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 他說 你是去植物園,還是去燕園讀書?……

等她喝了水, 人清醒了,掏了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馮明蕊給她打了十七個電話, 發了超過五十條信息。

她趕緊回複:「媽媽,我睡着了, 忘記開手機了。對不起。」

李劭忱不是故意的看的,但是一偏頭看到了她手機裏的內容。

他皺眉看着她, 想了好一會兒,半明半暗的光線裏,他突兀的問:“你媽對你……是不是……”

她趕緊說:“怎麽了?”

他想說, 你們家馮女士, 比我們家溫女士都離譜。

但是見馮豫年一臉戒備, 就沒說下去。

他這才了然, 怪不得, 她大部分時間是沉默的。她沉默以對的是最親近的人,因為最親近的人,才能讓她毫無還手之力。

那年就算最後, 她也不至于極端到遠走鄉下, 除非家裏人絲毫沒有保護她。

這樣一想,心裏真的只剩難過,和心疼。

消息一回, 馮明蕊的電話立刻就來了。她還在家裏等她考完試回家吃飯。

她頭大的起身,示意他關一下電影, 跌跌撞撞的起身,尋找窗戶的位置,李劭忱給她開了燈,她接了電話一句話都沒說, 聽到電話那頭的人喋喋不休的說話。

直到最後,她才低聲說:“我知道了。”

李劭忱故意問:“你今天去考什麽了?”

電話那邊的馮明蕊聽到了男孩子的聲音,立刻問:“你身邊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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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豫年回頭瞪了李劭忱一眼,他就是故意的。

李劭忱吊兒郎當的俯身拾起水杯,絲毫不以為意轉身出去了。馮豫年這才細細看他的書房。

她一邊踱步,一邊聽馮明蕊和她講考試的事,一擡頭就看到了他書架上有本她的書。

等馮明蕊說完了考試,已經開始說晚上做什麽菜……

李劭忱再進來,手裏端了盤水果,簡單粗暴,一顆蘋果切兩半。

她看的又想笑,又想生氣。

李劭忱絲毫不以為意,把盤子放在桌上,坐在書桌前,翻開一本她的書,叫《秋燈鎖憶》。

是一位清代文人的散文集,讀起來略拗口,但是全文內容很甜蜜。

熒幕上的電影播完後,接着開始播放一部她叫不上名字的英劇。

她聽不懂口語,只聽到時不時的傳來打鬥和槍聲。

馮明蕊追問:“你身邊的誰?”

馮豫年站在桌對面,俯看他,近在咫尺,看着他裝模作樣,回答電話那邊的馮明蕊:“一個同學。”

馮明蕊裝作不經意的又問:“幹什麽的?也是農學專業的嗎?”

她答:“不是。”

李劭忱擡眼看她,目不轉睛。

她盯着他的眼睛,他眼睛少了從前的雀躍,變的沉靜,讓人看不出情緒。馮豫年沒看透他,卻被他看的臉熱,先敗下陣來,錯開視線,和馮明蕊說:“媽,我晚上回去再和你說吧。我不确定能不能回來吃晚飯。”

等她挂了電話,李劭忱又問:“你今天去考什麽了?”

“公務員。”

李劭忱點點頭,看不出來是贊同還是不贊同。

她拿起半顆蘋果,忍着笑,但是又咬不下去。

李劭忱解釋:“家裏只有這個了,等會兒讓他們送一些水果來。”

她為了岔開話題,問:“葉潮什麽時候醒?”

李劭忱問:“你想不想繼續讀書?或者換一種活法?”

她不解的看他,李劭忱:“去植物園,或者找個讀書的地方,清清靜靜的讀書。”

馮豫年提醒她:“我今年二十八了,不是十八。”

他笑起來,感喟:“對啊,我也不是十六了。”

馮豫年警惕的看他,他撒謊說:“我在南方有塊地,連着植物園,那邊想征用,但是我不想賣。”

馮豫年問:“不應該啊,一般不會征用商業用地。”

他搖頭:“不是商業用地,用來做實驗田,做科研的,捐贈也沒什麽。但是我需要保證,是真的做科研實驗用。”

馮豫年聽的失笑,“這種項目肯定會有政府單位牽頭,你只管去談,而且你是捐贈,到時候就是你說了算。”

李劭忱見她沒懂他的意思。挑挑眉,問:“那你願不願去?”

馮豫年果斷的拒絕:“不願意。”

李劭忱看着她,眼睛裏蘊着笑,帶着無奈。

馮豫年看着他,拒絕:“李劭忱,我說過了,你不欠我的。你不用這樣。”

李劭忱站起身,走到她身邊,他的身影幾乎籠罩着她。

兩個人一時間靜悄悄的,誰也不說話,銀幕那邊傳來一個男聲:

And there's a woman,a woman……who i love.

And i got close.

I nearly got fucking every thing!

……

馮豫年其實沒聽懂,她的英語貧瘠到,只聽出來一個詞,love。

但是男人後面憤怒的吼叫聲,讓她不由得回頭看了眼大屏幕。

李劭忱卻站在那裏,至始至終都沒有動。

因為他全都聽明白了。

這是李殊逸上次來書房看剩的英劇,盤就在設備裏。

兩個人靜悄悄的,誰也不說話。

李劭忱突然收起了放肆的眼神,不再用眼神打量她了。沉默的收起矮幾上的可樂罐,轉身出去了。

馮豫年覺得他怪怪的,但也沒說話,看着銀幕上醜帥醜帥的男主角,頗欣賞的看了眼。

等李劭忱再進來,他伸手關上門,盯着她,嚴肅的說:“我需要和你談一談。”

馮豫年莫名其妙的問:“你和我有什麽可談的?”

李劭忱去窗前拉開窗簾,陽光照進來,熒幕上的光線立刻弱化成一片淺白,她不想和他談接下來她能想到的內容。

李劭忱:“我不想你這樣,一味的妥協。還是和從前一樣不開心。”

馮豫年反駁:“你就開心嗎?有多少人能自由自在的活着?”

李劭忱從來就吵不過她。他們兩其實從來沒有吵過架。

他退了一步說:“年年,我是個男人,很多事不能當作沒發生,毀你前程,這是我欠你的。你不要否認。退一萬步說,從我處心積慮開始,你原本根本不會和我在一起。愛恨,我們可以先不提了,我只想讓你開心一點。”

馮豫年很難和他說關于她的那些複雜的糾葛,就算沒有他,她也未必就能如願,她有很多很多的不為外人道的難處,但是都不适合和他說。

她搖搖頭:“也不能這麽說,但是讀博後,我也未必就有大好前程。”

李劭忱固執的說:“有我在,你一定會有大好前程,也必須有大好前程。你明白嗎?”

馮豫年聽的一怔,愣愣的看着他,說不出話來。

他又說:“這事不着急,你慢慢考慮。林越文那裏,你不用擔心。如果你不想去植物園。燕園的導師我替你聯系,我姑姑畢業自那裏。你想去的地方,我都會替你安排好。但是,你不能一味的退讓,有些路闖出去,改變的不止是你一個人。不要怕,我會一直陪着你。”

馮豫年見他情緒有些不對,答應說:“你讓我想想。”

葉潮推門進來問:“你們都睡醒了?”

兩人一同看去,葉潮打着哈欠說:“我也被電話吵醒了。”

李劭忱想說的還沒說完,就和他說:“你去洗洗吧,渾身都是味。”

葉潮立刻警惕的扭頭聞了聞,問:“什麽味?”

說完立刻矜貴起來了,忙說:“那我去洗洗,我一會兒還有個局呢。”

葉潮出去後,馮豫年立刻說:“你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李劭忱笑了聲,搖頭:“沒事,和你說的事,你認真想想,至于從前那些事情,你不需要考慮,我們就算沒結果,一樣是親人,你只做你最喜歡的。”

馮豫年點頭:“你讓我想想吧。”

李劭忱也覺得自己魯莽了,目前他還沒有給她準備好。

馮豫年覺得自己不說點什麽,好像也不行,就老實說:“工作的事,我已經在考慮了。至于考試,我八成是考不上。”

李劭忱也順着說:“考試的事,是你媽的意見吧?”

馮豫年就說:“家長不都這樣。”

他笑了下,但是沒反駁。

葉潮洗澡出來,見兩個人坐在客廳裏,馮豫年正給李劭忱講,客廳裏那棵蕨的養法,空氣幹燥,蕨類很難活。

他好奇的說:“我還沒發現,你們兩挺能聊的。”

馮豫年:“……”

他晚上有局,正準備要走了,結果聽到外面有人按門鈴,但接着人就進來了。

李殊逸帶着小助理進來,看到李劭忱家裏有人,有點驚訝,尤其還是馮豫年。

馮豫年不知道該說點什麽。李劭忱先問:“你破門而入的習慣能不能改改?今天怎麽有時間?”

李殊逸挑挑眉:“我當然有時間了,有熱鬧我就要瞧一瞧。”

葉潮開玩笑:“殊逸姐現在是大美人,越來越漂亮了。”

他是一貫不吝啬誇贊美女。

李殊逸對這裏很熟悉,換了鞋翻了瓶可樂,故意說:“你年年姐不漂亮嗎?我記得以前,你一直覺得她比我漂亮。”

葉潮趕緊在嘴上做拉拉鏈狀,表示自己多嘴了。

馮豫年左手攥成拳,抵在嘴上忍着笑。

李劭忱就站在她身邊,半個身子擋着她,問李殊逸:“老爺子這兩天怎麽樣?”

李殊逸不客氣說:“你指揮我回家陪老爺子,結果你一天都不回去。你是姐姐還是我是姐姐?沒王法了?”

說完又和馮豫年說:“和你說了,他就是個壞坯子,你少和他玩兒。”

馮豫年被她突然點名,有點想笑場,但是忍着說:“葉潮把我拉來的,說是來取鑰匙。”

葉潮狡辯:“這成犯罪現場了?這麽刨根究底的。李劭忱,你現在人氣這麽差的嗎?”

李劭忱看了眼時間,說:“你拉着人去吃變态辣,你都不考慮後果嗎?馮豫年有腸胃炎,可經不起你折騰。”

馮豫年一看這個話題全到了她身上,馬上說:“吃了藥,胃沒有不舒服了。”李劭忱回頭看了她一眼,淡淡說:“出息。”

李殊逸一聽又不樂意了。

李劭忱先說:“晚上就在這吃吧,我要是不招待你們,又成一樁罪過了。”

李殊逸立刻說:“快點快點,我們先點餐,他有一張會員制餐廳的卡,我根本吃不到那家餐廳的菜。”

李劭忱恐吓她:“你再吃就超過九十五斤了。沒人找你拍戲了。”

李殊逸瞪他一眼,就異常招呼幾個人說:“走,去他書房,裏面有好東西!”

馮豫年不确定她說的好東西是什麽。

葉潮來勁問:“你說他前女友東西在書房,我翻找了幾次,都沒找到照片,他前女友到底是個什麽人物?”

李殊逸也被他問住了,頓了頓,岔開話題回頭和喬冰冰說:“冰箱裏有飲料,你自己去拿。”

喬冰冰見他們都熟,和李劭忱說:“殊逸姐不能吃辣。她明天有個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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