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章節

面人的聲音是唐刀,于是搖頭,拽着楚雲舒不松手。唐刀恨意的一招手,另一匹馬跑來,馬上的一把抱起已經完全呆愣的楚雲舒打馬而去,七儉這才任唐刀把她扯上馬。

在呼嘯的馬上回眸看去,這片人間煉獄仿佛殘酷得不真實一般。這世上,人命,原來從來就不值錢。

肆貳回

昨夜受邀去了彭少三家瓷窯封窯宴,天明才回,午時過了才起來用膳,這會都聚院裏樹邊曬太陽,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主要是薛釋在說,他認為舒鴻箋跟着第一批來對了,因舒鴻箋畫功了得,正好派上用場,倒是他自個,來了也不知道能幹啥,搭瓷窯造陶瓷這事,可不是一年半載就能摸準脈的。

七儉聽着聽着就犯困,嗯了幾聲,最後含混說道:“弄不成就不弄……”薛釋驚着了,不弄?不弄他幹嘛呀?吃閑飯可不是他要的思量一番,趕緊進書房去鼓搗了。他一走,一直坐那一臉肅穆似是在思量天大的事般的楚雲舒忽然說話了:“沈公子,以你如今的身份,你這男裝扮相一時半會是脫不掉,那萬一要是哪家女子真錯認你,看你如此俊逸一良人,非君不嫁,那可如何是好?”

一旁正喝着茶的舒鴻箋着實沒忍住,嗆着了。掩嘴咳了兩聲,也不喝這七爺親手泡的上好春茶了,就等着聽這答案。等了半天也只見七儉微閉着眼睛裝睡,她只得來添把火:“是啊七爺,我也好奇要真有這天咋辦呀?”

七儉一聽舒鴻箋要跟她面前挑這事,不由得笑笑,幹脆坐起來,一本正經的看着楚雲舒:“楚大夫,你對咱家的舒總管看,她在金陵一帶可是個傳奇女子。她父親,乃國子監祭酒;她丈夫,乃江南才子洪孟介;她自個,會四國語言,且在金陵最大的書畫齋唐齋裏邊名號響當當。楚大夫你看她啊,那是标準的婀娜多姿,才貌并重的官家女子,可是你猜猜她為啥跟着我跑東跑西的?欸,我就直說了,她啊,心裏藏着一個叫子妍的女子,情傷不愈,跟着我東奔西跑的來麻痹自個呢。聽了她的故事,不知道楚大夫還想要我回答你先前的問話嗎?”

舒鴻箋簡直像悶了一口老血一樣一時吞吐不得,見楚雲舒一直盯着自個看得出神,莫名的臉一紅,狠瞪了七儉一眼起身走了。

待舒鴻箋走後,楚雲舒又看向七儉,眨了好一會眼才說:“那位子妍姑娘如今……”“本與舒鴻箋同是官家女兒,因家禍到教坊司為妓,如今,已不在人世。我剛才,确是不該戳她……唉。”七儉嘆完氣,搖頭好一陣又說:“世間上,道不止一條,如今這世道,你也見着了,人命不值錢,朝廷衙門想要誰的命,比捏死一只螞蟻還容易,在這世道之下,女子相愛又算得了什麽。人生在世,不過是想找個窩心的人過日子,何必介懷那麽多。我見你是性情中人才這樣說開了,還望楚大夫別介懷才好。”

楚雲舒愣了一會也點頭:“沈公子一席話,讓我心中闊開不少。這幾日,我閉上眼就是殺戮,火光沖天裏的叫喊聲把我半夜驚醒,我恨,可我知道自個無能為力。或許這世上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是帶着傷痛在活着,我這些悶在心裏無能為力的執着,也只能暫且放下了。只望朝廷多出能人,也盼九五之尊上的那條龍耳清目明,或許就少些枉死了。”

七儉點點頭沒再說什麽。那一場殺戮,帶給她的遠遠不只是人命不值錢的震撼,還有更多雜七雜八如今還分不出是好是壞的念頭。譬如,如果她不是沐海棠喜歡的人,那如今,她是否還有命坐在此處悠閑的喝一杯清茶。再譬如,若沐海棠真被沐家所棄,那将來遇到一些相似的事,又該是怎麽個結果。明知道不該想這些,想這些有悖心中最初那份喜歡,可是就是忍不住,忍不住想,一直想,想得快要走火入魔。要寫去京裏的信提筆寫了郡主二字就再也沒能寫下去。說感激不是,訴思念更不是。

宮裏宮外都在傳常寧公主與附馬爺恩愛有加,因公主先前與與永安公主約定婚後第一年定是常住宮中,但這才不出半月,已是常住公主府了。都在傳公主這是不忍心附馬爺遭到宮中嬷嬷的刁難見不到公主,也受不了相思之苦,這就住公主府夫妻天天得見了。且公主對沐家人恩寵有加,自花月郡主來京裏參加婚宴,這就一直得寵陪在公主身邊。

沐海棠聽了府裏下人閑聊時的這些話,已經徹底無語了。雖已有唐劍收到信報報平安,可那人自個的信一直沒來,她怎能安心。如今還出不了京,心裏都已急成一團亂麻,只得去信再問安好。

“這天眼見着一天比一天暖了,秋兒,你說我們去踏青如何?”——身後忽然傳來的聲音吓了沐海棠一跳,強忍着心中不适轉身笑笑:“公主說笑了,這天隔不久還會下雪呢。”“哦?我倒覺得挺暖和,特別是,你在身邊就更暖和。”朱玉盈已是越說越近,在沐海棠起轉身時更是握住了她的腰身,貼在她耳邊繼續說道:“你是沐王府的花月郡主,是天上的雲,她是什麽?說她是泥都擡舉她了,是泥裏的爛泥。你在她身上要找的,不過是一種長久的陪伴感、不會被背叛的安心感。說到兩情相悅,那些賤民懂嗎,配懂嗎?賤民一個,能卑躬屈膝的活着就已是感恩戴德。只是秋兒你遇到的這個人,膽子比較大罷了。你就不怕到最後發現,她對你所有的殷勤,和喜歡和愛并無關系,只是在向你讨要一個長久的庇佑罷了。”

沐海棠本一直在掙紮,聽到最後這句,也愣住了。朱玉盈見她如此,更是笑笑吻上了她的耳畔:“秋兒,你也在怕,說明你對她,真被我料中。我本可讓她立即去死,可我現在願意等你看清真相……”門外一聲求見讓朱玉盈放開了懷裏的人,對門口走進來的朱悅然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走到椅子那坐下,端莊得好似剛才那個人根本不是她。

兩人在院裏散步時,朱悅然仰天長嘆一聲:“你們的事,我攙和不好了。你讓沐斌找人大張旗鼓翻遍昌南救她,就已是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那地方可是宮裏的人在督陶,更有錦衣衛駐守,公主現在對你的心思是一清二楚。我也是個人,我也有心,天天看你們這麽纏着,我也受不了。明日我就啓程回蜀地,到時會路過昌南,你可有什麽要我帶給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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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我一起走。姑姑。”沐海棠一時情急抓住了她的胳脯,這讓朱悅然意識到情形不對,牽着她的手走到偏處小聲問到:“你們之間到底如何?”“我走,公主便不會放過守信,但我不走便要受制于她。無論過去或現在我對她心思如何,我不願受制于人就是最起碼的,姑姑你應該懂我。你要想辦法帶我走而讓她不要傷害守信。”

沐海棠确實情急,說出的話讓朱悅然聽出了端倪,放開她的手微冷道:“無論過去或現在你對她心思如何?秋兒,那你告訴我,你如今對公主,心思如何?果然,這種事情從來就不會是一個人一廂情願,我又怎會相信你對一個出身微賤的沈守信真動了心思。原來,你一直在賭氣,而這件事,你和公主心中都清楚……我們,都是你們用來随意擺布的傻子……很好。”

沐海棠愣住了,看着拂袖而去的朱悅然一時不該如何是好。猛然又想到朱悅然此次回蜀地會路過昌南,更是急得額頭出了一層細汗。

這幾日七儉把昌南的瓷窯都走了個遍,就只有禦窯廠不得進,且裏面的物件也不得見。要說工藝,那不用說肯定是皇家的東西是頂級的,但沒個具體的對照,也就不好從猴子中再選個大王出來。

和彭少三喝着酒,仔細端詳了一下酒館的瓷具:“果然比別的地方精美,這等精美的物件,就該讓世人都看到它的美。我燒不燒得出好瓷且不論,但這精美的物件,讓我做它的搬動工我也是心甘情願啊。”彭少三哈哈笑了兩聲:“七爺志向遠大,少三佩服。其實昌南燒造陶瓷的瓷窯和匠人已不少,若不是準備一輩子搭在這上面,不必真自個建個窯起來燒,你提供花紋樣式,我燒給你,你再拿去賣就是了。七爺在南京有貨棧,在雲南有鹽曠,商隊已是能跑遍大半個大明,正好幫着昌南的瓷商們銷貨啊。”

七儉見過的幾個瓷窯主此時正在另一桌吃酒,這會躍躍欲試的要過來,七儉只得隔空敬了他們一杯,這才對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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