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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沉舟牽着小皇子出了仁寧殿後才發現英景正在殿門口徘徊。
“娘娘總算出來了。”他臉上一喜,急忙迎了上去。
“你怎麽在這裏?”
明沉舟見了熟悉的人猛一放松下來,這才覺得渾身酸疼,把緊緊黏着她的五皇子往英景懷中推去。
“抱他回去。”
英景低頭看着小臉慘白的小皇子,小聲說道:“得罪了。”
這次謝延倒是不拒絕,甚至伸出小手主動搭在英景胳膊上。
“你怎麽在這裏?”明沉舟也順手搭在他的胳膊上,這才咧了咧嘴,身形僵硬地繼續朝着瑤光殿走去。
“桃色急色匆匆地回來尋我說您可能出事。”英景微微抿了抿唇,細聲說道,“她給掌印傳了您的話……”
明沉舟見狀,饒有興致地側首:“然後呢?”
“桃色說掌印只是冷笑一聲,并未搭理她。”
英景忍不住悄悄觑了她一眼。
“你也想知道?”明沉舟右側柳眉一挑,梨渦也緊跟出現在唇角,神秘兮兮地問道。
就連一直沉默抱着英景脖子的謝延也扭頭去看明沉舟。
卻不料英景認真搖頭:“宮中之事,知道的越多越危險。”
“那你看我做什麽?”明沉舟蹙眉,不解地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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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景猶豫一會兒,小聲勸了一句:“掌印脾氣不好。”
明沉舟嘴角嘲諷地揚了揚,随後輕嘶了一口氣,重新換了個重心走路,煞有其事地搖搖頭。
“還不錯,不是還順手把我和謝延撈出來了嗎。”
英景聞言又成了鋸嘴葫蘆,抱着五皇子埋頭走着。
謝延眨巴眼盯着她看了一會,敏銳地察覺出陰陽怪氣之色,只好側了個臉,重新趴回英景的肩膀上,整個人看上去焉噠噠的。
“要給五皇子請個太醫來看看嘛?”英景岔開話題,摸了摸小皇子黏答答的背部,皺眉問道。
“不能請,皇貴妃喪禮結束前乃至之後一個月內,無論什麽情況都不能請太醫。”
明沉舟無情地拒絕着。
英景欲言又止,最後說道:“那晚上讓桃色給小殿下煮完安神的湯。”
明沉舟不說話,伸手捏了捏謝延的小臉,結果被謝延撇了撇頭,躲開了。
“小沒良心。”
謝延狼狽地閉着眼,整個人縮在英景懷中,就像一只孤苦的小獸蜷縮着。
“我娘呢?”快到瑤光殿的時候,一直沉默的謝延突然小聲問道。
明沉舟腳步一頓,随後平靜說道:“你只有母妃,她就在你手邊。”
謝延睜着漆黑的大眼睛怔怔地看着她,眼眶逐漸泛出紅意。
“不準哭。”
明沉舟冷漠地伸出一根手指壓在他的眉心,淡淡說道:“容妃是為了保護你,你想讓她白死嘛。”
謝延瞳孔倏地一下睜大。
英景猛地一瞬間覺得自己脖頸被緊緊禁锢着,懷中之人在不受控制地顫抖着,不由小聲喊了一聲:“娘娘。”
明沉舟收回和他對視的視線,垂眸摸着袖中的暗繡:“你今夜陪五皇子休息吧。”
英景點頭應下。
兩人回了瑤光殿自然也是一番兵荒馬亂。
桃色臉色喜不盡收,柳行依舊是神色平淡的模樣。
明沉舟暗地裏把伺候五皇子的綏陽和煙雲、煙雨叫過來敲打一番,最後讓他們這幾日晚上都注意着小皇子夜間動向。
三人叩頭應下。
夜色如水,瑤光殿大門緊鎖。
明沉舟腰酸背疼睡得不甚安寧,一絲朦胧間,她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容妃的那間院子。
慕容兒臉上帶着笑意地躺在高高的祭臺上,高臺上的花紋被鮮血浸濕,身下逐漸顯露出一副詭異的圖片。
謝病春穿着那身湛藍色常服就這樣冷漠地,高高在上地站在陰影處,俯視着祭臺上的一切,他的背後是詭谲怪誕的陰影,就像一條條群魔亂舞的蟒蛇。
明沉舟不知自己身處何地,偏偏又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慕容兒的生命在逐漸流失。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她喃喃自語,似乎漂浮在高高的天空中,又似乎趴在慕容兒的耳邊。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此時,一直垂眸的謝病春突然擡眸看向一處。
那一瞬間,明沉舟只覺得無處遁形,如墜冰窖。
明沉舟倏地一下睜開眼,入目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她茫然地盯着頭頂的一處花紋,許久之後慌亂而跳動的心逐漸平穩下來。
“掌印在太醫院有認識的人,讓娘娘去找……”
“五皇子一直在亂喊人……”
“柳行姐姐……求求你了……”
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着急聲音,明沉舟定神去聽,發現是煙雲的聲音。
她心中一沉,蹙了蹙眉。
“是五皇子出事了。”
外面動靜一頓,很快煙雲的聲音先一步響了起來。
“五皇子起了高燒,一直在胡亂喊人,還請娘娘能去看一下。”
沒一會兒,大門就打開,露出明沉舟沉靜的臉。
“英景在那邊嗎?”
“在。”
“走,我也去。”她臉色嚴肅說道。
“娘娘披件外衣吧。”一直沉默的柳行說道。
明沉舟腳步一頓,扭頭掃了一眼這位沉默的宮娥,眉心一聳:“一晚上守夜你也累了,休息去吧,讓桃色來。”
柳行一愣,還未說話卻見明沉舟已經擡步走了。
偏殿燈火通明,英景和綏陽在內照顧着,煙雨遠遠見到明沉舟就快步走了上來:“五皇子亥時一刻開始起燒說胡話,英景公公早早備下安神藥,可殿下一直咬着牙不肯喝。”
明沉舟臉色凝重。
一入內,就能聽到謝延小獸一般的哀鳴哭泣聲。
“娘……不要走……”
“好疼……”
“不用起來。”明沉舟對着英景點點頭,示意他不必起身,“現在如何?”
“白日風大,五皇子自小體弱,驚吓間受了寒,現在燒太高了,怕是要請太醫。”英景嚴肅說道。
明沉舟沉默:“不能請太醫,請了太醫必定要上案首,上了案首,就會驚動萬歲。”
“萬歲不會給他活路的。”
她沉聲說着。
愛屋及烏之人若是發起瘋來,那便是殃及池魚。
容妃是魚,謝延也是。
屋內衆人沉默。
“煙雲說掌印在太醫院有人。”
明沉舟微微嘆氣,伸手摸着謝延滾燙的額頭。
“你能帶我去見掌印嗎?”
英景一愣。
“可以嗎?”明沉舟側臉去看他。
“可以是可以,可掌印子時後從不見人。”
英景猶豫說着。
“那是我的事。”明沉舟捏了捏謝延的臉頰,俯下身來低聲說道,“睡吧,慕延。”
一直在噩夢中翻滾的謝延像是被安撫道,突然安靜下來,手指不自覺地搭着明沉舟落在床上的衣擺。
“娘……”
謝延手指微微攥緊衣角,微不可聞地喊了一聲,眼角落下一滴淚來。
————
黑夜的深宮好似一只蟄伏的猛獸,悠長深邃的甬道就是一個張開血盆大口。
禁衛軍的腳步聲整齊劃一,盔甲和兵器在風中碰撞,聽的人心中多了點沁神的冷意。
黑暗中,明沉舟帶着兜帽跟在英景身後穿過複雜悠長的小路。
幸好瑤光殿距離司禮監并不遠。
路上遇到的禁衛軍在看到英景腰間的那塊玄色白虎牌子後都選擇視而不見。
“掌印未必會見。”
兩人走到一處拐彎後,周圍的環境渾然一變,一座二層的漆紅下樓出現在燈火搖曳的樹枝間。
英景小聲重複道:“掌印子時後從不見人。”
明沉舟擡頭打量着面前這幢突兀又奇怪的小紅樓,它的外表太過奢華貴氣,可周圍的一草一木又太過冷清。
這是萬歲特賜給他的住所,始休樓。
謝病春是自己入宮的。
人人都覺得他天生好運,因為在入宮後的第三個月就被萬歲發現,之後提拔到自己身邊貼身伺候。
緊接着更是一路高升,直到五年前親手送前任掌印去南京守靈,一躍成為大周最年輕的掌印。
這座始休樓就是萬歲親自送他的掌印禮。
便是內閣首輔也沒有這樣的榮譽。
明沉舟拉了拉帽子,遮住那點微弱的燈光,只剩下一點淺淡的唇色在光亮中清晰可見。
“走吧。”
她嘴角微動,冷靜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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