這麽一計算，目前伏地魔需要做的事情少得很，正是可以放松心情博覽群書的時候。

所以盡管對高杉有所懷疑，更擔心自己的行蹤會被他告知鄧不利多——鑒于那個麻瓜居住在鄧不利多的地盤上，依附在白巫師所謂“愛的理論”中的可能性比較大——讀書的渴望還是戰勝了一切的少年伏地魔還是再次踏上了霍格沃茲□□區的地面。

11月30日。

“适當的閱讀的确可以讓人增長見識，但凡事過了度都是不好的，你也得注意休息啊。”高杉捧着書站在離他兩米遠的位置，書架投下的巨大陰影遮擋住了他的表情。

“……”伏地魔置若罔聞。

12月3日。

“我今天看了一本關于魔力的書，裏面有提到少年時期的小巫師不能長時間使用魔法，否則會對身體造成極大傷害。”高杉将手中多帶的一個簡易油燈放在靠近少年伏地魔的書架上，“不介意的話，你可以用這個。”

麻瓜的東西。

“……”伏地魔眼底閃過一絲鄙夷，繼續置若罔聞。

12月5日。

平穩地站在禁.書區過道，入目就是站在光源底下的高杉，還有一個被他挂在書架上的長得和挂燈差不多的照明器。和高杉平常帶來的簡易油燈不一樣，這個照明器的照明範圍更廣，而且光線明亮而柔和。伏地魔不置可否，找出昨天沒看完的書，正準備來個“熒光閃爍”，柔和的光明就籠罩了過來。

回頭看去，高杉捧着書的姿勢絲毫未變。可書架上的照明器，卻明顯地往這邊移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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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地魔看了高杉很久，終于還是将魔杖塞回袖子裏，就着這恰到好處的光亮翻開書頁。

12月8日。

“今天的魁地奇比賽發生了意外，那些攝魂怪闖進了比賽場地——德拉科……就是你們學院的找球手——險些從掃帚上飛出去，幸好後來被接住了。”高杉提醒道，“即使在霍格沃茲也可能遇到危險，你出門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安全。”

有什麽危險能比得過死而複生的黑魔王。

伏地魔試圖擺出幾個想要表達自己對高杉看法嗤之以鼻的表情，但最後還是從嗓間擠出了一聲冷哼，以作應答。

12月9日。

“我聽說麻瓜研究課程最近在教導麻瓜武器的使用方法——鄧不利多校長的教育方案似乎變了很多。”伏地魔試探道。

“這和他的教育方案無關，我之所以教導這些，只是單純覺得它們有用而已。”高杉頭也不擡。

“麻瓜工具有用？”伏地魔的聲音帶着明顯的嗤笑。

“只要運用妥當，不管巫師工具還是麻瓜工具都有創造奇跡的可能。”

“即使那是些危險的容易導致生命危險的物體？”伏地魔盯着他。

高杉終于擡起了頭：“只要能達成目的，使用什麽手段根本不重要。沒記錯的話，巫師界十幾年前也爆發過戰争，而且根據報紙上說的，這幾年局勢又開始動蕩了起來。戰争是很殘酷的東西，如果想活命，就必須擁有必備的能力。霍格沃茲那些清潔魔咒和攻擊魔咒在我看來都太弱了，力度不足、狠辣有餘。我既然是個教師，就必須将自己知道的東西教給我的學生，不要求他們變得多強，但求他們能在危險來到的時候，知道怎麽去自保。”

伏地魔的眼神變得很複雜。

12月11日。

“為什麽你會有隐身衣？”剛剛西弗勒斯·斯內普來巡夜，看見光亮闖了進來，伏地魔正準備用門鑰匙返回莊園，就被高杉準确扔過來的一套看不見的長袍罩住了，于是躲過一劫。

“哈利借給我的。”

“哈利？哈利·波特？”伏地魔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些許殺氣，但很快就消失了，“哦，當然了，巫師界的名人，一歲就成功對抗了黑魔王，拯救了萬千巫師的‘救世主’。”

高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陰影從頭上傾斜而下，擋住了他的半張臉：“相信我，這個世界沒有所謂的救世主。書寫了英雄的人，最後，往往都是殺掉英雄的人。”

伏地魔一驚，若有所思。

12月15日。

伏地魔無意中翻到一本關于靈魂的古老黑魔法書籍，剛把書本拿到手，就被一股突兀沖擊進靈魂深處的寒流驚得身子一僵。

察覺到不遠處的高杉頓了頓，無聲地離開了。正在伏地魔懷疑他是不是跑去通知鄧不利多的時候，那人又走了回來，手裏拿着一張厚實的毛毯。

“冷就披上吧，冬天是得注意保暖的季節。”高杉的聲音很認真，透着不明顯的關切。

伏地魔只是遲疑幾秒，便接過了——來自伏地魔靈魂的敏銳感覺到了高杉那個瞬間變得愉悅的波動。

……

伏地魔一度覺得，他能這麽心平氣和地跟一個麻瓜呆在同一個地方，完全是奇跡。畢竟在融合了兩個魂片而變得愈發完整的記憶裏，權勢達到頂點時期的伏地魔是個連意識到自己居然和麻瓜呼吸着同樣的空氣都會覺得深受侮辱的人，更別提高杉還有過“坐在他身上”的前科。

可一天天過去了，每晚都能在同樣的地方遇到同樣的人。伏地魔驚奇地發現自己幾乎是毫無障礙地接受了自己閱讀時身邊有個人陪着這件事。甚至，在安靜得連呼吸聲都被下意識放緩了的禁.書區裏，聽着書頁被翻開的細碎聲音，偶爾擡頭，發現高杉也正好看了過來的時候，心情會變得格外輕松。

不得不說他是欣賞高杉的。盡管頂着個麻瓜的身份，但高杉對于權勢、力量乃至于陰謀論的判斷足以為他血統上的不完美加分，換句話說他簡直就是麻瓜中的斯萊特林。這段日子來，每每和他對話伏地魔都感覺受益良多。

可這樣的感覺太過溫馨了，以至于伏地魔在對他産生認同感的時候，也産生了懷疑。他擔心鄧不利多已經發現了自己的行蹤，讓那個該死的麻瓜下了奇怪的詛咒，所以自己才會在面對高杉的時候連警惕的神經都不自覺放松。為了驗證這一點，回到莊園以後他對自己的衣物進行各種檢查、朝高杉遞給自己的毛毯施了三十多個“粉身碎骨”、甚至偷偷将納吉尼縮小了帶過來，讓她暗地裏觀察高杉有沒有對自己下毒手……

自然是一無所獲。

伏地魔不死心，眼看各種方法都沒派上用場，幹脆抽取出自己的記憶，就着這些日子以來和高杉見面的每個細節分析。

看了很久，才察覺哪裏不妥。

是高杉看向他的眼神。

一個難産死去的母親，一個據說抛棄了他和他母親的父親，在孤兒院被人故意中傷，在斯萊特林被純血家族的孩子惡意排擠，在霍格沃茲被鄧不利多肆意試探，在巫師界的權勢圈裏摸爬滾打，而後一朝崛起，擁有足以讓人尊敬崇拜乃至于恐懼的力量——伏地魔這一生，經歷過太多變故，見過太多人，也看過太多不同的眼神。

不屑的、冷漠的、鄙視的、輕蔑的、試探的、警惕的、懷疑的、厭惡的、認可的、贊許的、詫異的、驚慌的、服從的、熱忱的、膜拜的……

卻從來沒有一個像高杉那樣，滿滿全是寵溺的。

……對，他X的居然是寵溺！

長着一張十幾歲少年嫩臉心理年齡卻已經高達七十老幾的伏地魔被惡心到了。

這該死的卑微的血統低賤的麻瓜不會是對他有意思吧！？一個麻瓜對一個巫師？還是一個傳承了偉大斯萊特林血統的高貴巫師？師生戀？所以這段時間的行為都是刻意讨好，實際上那家夥想着的是找個法子降低他的警惕性，好把自己往床上拐？

伏地魔心裏的陰謀論飛快旋轉。

腦補得太厲害的後果就是，當天晚上，伏地魔再次踏入霍格沃茲禁.書區，掃向高杉的眼神充滿了殺氣。

高杉的戰鬥意識很強，伏地魔敢保證他察覺到了自己的不友好。

可高杉并沒有別的反應。他只是站在原地，照舊捧着書，自言自語般和他搭了兩句話，而後便垂下睫毛閱讀了起來。伏地魔敏銳地發現，他的眼神就如同他的表情一般，永遠是淡淡的，溫和而平靜——與其說他是個打算對學生圖謀不軌的老師，不如說他是個真正關心孩子的長輩。因為在他眼裏，伏地魔見鬼地根本沒發現愛意，滿得要溢出來似的寵溺純粹得不摻雜絲毫欲念。

……所以說，這個該死的麻瓜是真的把他當做普通孩子那樣關心着嗎？不是有所需求也不是在算計着他什麽？

伏地魔擡頭看看挂在書架上的照明器和疊好放在一旁的地毯，看看不知什麽時候放在自己身邊的凳子和凳子把手上幾張別致的書簽，再看看高杉那始終保持在自己兩米開外的身影。

……靠。察覺到自己居然有那麽一丁點愉悅的伏地魔在心底唾棄自己。

12月18日。

霍格沃茲的小巫師們又開始收拾行李，打算回家過聖誕了。

哈利往常都會選擇留校，這次卻罕見地有了可去的地方，而且還一下來了兩個選項——德拉科邀請他到馬爾福莊園作客（當然是在盧爹的默許下），西裏斯也收拾好了布萊克老莊園，就等着把他接回去過節。既想和德拉科相處久一點，又想多見見教父的哈利猶豫了，幾番思考，終于決定手心手背都是肉，兩邊都去。羅恩家的聖誕節永遠熱鬧和溫馨，他自然不會錯過。赫敏要和父母到法國旅游，潘西則和布雷斯則約定了要在馬爾福莊園的聖誕派對中成為對方的舞伴。

今年留在霍格沃茲的學生很少，似乎每個人都有了自己的安排。事實上，自從攝魂怪進駐霍格沃茲開始，學校的氣氛就變了，小巫師們巴不得能盡快離開學校，總好過呆在霍格沃茲，天天看着那些披上破爛黑袍子在空中飛舞的可怕的東西。

在這裏不得不提一句，高杉對所謂的攝魂怪感到很失望。自從上次攝魂怪闖進魁地奇賽區的意外發生後，它們就被勒令只能在霍格沃茲外圍的高空盤旋。這些日子以來他和幾個孩子想了好些辦法，都沒能将盧平和斯內普同時引出霍格沃茲，高杉所謂的“患難中感情變好”理論，自然也得不到實踐的機會。

12月20日。

“你聖誕假期有什麽安排嗎？”禁.書區裏，高杉這麽問。

伏地魔擡了擡視線，遲疑了幾秒：“我會回家。”聖誕節選擇留校的學生不多，如果高杉有心找的話，肯定會發現他并不屬于霍格沃茲——雖然這段時間以來，高杉似乎從沒嘗試過查探他的名字和在霍格沃茲的年級。

更何況，防禦魔法陣的材料已經收集得差不多，他也是時候回去融合複活石了。

“這樣的話，恐怕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見到你了呢。”高杉語氣很平和，聽不出什麽情緒，好像只是在陳述着事實。頓了頓，掏出一個精致的禮品盒，“那，我只能提前跟你說聖誕快樂了。”

盒子裏裝着一把形狀詭異的匕首，小巧而別致，匕首通體黑色，在照明器的白光下折射出迷人的光芒。匕首只有巴掌大小，刀鞘上有一個精致的銀色小蛇扣子，只要扣上，匕首就絕對不會脫落。沒有施加防禦陣，沒有用煉金術在上面添加小魔法，除了刀鞘上的小蛇扣子，甚至沒有多餘的镂空花紋。不華麗、不強大，很普通的麻瓜匕首。

多少年沒用過普通的麻瓜匕首了……

伏地魔臉上毫不掩飾的是對這件聖誕禮物的嫌棄——手卻不由自主伸了出來，接過了它。

“為什麽送我這個？”匕首出鞘，很鋒利，薄薄的刀刃閃着寒光，伏地魔注意到刀刃的一邊刻着幾個詭異的花紋——或者是東方文字？

“這把匕首很鋒利。”高杉看向那雙紅得鮮豔的眼睛，嘴角勾起一個淺淺弧度，“你可以用來保護自己。”

伏地魔深深地看向高杉，似乎想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什麽。半晌，別過頭，努力控制嘴角往上揚起的弧度不要太大。

“看在你這麽有誠意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地收下它吧。”

作者有話要說： 滿地打滾求留言~~

看在我今天字數爆發了的份上_(:3 ∠)_

請不要大意地用留言和花花砸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