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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倆似乎都害怕首都的人會在半途就謀害了邵續霖,劉光把暴風谷繁重的事務都交給了副官,幾年來第一次踏入了首都。公主殿下陳方一路上更是不敢離開邵續霖半步。
多虧了他們倆,邵續霖才得以全須全尾地活到了首都。
大概是故意的,他們把邵續霖關進了他小時候曾經和父親一起住過的牢房。
邵續霖仔細尋找,牆壁上,還有父親當時教他寫字留下的劃痕。
——他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将仇人一網打盡,為父親複仇的機會。
四天後,女王陛下在黑森林宮召見了她的囚犯。
邵續霖戴着沉重的手铐腳鐐,行走在王宮的長廊中。腳下是珍貴的駝絨地毯,每走一步,好像腳背都能陷入柔軟的地毯中。即便是在白天,皇宮中也是燈火通明,聽說是年輕的女王陛下膽小怕黑的緣故。
——果然是傳說中幼稚無能又貪圖享樂的女王陛下。大權都掌握在她母親的手中。
召見的地點是黑森林北樓的休息室,穿着王宮禮服的侍衛拉開牛皮鑲金絲門,坐在遠處休息室另一邊,寬大的椅子上坐着的那個面目模糊的女子,看來就是女王陛下了。
女王陛下的下首,還坐了幾個人。劉光和陳方都在其中,邵續霖掃了一眼,略有意外地發現虞飛城也在那裏。
侍衛們押着邵續霖到了女王的近前,行個禮便轉身退下了。
“姐姐,這個就是在暴風谷救了我的人,”陳方站起身,迫不及待地對女王說,像是害怕被別人打斷一樣,說得又快又急,“我和您說過了,他操縱那個名叫啓明星的大家夥打敗了不計其數的怪獸,扭轉了戰争的局面,如果沒有他,暴風谷就非常危險了。”
她滔滔不絕地說,說邵續霖的功勞,說他的貢獻。
“坐下!成何體統!”女王沒有說話,倒是坐在女王并排的一個中年女子說話了,狠狠地呵斥了陳方。
那女人氣質雍容,相貌跟陳方很有幾分相似,只是嘴唇比陳方薄一些,眼神看人的時候帶着一股煞氣,好像一下能看到人的心裏。
——這是女王和陳方公主的親生母親,黃遠口中陷害邵将軍的罪魁禍首。
邵續霖目光掃過她的臉龐,把仇人的臉牢牢地記在了心裏。
好像王宮中的人都十分害怕這個女人,包括陳方,聽見母親這麽說,她雖然不服氣,憂心忡忡地看了看邵續霖,還是不敢反抗母親,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女王陛下還沒有說話,你叽叽喳喳的太不懂規矩了,去了一趟鄉下,學的禮儀全部忘了嗎?有必要讓教師給你補補課了。”那女人嚴厲地說。
她口口聲聲說暴風谷是鄉下,對在座的暴風堡壘指揮官劉光居然毫無尊敬。
劉光像是沒聽見一般,眼睛注視着地上,面無表情。
反是陳方露出了尴尬的表情,看看劉光,又看看母親,忍住了沒有說話。
“讓妹妹說吧,”女王說,她的聲音和想象中不一樣,竟是意外的輕柔和動聽,“我也喜歡聽打勝仗的事情。”
“不要浪費時間,”那女人也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女王陛下,說,“今天我們坐在這裏,不是為了聽誇張的英雄神話的,而是為了懲罰罪犯。”
女王看來也同樣畏懼母親,讷讷地不再說話。
“袁主管,你來問。”那女人仿佛是整個世界的主人,随便指了一個站在一邊的侍從說。
“是。”那侍從躬身行禮,走到邵續霖的面前。
“去年二月,你殺害了衛星城老城主,你的養父是嗎?”
邵續霖擡起眼睛,輕蔑地看了他一眼。他已經知道,這些人的目的就是殺死自己,自己有沒有犯過他們所說的罪行,其實已經并不重要。所以,他連辯解都懶得了。
“然後,你脅迫衛星城的副指揮官陶順幫你越獄,導致陶順壓力過大,腦溢血死亡。可以說,陶順是被你逼死的。”
——荒謬!邵續霖啼笑皆非,不知道他們還能給自己栽上怎樣的罪行。
“去年二月底,你和你養父的另一個兒子簡桦同謀,簡桦殺死了首都的特使,帶着你越獄了。”
“他沒有!”邵續霖說道,這是他這麽久以來的第一句話。他可以容忍他們對自己的無理指控,卻無法容忍他們把簡桦也說成罪犯。
劉光側過臉,看了看坐在他旁邊的虞飛城。
他聽簡桦說過衛星城發生的事,他知道殺死首都特使的真正兇手。
虞飛城感覺到他的目光,也轉過頭來和他對視。
虞飛城像是極其坦然。畢竟當時在場的三個人,特使和簡桦都已經死了。虞飛城說的,就是真相。再無對證。
☆、女王之都·2
被反駁以後,那侍衛打量着邵續霖,目光冷酷得像是在冰水中浸泡了三天三夜。
休息室中,人們的神情各異,陳方焦急緊張地看着邵續霖,劉光心事重重地低着頭,虞飛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們。而在王座上,女王陛下好奇地盯着下面發生的一切,她的母親在她身邊,神情倨傲,仿佛邵續霖只是匍匐在她腳邊的一只蝼蟻。
負責審問邵續霖的侍從,不緊不慢地說:“你對你殺死衛星城老城主,逼死陶副指揮官,并沒有異議,你認罪是嗎?”
說到自己被栽贓的罪行,邵續霖反而沒有了興趣。
“不是他幹的!”旁邊忽然有人插嘴說。
衆人一齊望了過去,竟是虞飛城。
在一片吃驚的目光中,虞飛城站起身,走到邵續霖旁邊:“尊貴的女王陛下,還有夫人,殺害老城主的人并不是邵續霖,當時簡桦中校已經找到了證據。老城主死在了他一直信任有加的仆人的手中。”
“為什麽這麽說?”那侍從沒有料到這個橫生出來的枝節,皺着眉問,“可有什麽證據?”
——原本是有證據的,簡桦找到的當晚廚娘和老城主對話的錄音,不過已經被虞飛城毀掉了。
侍從見虞飛城不說話,等了一會兒,又問:“那仆人現在在哪裏?”
“已經畏罪自殺了。”虞飛城說。
“嗤……”負責審問的侍從笑出了聲音,語氣也變得尖刻起來,說,“人死了,就可以随意的背黑鍋嗎?”
這個人只是黑森林宮的一個小小的侍從,而虞飛城是銀河帝國七大軍事基地之首的衛星城的總指揮官,他居然敢用這樣的語氣對虞飛城說話,可見長久以來的傳言屬實,黑森林宮執掌大權的人,對軍隊沒有半點尊重。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将門出身的劉光臉色變得非常難看,連邵續霖都微微變了神色。
不過虞飛城和他們不同,虞飛城沒有父母蔭佑,全是靠自己一步一步爬到了現在的位置,自然能忍他人不能忍之事。他連眉毛都沒有挑動一下。
——虞飛城為什麽會忽然幫他說話?
邵續霖低頭想:——大概是因為簡桦已經死了,虞飛城明白,邵續霖是不可能成為衛星城城主的,他最大的威脅已經徹底解除,所以反而想拉攏邵續霖,為自己培養助力。
邵續霖明白這一點後,在心中不以為然地冷笑了一聲。
在他心中,虞飛城已經不僅是個小人。如果不是他陷害簡桦,簡桦不會跟自己亡命天涯,不會到暴風谷,喪生在巨獸的利爪之下。
“陶順長官的死亡,是疾病的緣故,”虞飛城繼續說,“陶順長官是因為太辛苦了,承受了太多太大的壓力,再加上他和老城主四十多年的戰友感情,傷心過度,才會腦溢血死亡。”
“你這麽說,陶順的死,和邵續霖無關?”那侍從問,依舊趾高氣揚。
“記錄顯示,陶順長官在邵續霖被關押期間,沒有和邵續霖單獨見過面,所以,我覺得邵續霖脅迫陶順長官幫他越獄什麽的,實在是無稽之談。”
虞飛城說到這裏,話鋒兀地一轉:“但陶順長官的死亡,确實也與外力有關,有人在那時給他施加了壓力。他在街頭病發的時候,手裏還緊緊握着他女兒的照片!”
虞飛城意有所指地看着侍從。
首都的特使們在幾個軍事基地耀武耀威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他們身上深色的制服似乎就是他們飛揚跋扈的憑據,所有人都有所耳聞。
“陶順的女兒,是叫陶京楠嗎?”這時候,陳方在一邊插話道,“陶京楠是我的朋友,她失蹤很久了,你們知道她在哪裏嗎?”
陶京楠在首都讀書的時候,因為同情北方城的大王子,成為了北方城在首都的間諜,已經被秘密逮捕很久。陶順就是因為想保護這個女兒,才會違心地安排刺殺邵續霖的事,結果在憂憤中離世。
“并沒有人讓你說話,”眼看休息室中的氣氛陷入冷場,那女人厲聲喝斥起了自己的小女兒,“誰教你這麽沒規矩的!你離宮出走,到底學會了些什麽!”
表面上,她是在訓斥自己的女兒,其實話鋒早指向了虞飛城。
旁邊的劉光倒是暗地裏松了一口氣,他一直擔心陳方到暴風谷當軍醫,是受了黑森林宮的指使,來刺探暴風谷的機密。現在聽她們母女的對話,看起來情況并非如此。
——陳方這個小公主,估計長久以來,一直在強勢母親的控制下過活,才會拜托陳寄,介紹她到遙遠的暴風山谷。
她天真而且幼稚,沒有經歷過風雨,劉光在心中給陳方下着定義,覺得如果不是因為她是那個女人的親生女兒,她一定也會跟安綠岩、跟暴風谷從前的軍醫一樣,成為北方城大王子的堅定支持者。
“如果不是因為邵續霖的撺掇,簡桦怎麽會行刺首都派去的特使,帶着邵續霖逃之夭夭?”那侍從繼續追問道,“這種行為,對簡桦來說,根本沒有半點好處!”
說到首都特使的死,虞飛城不再替邵續霖辯解。人不是簡桦殺的,而是他殺的。
虞飛城回到自己的座位邊。
“簡桦殘忍地殺害了特使,這是不争的事實,如果他沒有死,也必須為這樁罪行接受審訊。”那侍從說。
“人死了,就可以随意的背黑鍋嗎?”說這話的人是劉光,他懶洋洋地、陰陽怪氣地說。和剛才那侍從同樣的語調,和剛才一樣的話語。
那侍從怒視着劉光,但是劉光大貴族出身,和在首都毫無根基的虞飛城不同,那侍從不敢得罪劉光。
劉光站起身,虞飛城現在和他的立場相同,而簡桦已死,保住虞飛城,他就能多一分助力。所以,他也不再追問首都特使是不是被簡桦所殺,反而接過虞飛城的接力,重提簡桦和邵續霖的養父之死。
“衛星城老城主的死亡,疑點重重,憑借邵續霖最早發現屍體,就确認他是殺害老城主的兇手,難以服衆,我建議,應該重新審理此案,不要讓老城主死得冤枉,也不要讓難得的将星隕落。”劉光說。
劉光的暴風堡壘這次拖住了敵人的大軍,是此次戰役勝利的最大功勞,他的聲明已經傳遍了銀河系內外,成為近十年來,新生一輩中湧出的最著名将領。
他居然會對才十九歲的邵續霖有這麽高的評價!
虞飛城像是心中受到了震動,看了看劉光,又看了看邵續霖。
陳方的臉上現出驚喜的神色,好像誇獎邵續霖比誇獎她還更讓她高興,帶着幾分羞怯的看向了邵續霖。
那侍從聽見劉光這麽說,不知道怎麽回應才好,情不自禁地把目光投向了女王和她的母親。
女王還是沒有舉動,木然的就像是傀儡一般。
而她的母親疲倦地用手撫了撫自己的眼睛,揮手讓那個沒用的侍從退到了一邊。
“我覺得很奇怪,”那女人中指揉着自己太陽穴的位置,淡淡地說,“你們好像都在盡力保護他。”
劉光說:“他對帝國忠心耿耿,在戰場上殺敵無數,這樣的人才,如果被冤屈而處死,會是帝國最大的損失。”
——簡桦死了,他沒能遵守諾言保護好簡桦,希望能保住他的弟弟,讓自己的良心能夠得到安寧。
虞飛城也緊接着說:“邵續霖自幼在衛星城長大,老城主如何對他,他如何對老城主,我們都看在眼裏。我不相信他會殺害老城主。原先特使的審訊方式過于簡單粗暴,還希望女王陛下以及尊貴的夫人能夠重審案件。”
“他是個英雄,”陳方也站了起來,說,“他救了女兒的命。媽媽,姐姐,你們不要聽壞人的挑唆……”
那女人的手指輕輕叩到她座椅的扶手上,一聲清脆的叩響聲音并不大,卻讓陳方的話戛然而止。
休息室,陷入了難堪的沉默中。
那女人的手一下一下的敲在扶手上,單調又刺耳的聲響每一下都刺動着所有人的心弦、
許久之後,那女人輕輕笑了一聲,說:“想必你們都知道他姓邵。”
她這話沒頭沒尾,陳方不知道內幕,臉上全是茫然,但劉光和虞飛城的臉色馬上都變了。
“我想不通,既然你們知道他姓邵,為什麽我的兩位指揮官還是願意為他做擔保呢?”那女人說,語氣裏聽不出是喜是怒。
虞飛城不再說話,沉默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只有劉光依舊站在邵續霖的身邊,硬着頭皮說:“不能因為他姓氏,就草率的定下一個人的罪行。”
“他的父親,殺害了先王!”那女人說,聲音變得嚴厲起來,“他是弑君者的兒子,你們還要替他說話嗎?”
劉光也語塞了。
邵續霖擡頭,瞪着那個女人,一直潛伏在心裏的仇恨的火,騰地燃燒到了眼睛裏。
——在遙遠的北方城。
簡桦看着窗外絮絮揚揚地大雪,輕輕地說:“已經十一月了。”
田芮奇站在他身後半步遠的地方,說:“中校,天氣會越來越冷。”
——您請注意身體,還是離風口遠一點吧。
這句話在他的舌根打轉,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簡桦沒有聽見田芮奇的話。他在觀察着北方城的環境,尋找着脫身的辦法。
想不到他受傷昏迷了這麽久,已經到十一月了。
他必須得盡快趕到首都去,阻止“那個事件”的發生。
☆、女王之都·3
“嘀嗒……嘀嗒……”
邵續霖躺在地上,周圍是一片黑暗。他的頭頂是一面巨大的幻影的鐘,指針在嘀嗒嘀嗒地走動。
這裏是黑森林宮的一角,時間塔。
沒有窗戶,沒有光,只有分分秒秒的幻影鐘聲,提醒着時間的流逝。
據說,老國王的前妻,也就是北方城大王子的親生母親,就病死在時間塔中。
那天的審判過後,邵續霖就被從地牢移到了時間塔。
——這已經是優待了,不知道劉光和陳方是采取了怎樣的手段,怎麽懇求女王,才改善了他的關押環境。
“邵續霖,你醒着嗎?”不知道從哪裏傳來陳方的聲音。
邵續霖空洞地看着上方,沒有回應陳方的話。
公主殿下每天都會來探望邵續霖,即使邵續霖從來沒有回答,她也會自言自語說很多話。
她在扮演,一個狂熱的愛戀着邵續霖的角色。
那天,審判式的會面的最後,公主的母親幾乎操控了全局。
“不用再公開審判了,”她說,頭驕傲的昂起,大概是要做出強忍住眼淚的姿态,“在衛星城審判的口供已經足以定罪,處決他吧。”
白色衣服的侍衛立刻走過來,押住邵續霖的手臂,拉着他要退出門外。
邵續霖擡起眼,休息室後面的牆上有幾幅油畫,上面是老國王和他兩個女兒。……由于種種陰謀,在老國王遇刺後,還沒有确定是否正式死亡的時候,有繼承權的只有兩位公主。他的長子和次子,北方城的大王子和青年堡壘的陳寄,大王子因為是謀害父親的嫌棄人,陳寄因為是上不得臺面的私生子,都被抛棄在了王室之外。
——現在也一樣,如果那個白癡一樣的女王陛下死了,黑森林宮的下一位主人,就是陳方了。
“夫人,請寬恕他,”劉光見她這樣的口吻,心知已經不可能幫邵續霖洗清冤屈,他退而求其次,希望能保住邵續霖的性命,“他在這次戰争中的表現可圈可點,如果現在就處決他,北方城的官兵們恐怕無法接受。”
那女人似乎也被劉光一而再、再而三的袒護糾纏煩了,冷笑着說:“既然劉指揮官無法指引好北方城的官兵,那我只好換人了。”
她動動手指,侍衛走過去,撕下了劉光軍服上的肩章。
衆人一陣騷動,她這樣輕易就免去了劉光的職務。
劉光也愣了片刻,很快平靜下來,回過頭看了邵續霖一眼。
可能是兔死狐悲,旁邊衛星城的指揮官虞飛城站起身走過來,把劉光拉回了旁邊。
也再沒有人敢為邵續霖辯護了。——即便辯護,也不會有用。
“姐姐!”在最後的關頭,陳方忽然對着女王喊道,“不要處死他。姐姐,幫幫我們。”
她的懇求沒有面對她的母親,反而對向了王座上一直沉默的女王。
女王擡起眼睛,皺着眉,為難地看了一眼母親。
那女人喝止了陳方,“你知道你在庇護什麽人嗎?”
陳方的眼中慢慢落下淚珠,哽咽着說:“可是我喜歡他呀……”
一語震驚四座。
衆人面面相觑,面對公主忽如其來的告白,都傻眼了。
劉光心中一動,仿佛明白了陳方心裏的想法,默不作聲地觀察着失态的進展。
“他救過我,他是個好人,我喜歡他,我要嫁給他。”陳方的眼淚滾滾落下,看着她的姐姐,哀求道。
“胡鬧!”她的母親氣得聲音變了調,“你還記得你父親是怎麽死的嗎?”
“他們都說爸爸的死和大哥無關!”陳方出生以來,第一次執拗地違抗着母親,“他們……外面的人都說,爸爸的死不是邵元帥的幹的,大哥也不是幕後主謀,他們都說邵元帥和大哥是被冤枉的!”
十幾年來,帝國上下對于老國王的死,有無數的流言蜚語,但是,這是第一次,有人把懷疑帶進了黑森林宮,展開在王室的面前。
“他們是誰?”那個女人說,聲音壓得極低,看着小女兒的眼神像是燃燒着黑色的火焰。
陳方的交際圈十分簡單,不是她學校的校友,就是幾個貴族女伴,她得到消息的途徑非常有限。
她哽住了,不敢多說,怕連累更多的親友。
“虞飛城,”那個女人說,冷冷地看着女兒,對衛星城指揮官說,“我命令你,對全國上下進行調查,一定要追查出流言的來源。”
虞飛城站起身,行了個禮,接下了任務。
“至于你,”她看着陳方說,“你就留在黑森林宮好好反省吧,你讓我非常失望。”
“最近事情很多,即刻處決邵續霖吧,不要再試圖讓別的人影響我了。”那女人最後說,慢慢掃視了在場的人一眼,似乎是要看出還有哪個人敢于違抗她的命令。
“請稍等。”一個女人的聲音打破了死一般的沉郁氛圍。
沉默着高高在上的女王陛下終于說話了。
女王走到哭泣着的陳方身邊,認真地看了看她的眼睛,用手指擦掉了她的眼淚。
“你真的喜歡他嗎?”她用很小的聲音問妹妹。
陳方緊緊咬着嘴唇,似乎稍一松懈,抽泣聲就會從她的咽喉中掩飾不住的迸發出來。聽到姐姐的話,她用力的點頭,于是落下了更多的眼淚。
女王點了點頭,轉過身,對衆人說:“以女王的名義,劉光和虞飛城,兩位指揮官,從即日起,你們暫時放下其他的工作,重新調查衛星城老城主之死。”
她的母親從女王說話起,就在旁邊想要打斷她。聽到這裏,終于像是忍不住了:“已經調查過一遍的事情,你這樣,是想要置王室的尊嚴于何處?”
一向在母親面前唯唯諾諾的女王,此刻像是變了一個人。
“以女王的名義,”她繼續說,“派特使前往北方城,邀請大哥到首都來。”
這番話引起的震動更大,連劉光都變了神色。不知道這個年輕的女王在想些什麽,被流放的大王子将要回來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她的母親注視着她。
“媽媽,”女王說,“最近有太多的流言,我不希望爸爸的不幸成為很多人興風作浪的理由。我需要大哥回來,還有二哥,他也應該回來了。我們四兄妹需要好好的談一談,問問大哥,為什麽要做那件事。”
——她說的平淡,但是在座的衆人都明白她的言下之意。
她要開始查多年前國王遇刺事件的真相了。
“我會保護你的。”
在押送邵續霖回牢房的時候,陳方在走廊裏追上他們,看着邵續霖,極其認真地說。
她的眼睛還是紅腫着的,努力對邵續霖笑。
邵續霖看着她,一言不發。他可以恨她的母親,恨在當年案件中落井下石的人,恨袖手旁觀的人。卻對這個天真到幼稚、善良到無知的公主殿下不知道該采取怎樣的态度。
=================================
當天傍晚,在黑森林宮有一場盛大的舞會。五顏六色的彩燈将宴會廳映照成了一個奇妙的世界。
開場舞以後,劉光和虞飛城站在大廳的一角,舉着酒杯,看着窗外。
“你怎麽不去跳舞?”虞飛城問。
劉光苦笑着說:“才從戰場上下來,聽慣了炮火聲,耳朵給震壞了,聽不準鼓點,剛才踩了人家小姑娘很多下。”
虞飛城想象了一下,被那場景也逗樂了。
“北方城很苦吧?”虞飛城說。
劉光想了想,說:“比在這裏好。”
兩個人心知肚明,處境相似的兩個人達成了某種默契。
“簡桦死的時候,說過什麽嗎?”虞飛城說。
“沒有,”劉光告訴虞飛城,“他什麽也沒說。……我原本以為他弟弟會撐不下去,不過現在看,總能過去。”
虞飛城古怪地笑了:“公主殿下對他青眼有加。”
“是我讓陳方這麽做的,”劉光說,“陳方對我說,她姐姐是個心腸很軟的人,我猜她一定舍不得讓唯一的妹妹傷心。”
得知真相之後,虞飛城好像更加不滿起來,說:“你讓情況變得更加複雜了。”
劉光當然明白他是指老國王遇刺案件又被掀了出來,這也不在他的預料之中。
這時,一個衣着華麗的女子走過來,走到劉光身邊,說:“大校,有一位尊貴的小姐想請您跳個舞,不知道您是不是願意賞臉?”
劉光苦笑着推辭:“謝謝,只是……”
那女子把扇子掩到了劉光的嘴上,阻攔了他推辭的話。
“不是我,”她造作地笑着說,“您請看落地燈後面的那位女士。”
她微微偏過身,劉光順着她指引的方向看過去,女王站在那裏,正在和幾個女伴說話。
“哦。”劉光明白了,對虞飛城點點頭,自己撥開人群,向女王走去。
“你叫什麽名字?你是誰?”劉光走後,那女子似乎對虞飛城有了興趣。
“我是衛星城的軍人,我姓虞。”虞飛城只得順着她的話客套下去。
那女子用扇柄抵住了額頭,做出思考的模樣:“姓虞嗎?我不記得首都有哪個世家姓虞呀?”
虞飛城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說:“我是平民出身。”
“哦。”那女子瞬間失去了對虞飛城的興趣,似笑非笑地對他行了一個宮廷禮,轉身向人群中走去。發飾上的大羽毛掃到了虞飛城的臉上。
——這些無知而又倨傲的貴族,遲早會被時間淘汰。
女王挽着劉光步入了舞池,旁邊人看見他們,紛紛讓開了舞步。
“我哥哥還在青年堡壘,他也跟我打了招呼,讓我盡量保護邵續霖。”女王說。
聽到女王提起陳寄,劉光暗暗松了一口氣:“北方城所有的士兵,感謝您的仁慈。”
女王微微一笑,在音樂聲中,拉着劉光旋了一圈,裙擺飄起,是一朵盛開的花狀,引起圍觀的貴族們一陣啧啧的稱贊。
“媽媽的心情不太好,這支舞跳完我就要回去探望她。”女王說。
“這是你第一次沒有聽從她嗎?”劉光問。
“我已經長大了,”女王說,“有的事情,我希望按照我的方式來做。”
“比如說?”
“我喜歡大哥,”女王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反而有了些沉重的感覺,“我一直希望能再見到他。”
——看來,當年,老國王和兩個女人之間的恩怨,并沒有影響到他們的子女。
“可是現在突然重查當年的事件,很可能會造成帝國動蕩,外面敵國還在虎視眈眈……”
“我想過了,”女王的臉上又露出了稚氣的笑容,“如果大哥是無辜的,就把王位讓給他吧!我不在意!”
——怎麽可能這麽簡單!
劉光知道,女王的話一傳出去,帝國內部必将掀起新一輪的血雨腥風。
他忽然覺得,也許女王的母親一直把持着政權并不是一件壞事。
女王和公主都沒有成為一個合格帝王的資質,如果沒有她們的母親在身旁,天真的人都會死得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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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陛下邀請我去首都?”北方城,石屋中,一個青年男子坐在寬大的寫字臺後,看着才送來的邸報。
“是的。”
他面前的投影裏,站着此刻不知身在何處的黃遠。
沉默了一會之後,兩個人都嘲諷地笑了起來。
“看來,我的妹妹也終于忍不住,想要殺我了。”男子說。
“我們會保護殿下的安危。”投影中,黃遠輕輕地鞠了個躬。
“如果我死了,”男子說,“你就是北方城的新指揮官,大家在這麽艱苦的地方跟了我這麽久,不要虧待他們。”
“我會跟您一起去首都,”黃遠保證道,“不會讓危險靠近您。”
男子笑着,搖了搖頭:“保存實力,我們把北方城經營到現在這樣不容易。我還不想跟我親愛的妹妹翻臉。”
黃遠說:“可是現在首都已經欺負上門了,我們還要忍嗎?”
“殿下,”他頓了頓,說,“您想過沒有,失去您的北方城,首都會容許我們存在嗎?”
男子默然了,片刻之後,問:“你有什麽計劃?”
“我會為您奪回失去的王位。請您懷有信心,讓我們去黑森林宮吧。”
☆、女王之都·4
邵續霖在時間塔,聽着幻影鐘分秒走過的聲響。
在萬裏之外的北方城,簡桦同樣聽着頭頂滴落的水滴的聲音,數着自己的心跳。
除了每天定時會有面無表情的看守送來簡陋的食物,他們幾乎已經被世界遺忘了。
身後傳來沉重的呼吸聲。簡桦回頭,倚在牆邊的田芮奇陷入了昏睡中。
他生病了,從呼吸就能聽出來。
簡桦走到田芮奇身邊,蹲□,摸了摸他燒得滾燙的臉。
從在北方城醒來,第一次睜開眼,看到在自己身邊的田芮奇,簡桦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他是北方城安插在暴風谷的卧底。
簡桦仔細想了想北方城的計劃。
——衛星城有北方城的卧底,害死了養父。
——暴風谷同樣有北方城的卧底,包括原先的軍醫和十五歲就在劉光身邊的田芮奇。
青年堡壘、複活島堡壘……又會怎麽樣?
他們派了很多人,在帝國各地制造輿論,為大王子的重新登基造勢。
即使這次打退了敵國的進攻,天下大亂在即。
簡桦不知道田芮奇為什麽要留在自己身邊。看樣子,黃遠已經下定決心要把他在北方城關一輩子了,邵續霖、陳寄、劉光他們也都認為自己已經死亡。簡桦這個人,對黃遠來說,還有什麽用?
為什麽還要煞費苦心地把田芮奇安排在他身邊?
這些日子,簡桦思考最多的除了如何離開北方城尋找邵續霖,就是怎麽甩掉田芮奇這顆身邊的定時炸彈了。
現在,田芮奇病了,這大概是個不錯的機會。這裏環境惡劣,只要不管他,他很快就會死。
簡桦後退幾步,遠遠地坐到了另一邊。
田芮奇和邵續霖差不多大,兩個人的性格很像,尤其在争強好勝方面。大概年輕人都有這樣不肯服輸的心氣。
也還是有所不同。
邵續霖生病的時候,會喊簡桦的名字,會在睡夢中試圖抓簡桦的手,會不斷的靠近簡桦尋求溫暖。
而田芮奇此刻,雖然病得不輕,也只是咬緊了牙關,沒有發出哪怕是一點點的呻吟聲。
簡桦合上眼,把田芮奇的身影關在視線之外。現在的他,很想念邵續霖。不知道邵續霖在做什麽,不知道他現在可好。
邵續霖操作機甲的時候,神情會變得和平常不一樣,人就像是會發出光芒來。
他是一個天生的軍人,機甲戰争的天才,帶他歸隐山林遠離紛争,或許的确是簡桦的夢想,但絕不應該是邵續霖的未來。
簡桦又想起了他和邵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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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