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4)
必定有事,若然得罪,可不是明智之舉。蹲身,把墊子扯過,也回了笑:“這是阿玉的院子,阿玉想坐哪兒便是哪兒。”随意選了處,坐定。
“是是是。”沈氏并不計較,輕搖扇子,“不過再過不久就不是了。”轉身吩咐了奴婢移開門來,她順手一指屋內安置着大大小小的禮盒,見着劉玉神色不解,她微微抿嘴,語笑嫣然,“奉夫主之命,給阿玉置辦嫁妝,這些都是我精心挑選的,若是阿玉覺得不妥,盡管與我來說。”
“嫁妝?”她何時要嫁人?
順着沈氏的手指望去,院門外是剛剛折返而回的寧桓,正握着佩劍,面色緊繃。望了劉玉一眼,他快步走來,行禮過後,就轉身走了,由于今晚并不是他當值,劉玉也就讓他回去了。
還沒跨出幾步,沈氏就笑着喚住了他:“寧護衛,怎麽不和你家女郎說說,方才去郁府做了什麽?”一聽郁府二字,寧桓腳步一頓,一手不由地緊着劍柄,回頭,面對着劉玉投來不解的目光時,他微垂了頭,欲言又止。見了寧桓這般,沈氏就直接替他說了出來,“寧護衛方才可是跟了夫主的孫小将一道去了郁府,是為了阿玉入郁府的事。”
郁府?
父親如今可不就是在郁将軍手下效力嗎?
劉玉不由蹙眉,聽說那郁将軍歲數和父親這般大了,且有出身名門的正妻,難道父親真為了一己榮寵,把她這個嫡女都賠了進去?她起身,急促地走到廊下,連木屐都未穿好,直接踩着石子路上。寧桓見了,趕緊上前半跪,阻止了她的腳步,阿碧也跟着下來,蹲身幫着劉玉穿好木屐。
“女郎,可還疼?”阿碧輕問。
搖頭:“不疼。”比起要嫁給一個老者為妾,這些疼痛又算得了什麽。上前了幾步,走到寧桓跟前,直直盯着他。此時她腦海中浮現了一幕幕老者與少女歡愛糾纏的畫面,老者鶴發雞皮,猥瑣下流,沒由來,她覺得胃裏一陣惡心。半響,等這股感覺消退了,她問着寧桓,“可是真的?”
輕瞥了頭,艱難地吐出一字:“是。”
劉玉腳步一虛,後退了幾步。
廊上的沈氏以扇掩唇,笑了:“阿玉是高興壞了?也是,那郁三郎可是建康不可多得的公子,家世模樣,皆是不俗。阿玉随了三郎......”
是郁三郎,不是郁将軍?呵,那結果又如何?
“随了他,為妾?”冷笑着回了沈氏一句,“有甚高興!為妾,可不是如夫人一樣?莫不是如夫人嫁與父親為妾時,還沾沾自喜一番過?”這話戳到了沈氏的痛處,沈氏搖着扇子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頓時起身,帶着她的幾個奴婢回去了。沈氏走後,劉玉就揮退了其餘的奴婢,坐回到廊上,靜坐了許久。
廊上很靜,除了偶爾的蟬鳴外,再無聲響。
終于過了半天,傳來劉玉輕微的嘆息聲,這才讓他們兩人松了口氣。劉玉起身,又問了寧桓一遍,确認之後,她快步走向了父親的院子。阿碧見她神色不對,自己又跑不快,就急忙催促着寧桓:“還不快些跟上!”
到了院門,由于天色漸黑,劉玉又是神色匆匆,幾個護衛按例上前攔住了她。身後的寧桓舉劍一擋,那幾個護衛認出了寧桓,這時又有護衛提來了燈籠,看清了是自家女郎後,護衛們紛紛收劍,抱拳行禮。
“我想見父親。”口氣之中,有些強硬。
為首的護衛笑笑:“郎主正忙呢,不便相見。”其實這也是實話,劉武近來頭疼着那聖旨的事情,不知召了多少麾下的幕僚前來。
但是這話聽在劉玉耳中,簡直就是敷衍,想想昨日父親還問過她是否與王蘊之有過關系,今日就派人沈氏送來嫁妝,那明日,豈不是要入郁府做妾去了?使了個眼色給寧桓,命他把這些惱人的護衛給支開。寧桓點頭,把劍與護衛交手起來,那些護衛本就是家丁,劍術自然比不上寧桓了,幾個回合就落了下風,劉玉便趁此機會溜了進去。
也不顧幾個奴婢委婉阻攔,劉玉用力推開她們,徑自移了門,說了聲‘父親,阿玉有事要禀’就直接走了進去。此時的劉武正在翻閱書籍,門外漏來的風,吹得燭火晃動,他猛然擡頭,卻見自家女兒已站在廳中,正疾步走來。他合上了書,皺眉低問:“冒冒失失的,到底何事?”
“父親!”撲通一跪,磕了個頭後,再擡頭時,已經滿臉淚流,“父親,是想将女兒送人為妾嗎?”
這一哭,将劉武心頭的不滿都一筆勾銷了。劉武起身,扶起了劉玉,拍着她的腦袋,這下,劉玉更是撲入他懷中,嚎啕大哭起來。
為人妾者,根本就是一個物件,一個擺設,不說夫主不會以禮相待,連他日生下的孩子都為庶出,若是碰上個嚴厲的主母,這日子還真是難過。凡是稍有些身家的女子,都不願作妾,寧願尋個門當戶對的家族,堂堂正正地為妻。如劉玉這般,身為嫡女,在任何庶族中找個人家,是斷然不會為妾的,這份委屈,劉武都知道。
“阿玉,為父......”
“父親.....”她軟軟地應了,抽噎了幾下。要說這哭,要真不是假的,從她穿到邊城時,她都可以橫着走路。即便到了建康要守着規矩,可到底也不用受這份委屈,“父親,阿玉若為人妾了,那這輩子豈不是擡不起頭來了?”
劉武拍拍她的頭,重重嘆息:“為父也是無奈,你就當為父對不住你了。”要是能解決了聖旨之事,他又怎會把好好的嫡女送人,要知他的本意,并非如此,那孫寒,才是他最為中意的人選。事到如今,也無他法了,只好委屈她了,“阿玉放心,為父在一日,便護你一日。”
如此,父親是鐵了心了。
擦幹了眼淚,劉玉從他懷裏出來,退後了幾步,顯得疏離而冷漠。輕應了聲‘女兒聽父親的’,磕頭過後,就起身就出去了。到了廊上,劉玉望了眼燈火明亮的屋內,深深皺眉,她是不明白父親為何要把她送入郁府,若說要巴結郁家,也不必等到現在了,但是有一點她甚是清楚,那便是父親那裏是行不通了。
現在,唯一能挽救的人,恐怕只有那郁三郎了。
踏出了院子,幾個護衛看着她神色冰冷,都不敢上前說話。寧桓收起了劍,猶豫片刻,走上前去,劉玉不語,他就一路護送着,準備護送到她回院。就在快要回了院子時,耳邊飄來了一句:“好想回邊城。”她說得很輕很輕,卻在他心頭湧了莫名的感觸,這是這女郎第二次說起這話了。
“女郎.....”
“你回去吧,我自己走就好。”
踏入屋內,一直等候的阿碧趕忙過來,攙着她坐下。怕自家女郎心生憂思,阿碧一早就把屋內的嫁妝給撤了。端來了杯水來,想給劉玉緩緩神,可劉玉連眼都沒有擡一下,只靜靜地對鏡而坐。阿碧輕輕嘆氣,為她松發,拿起梳子,慢慢地梳着,跪在一旁柔聲勸着:“女郎,那郁家也是大士族........”待梳完發,除了她的外衣,起身為她鋪好了床,道,“女郎別多想了,不早了,快些入睡吧。”
點頭,起身,躺入榻上。
阿碧守在一旁,看着自家女郎這般神傷,她是難過至極,奈何郎主做了決定,她們也只能遵從了。正在此時,偏間傳來了一陣琴音,在這寂靜的夜晚中,顯得飄逸遼遠,這琴聲,出自餘姬之手。若在尋常,她定然會贊上一番,可現在女郎都這般了,那餘姬怎的還有心情風雅,果真是外頭買來的歌姬,毫無半點良心。氣憤之際,阿碧準備去別間呵斥餘姬,忽然這時劉玉抓住了她的手:“女郎?”
“別去了,明日喚餘姬來。”
“是。”
在阿碧看來,明日女郎定是喚來餘姬,斥責一通的,順道把這等沒有良心的歌姬給趕出去。可不想,等餘姬來時,女郎卻是說:“餘姬,帶上琴,你且同我出一趟府。”阿碧很是不解,睜大了眼,而後女郎的話又傳來了,“阿碧,你去取些銀子過來,越多越好。”
雖不是這是要做什麽,可阿碧還是照做了。
等準備妥當,她們三人坐上馬車,朝着建康最為熱鬧的秦淮河駛去。在上了馬車前,劉玉已吩咐了聞叔去置辦一只小船來,這時阿碧才知方才女郎要去取些銀子所謂何事了。坐地最遠的餘姬抱琴,目光來回着,好奇卻不失禮,對上劉玉的眼時,她回以一笑:“女子最重容顏,女郎這般皺眉了,可就不好看了。”說話間,随手撥動了幾下琴弦。
方想回話,馬車一停,聞叔勒了勒缰繩,說着小船已經置辦好了,那船夫就等着女郎了。劉玉應了,率先下了馬車,帶着她們一道上了船,那船夫笑笑,問了她們要往何處,劉玉只說了‘随便’二字,就讓船夫順着河流的方向劃着就好。
三人坐定後,阿碧開始倒茶。一旁的餘姬拿出了七弦琴,安放在腿上,笑着問道:“女郎,想聽什麽曲子?”
“趙郎喜歡什麽曲子,你便彈什麽。”
“趙郎?”就是那個趙家庶出,卻極受族長看重的趙穆?餘姬點頭笑笑,“妾在望湖樓有幸見過趙郎,還算熟悉趙郎喜好,如此,妾便獻醜了。”低頭,姿态閑适地在琴上撥動。
見她們兩人一來一回的,阿碧聽得糊塗,怎麽自家女郎還和趙郎扯上關系了?劉玉也沒了精力,閉眼靠在案上,心想着,父親那裏說不通,如今只好和郁三郎當面說了,可要見郁三郎這樣的人卻是難如登天,如今之計,唯有通過趙穆了。那趙穆好琴,必定會被餘姬的琴聲吸引。
其實,有那麽一刻,她也想過求助王蘊之,可是......她又以什麽身份前去?才自願出了他府,若是此刻前去相求,豈不是自打臉面?還不如用琴聲吸引趙穆,也落得個以琴交友的美名。
小船悠悠前行,和着美妙的琴音,在外人看來,是何等的惬意。劉玉靠在案上,心緒好似随着這搖晃的小船,跟着漂浮了起來。
一曲終了,還是未見任何反應,倒是有不少小船慕聲而來,說笑着想見上一見。船夫一一回應後,想着那些都是建康的權貴子弟,就詢問劉玉是否見上一面,劉玉只冷冷回了一句:“不見。”又吩咐餘姬,“繼續彈。”
又一曲。
“繼續。”
又一曲。
“繼續。”
也不知到底彈了多少,劉玉望着餘姬已經發紅的手指,她眼中閃過歉意。餘姬笑笑,說着無礙,再準備彈時,劉玉猛地按住了她的手,輕聲道來:“算了,他不會來了,再彈也是無用的........”
而此時,正在樓上飲酒的幾個公子見着遲遲才來趙穆,紛紛打趣着,說那是趙郎真是無福,方才那番仙樂怎麽就沒有聽到。趙穆以為這些人是埋怨他的,就自認罰酒三杯。
“今日怎麽遲了?”一人問道,“子遠怎麽未來?”這般聚會,他不來,倒是奇了。
趙穆舉起酒杯,連連喝下三杯後,笑道:“我來遲就是因為這家夥。”衆人忙問是何原因,趙穆拍着案幾,“子遠那家夥正在生悶氣呢,我去勸說幾句,這家夥反倒冷眼相待。”
這般一說,衆人越發好奇了:“這是為何?”
其中一人說了:“前幾日還聽說子遠得了個玉郎,是了,難不成是那玉郎不忍指點,離子遠而去了?”對此,衆人頗為惋惜,紛紛指責子遠識人不清,怎麽就看上了那玉郎呢,自然了,也有人說那玉郎尤其薄情,竟然棄了子遠。
趙穆聽了,啞然失笑,其實事實也是如此。那劉家女郎走了,他想前去安慰子遠一番的,子遠表面無他變化,可聽的話,就知其中的意味了:“啧啧,真是可惜,那女郎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在本公子身邊,她也舍得離開,哎哎,本公子都替那女郎擔心,這天下間,還有誰能入得了她的眼。”
這番話,令趙穆甚是無語,他瞥了眼半靠在案上,白衣款款,淡然而笑的王蘊之,他只丢了下句‘你便嘴硬吧’,就甩袖而去了。
衆人還在七嘴八舌地談論,似乎比起風月,王蘊之的風流韻事更為有趣,好在這時湖上傳來一陣琴聲,将那些人都吸引過了。
“說起來,這琴聲,方才就一直有。”
“莫不是在等什麽人?”
舉杯而飲趙穆一頓,這琴聲,是他喜好的。順着他們的話一想,趙穆倒來了興趣,說不準那彈琴的主人,真的再等他也未嘗可知。提起酒壺,徑自下樓,召來了自家船夫,趙穆上了船,笑了,手握美酒,循聲而去,豈不快哉!
“前面些。”
“是,郎君。”
“你且去喚喚。”趙穆說道。
船夫劃近了,抱拳行禮,站在船頭朗聲說道:“我家郎君聽聞仙樂,特此趕來,不知可否相見?”過了半響,出來一個眼睛大大的奴婢,朝着他行禮後,做了個請的動作。
趙穆點頭,走到船頭,神色輕松走來,待走了幾步,只聞琴聲戛然而止。他方想感慨一二,這時阿碧掀了布,順着望去,見劉玉端坐在位,趙穆詫異驚呼:“竟然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業界良心,4000+字
話說狗狗剃毛。。我每次看到薩摩耶被剃毛後只剩下排骨一樣的身材,那個憂心啊。。。瞬間覺得這狗狗真苦逼
對了,看到讀者留言瓦是個取名渣。。。。還尊的是。。。裏面那個聞叔。。聞這個姓。。來源瓦的機油。。。聞香聽雨。。。。
喵嗚~
下章男主就出來了。。。。
29 濕太靜坐尼姑庵
“趙郎。”
劉玉起身相迎,喚來了阿碧倒酒,汩汩的倒茶聲中,餘姬的琴聲也漸漸響起。坐定後,趙穆舉起酒杯,慢慢品着後,望了餘姬一眼,又看向劉玉,放下酒杯,笑着問道:“女郎如此煞費苦心,引我前來,說吧,到底何事。”
“趙郎是個爽快人,如此,阿玉也就直說了。”輕手一揚,琴聲漸止,劉玉緩緩說道,“阿玉想借趙郎之手,邀請三郎。”擡頭,見趙穆神色未動,也是,他們這般的貴介公子,又怎會三言兩語就被人打動,趙穆會坐在這裏,一則是為琴聲,二則,是看在王蘊之的面上。劉玉微垂了頭,哽咽說道,“父親要将我送給郁家三郎為妾,阿玉不願,又無法勸說父親,唯今之計,只好求助趙郎,讓阿玉見得三郎一面。”
“做叔平的妾?”趙穆訝異,“何時的事?”照理說即便入郁家為妾,那也需要郁家長輩點頭過的,這般匆忙,總覺得裏頭有什麽玄乎。擡頭看了側跪而坐的劉玉,雙眼泛紅,他嘆了,“邀叔平出來不難.......”半響,他再次開口,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為何不求助子遠,他若出手,必定.......”
望着他,目光堅定:“不知趙郎可否幫忙?”
“女郎何必如此,子遠他......”笑笑,頓然,趙穆本想幫着王蘊之的,可不知為何,對上那雙明亮的眼眸,他放在嘴邊的話,怎麽也說不出來了。
忽的,他笑了,頗有自嘲的意味,廣袖一揮,從容起身。走至船頭,他回過身來,說是明日這個時辰再來,到時必定把叔平上帶上。劉玉起身回禮,以做感謝。待人離船後,阿碧和餘姬紛紛挪身過來,問着為何這趙郎能應底如此之快。
劉玉伸手在餘姬的琴上随意一撥,勾唇,吐出的話,毫無溫度:“趙穆的母親,便是妾室,尋常人不知,可他定是知道這當妾的滋味。”
女子為妾,尤其是成為士族之妾,被夫主養在別院,無命不得出,即便是生下子嗣也要送回本家撫養。這樣的事,在士族中比比皆是,趙穆就是那個當年與母親分離被送回本家的孩子,好在他争氣,被族長倚重,不過,可不是人人都有這樣的運氣,大多庶子,終其一生,難成大事。所以她非要找到趙穆,也是因為這個理由。
按住了琴弦,劉玉命餘姬今晚在趙穆別院對月彈琴,去給他提個醒,他與王蘊之私交甚好,免得說漏了嘴。對此,餘姬不解,仔細凝視着劉玉,輕聲問了:“女郎,這......”實則餘姬也想想知為何她不去求助王蘊之的。
船內,鴉雀無聲。
劉玉低着頭,不語,随手又撥弄起了琴弦。她們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只覺原本白皙的肌膚顯蒼白無力,這樣的女郎,甚是少見。
其實若向王蘊之伸手,事情必可解,這些劉玉并非不知。但是外人定會認為他們之間早就有染,這好不容易才平息的流言定會再起,到時,她要如何自處?
手指溫和地在弦上動着,她的目光順着雙手來到了七弦琴上,那一日,他就是這般抱琴而彈,從容優雅。輕哼了聲,他那麽高高在上,好比帝王,雙手能翻雲覆雨,即便她的感情也被他握得死死,可她,就是不想向他低頭,這一次,憑借着她自己,也能辦好。如此想着,手指不知不覺動得快了起來,指法從從開始慢柔到後來的傾瀉一通,她們知道,女郎心中有事。
一曲終了後,好半天,劉玉才開口:“阿碧,你把帶來的銀子給聞叔,讓他去找幾個會游水的好手,明日一早就來。”阿碧點頭,待出去後,餘姬見她神情如常,便開口問了方才所謂何事,沒想到劉玉笑笑,一掃方才的陰郁,“要是明日那郁三郎不答應,我便弄死他!”
餘姬自是不明白劉玉口中的弄死是何意,待第二日,劉玉面見了幾個敞衣而露的會水好手時,再看着他們手拿錘子的模樣,餘姬覺得,她好似明白了什麽。尤其是聽着自家女郎從袖中拿出了碎銀,對着那些人說:“到時我上誰的船,你們就游到那條船下,務必給我挖通了那船,聽清楚了沒?”
那些好手見了銀子,立刻點頭,但是也有人擔心:“那.....要是被發現了,那......”
劉玉又加了錠銀子,讓他們安心就是,順道也威脅了他們:“你們要了拿了銀錢還把把事情洩露,那就別怪我狠了。到時誣陷你們一個偷盜的罪名,這本事我還是有的。昨日的銀子是付給你們工錢,今日給的,是要你們等船上的人落水了,給我結結實實垃他們一把!”那些人雖不知劉玉的身份,但也知,能拿出這麽些銀子的,家中也必有當官的,他們這些販夫走卒,怎能抵得過?就恭敬地學着文人雅士抱拳行禮,而後撲通一聲,下水了。
一旁的餘姬捂住心口,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兇狠女郎,輕瞥了眼,難怪女郎今日不讓阿碧随行。若是阿碧見了,定然嚷嚷,呵呵,如此想來,女郎也是個謹慎之人。
“女郎,快午時了。”
“嗯。”
按照昨日約定的時辰,再過不久,郁三郎就要前來了,劉玉安然坐定,眯眼等待。
正當午時,一只小船靠近
船夫走到船頭,輕聲喚着,說是自家郎君赴約而來。劉玉起身,帶上了鬥笠,面紗覆面,慢步出來。那船夫見慣了女郎們的端莊姿态,以為這劉家也是如此,卻不知劉玉這般,無非是想讓船底下的好手們看清她上的是哪條船而已。
踏入船內,裏頭兩人朝着她望來。
首先開口的是趙穆,他朝着劉玉點頭,揮手,指了個位置:“女郎,坐吧。”又看了一旁半躺着閉目的郁三郎,他輕咳一聲,“叔平。”半響,郁三郎才懶懶地支起身來,一襲紅衣松松垮垮,随着他的動作,稍稍敞開了些,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肌膚。在這古樸的船艙內,這樣一幕,真是香豔至極,妖媚入骨。起身後,他玩着自己的長發,不鹹不淡地應了聲,算是給足了趙穆面子。
“趙郎,阿玉想單獨與三郎談談。”趙穆可是幫了她,要是到時連累了他,可就不好了。
“好。”趙穆自然願意,要知他把這懶家夥從郁府拖出來已是花費唇舌,這家夥上了船後一直半死不活的,現在他巴不得離開,去尋些樂趣。
等趙穆離船後,郁三郎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好似眼前根本無人。
就是這番态度,激怒了劉玉:“郎君,阿玉今日來是要話要告知郎君,阿玉不願為郎君妾。”這時郁三郎睜開了眼,神色冷漠地看着她,好似在嗤笑她的自以為是,端起酒杯,拿在手中把玩。劉玉笑了,現在這家夥多拖延一刻,就是在自尋死路,“反正郎君也不喜阿玉,又何必納為妾室?”
“賞字。”
什麽?賞字?
郁三郎不以為然,慢慢說着:“你懂賞字,而我喜歡寫字,我納了你,有何不可?”昨日,劉惡便派人前來,說是要納了他家女郎,禮數務必做全,他已全然應下,不想今日這女郎竟當着他的面說出了這番話,真是可笑至極。
其實劉武得了那聖旨的事他已悉知,不過他對朝堂之事不感興趣,也不願去深究裏頭的利益,到時可以借此納了這女郎。擡頭,對上了劉玉怒意的目光,好似在質問着,因為賞字而納她的可笑理由,對此,他輕勾唇角:“不過納妾而已,若是哪日我好琴,納上一位會琴的女郎,也未嘗不可。”
這個賤人!僅僅因為會賞字,他就要納了她!劉玉恨不得大罵出口,然後暴揍他一頓!
這時船下傳來了嘟嘟的聲音,劉玉這才醒悟過來,現在還不到時候,她絕對不可以浪費了銀子,還放過了這個賤人。瞥回了一股子怒氣,劉玉假笑:“若郎君要阿玉賞字,郎君召喚即可,也不必納了阿玉。”盛怒之中,她覺得她的聲音都變得不像自己了。
他搖頭,否決了劉玉的說法:“納了你,我想何時召喚就何時,豈不方便?”再說,只是妾而已,他也不需放在心上。說完,他就閉目,再惡興致開口了。
蹭地。
劉玉起身,重新戴上了鬥笠,只甩下一句:“郎君保重。”下一刻就要到西天了,可不是要保重嘛。未等劉玉上自家小船,趙穆的船就開始搖晃了,她吩咐船夫開些劃開,待劃到有些遠了,才站在船頭,看着那場好戲。
水底的好手們已鑿了許久,船底已鑿了一個大洞,過不了片刻,小船就會沉了。郁三郎半躺着,渾然不覺,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直至船夫在外禀告:“郎君不好了,船要沉了。”他低頭一看,果真,水從一個洞中溢出,眼看着馬上就要沉了。船夫在外扯着嗓子呼叫,照理說,趙家的仆人也是崇尚禮儀的,這樣呼救真是難看,可現在他們的小船在河中,若不扯着嗓子,還真的不會有人看見。
樓上的趙穆聽了聲音,面色一白,立刻吩咐仆人下去相救。
等仆人下了樓,那船已沉了大半,船夫已吓得大叫,但見裏頭的郁三郎,端身坐定,面色不改。在遠處的劉玉冷哼一聲,死到臨頭了還在裝,她就看着,等真正沉船了,那家夥還沉不沉住氣,還納不納得了她!
“賤人快死!”
“女郎說誰?”餘姬笑問,而後咦了聲,“那不是......王九郎?”
劉玉猛然擡頭,見着遠處乘船而來的一道白影,是他,是王蘊之。她呼吸一緊,不為其他,而是想着這王蘊之來了,那郁三郎豈不是有救了?含恨地盯着那道白影,她極為不甘地看着那只船靠近了郁三郎。
站在船頭的王蘊之,見了坐在溢水的船內鎮定自若的郁三郎,他笑了:“莫不是叔平要學那屈子,也來個投河自盡?啧啧,看叔平的樣子,還未學到屈子的半分情懷。”原本他悶在府中,經由王齊勸了才出來的,果真,這出來頭一遭就遇到了這一幕,當真是痛快。
“郎君,救命啊!”船夫在船頭跪下,磕頭。
王蘊之搖頭而笑:“不急不急,這水還未滿呢。”船裏的郁三郎刮了一眼,眼看着這船真的要沉了,王蘊之又道,“若是你能把你府上的字帖送我一兩副,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二。”
“趁人之危。”郁三郎吐出了這幾字,他府上的字帖,那可是歷代名家之作,只是現在情勢所迫,他也無奈,“快些垃我。”見此,王蘊之這才派人救他上來。郁三郎上了船後,吐出氣,好半天,才道,“子遠,你怎的才來?也幸好你來了,否則......穆之不是約我們同來,說是共賞湖光山色?”他皺眉深思,忽的恍然,“呵呵,我上當了穆之的當了,他今早來找我,說是也邀了你一道。上了他的船後,根本不見你的人影,到時後來來了個劉家女郎。”
“劉家女郎?”
渾然未覺王蘊之語調清冷,郁三郎繼續說着:“說起來,再過三日就是我納了那劉家女郎的日子,子遠,到時來喝杯薄酒吧。”說完,擡頭見了王蘊之面色冰冷,他有些不解,“怎的,不願?”也是,不過是個妾而已。
一把抓過郁三郎的衣領,王蘊之眼眸微眯,笑笑:“好,到時,我必定前來,只是現在嘛.....”目光一冷,他大手用力,将郁三郎一下推入水中,吓得還驚魂未定的船夫大叫了起來。王蘊之走到船邊,盯着在水中撲騰着的郁三郎,剛走幾步,這時水底好似好人影閃過,他不語,只是淡淡勾起嘴角,“去,給我追上前面那條船。”
見着王蘊之的船朝着她們而來,劉玉猛地縮縮腦袋,催促着船夫快些劃船。可劉玉買的小船又老又舊,船夫還是個年邁的老者,怎的抵得過王家仆人,不過片刻,兩條船就已經靠得極近了。
這時王蘊之反倒不乘勝追擊了,他命着船夫不必猛追,稍稍保持些距離就是,她的船快了,他的也快,她慢了,他也慢。對于這樣的游戲,他玩得樂此不彼。可船內的劉玉就要焦急多了,吩咐餘姬出去應付,想着王蘊之沒有見過餘姬,說不定就能打發了。
不過半瞬,劉玉只覺小船一沉,咯噔一聲,她覺得連心跳都慢了半拍。那人,就這般突然地出現,掀開了船簾,緩步進來,笑容滿面。打量着她帶着鬥笠的模樣,王蘊之輕笑出聲:“還逃嗎?”說完,一下掀了礙人的鬥笠,就将她擁入懷中,輕勾起她的下巴,望入她含羞而閃躲的眼神,“乖,別逃了,別逃了。”
“我......”
“噓,我知,那船是你動的手腳,是也不是?”
“那個....”她語塞。
“嗯,水底還有人想害叔平。”
“那個.....”她無語。
他笑得開懷,捧起她的臉親了一口:“做的好,那人,的确該死。”而後話鋒一轉,低低問道,“不過阿玉,既然不想叔平的妾,為何不來找我,反倒去找穆之,嗯?”
劉玉一個心虛,臉色紅了,此時,她最不知如何面對的人,就是王蘊之了,可他,偏偏就這樣出現了。扭着身子,想掙脫出去,想着他這個柔弱公子必定沒有多少力氣的,可不想,王蘊之察覺出她的意圖,微微眯眼,挽住了她纖細的腰身,将她緊緊地固定在懷中,低身,在她耳邊說道:“你說,我該如何懲懲你呢?”語氣之中,滿是暧昧。
作者有話要說:懲罰,懲罰→。→
來來來,跟我念~
30 濕太靜坐尼姑庵
擁着劉玉一道坐下,王蘊之一個用力,将她緊緊地圈在懷中,兩人身軀相貼,密不透風。眯眼看着試圖掙紮的劉玉,他大手一揚,啪的一下打在了她的臀/瓣上,挑眉笑笑:“還乖不乖了?”
劉玉瞪圓了眼,從小到大連父母都舍不得打她一下的,今日卻被這家夥結結實實打了,打的還是那樣暧昧的地方。紅着臉,轉頭看着餘姬,餘姬掩唇而笑,走出船艙,這時趙穆乘船而來救起了郁三郎,見着遠處船頭的餘姬,就命人請了過來,說是彈琴為三郎壓一壓驚。
片刻,小船內就只剩下他們二人。
愣神之際,腰間忽然來了股力道,劉玉趕忙用手撐着,支支吾吾地開口:“別.....別動了......”由于貼得太緊,她胸前的柔軟已蹭到他的胸膛,王蘊之低頭一看,哈哈笑了,難怪她這麽緊張地撐在他肩頭。松開了橫在她腰間的手,趁着她松口氣的瞬間,大手立刻往下,托住了她的臀/瓣。劉玉‘唔’了一聲,伸直了手,就是不肯坐在他懷中,如此一來,她就做了個撅着小屁股,頭頂着他胸膛的怪異動作。
“阿玉這是做什麽?”好笑地看着她。
哼,才不上他的當呢,這家夥多壞,都能拍她那裏了,要是真坐到了他懷裏,豈不是任他宰割?仰頭,憋紅着臉,嘿嘿笑了:“近日阿玉得了病,大夫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