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撞見

如今陛下病重,太後馮氏臨朝監國,可滿朝皆知,太後這不過是個掩飾,真正左右國家的,是跪坐在第一排的太尉馮善。下朝之後,馮善來到太後寝宮,宮女立刻在案幾上泡上好茶,點上了他喜歡的熏香,他舉起茶杯一聞,贊不絕口。見此,太後笑了:“大兄,這是今年新進貢的茶葉,宮中唯有兩罐,你且取一罐回去,順道給父親、母親嘗嘗。”

茶葉在周朝是珍貴用品,堪比金玉,即便是尋常權貴招待客人也不過是用酒,所以太後拿出一整罐茶葉,可想而知,這馮氏在朝堂的影響力有多甚。難怪外人稱馮氏一族坐享司馬家天下,這話不是沒有道理。

“太後客氣了。”

太後也品了一杯:“這茶果真不俗,品完之後,還唇齒留香。”輕放下了茶杯,正襟危坐,她知道接下去的便是朝政之事了,“不知大兄今日來,有何要事?”

“倒也無事,只是前些日子,王公找過我,和我隐約談起了他想為他嫡子求娶三公主,今日前來,也是想和太後相商。”這寝宮馮善早已熟悉,他很是随意地坐着,把玩着茶杯,好似與太後聊着家常一般,“這事,我倒是挺動心的,太後,那可是王家啊。”

王家之子各個模樣不俗,文采斐然,自有一股百年公卿之家的雍容氣度,即便是庶子在朝堂上也是響當當,獨當一面的人物,更何況是高貴出身的嫡子。馮善看向太後,他低低笑了,看太後的表情,她是心動了,也難怪,這王家嫡子的誘惑太大,因為有朝一日,說不定會成為天下第一大家族的族長。馮氏若是有了王家這座靠山,何愁不能平這天下?

“舅舅你最壞了,盡想把我嫁出去!”

正說着,從殿門進來了一位宮裝女郎,纖腰楚楚,小巧可愛,正如清晨被露珠浸漬了的花朵,嬌豔欲滴。此刻的她杏眼圓睜,快步走到馮善案前,奪下了他手中的茶杯,馮善見了,只哈哈大笑,寵溺非常,她再次瞪眼:“舅舅還笑!”

太後斥責了幾聲,罵着她太過胡鬧,又揮手:“過來,卞兒。”馮善連連擺手,笑着說起三公主小時候最喜拽着他胡子的趣事,邊說着邊摸着胡子。可三公主就是不買賬,小碎步走到太後跟前,一個勁地撒着嬌。

“母後是最疼我的,我不像嫁給那人,我想嫁的只有王家九郎。”

“九郎......”馮善低低重複了遍,微微蹙眉,“那的确是個妙人,可卞兒,要嫁給他可不容易啊。”

這下,三公主不依了,扯着太後的衣角,雙眼期盼,不依不饒了:“母後,現在朝上的事不由母後說了算嘛,讓皇兄下道聖旨就好,哪有什麽難事呢?”三公主軟軟地伏在太後膝頭,讨好似地說着。

殊不知,太後最不喜有人談起她獨掌朝政。那幫宗親時不時地在指責她,說她以女子身行男子事,自古從未有之,實屬大大地不敬。這些話隔三差五地傳到耳邊,已讓她煩躁不已,現在卞兒這般不經意地提起,更是挑起了她的怒意。所以太後連聲音都冷了幾分:“卞兒,你下去吧。”三公主一聽,才覺說錯了話,磕頭後,就乖巧地退出了殿外。

皇宮是什麽地方,有的就是耳朵,這小小一事,一經十十經百地,竟變成了三公主厚顏無恥地求嫁于王家九郎,太後不應,三公主便哭鬧着尋死。事後,太後極力壓死此事,不僅沒有效果,反而越傳越烈。

當這股風傳到劉玉的耳裏時,劉風正斜躺在廊上,舒舒服服地享受着夕陽晚霞、涼風習習,微眯着眼,半響都未動。

正絮絮不停地說着阿碧停了下來,仔細地打量着劉玉的神情,劉玉被她的目光灼灼看得有些不自在了,瞪眼問着何事,阿碧笑嘻嘻地說了:“女郎那日見了王九郎,面頰緋紅的,定是心中歡喜,可今日聽了三公主要嫁給王九郎,女郎怎麽沒有反應,讓阿碧好生失望呢。”

轉頭,對上了阿碧亮晶晶的眼睛,劉玉輕咳,聲音也提高了不少:“誰告訴你我喜歡王九郎了!”從前的劉玉想過,好不容易穿來一回,就不必把心思浪費在一人身上,可是那人出身高貴,模樣完美,文采風流,完了完了,奶奶的,天底下竟然有這樣的人,所以她暈眩了也是正常不過的......

好吧,她承認,其實她聽到三公主沒嫁成他時,她心中是竊喜的。

不過劉玉将這解釋為,王蘊之是大衆情人,要真的娶妻生子了,全建康稱的女郎可不是都要心碎了嘛。可轉念一想,既然是大衆情人,多她一人喜歡也未嘗不可,未嘗不可,唔,就這樣吧,她就是個粉絲而已。

阿碧可不知劉玉心中的小九九,聽了後,直直嘀咕:“怎麽和那寧桓一樣,都是口不應心的。”還真是有什麽主子,就有什麽仆人,不過幸好自己是心口一致的。

提起了寧桓的名字,劉玉緩緩起身,整理了衣物:“他怎麽了?”阿碧把那日所見一一道來,劉玉也覺得詫異,那個傲嬌的少年居然臉紅,莫不是她真是魅力無邊?眯眼滿意地捏捏自己的臉蛋,頓時感嘆着這穿越就好,平白年輕了幾歲,這水嫩的肌膚,啧啧,真是滑溜溜的。

穿了木屐,踏下回廊,帶着阿碧準備去寧桓住處。

這幾日趙氏過門後,沈氏順勢接了下府中的事務,俨然是一番主母派頭。父親忙于公務,且沈氏也極盡照顧趙氏,就不多說什麽。劉玉也曾提過,既然兩人聯姻,這趙氏理應成為劉府的主母,可就被那沈氏将了一軍。

那沈氏卻解釋道:“趙氏剛剛入門,府上事多,妾不想讓趙家以為我劉家欺負人,把這麽多事都壓到一個女郎身上。妾也知自己身份低微,斷不會生出要當主母的非分之想,妾只是想慢慢教會趙氏,望夫主明鑒。”而一旁的趙氏溫柔異常,并不異議,對此,父親也就讓沈氏繼續持家,待來日在讓趙氏接替就成。

當時劉玉就在想,從古至今男人還真是不了解女人,這女人對身份地位的執着可堪比男人對權利的渴望,那沈氏現為妾室,哪有不想扶成正室的道理!今日她不肯放手,那時間一久,她又怎麽可能乖乖地讓趙氏接替她的位置!

只要沈氏在一日,她就沒有好日子過,這個道理劉玉最清楚不過,所以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讓沈氏不那麽得寵于父親,而劉玉想到的辦法就是買個姬妾來給父親。照劉玉的想法便是,父親正是血氣方剛之年,身邊女人也只有沈氏一人,的确太少了,只要有了新人,那沈氏也嚣張不了多久了。

一路走來,她問了阿碧這建康城中哪裏歌姬最多,阿碧答了後,還笑着問知道這些做什麽,劉玉也不打算隐瞞,就說了:“我要給父親納妾。”

“可是.....”阿碧瞪大了眼,聽着這些驚世駭俗之語。“這從古至今還未聽說女兒給父親納妾的........”而且還是從自家女郎口中說出,阿碧的驚訝可想而知。

不過劉玉卻是不以為然:“又不是真的納,只是安置在我院中,對外人就說,我想學琴,一般樂師我看不上。等父親來時,我便将她引出,送給父親就是。”

笑笑,踏上了小院的階梯,見外頭沒人,也懶得讓阿碧通報了,徑自推門而入。跨進了內室,也不見人,就繞過了屏風,腳剛跨入,這時的寧桓也覺察到了有人進來,立刻警惕地拿起塌邊的佩劍,直指來人。

快步跑來的阿碧又是一驚,羞得通紅,連連退後了幾步,還撞到了屏風。

床榻上的寧桓微微蹙眉,身子剛動,柔軟的被子順着他光裸的肌膚緩緩下滑,落至雙腿處時,他眼疾手快地捂住了被子,這才不至于春光乍洩。他趕緊擡頭,見着劉玉歪着腦袋,雖紅着臉,可卻目光灼灼地在他身上掃視着,他暗罵着這女郎不知羞恥,天都黑了還闖入男子卧室!

“出去!”他高喝。

臨走前,還不忘調戲他一番:“你....不喜歡穿衣入睡?”她以為這寧桓是個瘦瘦的身板,若不是今日撞見還真沒有料到,他玉骨天成,均勻有致,再加之肌膚白皙,唔,連胸前的紅點都無比嬌豔,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少年。

“給、我、出、去!”他再次提高了聲音。

唔,走就走,反正她也看夠了。

出了內室,劉玉拍拍阿碧的腦袋,這丫頭,到現在還未恢複過來,一副神情恍惚的樣子。也是,這不險些就看到雙腿間的那物了,唔,如此想着,她的面上也熱熱的,好一會兒才緩和了回去。

待寧桓穿好衣物,拿好佩劍走來時,阿碧也恢複了神游,根本沒有察覺到身後站着,長身玉立的就是寧桓本人,然後阿碧大着膽子說出了她這輩子最為理直氣壯的話了:“女郎,你把寧護衛看了,你可要對人家負責!”

“這.......”劉玉本想笑着阿碧太過單純,可擡頭,正好看到了面色緊繃的寧桓,她下意識地有些心虛,連眼神都有些閃躲了,念着,“這個......不好吧........”怎麽說要她對一個男子負責,這話,怎麽聽着都覺着很是怪異。

顯然阿碧不是那麽認為的:“女郎,你莫不是看了就想算了?”劉玉輕咳,其實她真的是想看完就算了,寧桓是男子,被看了又不會少塊肉,何況這時代男子也不講究守身如玉,越為放蕩反倒讓世人稱為風流呢。見着劉玉閃爍其詞的,阿碧不依了,一個勁地唠叨着,身後的寧桓緊握着佩劍,氣得手指都咯咯作響。

他面色發黑,神色難看,正如他沉重壓抑的腳步聲。

他手提佩劍,重重哼聲,微擡下巴,盡顯傲嬌本色,在盯着劉玉時,他臭着的臉上居然浮上一抹紅暈。不過瞬時,那抹紅暈就消失殆盡,随之而來的是他咬牙切齒的喝聲,一字一頓,力道十足:“我、才、不、需、要、你、負、責!”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再次申請,是取名渣。。。話說前幾天沒網了,斷更了。。昨天才恢複的。。肉牛滿面啊。。。。本來整齊的12:00被破壞了。。好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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