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剛想掐我自己來着,一不……
尤漪漪沒料到會被楊詣修在樓上偷窺, 而且正好偷窺到她跟人吵架的場面,心情有點微妙——雖然仙女有點點小尴尬,但是你竟然敢戳破仙女的尴尬, 那就是你的不對了。
尤漪漪語氣有點點責問的意思:“你不是在打牌嗎?幹嘛偷窺我?”
楊詣修瞥她一眼:“怕你吵不贏, 丢我的臉。”
尤漪漪:“?”
這男人好沒良心噢。
可她絲毫不意外呢!
要開席了, 楊詣修轉身往酒店大廳裏走。
尤漪漪追在楊詣修身後一邊畫圈圈詛咒他, 一邊壓低聲音說:“你知不知道剛才那個女人多兇, 嗓門比我高八個度,要不是我恰好從你那裏了解了一點點的寶石常識,差點就被她給生吞活剝。你居然不擔心我, 只擔心你的顏面,你的良心究竟被什麽給腐蝕了?金錢嗎?噢, 我知道了, 你不需要良心, 所以你已經捐了!這可真是二十一世紀最偉大的資本家的行為藝術……”
大概是受不了某人的叨叨。
楊詣修忽然轉身,雙手閑閑插在口袋裏,定定地看着尤漪漪。
尤漪漪作案來不及收尾,畫圈的手,還懸在半空中。
楊詣修低垂視線,盯着她的手指, 挑了挑長眉, 顯然對她怪異的舉動表示疑惑。
尤漪漪随手一指:“我是想說,我們要往那邊走。”
她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将雙手藏在身後,至于剛才悄悄詛咒楊詣修今晚洗澡洗到一半停水的事情,老天爺要是聽到了就幫她實現一下,沒聽到就算了。
中午開席後, 尤漪漪和楊詣修被安排到了安靜的包間。
席面上基本都是楊家的人,雖然也有長輩,楊詣修也十分謙遜地坐在晚輩該在的位置,可整個包間的焦點,分明還是在他身上。
包間內的氛圍,向來都是由地位最尊貴的人決定的。
當楊詣修清清冷冷坐在那兒,也不怎麽說話時,大家也就都不敢說話,連笑容都變得拘謹。有個年輕的堂弟妹,大概是怕自己的孩子吵到楊詣修,居然全程把孩子的嘴巴捂着。
尤漪漪想起了訂婚宴那天,公公楊斯泰到場的場景,氣氛也是突然就像死亡般的寂靜。
今天比訂婚宴那天,也沒好太多。
父子倆在外都是令人發憷的存在。
尤漪漪受不了喜事喪辦的氣氛,可楊詣修不說話,別人都不敢開口。
她用胳膊輕輕撞了撞楊詣修,讓他幫她倒杯水。
尤漪漪聲音不大,但足夠席面上的所有人都聽見。
頓時間,所有人的視線,一束光似的,直直打到桌面的水壺上,那只水壺,似乎被賦予了特殊的意義。
尤漪漪又說了一句只有他們倆可以聽到的話:“楊先生,幫楊太太倒杯水不過分吧?”
楊詣修在衆人矚目之下,提起水壺,給尤漪漪倒了一杯水,仔細放到她面前,還溫柔地叮囑:“別燙着。”
短暫的屏息之後,衆人終于開始正常交談。
尤漪漪看到年輕的堂弟妹,松開捂孩子嘴巴的手,也跟着松快了些許。
林潔知道尤漪漪喜歡美食,特地把今天的菜單報給了尤漪漪,尤漪漪的回應足夠妥帖。
她開了頭,其他人也都湊上來跟尤漪漪聊天。
尤漪漪看着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聽着他們熱情殷切的問候,溫婉笑着配合,偶爾也捋一捋垂落的鬓發,姿态端莊。
僅憑夫妻兩人現在的外形來看,再般配不過。
廚房正準備開始上菜的功夫,方瓊進來了。
方瓊一進來,第一眼就在人群裏看到了楊詣修,并且呆了足足三秒,那三秒鐘裏,足夠尤漪漪捕捉到“這個男人帥呆了我愛了”等花癡的表現。
還是林潔拉了方瓊一把,她才意識到自己失态了,回神入座後,又裝作很自然地問林潔:“嫂子,這位是誰?我怎麽不認識呀?”
林潔斜了她一眼,帶着警告的眼神回答方瓊:“你表哥的堂哥,楊詣修,我跟你表哥結婚時他誤機沒回來,所以你沒見過。”
方瓊的表情在短短幾秒內,從驚豔轉變到震驚。
原來這就是楊家的繼承人楊詣修。
怎麽會有這樣的男人,家世外貌完美到無可挑剔,像夢幻的愛情故事裏才有的角色。
方瓊不得不承認,這一刻,她已經忘記楊詣修已婚人士的身份了,如果不是在場親屬太多,她恐怕不會像現在這麽矜持。
林潔臉都黑了,小姑娘的那點小心思,她身為女人,再清楚不過。
哪怕方瓊再掩飾,也掩蓋不了她臉上,一個女人對男人有意思的神情。
但方瓊也沒說太過分的話,林潔又不能把方瓊趕出去,只能祈禱尤漪漪不要往心裏去。
尤漪漪不喜歡自己老公被人惦記,哪怕是名義上老公的呢。
還有剛才在噴泉認錯人的畫面,事情雖然是假的,但是感受是真的。
假畫面帶來的真感受,再次浮現在腦海。
越想越氣。
尤漪漪挽住楊詣修的胳膊,然後偷偷掐了一把解氣。
楊詣修眉心微擰。
尤漪漪睜眼說瞎話的本領越來越厲害:“抱歉,剛想掐我自己來着,一不小心掐錯了。”
楊詣修看了她一眼。
尤漪漪一副“随你怎麽想,反正這就是事實”的無賴樣。
楊詣修拂開了尤漪漪不老實的手。
開席後,服務員上了大閘蟹還有幾碟不同口味的蟹黃。
寧泰的蟹黃做的一絕,本來尤漪漪很喜歡,但一邊吃飯一邊被人惦記老公,那哪兒吃得下。
尤漪漪看到方瓊忽然忸怩的姿态,泛紅的臉頰,和時不時窺探的目光,覺得滿漢全席都不香了。
坐尤漪漪對面的林潔和楊恩兩口子十分親昵,楊恩還很貼心地給林潔夾菜。
尤漪漪又撞了撞楊詣修胳膊,擡起下巴示意他看林潔和楊恩。
楊詣修看了一眼。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尤漪漪:“……”
救命,她為什麽會嫁給一個木頭人。
方瓊見狀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尤漪漪心裏更不爽了,笑您的頭笑,再笑這木頭也是已婚男士!
楊詣修手機忽然震動起來,田皓巒打來的電話。
他跟田皓巒說過今天的行程,如果沒有緊急的事情,田皓巒不會打電話過來。
楊詣修起身向大家欠身示意,說:“大家繼續,我出去接個電話。”
說完就出去接電話了。
楊詣修去的有點久。
楊恩出于東道主的身份,還是出去看了一眼。
楊恩回來後,跟長輩們交代說:“堂哥公司有點急事,現在還在車裏打電話,我估計等會兒不會回來了。”
還不等旁人發話,方瓊帶着一絲憂心跟楊恩說:“表哥,給楊堂哥打包一點菜帶走吧,免得他空腹回公司呀。”
楊恩:“……”
林潔:“……”
隔着十萬八千裏,人家是你哪門子堂哥啊。
其他人:“……”
這突如其來的關心,着實有些過分了。
方瓊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連忙僵笑找補:“表哥,我、我就是怕你怠慢客人。”
林潔更氣了,她更怕尤漪漪生氣,也沒顧忌婆婆在場,冷笑着怼了回去:“表妹,這是我跟你表哥該操心的事,就不勞你操心了。”
方瓊啞口無言,老老實實吃飯。
足足三分鐘,氣氛才正常。
林潔又換上溫言細語問尤漪漪:“嫂子怎麽不吃菜,是不是不合胃口。”
開席有一會兒了,尤漪漪怕吃螃蟹又誘發腸胃炎,只敢就近吃了點眼前菜,螃蟹和蟹黃一點都沒動。
但她瞥了心有不甘的方瓊一眼,舉了舉自己的素手,為難地說:“這些菜聞着就挺合胃口的,但是我從來沒自己動手剝過蟹,在家都是楊先生幫我剝的,他不在我就沒辦法吃了。”
林潔配合着笑了笑:“沒想到堂哥私底下還是這麽體貼的人,楊恩就不會剝螃蟹。”
楊恩也驚訝地說:“堂哥會剝螃蟹?他看着可不像這麽……”溫柔的人。
尤漪漪笑容越發燦爛,嘴上說:“剝蟹很難的,楊詣修也是因為我愛吃螃蟹專門去學才學會,手都不知道傷了多少次。讓他別學,偏要學,攔不住。”
心裏卻在說,楊詣修何止是不像那麽的溫柔的人。
他壓根就不是這種人。
不過他今天也不回來吃席了。
別說讓他幫女人剝螃蟹,她就是說他還會給她做滿漢全席,他不也得做。
包間裏話音剛落,楊詣修突然出現在門口。
尤漪漪:“……”
不是不回來了嗎???
那她剛才吹牛說的話,他不會也聽到了吧?
尤漪漪心虛地想,沒那麽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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