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一吻

聽着遠處的絲竹之聲,劉玉便知這府上又在舉行宴會了。

對面而坐執着棋子的佩蘭對這些渾然不覺有何不妥,王府中的宴會從未停過,自她入府以來,這王府便永遠是這派歌舞升平,繁華富貴。落下一子後,笑着催促着劉玉快些下棋。

這兩日來劉玉與佩蘭相處甚歡,下棋彈琴,談天說地的。可今日卻不知怎的,就是沒了心情,她懶懶地放下了棋子,說道:“我認輸了。”見她沒了興致,佩蘭讓伏菱收拾棋盤,挪動身子,靠近了些,問着她可是想家了。劉玉轉頭,半響後誠然點頭,“是啊,我想再過幾日,郎君便能讓我回府了吧。”

佩蘭低頭,輕聲問道:“呆在郎君身邊,女郎不歡喜嗎?”她說得很輕很輕,不知怎的,就是想起了那日自家郎君擁着這女郎的一幕,言語之中,難免染上一股酸澀的味道。

歡喜......

劉玉微微蹙眉,心頭反複咀嚼着這兩字。

這時廊上有一奴婢上前而來,看着衣着打扮,就知是個頗有地位的。那奴婢躬身行禮,淡淡笑着,說是王公有請女郎前去。佩蘭點頭,也應和着:“既是王公相邀,女郎就快快前去,不可失禮。”劉玉道了聲後,起身随着那奴婢去了。

一路上劉玉還在想着,這王公可是王家族長,怎會記得她一小小庶族女郎呢?

到了一座大院,繞過假山小橋,走到廊上,除了木屐,徐步入內。盡管心裏有所準備,可門被移開的瞬間,劉玉還是難掩吃驚,偌大的廳內坐滿了王氏一族衆人,皆是峨冠博帶的文雅之士,能在朝堂呼風喚雨的一方人物。

都說王氏子弟模樣不俗,今日一見,果真不假。或清雅,或脫俗,或華貴,這些子弟端坐在一起,當真是賞心悅目。

自然了,最為出衆的要屬王蘊之了。他沒有束冠,長長的黑發只松松束在腦後,垂落在他純白的袍子上,他姿态随意地坐着,舉杯而飲,如此簡單的動作在他演繹下,只覺着是說不出的優雅。看着劉玉入內,他輕轉酒杯,一雙漆黑的眸子朝她望去,薄唇輕勾,滿是笑意。

正在飲酒笑談的王公被身邊的一個提醒,也看向劉玉,放下酒杯,儒雅笑來:“可是劉家女郎?來來來,今日我王家有宴,老夫自作主張請了女郎前來,還望女郎莫要見怪。”說一說盡,滿座的王氏子弟紛紛望向劉玉,低語相談的,好不熱鬧。更是有人,提起了她那日在淮南王府的情景,有一黑衣青年便舉起了杯子,笑着讓她再高歌一曲,好在王公拂手,打斷了這些喜好風雅的子弟們,“劉家女郎乃是客,爾等失禮了。”

對此,劉玉置若罔聞,只行禮道:“王公相邀,阿玉感激不盡。”

“嗯。”王公應了,對于劉玉這般乖巧的姿态,他是滿意的,庶族之女,理應如此。其實若不是看在子遠的面上,這樣身份的女郎他是決計不會讓她入住王家的。瞥了下子遠,見他還是不為所動,王公喚了個奴婢,讓奴婢帶着劉玉入座,“請。”

“三叔,女郎是子遠的客人,還是坐到子遠身邊的好。”

宴會之上,座位的順序代表着一人在族中的地位,極盡苛刻,更不用說主客之間的差距了。劉玉本該被安置在靠門的位置上,被王蘊之這般一說,衆人都投來好奇的目光,弄得劉玉是尴尬不已。

王公是不會拂了他的意的,點頭就道:“既然子遠說了,那好,在子遠座位旁加個墊子吧。”

那奴婢輕掃了劉玉一眼,很是不解這般女郎,九郎竟會讓她相伴左右。恭敬地引着劉玉前去,到了王蘊之的座位旁安置了個墊子,等她坐定,那奴婢蹲身輕舉酒壺想為他倒上一杯。不料王蘊之擺擺手,指指劉玉,說道:“不必了,就請女郎為王某倒酒。”

側過身子,拿過酒壺,汩汩的倒酒聲中,劉玉低頭咬牙:“其實誰人倒酒都一樣。”倒酒其實不算什麽,劉玉自覺也沒有那麽嬌貴,只是在這個時刻他揮退了奴婢非要讓她親自倒來,這裏頭的意思.........

忽然擡頭對上了他的眼睛,漆黑而深邃,正溫柔含笑地凝視着她。有那麽一瞬,她覺着自己的心不受控制般,雀躍地跳動着,或許他的舉動真的是........

低低的笑聲中,劉玉回過神來,看着他的大手覆蓋在她的上,輕按住了她的手,抿唇說道:“滿了。”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劉玉窘迫不已,原來剛才的一個閃神,居然連酒已經溢出了都渾然未覺。輕咳一聲,奪過酒壺,毫不客氣地也自己倒了杯,也倒得滿滿的,朝王蘊之舉杯,那意思分明在說這喝酒嘛,就得滿杯地喝。

“阿兄和女郎真是羨煞旁人。”說這話的,是王佑之。

這還是劉玉第一次王佑之,好奇地多看了幾眼,轉頭又看着王蘊之,心中暗自對比着。一旁的王蘊之用餘光輕瞥,放下酒杯後,廣袖之下的手不動聲色地繞到劉玉背後,待她轉身之際,大手用力一撈,将她緊緊扣住。

回眸,劉玉想拂開他的手,不料卻換來他越發用力的緊扣,而後他略帶低沉的聲音緩緩傳來:“有王某在,女郎還左顧右盼。嗯,說起來,王某本想過幾日便讓女郎回府的,現在,王某不想了。”

這厮,着實可惡!

簡直将無恥發揮到了極致!

在旁人看來,他們兩人不過是挨着坐罷了,絕對不會知曉這廣袖之下竟是另一番景致。微微眯眼,她此刻,恨極了這個地方的寬袍大袖,真想讓王家衆人瞧瞧,這厮的真面目。

不過,她不敢。

若真是如此,損的是她劉玉的名節,相反還會給王蘊之帶來風流的美名,這種得不償失的事情還是不做為好。王蘊之見她安靜坐定,微微勾唇,笑着回了王佑之的話:“子由何必羨慕于我,過不了多久,子由也會懷抱佳人,這佳人,還是太後獨女三公主呢。”

此時在座的王氏族人便開始恭喜王佑之,王公也笑着舉杯,和族人應酬着:“想想真是歲月不饒人,我兒如今也要成家立業了,為父可真是老了呦。”王佑之立刻出列,叩頭謝恩,兩人一來一回,也惹得旁人感慨,說着子由既要成家了,那就得出仕,許一官職了。

士族之人為官,只需家族長輩推薦即可,比起庶族拿刀拿命地換個一官半職而言,真是天囊之別。沒有士族做不了官的,除非那人不想,這就是這個時代的游戲規則。

主位上的王公還在和人讨論着,大多是要分些田産宅子,甚至撥給給王佑之一些王家幕僚,這些劉玉都不關心,唯有讓她提起興致的是,若王佑之要娶三公主了,那讓趙穆情何以堪?

王蘊之瞥頭,淡然一笑:“無需為穆之擔憂,三公主根本配不上如今的他。”廣袖下的手稍稍松了些,“穆之被趙家族長看重,即便不是族長,也是趙家舉足輕重的人,憑她一個小小公主,做穆之的妾還有些過了。”

這些話,本意是安慰劉玉的,她都知道。

可聽得他侃侃而談着身份地位之事,劉玉心頭有些添堵,低垂了頭。甚是有那麽一刻,她很想直視他的目光,親口問一句,郎君,那阿玉可配得上你。輕扯了嘴角,不想再呆在這裏,就借故身子不爽離席了。

頃刻間,一襲幽香頓失,眼前的女郎翩然而去。

王蘊之搖頭苦笑,也跟着出去了,想着好不容易讓劉武把人送來,他若真惱了那女郎,豈不是愚蠢至極?恭聲和王公禀告後,王蘊之退了宴會,走到廊上時,已不見了那身影。剛想喚來奴婢問上一問,一個年長的王氏族人上前,身後跟着幾人模樣不俗的男子,王蘊之抱拳相迎,那位老者喚了他聲子遠,又道:“借一步說話。”

一行人來到了小亭內,王蘊之揮退了準備茶水的奴婢們,向老者做了個請的動作後,先行一步坐下。其餘幾人也紛紛坐下,看着老者,等待着老者開口:“子遠,阿兄今日的決定,你可有應對之策?”此人乃王蘊之的四叔,從前就追随王蘊之的父親,現下在族中還是頗有聲望的。說完,那些青年子弟也是随聲附和,那老者又道,“阿兄這步棋分明是想扶植子由,等子由娶了三公主,那他在王家的勢力就更勝一籌了。”

“不過是個公主爾爾。”

“我王家又豈會将小小公主看在眼裏,不過子由娶了她,就成了驸馬,在朝堂中也有了一席之地,更有了入仕的理由。”那老者嘆道,“子遠,四叔言緊于此,接下去的,你要好好合計合計。”

王蘊之點頭,收斂了笑意,連眼底的一絲溫柔都蕩然無存,剩下的,只有冰冷一片:“我知,多謝四叔費心。”見他如此神情,那老者便知他已然有了主意,就帶着一行人退了。

他一人坐在小亭上,吹了許久的風,一個奴婢小心地走來,想為他加件披風,免得着涼了。他擺擺手,待奴婢走了幾步,又喚道:“去,把女郎請到這來,順道告訴他,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她。”

半響,聽得腳步聲急急,王蘊之緩緩勾起唇角,一聽好消息便來了,那女郎定然以為他會放她出府呢。

嗒嗒的木屐傳來,踩在這青石板上,動聽異常。王蘊之坐起身來,手指配合着她走路的節奏,輕輕在案幾上敲着。劉玉已然來了,跪在他幾步遠,眼含期許地問着:“郎君是不是允我回府了?如此,阿玉多謝郎君。”說完就準備拜謝。他招招手,看得她有些不解,“這是何意?”

“風太大,女郎說的什麽,王某聽不清。”

想起了這厮借口練字靠近着她,劉玉挺直腰板,沒有挪動半分,反道:“郎君若是耳朵不好,不怕,阿玉說得響些就好了。”

搖頭無奈地笑了,王蘊之起身走到她面前,緩緩低身,笑語着:“真是個別扭的女郎。”蹲□來時,沒有給劉玉絲毫閃躲的機會,大手伸展,一舉将她完完全全納入懷中。

不緊不慢地撫過她的細腰,再一個用力,瓦解了她的抵抗。笑意盎然地看着美人瞪目的樣子,一手拖着後腦,而這時紅暈漸漸爬上了她的面頰,他眼中柔情流轉,輕聲道來:“王府太過壓抑,女郎,随王某去王某的別院,如何?”

“不好。”扭着身子,結果,換來他越來越緊的束縛。

手指玩起了她的發絲,顯然,今日的他很有耐心:“ 哦,這是為何?與王某一起,不好嗎?不歡喜嗎?嗯?”

“我.....”劉玉怔住了身子,望着距離不到幾寸的出塵面容,她心跳如鼓,幾乎不敢去正視他似水的目光。低頭了會兒,猛然擡頭時,她板着臉,滿是嚴肅,口氣宛若八十老太那般無趣,“不,阿玉可是個規矩的人,阿玉最喜歡守着規矩了!”

一愣,王蘊之哈哈大笑。

背後的手慢慢攀爬至上,揉揉她的發絲,輕挑嘴角,語氣之中,滿是惋惜:“啧啧,真是可惜,王某最不喜歡守着規矩了。”俯身靠近,聲音之中暈染了幾分嘶啞,“比如,這樣。”劉玉緊張萬分,眼珠飛快地轉着,眼看着這厮就要親到自己了,偏頭一躲,王蘊之含着笑意的吻略過了她的發絲,繼續落到了她的頸上。

似是懲罰她方才的閃躲,他雙手用力地圈着她的腰身,低低的笑聲中,他親了她的玉頸:“其實,纖纖玉頸,也是王某最愛。”未了,還伸出小舌輕輕一舔。感受懷中女郎一陣痙攣,他笑了,笑得頗為得意,“如此,還要多謝女郎成全了。”

‘唔’了一聲,劉玉猛然睜大了雙眼,望着他,那一刻,竟然失神。其實前一刻她還在想着,必定要義正嚴詞地指責這厮輕薄于她,或者狠狠地推開這厮,并以此要挾出府。

但是,在對上了那雙溫柔如水的眼眸時,只軟軟地靠在他的臂彎之中,她全然忘記了這一切。

緩過神來時,她想着,不對,他親了她!他居然親了她!

龇牙咧嘴着,劉玉躍起半身,也不顧有沒有旁人路過,縱身壓倒了他。哼,這厮不是喜歡被壓嘛,那就一起壓他個夠!身下的王蘊之愣了半響,而後一笑,這一笑徹底激怒了劉玉,她皺起眉來,俯身就朝着他的脖頸要去,邊咬還邊嚷嚷着:“你敢親我,那我就咬你!”

王蘊之也不惱,手指在她的背上游走着,輕聲提醒着她,卻倍感壓迫:“女郎,你可還想回府?”這話一下就戳中了劉玉的軟肋,她緊咬的牙齒也松了松,那一刻,她雙手撐地,面色漲紅,不知要如何是好。直至被抱起,她也沒有擡頭,還是王蘊之笑着挑起了她的下巴,“随我去別院,嗯?”

最後一記纏綿的尾音,徹徹底底地攻陷她的心,不知不覺中,她點了頭。低笑聲中,她只覺眼前一片陰影略過,接着是他溫柔異常的吻,明明有如蜻蜓點水,卻在她死寂的心湖中,掀起了狂風暴雨。

那感覺,很美好,很美好........

作者有話要說:蹦跶上來告訴大家下下嘿嘿1:就是今天我的《一女》限時免費,親們可以去看看,不看白不看麽2:關于某卸妝液,這個說出牌子感覺在打廣告,反正是小日本的。我用了還行,摸上去滑滑的,細看,額,還是有的。然後我就想起了我的同學,這貨也有黑頭,她看了網上說可以用鹽去黑頭就準備用了,我當時還勸她的,說用鹽毛孔會粗大的,結果這貨不聽,現在悲劇了。。。。→。→3:男主王蘊之這個名字捏,《皇姐》的驸馬大人也是這個名字。當時瓦覺得這名字好聽,又懶得想了。。。就。。。拿來。。用了。。。。好吧,瓦是個懶人看女主的名字就知道了。。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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