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9)

“女郎,你說好不好笑?”

好笑嗎?

劉玉只好尴尬扯扯嘴角。

王九九那家夥,居然想出了這麽惡毒的法子,她不逃走,真是天理不容了!哼,只要再等一天,明日,寧桓就會來了,到時,她就是天高任鳥飛了!

過了一晚,南巷都沒有動靜,直至第二日清晨,于媽來說,南巷好似來了些護衛模樣的人,把正在睡着懶覺的劉玉給直接吓醒了過來。利索地穿好衣物,連臉都未淨,穿上木屐,朝着府門直奔而去,一開了門,腳還未擡,就直直撞入了一人的懷中,良久,她都不敢擡頭。

這時,頭頂傳來了別扭的咳嗽:“女郎,你撞的太重了。”

不是王九九的人她松了口氣,但是心底卻流淌過莫名的、小小的失望。

“臉都未洗,髒死了。”雖那麽說,可寧桓也沒有推開她,只用此來掩飾她跌入懷中的喜悅,和随之而來的局促不安,“快些準備。”劉玉點頭,又喘了幾口大氣,這才安下了心來,當時被于媽的話吓到了,竟沒有仔細問上一問。剛想轉身時,府門外響起了一個笑聲,這個聲音,劉玉再熟悉不過了,是王齊,真的是王齊!

抓着寧桓的衣物,劉玉猛然把臉埋在他懷中,再不敢出來了。

“咦,竟是寧小郎?”王齊舉手,示意其他護衛在府外等候,自己則款步前來,朝着寧桓抱拳,“我竟不知,寧小郎在此,多有得罪了。今日奉郎君之命找尋一人,是一女子,不知寧小郎可有聽聞?”女淫賊一事,在建康傳得沸沸揚揚,寧桓自然知曉,王齊這般一問,不過是客氣罷了。

“并未見過什麽陌生女子。”

王齊點頭,正要踏出府外時,見着寧桓懷中有一女子,不免訝異,就随口一問:“這位是”走近了幾步,那懷中女子好似怕他一般,拼命地往寧桓懷中縮着,這下,更讓他好奇了,“我是不是見過”

“那是我家郎君未過門的夫人。”于媽從廊上走下,笑着向諸位行禮,她想着,這女郎馬上就要走了,不如她趁機助一把,說不定就真的成了一樁好事呢。

被于媽這般一說,寧桓很是尴尬,感受到了懷中人的輕顫,他微紅了臉,輕聲呵斥了于媽。這一幕,在王齊看來,是寧桓害羞了,就抱拳說笑笑:“恭喜寧小郎了,抱得美人,如此,我也告退了。”

片刻,王家護衛就消失了,寧桓揮退了于媽,一下推開了劉玉,漲紅着臉,高聲說道:“你可別當真,那不過是權宜之計。”劉玉乖乖地點頭,回了屋內,換了件寧桓早前就準備下的男裝,束了發冠,只帶了王蘊之送她的美玉,就随着寧桓一道去了。

其實在前幾日,劉武已帶着得力的将領們先行了,前線則由原先駐守的将士們奮力抵抗着。寧桓此行,和劉武手下的将領陳堅一道,押運糧草。陳堅是個性格木讷的中年男子,為人穩妥,劉武就命了他為糧草督軍,而寧桓則相助一二。不少人從中看出了門道,都覺着這個寧桓,日後是要被将軍重用的,所以當寧桓帶來了個陌生小郎,衆人也只是笑笑,未有異議。

但是,畢竟這次的督軍是陳堅,寧桓還是得上前解釋一番的。

這時劉玉則扮作少年,騎在馬上,計劃着下一步該走的路。摸出懷中的玉,盯了半響,旁邊騎馬過來的小兵伸長脖子一看,嗤笑了下:“都要上戰場了,還拿着這東西做什麽?”劉玉不答,好生地收了起來,那小兵又是窮追不舍地上來了,“哎,依我看啊,還不如賣了,玉啊,容易碎”

“才不賣呢!”

那小兵覺得自讨沒趣,就踢了踢馬肚,先行上前了。

說完,劉玉忽然眸光一亮,其實那人的話也沒錯,賣了也好,反正王九九最不缺的就是這東西,自己現在身無分物的,多可憐啊。再說,不是還有一塊嘛。踢踢馬肚,追上那個小兵,問道:“愚弟方才有眼無珠,多有得罪了,敢問,附近可有當鋪?”

“當鋪是沒有,不過到時我們會暫住驿站,會有人去購買糧草,你與寧小郎交好,托他去當,不就成了?”

“對了,愚弟還有一問,這晚上,我們要如何沐浴?”劉玉忍不住問出了她最為關心的問題,現下是入夏了,一天不洗,渾身便覺惡臭陣陣。

那小兵瞪眼:“沐浴?又不是娘們,何須整天沐浴?”劉玉嘴角一抽,她還真就是個娘們。那小兵見他這般,想着這小子定然是新來,估摸着也是個什麽郎君,就說,“要是你真覺難耐,驿站附近有個小湖,也可緩解一二。”

劉玉一一記下,抱拳謝過,等到了他們一行人到了驿站,已是天黑。衆人有條不紊地忙着,早将劉玉這麽個人給忘了,還是那小兵經過她身邊,提醒着寧桓此處身在何處,劉玉才找到了寧桓。

此時的寧桓正在聽着小兵的彙報,見到劉玉進來,他先讓小兵暫坐片刻,随後起身,與劉玉走到外頭。瞥了會兒,問道:“何事?”劉玉拿出了一塊粉玉,放到寧桓手中,說是想讓他當些金子過來。他展開一看,在溶溶月色中,這玉晶瑩透亮,光澤飽滿,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皺眉,“這是王九郎的?”

聽着這話,劉玉有些尴尬,又撇撇嘴,怎的所有人都知道她身上的好東西是王九九的,難不成,她就不能拿出樣好的來?

點頭,悶悶地‘嗯’了聲。

“你要,當了它?”

“是啊。”

當了它,是不是說明,這女郎心中已無

如此想着,寧桓心情頓好,收起了美玉,答應了會替她當些金子的。見着劉玉飛也似地準備回去,輕哼着聲:“利用完就走了?”

這家夥,真是難纏。轉身笑嘻嘻地解釋:“寧子桓誤會了。”本是想喚他為寧小郎的,可又想,她現在也算是在半個軍營了,且是男裝打扮,這般喚來,的确有些不妥,“我這是要趁着天色,到附近小湖去沐個浴。”

寧桓掩唇輕哼,直接下令:“別去!”對上了劉玉不解的目光,他面色一紅,連聲音都不自覺地柔和了許多,“到了深夜,我陪你去。”而後,腳步一提,再也不敢回頭,直直踏入廳內,與小兵們一道談好糧草問題,只留下劉玉呆滞地站在原地,傻傻地以為是幻聽了。

40 對面坐個美和尚

小湖邊,寧桓抱劍,神情肅穆地站在岸邊,觀察着風吹草動。

月色溶溶,灑了滿地的光輝,除了偶爾的幾聲蟬鳴外,這個夜晚靜谧非常。窸窸窣窣的解衣聲傳來,挺直站立着的寧桓脊背一顫,輕咳了聲,抱緊劍身,提步準備走遠些。

此時的劉玉已沒入水中,轉身見寧桓要走,趕緊扯着嗓子喚住:“別走啊!”游近了些,語氣軟軟地說着,“別走啊,要是有人經過,那可怎麽辦?對了對了,說不定水裏可能有蛇呢,軟軟的、長長的”

軟軟長長?

不知為何,聽得這字眼,寧桓沒由來地臉紅了,暗罵了這女郎不知廉恥,就抱着劍,大步朝着岸上走去。

在湖中的劉玉呆滞地眨眼,不明所以,見寧桓真的走了,就趕緊從水裏起來,胡亂擦了擦身子,套上了衣物就追了過去。扯着寧桓的袖子,她大口大口地喘氣:“怎的不說一聲就走了”

月光照來,寧桓瞥頭,有些微愣,眼前的這女郎好似從水中躍出,雖着男裝,可身上的曲線展露無疑。濕漉漉的長發緊貼着身軀,豆大的水滴一顆一顆地滑落,他的目光,微熱地盯着劉玉纖細的脖頸,在這一刻,他幾乎毫無費力地能想象到,那些水滴順着她的肌膚而下,是一副怎樣旖旎而香豔的畫面。

對上了劉玉不解的目光,寧桓猛然轉身,頓覺渾身燥熱無比,緊握着劍柄,心裏頭一個勁地念着,□,□。

“你在念什麽?”咦,這家夥,連握着劍柄的手都在發抖。劉玉上前,按住了他的手,忽然喊道,“你手怎麽這般燙,可是病了?”回答劉玉的,卻是寧桓的冷眼相對,他用力拂開她的手,再不理會。他想着,反正前邊就是驿站了,這女郎應該認得才是,就邁開大步,将劉玉甩在了身後。

沐了浴,劉玉頓覺心情舒爽,也就不計較這些了。回去的時候,還特意交代了一個小兵,讓他去照看一下寧桓,若有必要,就找個大夫前來。

這話,正巧被經過的孫寒給聽了去,孫寒稍長寧桓幾歲,同為父親麾下,兩人算是熟識,一聽說是關于寧桓的,他就應了下來:“好,過會兒我親自去看看。”說完,盯着劉玉,咦了聲,走近了幾步,“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劉玉一個心驚,此人久居邊城,自然是見過自己的,好在現在蓬着頭,且着男裝,這才沒讓他一下認出來,就随意扯了個借口溜走了。走的路上她還在想,這臉怕是軍營中不少認識的,且做翻改變才是。

孫寒也沒多想,見天色也不早了,就想着順道探望探望寧桓那小子。走到屋前,直接推門而入,快步走到塌邊,随手一撈帳子,見寧桓通紅着臉,低頭看着白色亵褲上的一片水漬時,孫寒渾身定住,而後哈哈大笑:“虧得有人以為你病了,原來你是在這裏逍遙快活啊!”寧桓趕緊扯下帳子,蓋住了被子,卻被孫寒阻止了下來。

刺溜一下鑽進帳子,拍拍他的肩,以過來人的口氣,慢條斯理地笑着說道:“羞什麽,是男人就會這般。”掀開了被子,看着榻上都是水漬,他笑得越發大聲,“不錯啊你小子,這般精力旺盛?”

“滾開!”憋紅了臉,怒吼着,聲音帶着□的嘶啞和低沉。

“啧啧,怕什麽,來來來,為兄教你。”

“不用你教,你快些滾!”寧桓惱羞成怒,都要拔劍了。

“真是不知好歹,告訴你,往後開戰起來,沒個幾年是不能回去的。你要是這般憋着,不出數月,你也就不用想着娶妻生子了。”

瞪大了眼,寧桓不可置信地看着孫寒,啞然,雙手垂落,通紅着臉,就是說不出半句話來。孫寒笑嘻嘻地靠近,問着他夢中的女子是誰,寧桓轉過頭來,雙眼迷蒙,跟了念了一遍:“女子”見着他這般,孫寒無奈搖頭,想着這童男怕是初嘗□了,就教了他些尋常男人如何纾解的方法,看着他似懂非懂的樣子,孫寒這才滿意地離開了。

良久,屋內很靜,廊上的嬉笑聲也漸漸消散了。

他紅着臉,微微低頭,盯着腿間,耳旁想起了孫寒的話,于是,他度過了一個燥熱的夜晚。

本以為事情已經過去了,可第二日撞見了迎面走來的劉玉時,他還是不由自主地緊張了。好在,劉玉沒有多提昨日的事,此時,他被她臉上貼着的黑乎乎的東西給吸引過去,不知不覺中竟驅除了幾分緊張:“你的臉”

“這個嘛,易容啊。”

他點頭,也好,被人看出這女郎的身份,他也無法交代。

兩人并排走着,不時有士兵經過身邊,劉玉看着那些士兵忙裏忙外地運送糧草,其中一個士兵上前,向寧桓報告,這裏的糧草和牛車已經收購完畢,可以啓行了。

每經過一城,糧草會由城主供給,他們只需負責将牛車裝滿,運至前線。所有城主都是位高權重的貴族,對這點補給是不在話下的。更有甚者,把這當作了攀比的手段,每經過一城,他們只需報上上一位城主給的數,所在之城的城主必定給與雙倍。

至少,這支隊伍一路以來都是這樣。

劉玉騎着馬,與寧桓并排,聽着寧桓講着糧草供給的事,頻頻點頭。隊伍中的人早已習慣了,不少人還在私下傳着,說這寧小郎對這新來的人真是照顧有加,就差同寝同住了。

有人就笑談:“還是阿玉好,就連喝水都有人惦記着。哎,想想我等,怕是死了都沒人收屍。”多日的煩悶,不少人早已憋地難受,此話一處,他們一道湊過身來,哄笑一堂,紛紛打趣着,看向劉玉和寧桓二人。寧桓掃了眼劉玉,面無表情地罵了句‘無聊’,而後踢踢馬肚,駕着馬兒前行。寧桓自認為這能堵住他們的口了,不料這聲,更是讓人以為他們有了什麽。

面對那些灼灼目光,劉玉嘴角抽搐,欲哭無淚,從前是和王九九傳出斷袖消息,現在是和寧桓,難道,她就真的這麽像個男子?

追上前去,問着寧桓:“子桓,我們今晚就能到梁州了吧?”寧桓點頭,劉玉開懷地笑了,過了梁州,再過幾個小城,行半日腳程,就能到達邊城了。

“你笑什麽?方才他們說我們”

擺手,聳聳肩:“計較什麽,現在行軍速度很塊,過不了幾日就能到達邊城了,我就暫且就忍忍吧。”哦,這女郎想快些走,寧桓一聽,不覺煩躁異常,哼了聲,揮了馬鞭,駕着馬兒猛地往前去。劉玉不解,皺眉,怎的這家夥說風就是雨的,老給他看臉色,哼哼,今日也要他嘗嘗丢人的滋味,就扯着嗓子喚道,“子桓,哎呦,別騎得那麽快,馬兒受得了,你的那活兒可受不了啊!”

唔,可不是嘛,古代男人一天到晚地騎着馬上,小蘿蔔都被颠壞了。摸摸下巴,賊賊笑了,幸好王九九自命風流,不然那東西也要熬壞了。哎哎,也不知為何那麽多穿越女喜歡兇猛将軍,小蘿蔔沒用了不說,見識了寧桓的臭脾氣,她對将軍的好感也蕩然無存了。

“哈哈哈!”

寧桓窘迫萬分,又不好戳穿劉玉的身份,只好忍着,更有人,甚至問起了劉玉他的那活兒是大是小。劉玉嘴角一勾,學足了流氓的模樣,張嘴就說:“當然小啦!還不如我的呢!”

“你”他已氣得說不出話來。

衆人還在爆笑之際,而這時,督軍陳堅收到了一士兵的信函,展開一看,臉色低沉,舉手示意幾名小将上前。孫寒和寧桓得令,立刻上前,頃刻之間,衆人已收起了嬉笑,神色肅穆地望着督軍處。陳堅将信函交給他們過目,皺眉說道:“梁州城主下令緊守城門,拒絕我等入內,且連糧草也拒不供給。”

“怎會如此?”孫寒不解,“這過城取糧草,是我朝定下的規矩,違者,要處于刑罰,梁州城主,怎會明知故犯?”

寧桓抱拳說道:“督軍,這其中,似乎有隐情。”陳堅‘嗯’了聲,下令全軍前行,在梁州城前紮營,先靜觀其變。由陳堅帶頭,孫寒和寧桓斷後,糧草在中間,全軍加速前行,終于在天黑前趕到了梁州境外。安排了士兵紮營後,陳堅派出了探子去查查梁州城,又書信一封給将軍,彙報了一路的情況。

整個隊伍中的人各司其職,紮營的紮營,生火的生火,巡邏的巡邏,就劉玉一人覺着無事可做。

與劉玉的悠然相比,陳堅的營帳內,氣氛凝重萬分。

啪的一聲,陳堅重重拍着案幾,怒不可遏。

有人說道:“督軍,想不到異族已經入侵梁州城,真是可惡!是打是殺,我等以督軍馬首是瞻!”陳堅瞥了眼,目光回到案上的信函上,再次拿起,細細回看,擡頭,問了問孫寒和寧桓。孫寒是個人精,知道要是出了這個主意,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兒,就順勢把這個機會推給了寧桓,表面上還讓人大度地以為他是把機會讓給後輩,他說‘寧小将有勇有謀,定有妙招’。

寧桓自知躲不過了,就起身,挪近了幾分,再次跪下,說道:“督軍,依屬下愚見,我等還是避而遠之的為好。”此話一出,方才侃侃而談的那人恥笑一聲,低罵了聲‘懦夫’,寧桓只作聽不見,凝眉,繼續道來,“梁州城易守難攻,地處位置又是靠近異族都城,自然成了異族的囊中之物。不過那些蠻人也不是傻的,知道若是強攻,必定會引來救援,這次突襲,應該只是槍些財物才是。”

“嗯。”陳堅點頭,覺着有理。

“屬下也覺着此計甚好,那些蠻人也是三三兩兩前來,我等奮命追之也是徒勞。現下當務之急,是将糧草運往前線,以攻将軍調度。”沉默許久的孫寒也開口了,若說陳堅還有一絲猶豫的話,已全然消退,起身,下令全軍休息半夜,三更起竈,五更啓行。

“是!”他們齊齊抱拳告退。

走出帳外,他們本該是各自回去的,孫寒卻極為熟絡地上前,跟在寧桓身後,笑得暧昧。等寧桓無語,停在原地皺眉看着他時,孫寒啧啧了兩聲,負手而立,上下打量着寧桓,重複着方才在營帳裏說過的話:“依屬下愚見,我等還是避而遠之的為好?啧啧,你居然把心裏話說得這般堂而皇之,子桓,我以前真是低估了你啊。”

“渾說什麽!”

挑眉,笑笑:“哦,渾說?你也是将門之後,怎就不知乘勝追擊的道理?蠻人屢侵我境,不過是掠奪些財物,就讓梁州城主吓得不敢打開城主。何況這次是三三兩兩幾個蠻人而已,若是我等前去宰殺一二,再獻給将軍,到時必定是全軍振奮。”孫寒走到寧桓身邊,拍拍他的肩,湊到他耳邊笑着說道,“我知你是為了什麽,是為了那個新來的人吧?什麽避而遠之,我可是打聽了,那新來的想回到邊城,你此番向督軍說了,督軍必定親自監察,全軍上下,一個人都不能滞留。”

寧桓身形一頓,撇頭過去,神色窘迫。

“哎哎哎,都說一方土養一方人,你不過到了建康數月,居然沾染了建康權貴的惡習,喜好起男子來。”孫寒故作惋惜地嘆道。不料說完,胸口就被結結實實吃了一拳,這一拳,力道生猛,讓孫寒是疼痛不已,看着寧桓緊繃着臉大步朝着營帳走去,他揉揉心口,勾唇笑着,語帶威脅,“好,算我渾說,那我就去告訴那個新來的,你趁夜深人靜之時,念着他的名字,摸着自己的那活兒唔!”

嘭,這下,臉上也挨了一拳。

不過他是越發确定了,寧桓那家夥,是個貨真價實的斷袖!

41 對面坐個美和尚

猶豫了許久,寧桓提起一口氣,猛地掀開了簾帳,大步邁入。頓了會兒,輕咳了下,這突兀的一聲,讓跪坐在案前的劉玉微微一愣,一個手抖,幾滴墨汁滴落在紙上,劉玉瞪眼,埋怨着:“你看你看,好好的紙”

在這個時代,紙還是稀罕物,除了權貴能随意揮霍外,尋常人對紙還是極為愛惜的。更何況眼下他們還是在出征,梁州城又緊閉城門,能購得一些,已屬不易。

劉玉極為小心地又拿出一張,提筆寫着。

“寫的什麽?”寧桓走近了幾步,掩唇輕問。

“這是我想的發財之道。”停筆,沾沾墨汁,笑笑,“用玉當得的十片金葉子,我準備拿出五片”劉玉滔滔不絕地講着,想着,邊城男子大多被強行征兵至前線,家中老人必定挂念,她要是能在邊城蓋個小廟,香火定然旺盛。擡頭,目光掃到了寧桓腰間的佩劍,就問,“子桓,你這劍是家傳的吧?”寧桓臉色一僵,以為她是想問劍上刻的字,握住了劍柄。劉玉伸長了脖子,又問,“對了,尋常士兵佩劍,可是軍隊統一分發的?”

搖搖頭,寧桓解釋了一通,說是應征士兵需自行購買武器,還念道:“女郎可聽過一辭,‘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鞯,南市買辔頭,北市買長鞭’,說的,就是這個。”

“呵呵,等我回去之後,就在邊城開個鋪子,專賣這些武器。”父親在邊城還是頗為威望的,利用這層關系,這鋪子的生意定然紅火。劉玉美滋滋地想象着美好的未來,看向寧桓時,見他緊繃着臉,忙問,“怎麽了?”難道是覺着她利用裙帶關系,太過無恥了?

“女郎,不必忙了。”身形一頓,他撇頭,不敢再去看她。寂靜的夜中,他的聲音低低傳來,沉悶異常,“異族突襲梁州,督軍已下令,全軍五更就要啓行了。”

“什麽!”頹然坐倒,喃喃念着,“怎麽會這樣”雙手抓着案幾,盯着紙上寫得滿滿的發財之道,這感覺好似突然被掏空了一般。

當初逃去邊城,不過是不想當王蘊之的妾室,是權宜之計,她從來想過真正上戰場。見着劉玉這般難受,寧桓不敢勸慰,很怕她一個細問知道了這其中是他做的手腳,粗粗交代了一句‘快些準備’,就出了營帳。

異族突襲

那幫蠻人乃虎狼之師,兇猛異常,梁州若被盯上了,那去邊城的路也就被阻斷了,看來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跟随全軍到達前線了。畢竟他們人數衆多,三三兩兩個蠻人是不敢前來,如此,也算是性命可保了。

嘟嘟!

是鳴笛的聲音!

一士兵騎着馬,繞着營帳傳命:“督軍下令,立刻啓行!”得令後,士兵們收拾一番後,從營帳中出來,紛紛上馬,一時之間,整個軍營馬蹄聲四起,撲滅了火堆,算是亂中有序。劉玉掀開簾帳,準備一探究竟時,眼前飛來一匹駿馬,馬上的少年俯身一撈,結結實實地将她帶上了馬。

身子一空,下一刻就已經到了馬上。劉玉睜眼,趕忙吐氣,好在沒有坐在他前面,否則她真要坐實了斷袖之名了。

“抱緊了。”用力抽着馬鞭,馬兒揚起四蹄,她的鼻子猛地撞到了他的後背,這說不出的痛讓她半張臉都抽了起來。轉頭一看,寧桓忍住笑意,板起臉,輕罵了句,“笨蛋。”下巴一揚,心情很是愉悅地駕馬前去。

夜風習習中,得得的馬蹄聲作響,軍上下無一人多話,全速前進,直至天色微亮,督軍陳堅才命全軍稍作休整。眼前是一片空曠之地,而異族擅長突襲,必定需要掩護,所以督軍才敢放心得讓他的人在此休息。

東方已露出了魚肚白,朝霞穿透了厚厚的雲層,照亮了大地。在這片暈紅了的天色中,士兵們騎馬而過,留下了一個個不顧生死、為國抗敵的悲壯背影。

沒由來的,劉玉輕聲嘆了,聽得這聲,寧桓趕緊回頭,看着浸漬在霞光中的劉玉,他渾身一征。曙光乍現,照得天地無所遁形,連面容上細微的毛發都一清二楚,劉玉半靠着他的背,微眯了眼,神情慵懶,面對着他的灼灼目光時,她呆呆地回了一笑,嬌豔動人。

“哎,你們看你們看,這寧小郎臉紅了!”

有人率先出口後,不少人也跟着起哄,紛紛走上前來。寧桓漲紅了臉,罵了句‘無聊’,狠地抽了馬鞭,駕馬到了隊伍最前面,和陳堅等諸将行禮後,選了塊空地停下。在劉玉下馬前,他還一本正經地解釋:“別聽他們渾說,我沒臉紅!”劉玉點頭應下。

若換作尋常,她定會調笑一番。可現在不同了,她要随軍去前線,這些傳聞還是越少越好。免得引得督軍調查一二,到時她的身份就不攻自破了。

正在休息的孫寒見寧桓來了,眉目含笑地走了過來,這樣的笑,看得寧桓心頭一顫,猛地轉身就走,還未邁出步子,那要命的聲音就傳來了:“呦,子桓,怎麽一見了為兄就要走呢,是子桓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意味深長地瞄了眼劉玉,他走了過去,笑笑,“子桓害羞,不肯說,那只有為兄來說了,其實啊,子桓他”

之後,寧桓黑了臉,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看得旁人好不熱鬧。多數人都去鬧着玩的,絕不當真,可有心人卻不是那麽想了。

翌日,陳堅帶着全軍上下趕赴前線,吩咐了寧桓負責将糧草運往軍中各處,帶着手下的幾員小将,面見劉武。此時的劉武正在跪坐案幾前,與諸位商讨戰事,一士兵入內禀告了後,劉武笑着讓人進來。陳堅等行禮後,劉武擺手賜座,讓小兵去為他們滿上杯:“軍中不可飲酒,就以茶水代替。”說是茶,也不盡然,只是加了幾片稀疏的茶葉而已。

“不敢不敢,将軍客氣了。”

“嗯,一路上辛苦了。”劉武應了,又問,“梁州城被蠻人入侵,你們來了也好,糧草可有齊備?”陳堅城是,劉武又細細問了路上的情況,陳堅也是一一回答,毫無錯漏。劉武滿意地笑了,望着在座的幾員猛将,毫不保留地誇贊,“得将如此,夫負何求啊。”在場諸位都是面露喜色,抱拳回禮,唯有一人除外。

那人,正是昨日主張攻打異族的将領。

他起身,繞過案幾,走到中間,面對着劉武跪下。這般鄭重其事,讓衆人都為之一驚,不等劉武開口詢問,他搶先一步,朗聲說來:“将軍,屬下有事禀告,是關于軍中流言的。”

這時,孫寒握着茶杯的手驀然一抖。陳堅聽着有些莫名其妙,轉頭看向孫寒,見他神色驚訝好似知道些什麽,不由地皺起眉來。孫寒這小子,從軍開始就一直跟在他身邊,現在居然有事瞞着他。不對,他昨日剛駁了那人的主張,怎的今日就湊巧來将軍面前告狀了,其中,定有隐情才是。

“流言?說來聽聽。”劉武說道。

陳堅笑笑,放下茶杯,抱拳行禮:“将軍,屬下正有要事要單獨禀告。”陳堅是在座諸将中,資歷最老、軍功最高的,劉武對他也頗為尊重,就點頭允許了,讓其餘人都先行回營。

孫寒最先出來,瞥了眼陰冷笑着的那人,今日這出,他豈會不知是何意,想來是那人谏言将軍失敗,恨起了寧桓來。那人在軍中也算是前輩,可打的勝仗屈指可數,現下,卻被一個看似平平無奇的寧桓給越了過去,豈能不恨?微微搖頭,那個流言,他也有責任,都是他開得玩笑太過的緣故,嘆着氣,快步走向寧桓的營帳,希望能有所補償。

進了帳後,寧桓正在挑燈看書,擡頭見是孫寒,連眼眉都懶得動一下,更不用說招呼他入座喝茶了。

“哎,為兄錯了,為兄真的錯了”撲通一聲,半跪在他面前,吓得寧桓趕緊放下書,扶起了他,“子桓,快吧那新來的送走吧,否則,你的前程要盡毀于此了。”娓娓道來後,孫寒再次俯身謝罪,還言辭誠懇地勸着寧桓,快些把人送走,趁着将軍還未追查起來。

“多謝!”

掀起了簾帳,寧桓望着高挂黑幕的一輪圓月,輕輕嘆氣,終究還是留不住人啊。

與此同時,在建康的一座府院內,也有一人望着同樣的圓月。廊下寂靜,身披紫衣的王蘊之靜坐于此,聽着蟬鳴,彈着古琴。佩蘭跪在一旁,汩汩地倒着茶。擡頭,看着自家郎君神色淡然,不禁感嘆,郎君這幾日皆是如此,心神不寧的。就連睡得也不甚安穩,常常半夜醒來,對月空談,就如,現在。

“郎君,喝杯茶吧。”

他只淡淡應了聲,也不多話,繼續彈琴。

派出的護衛,每日一來報,可結果都是一般,即便他有再好的定力,也終有承受不住的時候。那個小丫頭跑不遠,這個他比誰都确信,可是,找尋她需要多久,卻不是他能所料的。

低頭,手指撥動着琴弦,微微勾唇,正準備再彈一曲就去入睡時,仆人來報,說是護衛王齊披星戴月地感慨,看那樣子,定是有好消息了。他點點頭,說道:“快請。”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句話中,透着隐隐的期待。

“郎君,屬下終于找到線索了。”王齊快步進來,抱拳說道。

王蘊之輕挑眉來:“只是線索?”而後一頓,似覺着口氣不妥,輕咳了聲,笑倚在案上,如同往常般說得風輕雲淡,“有何線索,如實道來。”王齊抿嘴笑着,就是不說,只從袖中拿出了一樣東西交到他手上。王蘊之微微伸手,接過時,笑意一滞,眯起眼來,這塊粉玉,可是他親手給她的,那個臭丫頭,居然敢丢了。拿起玉,在空中晃了晃,笑得危險,“何處得來的?”

“在一當鋪所得,當時屬下就細細問了,那人說從穿着來看,是個士兵。屬下就順着這條線索去查。”王齊笑了,“屬下發現,原來女郎藏身于陳将軍的隊伍中,而現在這支隊伍已途經梁州,不日就要到前線了。”

“梁州”低低重複了這兩字,良久,都沒有說話。

一路上,王齊也聽說了不少關于梁州的事情,不過他只是如實禀告,其餘的,郎君自會定奪。郎君身為王家繼承人,定然知曉其中的利益關系,那女郎雖得郎君歡心,可比起性命來,是根本不值一提。

幾聲蟬鳴過後,他靠在案上,空出一手,随手在七弦琴上撥動着,随着那些悅耳的音符一道躍出的,還有他動聽的嗓音:“嗯,佩蘭,明日一早,把我的劍取來。”手指頓停,緩緩起身,慢步朝着廳內走去。

這意思是郎君要前往梁州?

王齊被吓到了,趕緊上前,單膝跪在粗糙的石子上:“郎君不可。且不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