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鐘魚回來了。

他站在大殿門前,高聳的門襯的他身形極為渺小,可他一步步走來的沉悶腳步聲卻響徹在大殿上。

他後面跟着的身影腳步聲倒是極為輕巧,給大殿中帶來一股冷意。

是楚雲留。

自泊鴻仙尊喊過那聲鐘魚後,大殿中的衆人不止為何同時陷入一種沉寂之中去了,寂靜快速蔓延了整個大殿,只有鐘魚的腳步聲回蕩在殿中。

他一步步走到了殿中央,仰頭去看掌門。

而楚雲留繼續往前,直接坐到了掌門旁邊的一個空着的一個椅子上。

許則然看清了鐘魚的面容。

他一看便知經過了長途跋涉,行走間帶點風塵仆仆。膚色被日頭曬的更深了些,眉眼也被風霜澆灌出了點穩重,不需刻意板起來臉,也有了大人的樣子。

吳青岚身為掌門,率先開口打破了寂靜:“回來啦?回來就好,你師尊念叨你好多次了。先坐下來歇歇,有什麽事等會兒再說,你回來的正是好時候......”

他的話被鐘魚打斷,少年開口,聲音淩厲:“掌門,我此番回來,是為了揭發一人修魔,并且我也掌握了證據。”

他說完這句話,一轉頭,直勾勾地看向戚泓。

修魔之事這個時候正是敏感話題,他這麽一說,再這麽一看,殿上便掀起了軒然大波,所有人的目光投向戚泓。

許則然的心一寸寸涼了下來。

他就說,不該讓戚泓回淩雲宗。

吳青岚聽見他的話嚴肅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你如果沒有完全的證據,便是誣陷同門。你便是有證據,怎麽能證明你的證據是真的?”

“本尊證明。”

一道聲音穿來。

喧嚣的大殿因為這道聲音又一次沉寂下去了,所有人都震驚的望着發聲的人,一雙雙眼中含着洶湧波濤。

吳青岚聲音中也含着不可思議:“天祿......”

楚雲留淡淡的勾了勾唇,他平日裏不常笑,這麽倏爾一笑,像冰峰化雪,春花盛開:“本尊的弟子修魔,本尊揭發他,有什麽不對的嗎?”

衆人:“......”

竟然沒有反駁的理由。

鐘魚這時又開口了:“掌門,你不如先看看我的證據。”

吳青岚終是嘆息一聲:“那便看看吧。”

鐘魚便攤開手掌,他的手掌中,靜靜躺着一塊褐色的石頭。

“耀麟石!”

有弟子看清後,驚呼道。

“弟子會盟大試結束後,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回到宗門,便是因為去尋找這最後一塊沒有被找到的耀麟石,”鐘魚笑了笑,“最終這塊耀麟石還是被我找到了,于是我走遍戚泓走過的地方,也到了渡厄涯底,記錄下來了戚泓修魔的樣子。”

他說着,便想催動手中的耀麟石。

可還未實施靈力,那道耀麟石便被一道靈力打中,斜飛了出去。

戚泓帶着笑意的聲音響起:“怎麽都開始放我修魔的證據了,也不問問我呢。”

他本是這個宴會的主角,因此被安排在了最好最顯眼的位置,此時他一發聲,衆人朝他望過來,不像是責問,倒顯得像是擁簇着他發言了。

特別是這個發言人此時還是一片的雲淡風輕,仿若絲毫不知道自己如果被證實修魔,将要面對什麽一樣。

他笑道:“不用什麽證據了,我确實是修魔了。”

這句話将整個宴會的氣氛哄到了高潮。

屠魔英雄原就是惡魔,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就是吳青岚也是緩了好一會才緩過來。

整個殿中,只有楚雲留的許則然兩個人與衆不同。

一個笑的痛快,一個心急如焚。

短短幾個時辰,戚泓修魔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淩雲宗。

一晃五日過去。

自從宴會那日吳青岚将戚泓押走,許則然便再也沒見過他了。

他不知道戚泓被關到了哪裏,不知道戚泓回被怎麽樣對待,他身上傷還未好,許則然不敢細想下去。

淩雲宗倒是沒有拘着他的行動,于是在這五日裏,他将整個淩雲宗都翻了一個遍,可到底沒有找到戚泓被關押在哪裏。

第六日的時候,吳青岚昭告了全宗門,戚泓确實已經在修魔,淩雲宗決定于三日後會将他送到賀泣牢中。

賀泣牢是比渡厄崖還要恐怖的存在,那裏關着整個修真界窮兇惡極之徒,進賀泣牢者,需先除靈根。

許則然日夜不停的翻遍了淩雲宗,也沒找到戚泓在哪裏。

整個淩雲宗,只有一處,許則然還未去過。

楚雲留的院子。

他于吳青岚昭告全宗門的那個晚上,和系統達成了協議。

許則然将作為第一個試驗品,用以後的壽命換取積分,系統給予他bug,讓他來完成他想要的目的。

系統是這樣說的:【我們經過開會研究,發現你為我們古穿組開闊了一條新道路,我們發布任務宿主完成任務固然是一條方法,可是為了更多可能,我們決定開放一種權限,在一部分小世界裏,我們将允許宿主用壽命換取捷徑,看看這個權限一旦開啓,又将迸發怎麽樣的故事。】

系統道:【畢竟支撐宿主完成任務的重要原因就是壽命的長短,怎麽樣的誘惑,會使宿主像你一樣,放棄壽命也要得到,這很有意思,也是我們不理解的。】

許則然想不但你不理解,他也覺得自己瘋了,要為了戚泓只讓自己再活最後五年。

許則然道:“我只能再活五年了,戚泓的善念值甚至還是負數,我的任務算不算失敗了?我任務失敗會對戚泓造成什麽不好的後果嗎?”

系統讓他不用擔心:【現在你這個小世界是第一個我們開放權限的世界,所以原先的任務也有所轉變,你只管做你的事情,我們也想看看,你到底要用壽命換取些什麽。】

聽了它的話,許則然徹底沒有了顧忌。

他因為将五年後所有的壽命都換取了積分,所以積分數量太過龐大,現在的許則然,幾乎可以是為所欲為。

他先是用積分解了自己體內楚雲留給他下的蠱毒,又用積分換取了一個能隐藏自己身形的仙器。

趁着夜色正濃,許則然溜進了楚雲留的院子。

他在院子中環視了一圈,沒有發現楚雲留的身影,系統告訴他,楚雲留正在主屋。

于是許則然便繞過主屋,俯着身子将其他屋子都逛了一遍。

終于在逛到最後一個屋子的時候,許則然發現了給關在裏面的戚泓。

他被條鎖鏈捆着四肢,擺了個跪坐的姿勢鎖在屋子正中間,之所以沒有倒下,是因為有兩個鐵鈎穿過了他的琵琶骨,将他釘在了鏈子上。

少年微微垂着頭,深色不明。

許則然心中一緊,正門被鎖着,他正要翻窗進去,就見屋子中的戚泓擡頭,與他對視上了。

許則然連忙給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戚泓朝他露出一個笑來。

許則然翻窗進去,來到他身旁,低聲問道:“他們對你做什麽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他邊問邊去解捆着戚泓的鏈子,幸好這只是普通的鐵鏈,沒設什麽法咒,許則然解起來相對比較簡單。

到最後,便只剩下戚泓兩個鎖骨上的鐵鈎了。

這玩意不好弄,許則然示意戚泓将頭趴在自己肩膀上,他手從戚泓背後繞過去,緩緩的将鐵鈎推出去他體內。

戚泓就這麽趴在他頸邊,低聲回答他的問題:“不過是把我靈根給挖了,沒有什麽的。”

許則然拔鐵鈎的動作一頓,過了一會兒,他低聲道:“沒事,我們現在修魔了,要這靈根也沒什麽用處了。”

戚泓笑了,溫聲道:“若是被別人聽見師兄這番話,師兄說不定也要落到我這個下場了。”

許則然無所謂道:“落就落呗,反正我對修道成仙沒什麽興趣。”

随着戚泓的悶哼,許則然将兩個鐵鈎從他體內拔了出來,血不可抑制的留了出來,許則然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藥瓶,遞給戚泓:“這裏面是止血的藥,你快吃了。”

戚泓聽從他的話,吃了藥,沒過一會兒,傷口處果然便不再流血。

許則然就道:“我們快走吧。”

戚泓點了點頭,想直起身子,卻一晃,一頭向地下栽了去。

許則然連忙接着他,他看着懷中暈了的戚泓,一直緊繃着的身體松懈了下來。

計劃成功了。

看來戚泓對他還是有點信任度的。他給的藥他全數吃下,并未有疑。

許則然将戚泓背起,出了楚雲留院子,又一路往下,一直出了淩雲宗大門。

回憶着原著劇情,許則然從戚泓腰間摸出了一個黑色的小竹笛,那竹笛極短,只有幾寸長,握在掌心中,小小巧巧的一根。

許則然将竹笛放到唇邊,吹了吹。

竹笛并未發出聲音,可是不過幾個呼吸間,前方的樹林動了動,有個一身黑衣的人從林子間出來了。

他在遠處靜靜看着許則然。

許則然看到他,心中稍安。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人叫陳散,被鎮守在渡厄崖下的“叛徒”之一,在渡厄崖下歸順的戚泓,至此對戚泓忠心耿耿,護戚泓當上魔君,是戚泓成為魔君後的左膀右臂。

許則然道:“我是戚泓師兄。”

陳散嗯了一聲,聲音陰沉:“主上提起過您,說您可信。”

許則然道:“知道我可信就好,你過來。”

陳散往前走了走,來到許則然跟前。

許則然将背着的戚泓交給他,道:“事不宜遲,你背着戚泓回荒蕪域,越快越好。”

陳散點了點頭,不多廢話,背起戚泓就要走。

許則然喊住了他,他從懷裏掏出來一封信,交給他:“等到了荒蕪域,把這封信給戚泓。好了,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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