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不就是一起哔——麽
楊詣修和尤漪漪相處幾天之後,完全沒有找到一絲一毫的破綻。
所有的證據,全部指向一個事實——他們是真夫妻,他們很恩愛。
楊詣修卻還是很難接受,突然和一個完全不熟悉的女人親密相處。
他恢複期間,哪怕不工作,也有意避開與尤漪漪獨處的機會,每天早出晚歸。
兩個人跟室友似的,早上一起吃頓飯,晚上各自回房睡覺。
楊詣修複雜的情緒在不斷累積。
而尤漪漪每天就是出去購物,刷劇,以及關注《二次心動》的消息,據說投資方那邊出了點問題,這一季的節目暫時擱置了。
但網絡上呼聲還很高,全部都看熱鬧不嫌事大,想看尤漪漪單槍匹馬上節目,怎麽面對前男友和前任閨蜜。
尤漪漪心裏打起了小算盤。
她給楊詣修的主治醫生王醫生打了電話,再三确認:“楊……呃,我是說我先生很難再恢複記憶了是嗎?”
王醫生抱歉地說:“這種情況太罕見,類似例子太少,但從已有的例子來看,恢複的概率不大。”
尤漪漪适時“抽泣”兩聲。
王醫生安慰道:“楊太太,您也不要太傷心,相信楊總會再次深愛上您的!”
尤漪漪點頭:“那當然!我先生一向被我吃得死死的,我們最恩愛的時候,和他在一起就沒自己倒過一杯水,穿過一雙襪子。”
王醫生回憶起楊詣修的态度,鼓勵地笑道:“……您很樂觀,這很好。”
結束通話後,尤漪漪讓耿悅随時跟她分享《二次心動》的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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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決定參加這檔綜藝了。
楊詣修去醫院換藥的那天,去見了主治醫生王醫生。
他抱着淺薄的希望,跟王醫生說:“如果您有任何可以恢複我記憶的方法,請不吝賜教。”
王醫生義正言辭:“當然,這是我的職責。”
楊詣修剛要走。
王醫生出于一種“普度衆生”的心情,喊道:“楊總……”
楊詣修轉身,淡淡地凝視着王醫生。
王醫生笑着說:“您的太太很愛您,這段時間,她也一直聯系我,問關于您傷情的問題,并且一再向我确認,您是否有可能恢複記憶。”
他嘆了口氣:“可惜……我沒能給她一個滿意的答案。”
楊詣修微愣。
最近他有意與尤漪漪保持距離,她做了什麽,他不太清楚。
他沒有想到,她會這麽細心。
尤漪漪是那種高傲美豔的長相,看了她就會覺得,周邊人該是她的裙下臣。
她實在不像是很體貼的樣子。
楊詣修說:“謝謝。”
王醫生又多嘴說了一句:“楊太太每一次都哭得十分傷心,還、還不斷地回憶起您與她相處的點點滴滴。”
“她哭得很傷心?”
“嗯!每一次都不能自抑。”
楊詣修沉默了。
這段時間,尤漪漪都沒有“打擾”他。
他還以為,尤漪漪坦然接受了他忘記她的事實。
原來她并沒有接受,她只是……學會了獨自消化所有的痛楚。
這個女人,很堅強,也很倔強。
楊詣修回家的路上,一直很沉默。
到家後,袁阿姨正在打掃衛生。
他問道:“太太呢?”
袁阿姨說:“早上我來的時候就一直還在哭,估計是哭累了,在睡吧!”
楊詣修抿了抿嘴唇,冷冽的唇線透出複雜的情緒。
他起身去了樓上。
手臂換藥之後,已經比之前自如多了,他已經能夠自己做簡單的事情。
楊詣修敲了敲門,裏面沒動靜。
……尤漪漪說過,這也是他的卧室,那麽,他可以自己決定是否要進去。
楊詣修小心推門,那個女人正側躺在床上,手裏還拿着手機,顯然入睡前最後一刻,還在看手機。
他輕輕地走過去,如袁阿姨所說,尤漪漪哭了一夜,她的眼睛已經腫得像一對發脹的桃子一樣。
但她皮膚很細膩光滑,是油桃,絕不是毛桃。
鬼使神差的,楊詣修伸手去摁亮了尤漪漪的手機屏幕。
手機屏沒解鎖,但屏幕亮了之後,赫然出現一張合照。
是他們倆的婚紗照。
她就是看着這樣一張照片入睡的嗎?
她就是因為那些被他遺忘的過去,而哭了一整夜嗎?
楊詣修默然退出尤漪漪的房間,他在書房發了會兒呆。
他此刻的心情很難描述。
理智上,他覺得不需要——失憶不是誰的過錯,他不需要為此感到抱歉。
但他的确,有一絲絲可以捕捉到的愧疚感。
雖然不多,也足夠讓他獨處的時候,沉默幾分鐘。
下午三四點,尤漪漪睡醒了。
她餓得頭暈腦花,先起來憑借直覺上了個洗手間,然後就回憶起了通宵之後腦子裏的最後一幕——她高中時候熬夜追的虐戀小說,竟然拍成了電視劇,她好不容易囤到大結局放出來才開始追,居然劇版的還是be!
天知道她看到最後一集,親眼看到男女主死都不能在一起,漫天大雪彼此天各一方的時候,心裏多痛。
天殺的編劇導演。
都改編成電視劇了還發刀。
怎麽不直接寄刀來捅死她算了呢。
不僅是電視劇的悲劇結尾使得尤漪漪心如刀絞,随着小說故事逝去的,還有她蒙昧天真的青春啊!
“嗚嗚嗚~”
尤漪漪一邊哭着一邊化妝,找衣服出來搭配。
可惡,畫了半天,睫毛膏都被眼淚沖刷掉了。
白畫了。
尤漪漪正想卸妝算了,接到了婆婆的電話。
趙女士約她們夫妻倆明天過去吃飯。
自從楊詣修出事,他們倆到現在都還沒去跟長輩親自說明情況。
是該去一趟了。
尤漪漪答應之後,就給楊詣修打電話。
然後她就聽到了楊詣修的手機鈴聲,在她房間門外響起。
?
這個點,他不該在家啊。
門口。
楊詣修準備去書房,就接到了同在屋檐下的尤漪漪打來的電話。
備注是“尤小姐”。
之前他的手機屏幕也是他們的結婚照,連帶號碼備注他都改掉了。
楊詣修按下接聽鍵,接了電話。
結果下一秒,房間裏傳來腳步聲。
尤漪漪醒了。
楊詣修挂斷了電話。
房門開了。
尤漪漪從裏面出來,她盯着楊詣修,和他的手機屏幕。
“……”
“……”
睫毛膏染進眼睛,尤漪漪淚流不止,她這才意識到,自己以一種什麽樣的鬼樣子,和楊詣修面!對!面!
她什麽都沒來得及說,一轉身就重新鑽進屋,卸妝洗臉。
沒有人可以看到她這麽醜的樣子!
何況楊詣修還那麽吹毛求疵的一個人!
楊詣修:“……”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還亮着的手機屏幕。
她看到了。
她哭了。
尤漪漪卸完妝,再畫個淡妝出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楊詣修在晚餐時分看到尤漪漪的時候,她的眼睑上了粉色的眼影,因為這樣會讓哭痕看起來輕一點。
她以為,這樣就可以騙過他。
吃飯的時候,兩人異常沉默。
筷子相碰,夫妻倆的手都頓住了,但沒有對視——不是楊詣修沒有看尤漪漪。
而是尤漪漪沒有看楊詣修。
她才不想看到楊詣修是怎麽将她此刻的醜狀,清清楚楚記下來的。
飯後。
尤漪漪鼻音很重地說:“那個,媽媽讓我們明天過去吃飯,有時間嗎?”
楊詣修微壓冷峻的下颌:“有。”
“嗯,幾點?”
“九點出發。”
“好。明天我叫你。晚安。”
“嗯……晚安。”
尤漪漪回房了。
過去幾天,尤漪漪回房,不再纏上來的時候,是楊詣修最輕松的時刻,因為沒有人願意面對這樣棘手的情況。
但今天……
他心情有點微妙。
談不上輕松,當然更不是失落。
他不會為感情,更準确地說,他不會為某個女人感到失落。
尤漪漪回房刷劇看劇本,差不多十點就開始醞釀睡意了。
這樣“獨守空房”的機會可沒有多久了。
楊詣修對女人的排斥反應太大了,她不敢在他受傷的時候亂來,
等楊詣修的手臂一好……
是時候打幾場“真刀實槍”的硬仗了。
次日早上。
尤漪漪和楊詣修一起坐上了去明月公館的車。
明珠、明月公館,都是同一個地産開發商臣禦開發出來的。
華國別墅價格,臣禦算是頂峰了。
尤漪漪和楊詣修結婚後,楊家就将這套別墅,給了兩人做婚房,以及一顆重量十分壓手的祖傳鑽戒,給了尤漪漪作新婚禮物。
車輛行駛到明珠公館附近,标志性的建築顏色已經透露出了它的身份。
臣禦地産的外牆,用的是注冊過的,獨屬于臣禦集團特有的藍色,是臣禦地産身份的象征,也是頂奢住宅的代名詞。
尤漪漪和楊詣修剛到明月公館,趙女士還在陽光房裏沒出來,傭人跟她說兒子兒媳來了之後,她如常吩咐袁阿姨:“把卧室收拾一下,今晚他們就住這兒了。”
袁阿姨去收拾了一間卧室出來。
尤漪漪和楊詣修進門後,趙女士第一句話就是:“今晚你們爸爸回來,你們倆就住這兒吧。”
尤漪漪笑容滞了一下,然後便化為煦暖的春風:“好呀,媽媽。”
不就是一起睡覺麽。
不過是時間提前了而已。
楊詣修心裏咯噔了一下。
他并沒有打算,與不熟悉的女人,同床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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