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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城以後別自稱什麽軍事基地了,他媽的組個劇團,專門演鬧劇給人看笑話吧。”

他居高臨下,沖着簡桦罵。是真的生氣了,聽得出他聲音都氣得發抖。

但是簡桦反而笑了起來。簡桦跌在地上,此時也不急着起來或是還手,坐在地上,低聲地笑了起來。

虞飛城一愣,他是衛星城成長起來的士兵,對衛星城的榮譽看得極高。方才,邵續霖在大庭廣衆之下承認他和簡桦之間一直被所有人猜測的感情。不說兩個人的性別,光他們都是老城主的養子,這一點就足以讓衛星城和那兄弟倆在銀河帝國上下淪為笑柄。

虞飛城早就知道他們倆之間的事,此刻憤怒也是在顧及衛星城的面子。這時,看見簡桦臉上的笑,不知為什麽,自己也洩氣了一大半。

“你還不知道醜了?”虞飛城說,“真有你笑得出來!”

簡桦邊笑邊搖頭:“我是在笑你,你居然也會說笑話了。”

——虞飛城向來心機深沉,好高骛遠,心裏有野心,人也就顯得陰沉,生氣時也是陰森森的。剛才在急怒之下,居然說出了去組個劇團的話。和平常的他大相徑庭。

虞飛城此時也反應過來,想想自己剛才說的話,低着頭也苦笑了一聲:“對了,我罵你幹嘛!真正該罵的是病床上這個小王八蛋。你看他什麽玩意兒啊?要是我是老城主,小王八蛋剛出生,就他媽應該掐死在襁褓裏。”

“不行,”簡桦笑,“他剛出生的時候,父親還不認識他。”

虞飛城被簡桦這句話一頂,意識到邵續霖是老城主的養子,他的親生父親是死了十幾年的邵慕英将軍。他們此刻身在王宮,很多話并不方便說出來,虞飛城只好幹笑了,向簡桦伸出了手。

簡桦被他這個動作弄着一怔。因為都是衛星城繼承人人選,他和虞飛城的關系向來不算好,即便在前世兩人是立場一致的戰友,也僅僅停留在戰場上的一點交情。在這一世,虞飛城更是把殺害首都特使的罪名栽到了簡桦的身上。

兩世,虞飛城第一次對簡桦伸出了手,無論是為了友誼還是其他什麽東西。

簡桦握住虞飛城的手,虞飛城拉他站了起來。

“我走了,”虞飛城說,伸手在衣服上拍了拍,“你是要跟我一起去住所,還是留在這裏照顧小兔崽子?我可跟你說,別小看現在的新聞傳播速度,現在你們倆的緋聞肯定已經傳遍銀河系七大基地了。你還是避避嫌吧,跟我到宮外去。”

簡桦回頭看邵續霖的臉,搖搖頭說:“我不走,我留在這裏。”看着虞飛城陡然間意味深長起來的眼神,連忙又解釋道,“你看邵續霖現在這精神狀态,別醒了以後又鬧出什麽事來,丢我們衛星城的臉。”

虞飛城沒有說話,但是看表情明顯是對簡桦的解釋嗤之以鼻。

他無奈地搖頭,沖簡桦揮了揮手,轉身也離開了病房。

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關嚴門,外界的喧嚣便全部和他們無關。

簡桦拉了把椅子,在病床邊坐下,看邵續霖年輕的臉。

地宮裏熒光微弱,知道此時,簡桦才有空仔細端詳邵續霖的臉。他比那時在衛星城分別以後更加憔悴了不少,人又瘦了一大圈,原本臉上那股年輕人才有的輕浮氣全部消失了,連同以前那些桀骜的朝氣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

眉目還有幾分少年時的稚氣樣子,神氣卻已經變得沉重又無奈。

他一個人身上,拉扯着幾個方面的希望。北方城的黃遠希望邵續霖能為父親報仇,扶持大王子重新登上王位。養父養大邵續霖,除了憐憫這個原因之外,還有希望有朝一日可能利用他來化解北方城的威脅。劉光和女王更是一廂情願地希望借邵續霖和公主的聯姻,來同北方城和解。

如果讓邵續霖自己選擇,他會怎樣做?他究竟會選擇怎樣的路?

簡桦默默注視着邵續霖,時光仿佛返回了重生前,臨刑的前一夜,邵續霖來找他,兩人最後的談話依舊痛苦。簡桦一直沉默,邵續霖一直在自說自話。到那個時候,無論說什麽都已經彌補不了隔閡了,無論是沉默還訴說,時間每過一秒,距離就更拉大的一寸,中間燃燒着熊熊的心火。到最後,邵續霖急了,于是兩個人莫名其妙滾到了床上,

終其前世,只有過兩次。第一次在開始時,第二次在結束後。

“你等我,很快就好了,我們重新開始。”當時,邵續霖在他耳邊不停地說,像是催眠一般。

他的計劃很周密,通過死刑讓簡桦假死,他自己也會在不久後詐死來找簡桦。他的大仇已報,功名利祿都不是他留戀的東西了。——到那個時候,他又想起了簡桦。他想的真好呀!什麽他都想要。報仇、大王子登基,邵續霖想做的事情都做到了。他當然可以重新開始。

可是簡桦已經一無所有了。

——不對,還有一個朋友,前世到最後唯一剩下的朋友,陳寄。

邵續霖的計劃中,一個字也沒有提到陳寄,他已經決定要犧牲陳寄來挽救簡桦了。

他甚至都沒有問過簡桦,能不能奪走他最後一個朋友。

前世行刑前的那個夜裏,邵續霖在簡桦的身後,七年,才有的第二次的親密,身體叫嚣着愉悅,卻有一團心火,在燃燒着、炙烤着。

好像處于一種永遠也無法滿足的狀态,極樂和痛苦并存。明明一切都準備好了,萬無一失的計劃,又好像随時會脫軌。

邵續霖看着簡桦的後頸,像是無法控制住自己不知從何而來的饑餓一般,張口,重重地咬了上去。

前世的最後,邵續霖滿懷希望地等待着重新開始的生活,但對于簡桦來說,那已經是最後的結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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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想了!什麽都不要再想了。

簡桦站起身,前世的陰影從眼前褪去,那個逼仄狹小的囚室在記憶裏漸漸模糊,眼前是黑森林王宮的病房。邵續霖躺在病床上,不是前世那個敵人的邵續霖,而是作為他的弟弟和戰友的邵續霖。

這一世,雖然不斷有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但是,一切都還好。比前世好。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到了晚上,邵續霖的鎮定劑藥效已經快過去,但可能是太過勞累,他一直遲遲未醒。

簡桦一直在看着邵續霖,心裏想的是自己一直很喜歡他。

“咚咚咚。”門外傳來有禮節的三聲敲門。

“請進!”簡桦以為是醫生過來巡視。

門被推開,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件深色的長風衣,花白的長發被盤成髻壓在禮帽之下。

“夫人……”簡桦躬身行禮,同時,提起了十二萬分的防備之心。

來人是女王和陳寄、陳方的親生母親,北方城的大王子的繼母,邵續霖的仇人。人們都喊她“那位夫人”。

☆、國王之家·6

那位夫人有三個親生兒女,長子陳寄是在她和老國王結婚之前出生的,那時候老王後還沒有死,重病纏身。陳寄出生後不久,老王後就一命嗚呼了。傳說中,是因為得知丈夫有了私生子而氣死的。

為此,首都的人都感到義憤填膺,陳寄出生到現在有二十七年了,至今仍舊是私生子身份,從小被丢在青年堡壘長大。

那位夫人也是個生性冷漠的人,兒子丢在青年堡壘,也不見得她有多關心,反而是她的大女兒——繼承了父親王位的陳之女王陛下很關心哥哥,每年都會邀請陳寄到黑森林宮度假。

“夫人。”簡桦躬身行禮,擡起身,見那位夫人只是冷淡地點了點頭。

她穿的是一身外出的服飾,深色的長風衣,禮帽上有些許水漬,和兩個女兒相比,她的個子很高,人很瘦,站在那裏的時候,像是地上立了一根旗杆。

她看着簡桦的目光很冷淡,只輕輕掃了一眼,就說:“衛星城主果然好大的架子,我召你進宮,有事情商議,想不到等了7天,最終還是我親自前來,才得見尊面。”

——女王才遇刺不久,她就下令任命簡桦為衛星城主,召請他到首都。可是簡桦在王宮中得知了邵續霖的處境,第一時間去地宮救了邵續霖,就是回來以後,也忙于照料病患以及和虞飛城商讨衛星城事物,似乎完全沒有把她放在眼裏。

看來是興師問罪來了。

簡桦說:“不敢,只是這兩天的事務千頭萬緒,我是打算明天一早就去觐見您。”

那位夫人搖了搖頭,不鹹不淡地說:“沒事,女王遇刺,公主年少天真,首都現在的局勢一觸即發。各家都人心惶惶,以為要變天了,只要你不是去燒大王子那個熱竈,我都相信你是忠心的。”

她這話的言外之意實在太多太多。遇刺事件發生以後,大王子被安排在了湖濱行宮居住,據說,有不少首都的貴族偷偷摸摸地去拜訪大王子,争取在大王子面前露個好。

簡桦心中一沉,仔細觀察夫人的周身,她仿佛是剛剛從宮外歸來,還沒有換衣服就來了這邊病房,她的鞋上有水漬和泥土的痕跡。——外面沒有下雨,她鞋上的水肯定是在哪裏沾上的。

這麽看,這個晚上,她親自去了湖濱行宮,來暗查首都各人和大王子的勾結情況。

“我前幾天也去過湖濱王宮,”簡桦只好在那位夫人把話挑明之前先進行解釋,“那是我弟弟深陷地下迷宮,我去找大王子,想看看他有沒有地宮的圖紙,來救我弟弟一名。”

夫人居然淡淡地笑了:“那他是有?還是沒有呢?”

簡桦一時語塞。這次,敵國的刺客是從地宮入侵的,整個帝國有首都地底迷宮圖紙的人可能只有大王子一個,敵人入侵所使用的地圖,極有可能是從大王子那裏得來。

“大王子明知敵人可能是有地宮圖紙的人所為,一旦暴露他有圖紙,人們十有*會懷疑到他是叛徒,這樣他仍舊把地圖給了我,也許他是問心無愧呢。”簡桦說,不願太早站隊,幫夫人定了大王子的罪。

夫人聽了他的話,也不評論,只是冷笑。

簡桦沉默不語,夫人盯了他一會兒,見逼不出他更多的話,就把目光轉到了病床上。

邵續霖還未蘇醒,呼吸平緩,臉色已經稍稍好了一點,眉頭舒展,似乎已經沒有做惡夢了。

“長得真像他的父親。”夫人突然嘆着氣說。

簡桦心中像是有鼓重重敲了一下,一下緊張非凡,轉身走到床邊,佯裝是把邵續霖的手放進被子,心中急切地想夫人此次前來,是不是想要對邵續霖不利。

“畢竟是親生父子,”簡桦說,“但是他從8歲起就在衛星城長大,對銀河帝國忠心耿耿。在暴風谷軍事基地、在首都,都立過大功。”

“我又不是想害他,”那位夫人看出簡桦的緊張,似笑非笑地擺了擺手,“你不必急着替他表功。”

夫人後退了兩步,在病房內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目光還停在邵續霖的臉上。

“邵續霖剛出生的時候,我還抱過他。”夫人忽然慢吞吞地說,語氣感慨,“他是邵慕英和嚴靜的兒子,邵慕英和嚴靜還有我,我們都是青年堡壘出來的士兵。那時我們都是朋友。”

從夫人說第一個字起,簡桦臉色就是微變,他知道這位夫人也是青年堡壘的士兵出身。——前世,夫人在失勢以後,逃亡到了青年堡壘,青年堡壘庇護了她直到她自殺。

但是到她自殺時,青年堡壘已經成了大王子的眼中釘,才有了後來的青年堡壘嘩變、簡桦和陳寄上軍事法庭。

不知道為什麽,夫人對着簡桦,侃侃而談起了很多陳年往事:“你知道的,銀河系七大軍事基地,各有各的特點,衛星城就在首都邊上,負責首都的安全,出來的各個都是精兵強将;複活島堡壘在島上,每年申請大筆的軍費,恨不得天天打海戰;其他幾個,有的窮、有的苦、還有的遠,只有青年堡壘最值得一說,因為它的士兵大多是貴族家子弟,就好像一個大軍校似的,因為都是貴族家的孩子,真到打仗的時候也不敢把青年堡壘放到最前線,因為都是貴族家子弟,生怕孩子們過不好,那些父母每年都想着辦法給青年堡壘送錢。”

簡桦十五歲進了青年堡壘,知道夫人說的都是真的,也點了點頭。

“我當年也是十五歲入伍,我家是地方上一個小貴族,我進青年堡壘之前還挺自鳴得意,覺得自己家世好、人又聰明勤奮,出人頭地不過伸伸手的事情。進了青年堡壘才知道山外有山,錢外有錢。我是在女兵營,眼前走來走去的不是這個公主,就是那個公爵小姐。更可怕的是她們還都比我聰明、比我勤奮。我心氣高,又怕給我爸丢臉,沒日沒夜的努力,終于我20歲的時候,全軍大比武,青年堡壘我是兵王。那年的第二,就是邵慕英。”

簡桦臉上現出吃驚的神色,青年堡壘雖然是子弟軍營,但是戰鬥力不比其他堡壘差,青年堡壘出來的軍人,現在有很多都在其他堡壘擔任要職。青年堡壘每年會有一次大比武,參加者都是20歲以上的士兵,考察項目包括格鬥、狙擊、野外生存、生死對抗等,各個項目比下來,第一名就被稱為兵王,是青年堡壘每個士兵向往的最高榮譽。如果夫人沒有騙他,那麽眼前這個女人,在20歲第一次參加比武的時候,就已經獲得了這個榮譽。

夫人看着簡桦的神情,好像也有一些自鳴得意地說:“怎麽樣?想不到吧?你們所尊敬崇拜的邵慕英将軍,原本也是我的手下敗将。”

“邵慕英當年比我還大了幾歲,那時是青年堡壘的全軍偶像,結果這麽個大偶像敗在我這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手上了,好多人不服氣,嚷嚷着我肯定作弊了,要教訓我。邵慕英是首都的大家子弟,我是鄉下小貴族的女兒,我怕的要死,不是怕對我怎麽樣,怕那些貴族哥兒們的父母對付我的長輩。這個時候,還是邵慕英站出來說了公道話,他說,‘靠本事戰鬥,別拿父母壓人!’後來,我們就成了朋友。”

“你一定好奇後來發生了什麽吧?”夫人說,“30多年前,北方城發動叛亂,北方城的老城主對首都發起突襲,重創了防衛首都的衛星城。戰鬥幾乎波及了銀河系所有的七大堡壘,此時,敵*隊也順勢進攻我國。這次戰争被稱為叢林戰争。”

簡桦知道這件事,所以衛星城和北方城的仇恨一直延續到了今天。

“在叢林戰争中,我和邵慕英各自接受了一個重大的任務,邵慕英成功了,一直升官,到他死的時候,只差一點就要當上元帥了。而我,我失敗了,不得不脫下軍服,就成了你現在看見的這副樣子。”夫人攤開雙手,做了個無奈的姿勢。

在簡桦印象中,這個女人一直是死板、嚴厲、冷酷無情的樣子,但是她的行為舉止确實有很多軍人的神氣。

“你一定覺得,我這麽晚了,親自過來找你,說這麽多,是來拉攏你吧?”夫人說。

簡桦說:“那您是有什麽事要交給我做?”

“嗤——”夫人一下嗤笑出了聲,“年輕人別老是把自己看得太高,我20歲時當了兵王覺得自己了不起了,一到叢林戰争還是被打得落花流水。我會有什麽事要你做?呵……”

再站起身時,已經恢複了那個冷漠高傲的夫人模樣:“我去看女兒的時候,順便來看看女婿,想不到,女婿也不是女婿了……”

邵續霖悔婚,這件事确實和簡桦有關,聽她說到這事,即使簡桦都不由一陣兒氣短,低下頭沒有說話。

“你們把王室的尊嚴、衛星城的顏面都視同草芥,這件事,你和邵續霖都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不然,雖然你們的父母都早已過世,但是我會把青年堡壘的李檐、方月城都召到王宮來,問問他們是怎麽帶兵的。”

李檐和方月城是現在青年堡壘的指揮官,算是簡桦和邵續霖的老師。

“什麽都不必說了,”夫人看簡桦急切要辯解的臉,擡手阻止了他,“你們好自為之。”

說着,她整了整自己的帽子,做出了要走的姿态。

“夫人!”簡桦突然喚住了她。

已經走到門口的那位夫人停住腳步,回過了身。

“邵慕英将軍的妻子也是您的朋友,她還活着嗎?”簡桦問。當年老國王死了以後,邵慕英作為嫌疑人被逮捕,他的妻子很快也失蹤了,至今不知道下落。

“你是想問我為什麽要殺邵慕英嗎?”夫人回過頭,卻是文不對題的反問了另一句話。

簡桦一怔,才要說話,那位夫人又說:“我知道現在到處流傳一些荒謬的東西,那個女人是我殺的,老國王是我找刺客殺的,邵慕英和他的妻子都是我下令殺的。可是如果我說,我一個人都沒有殺,你說,會有人信嗎?”

簡桦沉默,一時沒有說話。

“算了,”夫人自己卻是笑了起來,“連我自己都不信。”

夫人走出了門外,簡桦跟出去,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長廊拐角,她的步伐很大,自帶一種無往不前的氣勢。

時間已經很晚,長廊上的人很少,偶爾有護士從身邊經過,地上鋪得厚厚地毯掩蓋住了所有的腳步聲,燈火通明,但是靜悄悄的,似乎有無數的不安的靈魂隐藏在明亮的角落。

簡桦感覺到背後似乎有人,回過身,在走廊的另一頭,穿着睡衣的少女恍恍惚惚地走了過來。是陳方公主。

“公主,這麽晚了,你在幹什麽?”簡桦問。

黑森林宮很大,寝室的位置和醫療室的位置相距甚遠,公主這身睡衣,明顯是已經休息了,又為了什麽事跑了過來。——一路上難道也沒有女伴或者侍衛阻攔她?

陳方像是這才看見了他,露出笑容,說:“簡長官。”

“公主,你在這裏幹什麽?”簡桦又問了一遍。

“我來看姐姐,”陳方說,“她們不讓我進去,她們不讓我看姐姐,她們憑什麽不讓我看姐姐!”說着說着,陳方好像是越來越憤怒一樣,臉漲得通紅,氣得發抖。

“天色太晚了,或許是為了女王陛下和你的休息考慮?”簡桦斟酌着語句說。

“才不是!是因為……”陳方提高了聲音,語氣中全是憤怒,但是最終,還想像被按住了什麽開關似的,聲音一下斷裂在了空氣中。

“怎麽了?”簡桦問,他敏銳地察覺了陳方話語背後似乎隐藏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陳方搖了搖頭,方才憤怒的她仿佛一瞬間消失不見,眼前的,又是那個膽怯的、失魂落魄的小公主了。

陳方剛才的發作驚動了遠處的人,看見一個護士模樣的女人跑到了走廊另一邊的辦公室,不久之後,就有兩個侍衛走了過來。

“公主,簡長官,”侍衛向二人行禮,又對陳方說,“公主,這麽晚了,您還是回房間休息吧。”

“不要管我。”陳方說,聲音卻沒有一點威懾力。

“公主,您還是回去吧,明天可以來探望女王陛下。”侍衛說,伸手過來想扶住陳方,陳方用力揮開侍衛的手,卻失去了平衡,身體歪了一下。

簡桦就站在陳方的身前,擡起身,正好扶住了陳方的手。

“公主,時間不早了,您不要讓夫人擔心您。”侍衛說,可能是錯覺,他的話語裏居然隐隐有威脅的意味。

和剛才揮開侍衛的手不同,陳方緊緊握住簡桦的手,臉上依稀有懇求的神色。

簡桦猶豫了一下,脫下自己的風衣,披在了陳方身上,對侍衛說:“我會送她回去。”

侍衛的目光在簡桦和陳方之間游移,臉上現出為難的神色,簡桦什麽也沒說,回頭關嚴了邵續霖病房的們,攬住陳方的肩,兩人并肩向另一邊走去。

身後沒有任何動靜,快轉彎時,簡桦回頭看,那兩個侍衛呆在原地,沒有跟過來。

才轉過長廊拐角,陳方就是一個踉跄,還好有簡桦攙扶,才沒有跪跌倒在地上。

旁邊有人經過,好奇的目光投向了他們。簡桦攬緊了陳方的肩,幾乎是半扶半抱地把她帶到了樓梯間沒有人的角落。

低下頭,看見陳方已是淚流滿面。

于是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陳方坐在樓梯間的臺階上,一聲不吭,可是眼淚像是不會枯竭的泉水,源源不斷地流下來。

簡桦沒有打擾她,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靠着牆,看着前方,虛無缥缈的地方。

“謝謝你。”很久以後,陳方低聲地說,聲音細若蚊音。

“不客氣。”簡桦很快回答,低頭看她,只見陳方蜷坐在臺階上,雙手環抱住膝蓋。

“我要回去了,确實特別晚了,”陳方說,扶着欄杆,站起了身,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痕,“你也回去看邵續霖吧,他一會要是醒了,看不見你,又會着急。”她才停止哭泣,好像是特別不好意思的模樣,甚至向簡桦打趣。

簡桦點點頭,說:“你如果想看邵續霖,也可以過去,不會有人阻攔你。見他比見你姐姐簡單。”

陳方噗嗤一下笑了,笑了笑,又搖搖頭,她此刻的神情神态和剛才相比又有了極大的變化,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我不會再見他了。再見他,我怕我自己不死心。”

她說的也有道理,簡桦再說什麽,反而顯得難看。簡桦只是轉移了話題:“你剛才說,他們為什麽不讓你見你姐姐?”

陳方的臉色又是激變,淚水又充盈了她的雙眼,她含淚搖了搖頭,用輕松愉快的語氣說:“我才不告訴你呢!”

從她的神色看,明顯是發生了什麽大事,但是她不說,簡桦又不好勉強。

“如果不告訴我,你也可以跟陳寄說,”簡桦說,“他是你哥哥,他很關心你。”

“才沒有!”陳方說,“他寧可每年滞留在青年堡壘,都不願回來陪我和姐姐度假,他心裏才沒有我們呢!有時間我都不記得我還有這麽個哥哥。”

這話說得怨氣十足,很像他們剛知道陳方身份時,那個不講理、驕縱卻受萬千寵愛的小公主的模樣。

“他很喜歡你。”簡桦說,陳寄不回首都,是怕首都某些人借他的身份為難母親和妹妹,他很尊敬母親,很喜愛兩個妹妹。

陳方眼中有淚,表情卻是撅起了嘴、撒嬌的模樣:“少來!他就喜歡騙人!”

陳方很漂亮,繼承了母親的相貌,但是沒繼承母親堅忍的性格。——這顯得她反而比她的母親要可愛不少。

“不管怎麽樣,發生什麽事情,你可以來找我。有危險,我會想辦法。”無奈之下,簡桦這麽說,無論是因為陳寄的關系,還是因為他和邵續霖對陳方心中有愧,都不能見陳方身處危險之中。

陳方又是很長時間沒有說話,她深深地看着簡桦,說:“你真是個好人呀……我哥哥寫信回來的時候常常提起你,他以前說希望我姐姐可以嫁給你的,”說到這裏,像是回憶起了什麽幸福的往事,陳方又含淚笑出了聲,“他差點把媽媽都說動啦,媽媽那時候去找衛星城老将軍打聽過你的消息,老将軍也很高興,親自到王宮來,狠狠誇了你一番,我都聽笑死了。那天媽媽、姐姐、還有我都好高興。我還以為就要叫你姐夫了,結果就發生了那樣的事,老将軍被人害死了。”

簡桦靜靜的聽着,養父曾經盡力想給兩個養子安排好幸福的人生。

在前世,簡桦和邵續霖回到了衛星城,在家宴上,邵續霖突兀地向養父公布了自己和他的感情。然後,養父大怒,好像是無論如何都要把他們分開。

現在終于明白了,養父那時已經為簡桦安排好了娶女王的人生。

陳方繼續說:“我那時候去暴風谷,其實是想看看你的呀,看看你是不是跟哥哥、還有衛星城老将軍說的那樣好。那時候,聽說暴風谷的醫生死掉了,哥哥在幫你們找新人,我求了哥哥好久,他才讓我去的。去了以後,我就喜歡了邵續霖,那時候我還疑惑,你明明不如你弟弟,可是他們為什麽都說你好,還有邵續霖也那麽喜歡你。”

“我現在明白了,”陳方說,“你真好,你又溫柔,又和善,又能幹。心軟,別人只要求你,你一定會去做。邵續霖要跟我訂婚的時候,你是什麽樣的心情?哪怕是我求你的事情,你都做了。真讓我不好意思。”

陳方第一次說這麽多話,臉紅撲撲的,是一種不正常的顏色,像是要發燒了。

“公主,我送你回去休息吧。”簡桦想打斷她,還想馬上通知醫生去陳方的卧室。

陳方搖頭,看着簡桦:“我和陳寄哥哥都喜歡你。如果還有機會,我一定會告訴姐姐,哥哥介紹的人沒有錯,特別特別好,只可惜眼光不好,已經被別人捷足先登啦。”

“眼光不好?”簡桦反問,看陳方說的,好像是喜歡邵續霖這件事。

陳方掩起嘴笑了:“我以前覺得我很聰明的,從到了暴風谷才發現我蠢得要命,你居然跟這麽蠢的我看上同一個人,你說你是不是眼光不好?”

簡桦苦笑,說:“公主,你要生病了,趕緊回去吧。”

陳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我也覺得我要發燒了。我走啦,衣服還給你,”她站起身,把身上簡桦的風衣脫下還給他,“不要送我了,在我自己家裏,還要你送我回自己的房間,被別人知道我丢人死啦!”

陳方離開的時候,走的很快,一繞就消失在了樓梯口。

簡桦看着她的背影,和她母親堅定的背影不同,陳方佝偻着腰,是可憐的小公主的形态。

一夜之間,見到她們母女二人,總覺得會有什麽事情發生,簡桦心中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濃重。像是有可怕的事情正在發生或是将要發生。

離開樓梯間,轉過拐角,面前有個人,靠着牆站在那裏。是邵續霖,他還穿着病號服,打着赤腳,紗布遮住了眼睛下面的半邊臉,但這一點也不影響他的相貌,斜飛入鬓的眉毛下面,一雙眼睛像黑珍珠一樣漂亮。

“你醒了?”簡桦先是一驚,又趕忙回頭看,陳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樓梯處,他想說點什麽,被邵續霖拉住了手。

“你……”看着邵續霖的神色,簡桦閉上了嘴。

邵續霖默默地盯着簡桦的眼睛,抓住簡桦的手,像以往一樣,拉到嘴邊,親了親他的手背,和以往又有不同,他的手指插到簡桦的指縫中,握緊,成了十指緊扣的樣子。

簡桦沒有說話,猶豫了一下,也扣住了邵續霖的手。

邵續霖拉着簡桦,兩個人沉默着,像是手牽手一樣的回到了邵續霖的病房。

才關上門,邵續霖便附過來,把簡桦壓到門上,他微微歪着頭,目光仔細地打量着簡桦的臉。

“我靠大半夜的你幹什麽……”簡桦受不了他那認真得像是看作戰地圖一樣的目光,才罵了一句,卻被邵續霖堵住了嘴。不是沒有接過吻,但沒有一次有現在這麽溫情又煽情,過了很久,——好像舌頭都酥麻了,膠在一起的雙唇才分開。

“哥……”邵續霖低低地喊,又喊了一聲,“簡桦。”

簡桦摸了一把他的頭發,小心翼翼地避開了頭上的傷口,在他後腦勺拍了一下:“這裏是什麽地方?你胡鬧個什麽勁兒?”

“哥!”邵續霖不滿地喊道,兩個人的身體緊緊相貼,邵續霖用鼻尖蹭他的耳朵上,說:“我先前做了個噩夢,心裏難受。”

“心裏難受?”簡桦重複道。

邵續霖還抓着他的手,拉着他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就是這裏難受,”然後又帶着他的手往下探,“還有這裏……”這話他是用氣聲說的,他聲音原本就低沉好聽,此時說起這話,更是煽情得一塌糊塗。

“靠!”才碰到那個位置,簡桦就觸電一般要收回手,但是邵續霖不放,妥協之下,兩人的手停在了身體中間,胸口的位置。

“大半夜抽什麽風!”簡桦說,“這是什麽地方?你白天那一下已經驚世駭俗了,要是再鬧出點什麽事來,虞飛城不把我們倆給殺了?”

邵續霖卻沒有被他的話帶脫離思路,手放在簡桦胸口心髒的位置,感受着簡桦一下一下的心跳。

“那時候,我要和陳方訂婚,你是什麽樣的心情?”邵續霖說。

這話和陳方剛才說的話一樣,他果然是聽見了。

簡桦猶豫了一下,看着邵續霖的臉:“也沒什麽,那時候我也在忙着準備跟劉光去暴風谷,沒時間想太多。”

“你騙人!”邵續霖低下頭,在他肩上不輕不重地隔着衣服咬了一口,“我聽說你要走了,……整個衛星城可能我是最後知道的,之前我一直以為你會等我,直到事情解決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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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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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