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狼狽
老天順了林秋彤的意,也許是沈景然給自己開了一個不好的頭,敬酒是人絡繹不絕,每次都是滿杯,林秋彤看得眼花,沈景然竟然真的一概接下。
酒,越喝越多,直到一個小孩子過來也要敬酒,沈景然凝眸淺笑,俯身過去淡聲問:“小朋友你作業做完了嗎?”也許是醉了,語氣軟得好像是林秋彤小時候愛吃的棉花糖。小孩子羞答答的,說我好喜歡你,沈景然摸摸她的頭,寵溺地說喝完這杯早點回家……那寵溺的語氣和笑臉讓林秋彤覺得刺眼。
最後,是林秋彤看不下去了,那些人狼一樣的目光盯着沈景然讓她不舒服,“夠了,別喝了。”
“呵,你心情,變好了嗎?”沈景然挑起唇角,淺淺地笑着,兩個小酒窩格外漂亮。林秋彤第一次注意到,沈景然微笑加深一點,臉頰有兩個小酒窩,歪歪地挂在臉上,好幼稚,而且,她一直在想着自己心情不好的這件事麽?
“沒有。”林秋彤淡漠地回答,沈景然端起酒杯,“那我陪你,直到你的心情好起來。”這算是承諾麽?如果她心情一直不好,沈景然真的會一直陪着她麽?
換了包房,只有兩個人,沒有了虎視眈眈的目光,也沒有了嘈雜的音樂,“不要喝了。”林秋彤忍不住,想要奪下沈景然手裏的酒杯。沈景然卻靈活地躲開,笑着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麽不開心,但也許我有辦法讓你開心一點。”
“……”林秋彤不過是随意的一句話,沈景然當真不知道自己是有意的麽,她不信,沈景然不是傻子,林秋彤故意笑着說:“是麽?那你要怎麽做呢?”
沈景然一杯一杯喝下去,再好的酒量也承受不住,沈景然終是喝到醉醺醺,話語開始不連貫,再加上晚飯吃得太少,酒灼燒着胃,“你……跟我……來。”沈景然一手掩着唇角,一手肆無忌憚地抓起林秋彤的手。兩手相握之處,林秋彤只覺得手心發燙,大腦沒了拒絕的意識,下意識地随着步履趔趄的沈景然走進了洗手間。
沈景然因為胃疼,惡心,開始嘔吐,就當着林秋彤的面,仿佛要把五髒六腑都吐出來。無力支撐身體,沈景然幾乎是身體貼着盥洗臺,鬓角的碎發早已淩亂,精致的妝容也早已毀了,沈景然嘔吐漱口再嘔吐……林秋彤直愣愣地看着,整個人都傻了,她不知道沈景然到底要做什麽。
直到沈景然嘔吐得只剩酸水了,她才雙手撐着身體,費勁地轉頭看向一旁的林秋彤,溫軟地問:“現在,開心了麽?”
林秋彤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沈景然嫣然一笑,嘲諷似地問:“看見我出糗,還不開心麽?這,不是你一直想看到的麽?”明明話語很輕,卻是重重地砸在了林秋彤的心上。
林秋彤心忽地一墜,沈景然是故意喝醉,出糗滿足她麽?林秋彤突然有了惱意,她被沈景然看穿,而沈景然用這樣的方式來告訴她,看似沈景然狼狽,最狼狽的人卻是她,“是啊,我開心極了,你滿意了!”林秋彤惡狠狠地說,但沈景然無法回答她,嘔吐的感覺又來了。看着嘔吐到落淚的沈景然,林秋彤的心,在那一刻,不可抑制地疼痛,許久之後冷着臉說:“我送你回家。”
一路上,沈景然很安靜,快要到家時,後座的沈景然突然開口,“停車。”
“還沒到家。”
“不能送你回家了,你自己打車回去。”沈景然的聲音很冷靜,仿佛已經醒酒了,林秋彤幾乎是脫口而出,“那你呢?”
“我想一個人待會。”沈景然虛無缥缈的聲音傳過來,囑咐:“你自己路上小心。”
林秋彤半天都沒有動,沈景然也是許久不曾說話,在氣氛變得更加尴尬之前,林秋彤打開車門,一剎那,沈景然似是自言自語,“不要因為我不開心。”
“什麽?”林秋彤聽清楚了,還是問了一句,沈景然緩緩地說:“我說,不要因為我不開心。”随後是淺淺的笑聲,“呵,不值得呢。”
“……”
“不要把自己的喜怒哀樂的權利交給別人,也許,很快,你所讨厭的人會變成路人,你們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再見,所以,真的沒必要。”沈景然的聲音變得虛無缥缈。林秋彤下了車,離去的步伐似是千斤重,這個女人,真讨厭,讨厭到她有點心疼了。似乎第一次,有人讓林秋彤開始讨厭自己了,比起沈景然,她似乎更讨厭那個林秋彤,挂着虛僞的面具捉弄別人。
車廂內,終于安靜,沈景然的心沉下來。其實,她不曾要求誰去做什麽,但是,她曾經最為敬重的師長,也是她現在的契約丈夫,還是在合約期間出軌,如果不是證據确鑿,沈景然也許都不會相信,但實實在在看到了,就無法欺騙自己了。最為痛心的,莫過于出軌的行為早就發生了,而她還像傻子一樣被蒙在鼓裏。因為信任所以從不會過問,如今,麻煩主動找上來,沈景然用了一天的時間把這件事壓下來。一心二用,怕是男人最擅長的了,他可以同時周旋在許多女人之間。五年,對于一個男人的*來說,太難熬了吧?
沈景然對于關思成的感情,不是愛,但也不單單是友情,否則當初關思成提出用契約結婚的方式合作,她也不會同意。關思成身為沈景然的師長,沈景然對于他更多的是敬重,那份敬愛讓她願意承受那些所謂的流言蜚語,可是,如今,那個敬愛的人,終是抵擋不過情、欲,用身體行為将契約撕毀了。也許,婚約該提前結束了。
沈景然在車子裏呆了一夜,有生以來,第一次這樣的狼狽,宿醉,伴随着外宿。回到家裏時,關思成陰郁的臉色明亮不少,過去要攙扶她,“你到底去哪裏了?我打了一夜的電話!”
沈景然往旁邊躲開,以往她也抵觸身體接觸,但此刻,是從心底厭惡,甚至有惡心感。關思成靠過來,嗅到了濃濃的酒味,“你喝酒了?”在關思成的記憶裏,沈景然很少會喝醉,那酒量不是一般人的量,最重要的是她不會讓自己處于失控的狀态下。
“我有點累,今天休息。”沈景然拖着疲憊的身體往自己房間裏走,還好,她的房間裏有浴室。關思成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對于沈景然的冷漠有些不滿,“你到底怎麽了?不是說好互相坦誠的麽?”
沈景然嘴角是譏諷的笑,坦誠?關思成你不配說這兩個字。沈景然的關門聲讓關思成心底都跟着一震,她到底怎麽了?關思成想不出所以然,一大早上頭頂就籠罩烏雲,正站在門口凝神的關思成聽見了開門聲,扭頭一看,竟然是林秋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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