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你抱着我

陳凱走得匆忙,自然就沒注意到試卷的異常,只飛快地将它塞進書包,随後一陣風似的跑了。

有值日生剛做完衛生,回來見傅羽舒還在,随口打招呼:“還沒走啊?”

“嗯。”傅羽舒點點頭,“等人。”

學校離義村遠,住在鎮上的小梁師兄主動“請纓”,每個周末前送他和沈觀回去,這個時間小梁師兄還沒到。

他重新坐回座位,單手撐着頭,靜靜地盯着窗外的銀杏樹發呆。

三樓不高,坐在窗邊,操場的景色一覽無餘。跑道上鋪的是碎石子,大片蒼翠的綠從牆角一直蔓延到跑道,生機勃勃綿延生長,宛如望不到盡頭的夏日。

雖然還沒到以肉眼就能看到熱浪的季節,但綠色打眼,是這片簡陋操場中唯一的亮色。

看久了,眼前就生出一層模糊的重影。

“傅小雀!”

冷不丁地,有人喊了他一聲。

緊接着,聲音的主人從門口跑到傅羽舒的座位邊,氣喘籲籲:“太好了!你還沒走!”

傅羽舒看清來人,愣了一下:“周妙妙?”

“我聽說你家在玉山那邊?”周妙妙氣還沒喘勻,撐着桌子,話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我把我的自行車借你,你騎回家吧!比你走路要快一點。”

傅羽舒不明所以:“為什麽?”

“我不是騎車來的嘛,剛剛我媽媽過來接我了,說是要去鎮上見個親戚,見完就直接回家。我不放心把車放在學校,就想到你了嘛。”

周妙妙今天依舊紮着一個馬尾,只是早上看還是散的,現在就已經編成了一股辮子,安靜地垂在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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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色桃紅、眼眸水亮,一如少女最初的模樣。

她邊說邊從口袋裏掏出鑰匙,根本不給傅羽舒拒絕的機會,隔空丢了過去。

“啪”的一聲,準确落在傅羽舒的課桌上。

等傅羽舒擡起頭,人已經跑了。

沒多久,周妙妙已經沖出教學樓,和等在校門口的中年女人手挽手地走出大門。門口停着一輛黑色的車,從傅羽舒所在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見車窗後隐蔽的黑影。

他轉過頭,看見車鎖鑰匙上,有一顆粉色的桃心。

“叮叮叮——”

沈觀剛從高中部下樓,就聽見一陣清脆的鈴聲。

他一擡頭,就見傅羽舒踩着一輛自行車站在樓下——這個時間老師早不知道去了哪裏,自然就沒人管是否有人将車推到教學樓來。

那自行車還可愛得很,前面的車簍貼着許多亮晶晶的閃片,粉色的白色的全是花朵狀。傅羽舒一腳落地一腳踩在車踏板上,又按了下鈴铛,喊他:“哥。”

“……”沈觀額角一跳,“你這又玩的哪出?”

“上車。”傅羽舒笑着,露出兩顆虎牙,“載你回家。”

在沈觀抗拒的姿态下,傅羽舒将周妙妙借車給他的事簡單解釋了一下。巧的是,小梁師兄剛才也打電話到保安處,說今天暫時沒空,讓沈觀帶着傅羽舒搭車回去。

于是,這個意外出現的自行車,就顯得太合時宜。

只是沈觀是絕對不會把主動權交到傅羽舒手上的。

“下來。”沈觀拍了拍傅羽舒的腦袋,“我可不敢讓你載,到時候你給我帶溝裏去。”

他把書包背在前面,又低頭調節了一下座位的高度,随後長腿一邁,穩穩地掌住了龍頭。

剛才車在傅羽舒手上,他需要傾斜車身,才能掌握平衡。和沈觀兩腿一伸就能撐住的輕松比起來,愈顯得他人小腿短。

其實傅羽舒和大多數同齡人相比并不算矮,是沈觀長得太高。

傅羽舒怏怏地垂下頭。

沈觀回頭看了他一眼,立馬了然,哼笑道:“誰讓你平時不好好吃飯。”

“我會長高的。”傅羽舒握了握拳頭,滿臉不服,“我只是還沒長大。”

說着,他看向自己的腳尖,繼續小聲地重複着:“我會長大的。”

“行了,沒嘲笑你。”

沈觀看見他這副模樣只覺得好玩,上手掐了一把他的臉。力道很小,卻掐出一道明顯的紅印。

罪魁禍首對上傅羽舒無辜的眼,輕輕咳了一聲,道:“走了,傅小雀。”

這輛屬于周妙妙的粉紅色小單車,載兩個男生也絲毫不吃力。兩人從校門口騎出去,一路收獲了無數路人的目光洗禮。

沈觀目不斜視,悠哉游哉地踏上回家的路。

玉山是義村最高的一座山。聽聞早年間有一位詩人路過此處,在玉山小居數年,也留下過幾首脍炙人口的詩。只是在大家口口相傳中,傳聞漸漸失去了它的真實性。

唯一真實的,便是這如畫一般的風景。

六月初還不算太熱,沈觀穿着一件薄衫,身形在騎車的動作中不斷顯現。

石子路不好走,雖說沈觀蹬得很穩,但若是不抓緊車身,遇見難走一點的地方,就容易直接被颠下車。

起初,傅羽舒是抓着後座的橫杠的。

但他一擡眼,看見沈觀線條流暢的後背,以及腰間緊實的肌肉,忽然改變了主意。

“哥。”他叫道。

“說。”

“我抓不住後座。”傅羽舒軟聲道,“手疼。”

确實是疼的,捏杠捏久了,手心容易血流不暢,生出一道紅色的印子。

恰逢下坡,沈觀邊點剎邊分神回頭:“那你抓住我。”

“嗯。”

傅羽舒乖乖地點了點頭。

夏日單薄的衣服原本是貼在身上的,抓住衣角就不可避免地蹭到身體。要是幹脆抱住沈觀的腰還好,但偏偏傅羽舒只抓一個角,走在石子路上一路颠簸,傅羽舒的手指就一路蹭着沈觀的腰窩。

既暧昧又讓人心癢。

沈觀吸氣呼氣,最終實在是忍不住了:“你抱着我。”

“啊?”傅羽舒眨眨眼,“可是,你不是有潔癖嗎?”

“……”沈觀無語了一瞬,“對你不潔癖,行了嗎?”

別以為他不知道傅羽舒是故意的,他只是懶得和他計較。要不是騎着車沒空,他的手早就拍人腦袋上去了。

但傅羽舒好像很開心。

他輕笑了一聲,張開手臂,如願以償地環住沈觀的腰身。

兩個少年滾燙的身體貼在一起,好像比太陽的溫度還高,難耐異常。

好在,回家的路并不算太長。

作者有話說:

傅小雀(已黑化)

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說:請給我海星。

如果要在上面加一個數量,我希望是:摩多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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